他都快被自己的反常給嚇傻了,原來,他也能這樣溫柔,這種曾經一看到就掉雞皮疙瘩的溫柔,居然也發生在他身上;他隱隱感覺有些不安,像是發現自己的弱點被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隨時可能被人以此威脅。
然而,他只要一想起當他待她好時,她瞬間發亮的璀璨星眸,便什麼也顧及不了,只想再對她更好一點,只要是能讓她心情愉悅的事情,他都甘之如飴。
十五年前的一見鐘情,直至今日,終于蔓延成燎原情火。
比賽轉眼就風風火火地持續了十多天,教學方式雖然回異,一個采取放羊吃草政策,樂得一邊逍遙;一個孜孜不倦,把小時候受到的、最正統的禮儀教育學以致用,再加上自己的心得,恨不得一股腦兒都灌進小朋友腦子里。
鎊有千秋,但小孩兒都過得開開心心,本身的性格特點,加上外界點撥指導,每個人的笑容陽光燦爛之余,更添了一抹自信悠然。
兩人也不是冥頑不靈,懂得因材施教的重要性;踫到特別些的孩子,也會主動送到對面陣營里,別人只當他們這是在明爭暗斗、探虛坐實。
成童有時也會伸出橄欖枝,跟她交換教室,擺出來的理由堂堂正正,擲地有聲,「我太慣著他們了,現在我說的話他們左耳進、右耳出,誰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再讓他們隨心所欲地瘋玩下去,都快掀了這房子!為了‘麥莎’的長遠發展,得拜托你讓他們收收心。」
能在董事大會上以一敵眾都侃侃而談、從容淡定的成董事長,卻鬧不過一群不及他腿長的小表頭們,左手無奈地模著鼻子,一副悻悻的樣子。
分明有些羞惱的痕跡,杜非煙看了暗暗好笑,想起自己這里的小孩兒們也束縛得太久了,也該放出去曬曬太陽、撒撒潑,就一口答應下來,意料之中,看見成童如釋重負的表情。
哼,這個比賽的贏家,十有八九,花落杜家。
這邊的小孩子確實有夠野的,桌子、椅子東倒西歪,牆壁上五色斑斕,廢棄的紙團東一堆、西一堆,雜亂程度不啻于台風過境。
杜非煙腦子里不由自主地又出現了成童無可奈何的羞愧模樣,費了不少力氣才抑制住賓到喉嚨處的笑意,擺出不苟言笑的冷淡面孔,漂亮的鳳眸在教室里淡淡地掃了一圈,小孩兒們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過來,一個個規規矩矩地站好,教室里頓時鴉雀無聲。
早跟隔壁班的同學打听過,這個漂亮的老師賞罰分明,平時雖然笑容親切,很好相處;但一生氣,就會面無表情,誰不識趣一點,大概就會死得很慘。
杜非煙簡單地介紹了「坐、站、走」三方面的姿態要求,然後讓小朋友們自由練習,她一個個走過去,看到不對的就指出來糾正。
到了中午,也不見成童來換班,她索性帶著孩子們去了餐廳;見了菜色,孩子們特別興奮,原來有一道菜因為作起來麻煩,十幾天才會出現一次,他們翹首企盼許久了。
她記得上一次出現時也嘗過,類似大雜燴的做法,各種蔬菜、肉類混搭在一起,攪和成一團,賣相不是很好,但味道鮮美,食之不忘。
罷吃了幾口,餐廳外就旋風般閃進一道人影。
「你吃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到她面前的成童,凶狠得好像要吃人。
杜非煙下意識地把頭往後仰,躲過他凌厲的視線,迅速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後,才盯著他幾乎抿成一線的唇,慎重地點了點頭。
她怎麼好像看見他頭上冒煙了?
「該死的……」成童惡狠狠地低咒著,從她手里搶下餐盤,轉過頭壓抑了凶暴的神色,沉聲對孩子們說︰「我和杜老師下午有事,大家可以下課了,明天照常上課。」
杜非煙來不及抗議,就被當作麻布袋一樣扛到了肩上,血液倒流的不適感讓她不悅,「成童,你搞什麼鬼?快放我下來!」
成童置若罔聞,稍稍調整了一下「麻布袋」的位置,輕輕松松地揚長而去。
留下一路某人喋喋不休的抗議。
采用歐式設計的半封閉式浴室,窗外恰好是幾棵挺拔的梧桐,透過扶疏的枝葉,隱約可從輕薄的窗紗里,望見足以令人噴鼻血的春色。
小小的空間里熱氣騰騰,氤氳的霧氣擋不住姿態美好的身體,水女敕的肌膚吹彈可破,浸染了暖暖的熱氣,慢慢地透出一種鮮女敕的淡粉色,粉粉女敕女敕,如同一道引入食欲的珍饉美味,誘惑人上前品嘗。
成童臉上卻絲毫沒有的影子,冷著臉仔細地在美麗的領地上逡巡。
「喂,你大白天的發什麼瘋啊?哎唷!」
粗魯地把她扛到浴室後,他就不顧她的掙扎,不由分說地開始月兌她的衣服,把她月兌得精光後,也不采取行動,就把赤果果的她晾在了一邊,莫名其妙!
成童繼續充耳不聞,大手具有絕對性的力量,把她像個布女圭女圭似的抬手抬腳,似乎是在研究哪個地方比較可口,但卻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杜非煙仔細地觀察他的表情,在這樣曖昧緊張的氣氛里,差點因為忘記呼吸而窒息,待回過神,才發現肺腑因為缺氧而隱隱作痛。
「果然!」他抬高她的腳踝,火熱的掌心拂過敏感的肌膚,似乎傳過一道微弱的電流,沿著敏感的神經末梢流經四肢百骸,已經嘗過歡愛的身子,禁不得一點挑逗,竟酥軟了一半。
她羞紅了臉,拚命壓抑著身體誠實的反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小巧的腳踝上,已浮現了星星點點的紅,如同當頭棒喝,彌漫的頓時一掃而光。
「怎麼又會這樣?」她狠狠地閉了閉眼,才控制了尖叫的沖動。
「你吃了蘿卜。」他試了試水溫,示意她坐進浴白里。
「呃?」她任由溫熱的水慢慢地漫過身子,在成童專注的凝視下,慌亂的心情得到了安撫,「不可能啊!我討厭吃蘿卜,從來不吃的。」
成童自然清楚,得知她對蘿卜過敏後,又腆著臉去詢問過寧雨錦,現在他在小鎮,還能對非煙進行二十四小時監視,以後即使他能抽出時間,非煙也沒那個工夫讓他跟,怎麼才能讓她徹底杜絕蘿卜,這是一個重要的問題。
從寧雨錦洋洋自得的口氣中才得知,原來小時候他們就采用食物厭惡法,把蘿卜切成某種排泄物的形狀,讓有潔癖的杜非湮沒了胃口,一開始甚至一聞到蘿卜的味道就會嘔吐,慢慢地反應恢復了正常,蘿卜卻是再也不踫了。
能想到這種方法,不能不說「絕」了。
「但大雜燴里含有磨成泥的蘿卜,上次你過敏病發,大概也是這個原因;有了殷鑒,我以為你會特別注意。」想不到,竟然在這里兩次翻船。
杜非煙隱隱約約記起,好像他是提過關于蘿卜過敏的事情,但當時的她心里都轉著其它的心思,根本沒放在心上,之後又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她尚顧不及,更沒有心思回想之前發生的事了,所以,關于過敏源的問題,竟被自己疏忽地給跳過了。
望著她懊惱的神色,她腦子里轉的東西,他大概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輕輕嘆了口氣,他抬起她的下頷,說︰「都是我的疏忽,沒有好好照顧好你。」幸好只是輕微過敏,若是其它的輕匆……他不敢再想下去,全身冷汗涔涔,心有余悸。
「我保證,以後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低沉的嗓音有著令人安心的力量。
最後幾個字消失在貼合的唇間,火熱的舌頭親密地舌忝過唇縫,把心里的內疚和執著的愛意,透過這個溫柔甜蜜的吻,堅決地傳給了心愛的女人。
心底殘留的一點怨氣頓時煙消雲散,杜非煙妥協地閉上了眼,卻遮不住眼角因感動而滲出的淚滴,折射著兩人接吻的鏡頭,美麗而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