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不懂,為什麼你那麼不希望雨烈和花墨硯在一起?」陸煒右手撐著下巴,不解的抓著頭。
「花墨硯是個神秘的女人。」彥玖音量放低,小聲的說,「七年前,當時我還在警校的時候,有听說過一宗案件。警方在淡水河打撈到一具尸體,經現場警員指認後證實是一名壽司師傅,警方發現死者欠了一筆債,推估是走投無路而跳河,身上也沒有明顯外傷,所以以自殺結案。」
「然後呢?」陸煒問著,彥玖會這麼說,內情一定不單純。
「當時指認那位壽司師傅的是我學長。後來他私底下跟我說,那名壽司師傅雖然生活不富有,獨立扶養一位女兒,但家庭和樂,個性也很開朗樂觀,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對勁。」彥玖招來服務生,將水杯斟滿水後,他喝了一口,繼續說道。「我學長努力的回想,想起那名壽司師傅死前的那三個月,總是心不在焉且若有所思,言行舉止與以往大不相同。之後他又想到,有一次當他在那位壽司師傅的店里吃晚餐時,三名黑衣男子挾著一位女子突然闖進店里,大鬧特鬧。」
「那女的該不會是花墨硯吧?」陸煒開玩笑的問。
「賓果。」
「還真的啊?」他傻眼,也太淺顯易見的劇情了吧!
「壽司師傅看到花墨硯時,表情立刻僵住。那三位黑衣男子摔了幾個盤子之後,便威脅著將花墨硯與壽司師傅帶出壽司店。壽司師傅與花墨硯再度回來時,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
「你學長怎麼沒有把黑衣男子當成現行犯逮捕?毀損罪耶!」陸煒拍著桌子,義憤填膺的說。
「他說他嚇傻了。」彥玖聳聳肩,喝了一口水後繼續說著,「之後就是壽司師傅心不在焉的那三個月,三個月後他的尸體就在淡水河被發現了。」
「所以你學長覺得壽司師傅的死跟花墨硯有關?」
「他不是很確定,但有這種感覺。」
陸煒終于明白,為什麼彥玖要采取這段行動。在彥玖的眼中,花墨硯是危險的代表,她曾經涉入一起自殺案件(或許不是自殺)。他害怕雨烈也會落入這樣的下場。雨烈的感情放太深了,彥玖深知他無法說服雨烈,只好轉而與花墨硯攤牌,卻失敗了。
──等一下,這麼說的話……
陸煒突然有個念頭。
「那壽司師傅該不會是……」他小心翼翼的問。
「李意群,沫宇的父親。」
這世界真小。
陸煒和彥玖不約而同的想著。
這世界真小。
沫宇這麼想著。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當她與藍紫踏著輕松愉快的歸途時,她遠遠的就看到校門口有一顆紅色的頭往校園內張望。她知道自己的臉上表現出錯愕的情緒,但她遮也遮不住。
旁邊的藍紫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還不禁笑出聲來。沫宇轉頭瞪了她一眼,心想這女人越來越像她男朋友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兩個都一樣不正經。
「難不成你以為是巧遇嗎?」藍紫的手肘輕輕頂了沫宇幾下,然後湊近她的耳邊,小聲的說道。「說不定他是特地來找你的。」
「他」指的是在門口東張西望的林雨烈。
「你在開玩笑嗎?」沫宇再度白了她一眼。
「全天下都知道你的異性恐懼癥不藥而愈了呀!雖然仍不明就里,但不怕男生就是好事。這是你踏入婚姻的第一步!」藍紫指了指遠方的林雨烈,意有所指的開著玩笑。
「不要。」沫宇回絕,音量卻細若蚊蟻。
「不要什麼?」
「婚姻。」沫宇的表情認真到藍紫不忍心回嘴。
「不過話說回來,他為什麼會來找你?」
「我怎麼知道。」
「那就去問問呀!」
不知為何藍紫的聲音興奮地上揚,沫宇不知道她在開心什麼,只好任由她拉著自己的手,用極快的速度飛奔至那顆紅頭的面前,著實把紅發的主人嚇了一大跳。
「嗨。」雨烈的笑容僵在嘴角兩側,他尷尬的不知道怎麼調整自己的面部表情,打招呼的手就這樣懸在半空中。
「嗨什麼嗨,是你跑來找人的。」藍紫邊說邊扣緊沫宇的胳膊,她感覺到沫宇不斷掙扎著後退以遠離現場,「而且你有什麼好尷尬的?」
一語道破雨裂此刻的心情,他冷汗直流,手心也滲沁著汗,他只好將手掌摩擦著牛仔褲,想把手汗擦掉。
沫宇不再掙扎,安靜地看著他的動作,眨著眼抬頭,以無比嚴肅的表情正視著宇烈的眼楮。「想問花墨硯?」
「不是。」雨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否認,但當他看到沫宇的表情有些僵硬時,決定替自己緩頰。「你應該也不曉得她在哪里,所以問你也沒有用。」
「沒錯,我不知道。」沫宇理所當然的說,而後又安靜下來。
雨烈低下頭沉默著,兩個人就這麼處在凝滯的氣氛當中,空氣靜止凝固著。藍紫原本打算津津有味的看著兩個人的互動,但她沒想到放任他們對話的結果,竟然是沉默著不發一語。她仿佛能看到空氣正一塊一塊的凝固,那兩個僵硬的個體卻沒有任何活絡氣氛的動作。
藍紫無奈的搖搖頭,放開她原本勾著的沫宇的胳臂。沫宇疑惑的轉頭,看見藍紫對她微笑著。她頓時睜大眼,藍紫的笑容背後往往動機不單純,一陣寒冷從她的背脊爬到了腦袋,寒冷使她的腦袋發麻,一時之間無法思考。
腦袋停止運轉的結果,就是她的神經系統無法傳輸任何訊息到她的肌肉上,全身做不出來任何動作。當藍紫的手放在她的背後,將她使力地往雨烈的方向一推,沫宇仍無法及時做出反應,只能任由自己的身體被推向雨烈的懷中。
雨烈一時也反應不過來,唯一的選擇就是瞪大著眼,被動的接住被強迫暴沖的沫宇。
「你們這一男一女的組合真是讓人心急。」藍紫將褐色微卷的瀏海往後撥,表情隱藏著冷笑,「我就準許把沫宇借給你,但你必須負責將她完好如初的送回家。听到了沒?紅發安妮。」
那一男一女的組合不約而同的眨著眼,滿臉問號又驚魂未定。藍紫重重的嘆了口氣,往前走了幾步與雨烈正對著面,伸出食指用力的點著雨烈的額頭。
「听、到、了、沒?紅、發、安、妮。」
每說一個字就點一下雨烈的額頭,力氣還不斷加重,藍紫凶惡的瞪著茫然失措的雨烈。雨烈想逃避著低下頭,卻礙于頂在額頭上的手指,只能哀怨的接受藍紫霸凌的目光。
「我听到了。」他囁嚅著,有些不甘願。
──眼前的女人真的很可怕。
等一下一定要打給陸煒,要他管管他家的女人。但在下一秒他突然想到,好像這女人連陸煒都管不動,陸煒是出了名的怕女人。
雨烈在心里嘆了口氣,看來誰也救不了自己。
他答應的同時,被夾在中間的沫宇回過神來。當她意識到自己像是三明治的內餡夾在藍紫和雨烈的中間,且她還緊緊的貼在雨烈的胸膛上時,不禁倒抽一口氣,開始掙扎著想月兌離這兩人之間的微小縫隙。
藍紫看到了這一幕,唇邊的冷笑化成一把冰冷的劍,直對著沫宇的後腦。沫宇感覺到她的後腦有股被什麼東西刺中的錯覺,頓時停止了動作。
下一秒有只手按住她的後腦勺,使勁地將她的頭按入雨烈的胸膛之中。
「藍紫……放開我。」她想大叫,但雨烈胸前的衣服意外的有著隔音的效果,讓她的聲音只能微弱的回蕩在棉質織物之間。
這是凶殺案!沫宇在心里大叫著。
「她就拜托你了喔!安妮兒。」藍紫笑得合不攏嘴,但手掌的力氣卻絲毫也不放松,直到雨烈答應為止。
「我……知道了。」
沒辦法拒絕吧?不然這里就會變成凶案現場了。
听到回答之後,藍紫倏地松開了手。沫宇像是突然回到水中的魚,大口大口的呼吸。
「我恨你。」沫宇迅速的回頭,惡狠狠地瞪著害自己差點缺氧的罪魁禍首。
「說不定你以後會感激我。」藍紫無所謂的聳聳肩,問心無愧的眨著眼。
「才不會。」
因為這是,未來心碎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