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開始,你搬到柴房去睡。」李厲行一進門,就對莫邪下達命令。
「王爺,您怎麼可以叫小姐搬到柴房呢?」盈月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替小姐打抱不平。
在莫家,莫邪可是被人人捧在手心呵護的金枝玉葉,怎能去住簡陋的柴房。
李厲行根本無視盈月的存在,繼續對著莫邪問道︰「你有听到我的命令嗎?」
莫邪緩緩抬起頭,臉上相當平靜。
她早就知道他不可能放過她,但是沒想到他用的方式竟是如此殘忍,望著那張毫無溫度的俊臉,莫邪只能沉默以對。
「怎麼,你有什麼意見嗎?」他的口吻很淡很冷。
「我沒有意見。」她淡淡道,把小臉撇過去,不想看到那張令她心痛的臉孔。
李厲行眼眸微沉,她逆來順受的小媳婦模樣,更令他心里掀起陣陣怒海波濤。
「既然沒意見,就把東西收拾好,滾到柴房去。從明天開始,廚房的徐嬸會告訴你,你該做些什麼。」
李厲行本以為她會出言反抗,沒想到莫邪僅是看了他一眼後,就一言不發地低頭起身,越過他的身子走向門口。
「等等,你要上哪兒去?」他不悅地喚住她的腳步。
「柴房。」莫邪微啟朱唇吐出二個字,沒有看到他難看的臉色,徑自走出房間。
她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但她一點都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李厲行咬牙,眼中飄過一抹冷冽。
看來光是奪去她的清白還不夠摧毀她的意志,既然如此,他倒想瞧瞧她究竟能撐到什麼時候?
「小姐,你等等我。」盈月從後面追上去。
「站住!」李厲行命令道,害盈月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王爺……」她怯生生地看著他,不懂李厲行為何喊住她的腳步。
他這一聲也讓莫邪停下步伐,回過身子,無言地看著他。
李厲行感到微微吃味,沒想到一名小婢女都比他還要能吸引她的目光。
「以後你就到灶房幫忙。」
「什麼!?」盈月慌了,「可是小姐怎麼辦?」
「她有自己該做的事,從今以後她不再是你的小姐。」李厲行決定把莫邪身邊唯一的依靠也奪走。
「王爺,您讓小姐一個人去住柴房,又不讓我在身邊侍候,萬一小姐有什麼三長兩短,那該怎麼辦?」盈月急著替莫邪抱屈。
「厲王府從不養廢物,如果覺得委屈,可以選擇滾出厲王府!」只要她敢擅自踏出厲王府一步,他就會馬上以「逃婚之罪」將莫家一族全部打入大牢,屆時不怕她不乖乖交出玉如意。
「盈月,你別再說了。」莫邪對她搖搖頭,要她別再爭下去。
「可是」盈月眼眶都紅了。
「你別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會有事的。」莫邪柔聲向她保證。
「可是柴房那種地方又髒又濕又冷,小姐的身子怎麼受得了?如果還要再做苦工,我實在不放心……」
听到盈月的泣訴,李厲行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很卑鄙,但只要想起小師妹還在與死神搏斗,他就無法原諒莫邪。
「如果她肯說出玉如意的下落,我可以讓你回到她的身邊。」這句話雖然是對著盈月說的,但他炯亮的目光卻直視著莫邪,想從她臉上看到一絲絲的畏懼。
只要她露出恐懼,他就有把握攻破她的心防,問出他想知道的一切。
「盈月,別哭,我不會有事的。」莫邪聲音平淡,不知是安慰盈月,還是說給李厲行听。
沒像到她甘願受苦,也不願說出玉如意的下落!?
李厲行臉色陰沉,從漆黑雙眸中看得出怒火在跳躍。
「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盈月雖然不舍,但她知道,她無力反抗強勢的厲王。
「要是你想開了,可以來找我。」李厲行凝視她的背影扔下這句話。
莫邪沒有回頭,她知道他這句話的意思,緊握雙拳,堅持自己的想法。
她不會出賣自己的親人,哪怕吃再多的苦,她也不怕!
柴房內充滿木頭腐敗的氣味,莫邪掩著鼻子,看著柴房內堆滿木柴,僅剩的空間也被稻草給佔滿,濃重的濕氣讓人感覺渾身不舒服。
「進去吧。」廚房里的徐嬸面無表情命令道。
莫邪沒有任何異議,她能感覺到徐嬸看向自己的目光沒有任何的尊敬,反而帶著一抹鄙視,臉上清清楚楚寫著對她的厭惡。
哪怕她心中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面對鄙夷的目光,莫邪的心還是感到微微刺痛,她面無表情假裝不在意,卻听到徐嬸不屑的嘀咕聲。
「听到衛姑娘命在旦夕不僅沒有絲毫的惻隱之心,就連王爺紆尊降貴百般懇求,也不肯點頭答應救衛姑娘一命,果真是個冷血無情的惡毒女人啊!」
莫邪身子微僵,當作什麼也沒听到,挺直腰桿走進柴房內。
徐嬸用怪異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她確信自己的聲音大到能讓對方听見,但瞧瞧莫邪一副不以為意、氣定神閑的神情,仿佛一點都不在乎她對她的指控。
這名姑娘真的是冷血極了!徐嬸看向她的目光更加不善。
「從明天開始,由你負責劈柴,灶房及澡堂每天所要用的木柴,總共一百捆,如果沒有完成就別想吃飯。」
「這也是李厲行的命令?」莫邪目光淡然詢問道,卻換來徐嬸晚娘般的臉孔,接著是大聲的斥責。
「大膽!你怎麼可以直呼王爺的名諱!?」
「他是我的夫君。」
「你只不過是王爺準備休掉的下堂妻,等衛姑娘病好之後,王爺就會迎娶她為妻,至于你嘛……誰又會記得你是誰?」徐嬸一臉不耐,她都被趕到柴房了,還以為自己是堂堂的厲王妃嗎?「哼,你最好不要給我惹麻煩,否則肯定讓你吃足苦頭。」
看著破爛的柴房大門被甩上,伴隨徐嬸逐漸遠去的腳步聲,莫邪小手緊握,一顆心仿佛被撕成兩半。
原來她對李厲行而言,不僅毫無意義,毫無價值,而且還很礙眼,把她趕到柴房來,就可以眼不見為淨了!
「你真的把人趕到柴房里?」任君騏無法置信地再次確認。
沒想到李厲行竟會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把一個弱女子趕到陰森森的柴房里,他記得那里不但陰暗潮濕,而且還髒亂不堪,那樣的環境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沒錯!」他要看看她何時會閉口求饒。
「你瘋了嗎?」任君騏怒斥。「你把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趕進柴房里,不是擺明了要她的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殘忍無情,難道她不肯交出玉如意就是她的錯,你別忘了,害衛可兒病危的人不是她,冤有頭、債有主,你去欺負一個無辜的小女子有什麼用?」
「我不管,如果可見因為她有什麼萬一,我不會饒過她的。」李厲行咬牙切齒,腦海浮起莫邪無動于衷的小臉,心中的怒火沸騰。
「你的小師妹不是因為她才病情再加重的,你這根本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任君騏,這不是你該管的事。」他擺明了不想談。
「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你傷害無辜,而不加以阻止。」任君騏瞪向他。
他不明白李厲行為何要對他的小媳婦這般嚴苛,竟然把人趕到柴房里!
「只要她乖乖把玉如意的下落供出來,我可以讓她的生活回到從前一樣。」
「你念念不忘的還是玉如意。」任君騏嘆息。「你不是派人去尋找了,又何必把人趕到柴房去?」
「因為這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
「真的是這樣嗎?你不是故意要折磨她?」任君騏反問。
李厲行驀地回頭,凶惡眼神足以把一名大男人嚇得雙腿發軟。「我為什麼要故意折磨她?」
「這個答案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任君騏覺得他是故意想抹滅他對莫邪產生的感情,他不願承認自己對她其實是有些在乎的。
「我不想听你說這些廢話。」他下達逐客令。「沒事快滾,我要去看看小師妹的狀況了。」
「你真的要繼續為難你的小媳婦?」
「我說了,只要她主動招出玉如意的下落,我就不會為難她。」
「如果她一直不願說出玉如意的下落,你要虐待她到什麼時候?」
「直到她說出來為止。」
李厲行低著頭,冷漠無情的話從薄利的雙唇間擠出,但心中一閃而過的不舍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癢!
莫邪搔著雪白的藕臂,細皮女敕肉上布滿被蚊蟲與跳蚤咬過的痕跡,看起來慘不忍睹。
哪怕她早知道日子不好過,但怎麼也沒想到會被蚊蟲大軍攻擊,咬得她欲哭無淚,但為了家人她必須要咬牙忍耐,絕對不能讓李厲行的「奸計」得逞。
「叫你砍柴,你竟然還在這里偷懶!」徐嬸雙手叉腰,對著莫邪斥喝。
「我不知道怎麼砍柴。」
「斧頭在角落,拿起斧頭將木材劈成兩半,這樣你會了吧?」投給她鄙視的目光,心里嘀咕著這點小事也不會。
「我知道了。」莫邪點點頭,將徐嬸投注過來的厭惡眼神視若無睹,猶豫了一會兒後,才開口請求︰「我想……」
「你想怎麼樣?」徐嬸板起臉孔,才听到兩個字,語氣就十分不悅。
「不知是否可以給我一些傷藥……」話都還沒說完,徐嬸就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還真是細皮女敕肉的,還沒工作就受傷啦?」
「能不能給我藥?」莫邪不理會徐嬸的冷嘲熱諷,平靜要求道。
「我為什麼要給?你可知道衛姑娘所受的苦可是你的千百倍,只不過被蟲咬了幾口,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不覺得太小題大作了嗎?」
徐嬸的譏諷讓莫邪沉默下來,胸口像被針扎得刺痛。
「你可知道厲王府上上下下有多麼心疼衛姑娘,她是個善良溫柔的好姑娘,就因為你才會病倒在床榻上,你如果還有點良心,就該救救衛姑娘。」
莫邪眼臉低垂,沒有提出反駁,氣氛陡然變得僵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