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準許你們走出新房的?」
李厲行狠戾的目光,嚇得所有侍女們手腳一軟,跪倒在地,討饒聲此起彼落。
「奴婢知錯,請王爺恕罪……」
「王爺!奴婢知錯!奴婢領罪……」
「奴婢知錯!請王爺息怒……」
「別這麼凶嘛,瞧你把她們都嚇壞了,還是讓我來吧。」任君騏搖搖頭,以李厲行一副凶神惡煞的猙獰臉孔,絕對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你們別怕,有我在,你們家主子不會處罰你們的。」
「謝謝任公子……」侍女們對任君騏充滿感激,但偷瞄了自家主子一眼後,馬上又低下頭,閃躲他冰冷的目光。
李厲行沒好氣地瞪了任君騏一眼,他以為這里是他家嗎?說不處罰就不處罰,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過除了一記冰冷的目光外,他也沒有再多言,默許了任君騏的提議。
瞧主子的態度有所緩和,眾侍女們通通松了口氣。
「你們能告訴我新房里發生什麼事嗎?」任君騏的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說起話來不急不徐,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舒緩眾侍女們緊繃的神經。
「是王妃……」一名小侍女怯生生地開口。
「王妃?」任君騏挑挑眉,「她怎麼了?」
听到與那個女人有關,李厲行下意識地蹙起眉頭。
「王妃說……她累了……想睡了……」小侍女期期艾艾道,眼角余光還不忘偷偷觀察著李厲行的神色。
只見他臉色一沉,不怒而威的氣勢嚇得小侍女趕緊閉上嘴。
「她說累了,想睡了?」李厲行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大膽,新婚之夜不等新郎倌掀喜帕就自顧自地就寢,擺明沒將他放在眼里。
「你的新王妃還挺有趣的!」
任君騏愉悅的輕笑揶揄聲無疑是火上加油,讓李厲行深邃無底的黑眸中,射出兩道駭人的憤怒火焰。
沒錯!他是不打算進新房掀喜帕,但現在連巳時都還沒過,她竟然就說要就寢了!?這根本就是在對他做無言的挑釁。
「我一點都不覺得有趣。」李厲行扔下這句話後,衣袖用力一甩,就往新房大步邁進。
任君騏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勾起來,覺得看李厲行生氣,比陪他躲在一旁喝悶酒要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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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厲行毫不猶豫地踹開門,力道之大險些把門給撞壞,也讓房間里的小女人不禁顰眉。
她就站在那里,像一尊精雕細琢的白玉女圭女圭。
燭光照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晶瑩剔透的肌膚閃爍圓潤光澤,如羽翼般的眼睫輕輕扇動,高挺小巧的鼻尖下,嫣紅的女敕唇抿成一直線,又大又圓的雙眸宛如清澈透亮的黑玉。
胸口彷佛被拳頭狠狠地重擊,李厲行感覺到心猛然一顫,但僅僅是一瞬間,很快就被怒火燒得一干二淨。
李厲行眼神銳利地緊盯著莫邪,雪白單衣下隱藏著玲瓏有致的姣好身材,美麗的嬌顏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驚恐,更顯恬靜安閑。
「你是我的夫君?」她的語調清冷,但音色卻有如黃鶯出谷。
「不然呢?」他反問她,除了他之外有誰敢踏入這間新房?
李厲行犀利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的臉上,本以為能看到隱藏在她眼中的畏懼,但她的表情不但平靜無波,還淡淡掃了他一眼之後,下達逐客令。
「如果王爺沒有事情要交代,妾身想早點休息了。」
她竟然敢驅趕他!?李厲行瞳仁微縮,宛若鷹眼的銳利眼眸讓人不寒而栗。
「你忘了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他嘴角的一抹笑,勾著陰森寒意。
她惹得他相當不悅,她的表情、她的反應好像他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妾身沒有忘。」莫邪愣了下,他上門來是為了要履行他的權力與義務嗎?
「既然沒有忘,為何自掀喜帕,甚至把嫁衣和鳳冠都拿下來了?」
面對他的質問,莫邪依舊冷靜以對。
抬起頭,晶瑩眼眸與他直視。「如果王爺是想要掀喜帕,請等會兒,我立刻把嫁衣和鳳冠穿戴好。」問題是他會掀嗎?她直視的眼眸透露出這個疑問。
他會走入新房就已經出乎莫邪的意料之外,她還以為今晚他不會與自己見面,看來她提早就寢的舉動似乎惹惱他。
只是,當他冷不防地踹開房門時,她的心湖卻莫名地漾起一圈圈的漣漪。
他就是她的夫君嗎?她原以為他會長得像牛頭馬面,要不然就是眼歪嘴斜,一副惡人的模樣,沒想到他深刻的五官俊俏倜儻,舉手投足間盡是不可漠視的王者霸氣。
李厲行抿著嘴角,目光如炬。
「你的作為足以讓我現在就休了你。」李厲行的聲音冰冷無溫,听得出濃濃的警告意味,她對夫君的不尊重,足以讓他有借口將她掃地出門。
莫邪保持沉默,或者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她也知道李厲行在未拿到玉如意之前,是不會將她趕出去,他的威脅就像只紙老虎,听听就算。
氣氛變得詭異,她沒有開口,臉上淡漠的表情顯得漫不經心,這令李厲行眉頭打結,有股說不出的郁悶在胸口翻騰。
「你似乎不怕我?」他眯起眼,冷峻的唇角微勾。
「我為何要怕你?」莫邪抬起白玉小臉蛋,一雙盈盈水眸不閃不躲,直視著李厲行。
面對她坦然無懼的態度,李厲行的黑眸閃過一絲疑惑。「你真的是莫家的女兒嗎?」
她明明知道他「居心不良」,卻仍能神態閑雅,從容自若,實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你在懷疑什麼?」他該不會發現什麼吧!?莫邪的心中閃過一抹不安,但臉上依舊波瀾不興。
「我在懷疑你是不是李代桃僵?」
「什麼李代桃僵?」她努力不讓自己的臉上出現一絲異色,義正辭嚴道︰「我是莫家的女兒,莫家還沒有愚蠢到違抗聖旨,欺瞞皇上。」
「如果是這樣最好,不然的話……」
「不然怎樣?」莫邪昂起小腦袋,與他冰冷目光對視。
李厲行突然露出狡詰的詭笑,一步步向她逼近,「你應該知道後果的嚴重性。」
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溫熱的氣息擾亂了她的心跳,莫邪感到呼吸一窒,身子陡然僵直。
「請王爺放心,莫家就算向天借膽,也不敢做出欺君罔上之事。」
她當然知道欺君之罪,當誅九族,但當初聖旨上並未指名賜婚對象,所以她並沒有「李代桃僵」,她確實是莫家的女兒,只是她不是李厲行想娶的對象。
「先喝交杯酒吧。」
望著他遞上來的酒杯,莫邪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接過手,因為她從來沒有喝過酒。
「怎麼,不敢喝嗎?」李厲行冷眸凝視著她,「別忘了,你已經跟我拜堂完婚,是我的妻子了。」
「我比誰都清楚這件事。」他的挑釁激發莫邪體內倔強不服輸的因子,伸出手接過盛滿清澈酒液的杯子。
李厲行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我希望你最好做到出嫁從夫。」
「哪怕是你要我的性命?」莫邪低頭淡淡道。
「你放心,我不會要了你的命。」他要的只是她身上的玉如意。
「你真的不想要我的命?」莫邪抿抿雙唇,沒好氣的反駁,奪走她手上的玉如意,不等于是要了她的小命嗎?
「你在暗指什麼?」他怎麼會听不出,她的話里帶著濃濃的諷刺意味。
「王爺心里應該清楚,不是嗎?」
看來他的新王妃是個才貌雙全的奇女子啊!
李厲行眼里閃現一絲玩味,一雙深幽的黑眸在燭火的照耀下,更顯深邃難測。
「你到底要不要喝交杯酒?」
莫邪猶豫了一下,最後輕輕頷首。但當她舉起酒杯時,卻見他手腕一轉,酒杯中的透明液體瞬間灑落一地。
莫邪頓時怔愣住,她不明白他的用意,提議要喝交杯酒的人是他,現在把酒倒掉的也是他,他是故意要羞辱自己嗎?
「為什麼?」
「因為你擺明不想喝。」薄唇揚起嘲諷的微笑,強而有力的指掌倏地扣住她小巧的下巴。
李厲行的突然靠近,令莫邪的心跳不自覺的加快,背脊莫名竄起一股寒意。
巨大無形的壓迫感,讓她終于明白,為什麼提到厲王,大家都會露出驚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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