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要什麼?
腦海里,恍惚過一個冷傲的身影,她驚得沉了沉眼。
就在這時,一名小太監急匆匆地拜入,說是藏書樓走水了,燒毀了不少的書。那人一听,便命人扶了過去,而她,身為那人的大夫,只能尾隨而去。
書樓燒得半黑,焦臭的味道沖天。
他一陣狂咳,她連忙為他施針,這時,那名小太監帶著人把好不容易救回來的書搬到了他的面前來,他彎身,用瘦弱的手顫抖著逐一檢視。
她本來也沒有多在意,直到目光里不經意地看到了那四個字——《飛花密錄》。
「你就那麼在意他?即便是去了就有殺生之禍?」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埋藏心底,趕也趕不走的人老是在最不恰當的時候出現在面前。
「我非去不可。」
「你非去不可。好。」
那漫不經心的笑老是會刺痛她的心。
「怎麼了,你該不會還對我的非師兄有所期待吧?」
還有那個老是在她面前說自己贏了的喜兒……
「我以為我說過,我為這個耳環找到了主人,那個人就是你。」他仿佛深情地說著。
「真是天真。」
是嗤笑,喜兒一臉的洋洋得意。
「糊涂的小笨蛋,你難道忘記她喚我什麼了嗎?」
他的聲音仿如天籟醉人,有力地雙臂緊緊地環顧著她。
「我說,我和他可不是單純的師兄妹。」
喜兒的聲音席卷著地底深處的寒意,凍得她的心忍不住發抖。
聲音在交錯,畫面也在重疊置換,她痛苦地伸手緊緊捂住雙耳,可舉手之時,只覺得渾身肌肉酸痛,多處地方隱隱抽搐著,好幾處都熱熱的,尤其是肩膀,她的左肩之上仿佛有一團火,從那里往身體的深處以至所有的角落蔓延擴散……
腦海里交替的畫面,似乎有些模糊了。
那個在樹上,每天夜里抱著她,讓她偎依在胸前傾听心跳,用細薄的唇訴衷著言語的那個很溫柔的人,到底是誰?
那個他……
到底是誰?
喉嚨深處一陣難過,她難受地咳嗽著,只感到自己吐出了什麼稠膩的東西。
「快!快宣御醫!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去!」
是誰在耳邊吼叫?
只覺得周遭一團的混亂,然後,她又沉沉地失去了知覺。
待再次有了感覺,眼前一片漆黑模糊,只有右邊傳來一陣溫馨的光。
她徐徐地轉過頭去,只見一名身穿華服面色稍白的男子正在燈下打著盹。
似乎是察覺到什麼聲音,那名男子張開雙眼,轉頭望了過來,在看到她虛弱地眨著的眼時,歡喜地沖了過來,竟二話不說就把她摟入了懷里。
這男子的身上帶著藥香。
很熟悉的味道,卻又……
讓她覺得有點不對,但到底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而這里,到底又是哪?為什麼她會在這里?
實在很累。
肩膀上隱隱作痛著。
終于,她體力不支,再次沉沉地睡去了……
與此同時,洛陽城城外林間,非語決焦慮地來回踱著方步,等啊望啊,就是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垂頭喪氣地回來求他幫忙。
已經入夜了,為什麼還沒有看到花睨回來?
她除了醫術了得,連處世的經驗都少得可憐,不懂武藝,根本不可能單憑一人之力見到被森嚴保護著的六王爺。
可是……
抬頭望了望冷清的月,真的已經很晚了!
懊死的,她為什麼還沒有回來?
她不笨的,不可能自己跑去敲門,直接從正門進入,自投羅網地要求去見上一見那病癆子六王爺吧?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終于轉過身去,本欲施展輕功火速前去行館別院把她尋回來,不料卻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並且,還一副已經站在他身後很久很久的表情!
「紅姬。」他的眉頭忍不住皺了皺。
「非師兄還是堅持著不肯喚我喜兒嗎?」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喜兒,以一種戒備的目光。
「非師兄在想什麼事情?難得見你如此入迷,喜兒都在你背後站了好一會了,你居然沒有發現,如果是以前,你早就……」
「與你無關。」
匆匆收回視線,非語決繞過喜兒便走,孰料,卻听喜兒突然叫了一聲,他遲疑地轉過身去,瞪著那張很是得意的小臉。
「如果你是要去找睨兒姑娘,我知道她的下落喔。」
「不必。」
自從那一日花睨離開,他從沾沾自喜的喜兒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以後,其實,這還是他們的第一次遇見。
對于眼前的喜兒,他無法不小心戒備。
畢竟,她根本不是他所熟知的喜兒,而是讓人捉模不定的妖女紅姬。
尤其在听到了喜兒居然知道花睨的下落以後,心里就隱隱有了不好的預兆——他得趕快去把花睨找回來!
「如果我說……我已經讓你的睨兒回到了六王爺的身邊?」
腳下一亂,他警覺地回頭瞪她。
而她,徐徐地步近,「非師兄,人家睨兒姑娘好不容易得到了六王爺的諒解,看著六王爺又是疼又是怒地抱著滿身鮮血的睨兒姑娘把那些傷害她的士兵們遣退,甚至揚言待睨兒姑娘傷好之後便舉行大婚的那一幕,我實在好生感動……」
「你說什麼?」
猛地,肩膀被緊拽著,疼得喜兒皺了皺眉。
「我說,非師兄,睨兒姑娘找到了好歸宿,你就莫去打攪了……」
「我是問你,睨兒為什麼會受傷的?」
喜兒听罷,眸子一沉,「是我把她打傷的,然後綁了送進行館別院里。」
非語決怒瞪著喜兒。
「為什麼要傷她?」
「如果不是這樣,如何捏造謊言,聲稱睨兒姑娘遇到了魅宮的青萍,受其重創受其陷害?」
他沉默。
「告訴你,這都是你那位睨兒姑娘拜托我做的!」
他沉吟著,好半晌才把她推開,轉身離開。
「非師兄,你要去哪里!」
身後的厲聲追問,他沒有回答。
「一個為了奢華生活就甘願放棄一切甚至跪在地上求我。想出此等連我都不恥的計謀的女人,你何必在乎她!」
終于,他停住。
「因為她不會欺騙我。」
「如果她騙了你呢?」
如果睨兒騙他?
腳下一陣遲疑,不過,他很快就穩住了步伐,施展輕功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