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我要找你決斗!」
竇蒙難咽下被狗追得滿山跑的窩囊氣,在雲府等候多時,一見七月與蕭蘭進府,立刻廝殺過來。
「呵呵,竇蒙,精神不錯哦!」精神抖擻,跟藥犬有得比。
再看也是恭候多時的蘇樺,七月微微一笑將蕭蘭安置好蕭蘭,竇蒙立馬殺過來。
「等,等等!」七月大聲喊停,竇蒙吹胡子瞪眼︰
「你又想做什麼?告訴你,這次說什麼也要換我揍你!」
七月笑著從懷里掏出一只袖珍的狗,放到蕭蘭的膝頭︰
「幫我抱著。」
「咦?哪里弄來的小東西?」竇蒙湊過來看,好可愛的小狽!伸手去抱,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少了決斗者該有的霸道,訕訕收回手,欲蓋彌彰。「現在準備好了沒?!」
「還沒。」
「你還有什麼嗦事?!」
「這個……」七月神神秘秘從懷里掏出一顆紅蘿卜,「嘿嘿,小白兔的食物。」
「小白兔?」竇蒙怪叫,「不是狗嗎?」呃,現在說到狗他就不高興,連看到福旺都覺著不舒服!不過七月拿出的是胡蘿卜,難道真的是小白兔?
「是小白兔!」七月迷蒙的眼里滿是笑意。
「當真是小白兔?」竇蒙大手一伸,揪起小白兔的後腦,「什麼嘛,明明是狗!懊死的狗,一看到狗我就來氣……喂,七月,七月你去哪里?你敢給我逃跑。今天不跟你決斗,挫挫你的銳氣,我不姓竇……站住臭小子……」
看了兩人消失在視線當中,蘇樺低頭問︰
「剛剛你們去了哪里?我們擺月兌了狗回到那院子里已經不見了你們。」
「跟七月進了那間屋子。」
「屋子?那屋子根本就沒有門,你們是怎麼進去的?」
蘇樺推著蕭蘭,一步一步往梨園走。蕭蘭撫弄膝頭的小白兔︰「那里有機關。」
「有機關?」
「對,有機關。」蕭蘭簡單將經過說了一遍,蘇樺的語氣又些酸溜溜的。
「七月對你還真好,比起他為你做的,我所做的就微不足道了。」
「蘇樺,別這麼說。你對我的好,我時刻記在心里。」小白兔在蕭蘭的腿上眯著眼楮,半夢半醒。
「我不是要你感激的意思,我是問……難道你非要去月城不可嗎?」蘇樺心中有些著急,語氣也重了些。
「蘇樺……」蕭蘭微笑,「你怎麼了?」
「我,我是覺得,你大可不必去什麼月城!就用不著七月當什麼護衛了!」
蘇樺微怒,七月與蕭蘭之間的感情,越發微妙,他不想放任這樣的微妙變質,殊不知這樣的感情早已經在蕭蘭心中扎根。
「……」蘇樺的反應讓蕭蘭有些愕然,「君子一言即出,必定要兌現。」
「那……」蘇樺頓了頓,「若是有喜歡你的姑娘讓你別去月城呢?」
蕭蘭一怔,隨即笑了笑,笑容單薄如蟬翼。
「我身邊也沒什麼姑娘。」只有七月啊。
「那萬一要是有呢?」蘇樺不再推著輪椅,而是停在梨園內。轉身走到蕭蘭跟前,蹲子,直直望入蕭蘭的眼里。
蘇樺目光炯炯,蕭蘭不得不別開視線。這樣的眼神跟七月一樣直接,只是七月目光比較迷離一些而已。
「再過幾日,我便動身去月城,何來萬一?」
「我不讓你去月城!」蘇樺目光緊隨著他,不讓他有半點兒閃躲。蘇樺他……想要表達的是何意?不過,不管是什麼意思,他的立場是不能被改變的。
「蘇樺,月城,我是必定要去的。」
蘇樺咬咬唇,起身推著蕭蘭往屋內走,所走的速度,比平常要快上許多。進了室內,蘇樺轉身將門閂上,拳頭捏得緊緊的。
「蘇樺,你這是為何?」蕭蘭不解。
蘇樺深呼吸,抬手解下發髻,烏黑的長發如瀑布傾瀉而下。還嫌不夠,動手解自己的腰帶。蕭蘭有半刻的愣神,隨即大驚。
「蘇樺你要做什麼?!」
蘇樺面色潮紅,手卻沒有停下來,口中徐徐說著︰
「有一女子,在護城河畔見你一面之後,便對你念念不忘。」蘇樺已將外衣卸下,「家人來說親,卻遭拒絕。女子心中思念日益增加,便換裝成男,與你同窗苦讀。」蘇樺開始解中衣,「即使你傷病在家,亦是天天來訪……」
蘇樺身上只剩一件單衣,蕭蘭驚愕不已,不可置信,連聲阻止︰
「蘇樺,別這樣!請穿回衣裳!」
心中被那種不可能佔滿,蕭蘭低下頭,見一條極長的白布,一圈一圈從蘇樺的身上落下,更是全身僵硬,不能動彈。
蘇樺從那白布中輕輕跨出,埋著略微慌亂的步子朝他走來。
「那女子,叫尹素華!」
尹素華,四年前來說親的京城富甲尹尚德的千金。蕭蘭盯著膝上的小白兔,不敢動半分。
「蘇樺……尹姑娘,請快快穿回衣裳。」
「今日,我不顧女子矜持,只希望打消你去月城的念頭。」
蕭蘭輕搖輪椅,將兩人拉開一些距離,心中有些驚愕,但並沒改變立場。
「蕭蘭既已答應恩公,便不能反悔。還望尹姑娘見諒。」
尹素華緊隨而至,不讓蕭蘭躲開。「難道你我相處這麼多年,你對我沒有半點感情?」
「有的。」蕭蘭輕語,「只是,我只知你是蘇樺,一直將你視若賢弟一般看待,今日確實讓我……十分意外。」
蕭蘭十分君子,沒有抬頭半分。
「那你現在看看我,看看是素華而非蘇樺的我。」尹素華握住他的手臂,一縷女子的清香撲鼻而來,蕭蘭面色紅潤,泄露了些許慌亂。「蕭蘭,看著我,你看我一眼,看清你心中對我的感情。倘若你尚未經過深思,便如此放下我,對我來說不公平。」一雙潔白如玉的手臂,輕攏蕭蘭的肩頭︰「我願意永世與你相隨,所以,不要離開好不好?」
蕭蘭頭垂得更低,手上的力度把膝頭的小白兔給驚醒。
「尹姑娘……請穿回衣裳。」
「你當真不看我一眼?」
「蕭蘭……無福消受。」
尹素華雙眼一紅,也不顧及男女之別,拉起他的手往自己胸口按下。
棒著薄薄的肚兜,柔軟的溫熱印在手心,蕭蘭驚慌失措抬頭︰
「蘇樺……」
尹素華的早已泣不成聲。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落在蕭蘭的手上。一個姑娘家為他做到這一步,到底要下多少勇氣?蕭蘭想起那日,蘇樺想扶他下床,才見著他光著上身,便羞怯逃離的情景。今日這般,她該有多難受。
她一直在他身邊,即使他不能行走,她也不離不棄,四處為他求醫問藥,一晃就是四年。他蕭蘭何德何能,讓她這千金貴體這般操勞?
「尹姑娘……」蕭蘭悄悄抽出手,小白兔嗚嗚地跳下蕭蘭的膝頭。「蕭蘭失禮了。但是……」
「請別在此刻拒絕我!」尹素華癱坐在地面,掩面而泣,「不要在此刻,說出我不想听的理由,那會讓我,羞愧而死……」
蕭蘭的話梗在胸口,他不再說話,彎腰拾起地上的衣裳,披在她的身上。
尹素華突然迎手抱住他的頸項,才剛披上的衣裳又全數滑落。
「在你有喜歡的人之前,請你好好考慮我,我會一直等你,一直等你!」
軟香滿懷,蕭蘭心中一片惆悵,他……有喜歡的人了。只是,那永遠不能說出口。
月朗星稀。
「啊,受不了,受不了了,重得跟豬一樣!」七月撐著已經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竇蒙走進梨園,「還說要決斗,就那點兒酒量……喝了酒了還不敢回家的,也就見過你一人了……蕭蘭?你怎麼還沒睡?小白兔也沒睡?不對,小家伙當你膝頭是它的窩了啊!」見蕭蘭獨自一人在門前的走廊里,七月將竇蒙扶過去一些。「蚊子不咬你嗎?」
「不咬不咬!蚊子敢咬……咬我!它咬我,我就!我就咬它……」蕭蘭沒答話,醉漢竇蒙搶了台詞,「來,七月,我們再……喝!嗝——」
狠狠一個酒嗝,能把蚊子燻醉,哪里還有蚊子咬他?「哎呀,早知道把你丟大街上!麻煩死了!避家,管家……救命啊,弄點醒酒湯來,把這家伙給灌醒!」
「把他扶到屋里吧,已是深夜,管家已經睡下,就別再打擾他。」蕭蘭輕語,語速比平時更慢了些,他有些事兒,想跟七月說,不過現在似乎有些不方便。
「哦!」七月把竇蒙架往自己的房間,蕭蘭慢慢跟在他們身後。
「七月!七月七月!」竇蒙突然高喊,「來,讓哥哥親一口……」
什麼酒品啊?七月伸出手,捏住他湊過來的嘴巴,被捏住的嘴還在極力往前親啊親。
「信不信我把你丟豬圈里去讓你親個夠?」
「嘿嘿……」也不知道听沒听到,竇蒙又開始亂笑。七月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一腳把門踢開,將豬丟在床上。
「受不了你!」
蕭蘭微微蹙眉,看著七月嘴里說著惡言惡語,卻細心月兌掉竇蒙的布靴,放到一旁。
七月,待所有人都是這樣熱心的嗎?思其此,他胸口一陣一陣地發疼。雖說他不願意讓七月同他一樣,有不正常的想法,可看到七月與他人親近,仍忍不住苦悶。
竇蒙忽然又如鬼一樣坐起來,抱住背對著幫他月兌鞋的七月。
「七月,七月七月!親……」
蕭蘭的心瞬間繃緊,七月不能讓竇蒙親到!
小白兔微微眯起眼楮,看看竇蒙的無理舉動是否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