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逸皓的辦公室門突地被踹開,不堪撞擊的門板凹了一個大洞,彭祖道的怒吼聲緊接著響起。
「說!前晚你到哪里去了?」彭祖道的咆哮聲震得兩面櫥櫃發出細微聲。
恢復過來的彭逸皓,兩手環胸表現出一副興味盎然樣,微揚嘴角地說︰「既然都來問我了,想必你應該知道了。」
「好、好、好……」彭祖道氣憤地指著手上的周刊。
「這麼說,這報導是真的羅?」他將周刊丟到在場的三人面前。
原來彭逸皓再次成為媒體追逐的寵兒。
彭逸皓毫不畏懼地踱步到父親面前,迎向他銳利的眼。「上面寫的是真的。」
「難道你不知道那個女人的底細嗎?」彭祖道不能置信地拔高音調,對上他嘲諷的眼神。
「那是過去的事,不代表現在和未來。」彭逸皓不在乎地回答。
「難保不會有下一次。」彭祖道已經氣到不行。
「那也是我的事!」彭逸皓不客氣地應回去。
彭祖道望著自個兒的兒子,好一會兒才揮了揮手,不願再和他爭辯,逕自做下決定。「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再跟她見面了。」
「你……」彭逸皓雙眉一蹙,咬牙切齒地瞪著跋扈的父親。
看到彭逸皓這模樣,張天賜知道他就要發飆了,立刻把他拉到一邊。
「我不管你們有什麼偉大計謀要進行,不過在這之前請先顧好公司名聲,別壞了公司形象。」彭祖道撇過臉不看他。
聞言,彭逸皓再也忍受不住地發飆。「公司形象早就因為你而蕩然無存,至于我……哼!」他冷哼了聲繼續說︰「根本不及你的一半!」
沒料到兒子竟敢如此頂撞自己,一時無法承受的彭祖道左手緊緊抓著胸口,伸出右手指著他,無奈已氣憤到發不出聲音。
彭逸皓轉身拒絕看父親不適的樣子,強抑下心中不忍冷硬地說︰「我的事還輪不到你管。」
瞧見彭祖道臉色倏地蒼白,一旁的張天賜和馮凱爾連忙跳出來說話。
「你就少說兩句。」張天賜將彭逸皓拉到辦公室另一邊。
馮凱爾則扶著彭祖道坐到沙發上,連忙為他倒了杯水。
稍微休息一下,彭祖道恢復了精神,說話依然鏗鏘有力。「我會阻止你是為你好、為公司好。」
「是嗎?」彭逸皓挑眉問著,那模樣擺明了就是不相信他的話,隨即又故作一副低聲下氣樣。「很抱歉,我承擔不起你的好,請你趕快收回去。」
「皓哥!」馮凱爾喊著,卻被彭逸皓賞了個白眼,堵住他想說的話。
見識過兒子的頑劣固執,彭祖道只好退一步。「不然你說說看,你要怎麼處理她?」
「我打算娶筱苓。」彭逸皓毫不猶疑地說出自己的決定。
娶她!?張天賜和馮凱爾聞言嚇得張大了嘴。
「你再說一次!」彭祖道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我打算娶她。」應父親要求,彭逸皓重復道,並下起逐客令。「你若是听清楚了,就可以走了吧?」
「我不會答應的!」彭祖道氣憤地站起身。
「那是我的事,我並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彭逸皓走向門邊開門親自送客。
臨走前,彭祖道又回過頭,露出銳利眸光,信誓旦旦地說︰「我不會答應的!」
彭祖道一踏出門,彭逸皓沒有平日甩門的不悅動作,反而是心平氣和地交代門外秘書叫人來修門,然後才輕輕地關上門。
從彭逸皓平和的臉色和漠然不語的反應,身為他損友的兩人,斷定他是為了和父親嘔氣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至于這話的真偽,也只有彭逸皓本人清楚。
「歡迎光臨。」一听見有人進玫瑰精品,舒蕾甜美的招呼聲立即響起,忙不迭地收拾桌面的塔羅牌,步出櫃台迎向顧客。
看見來人是彭逸皓,她隨即放松地說︰「筱苓剛出去,說一會兒就回來,你要不要先坐一下。」
「你在玩什麼?」瞟見舒蕾手中的紙牌,彭逸皓隨口問。
「喔,我在算塔羅牌。」舒蕾頓了一下,挑起秀眉,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嘿!你要不要也來算一算呢?」
「這……不用了。」彭逸皓擺出敬謝不敏的模樣。
「好啦,這很準的。」
就這樣,彭逸皓被舒蕾半強迫地拉進貴賓區,算起自身的命運。
「想問什麼?」舒蕾熱心地問。
「都好。」彭逸皓聳聳肩,一臉無所謂。
「哪有人都要問的,只能問一個。」舒蕾很不滿意地蹙起眉頭。
彭逸皓還來不及回答,她又接著說︰「不然就問感情好了。」
彭逸皓乖乖地坐在舒蕾面前,听從她的指示,而她則為他選了簡單的五星佔卜法。
她翻開第一張牌,「正位的命運之輪,你本身是個會為自己創造機會的人,並為前方的挑戰與刺激感到興奮,嘿!你的人生滿正面的,連追求感情也都是抱著這樣的積極態度。」
「謝謝。」被夸贊的彭逸皓,有些不自然地道謝。
「這張是逆位國王,你想的人應該是筱苓吧!」
彭逸皓無異議地點頭。
「這張牌是說,過去她最缺乏的就是對自己和他人的承諾,而現在她的情感壓抑住她的理智,對愛情的表達變得很任性,會因固執己見而和他人產生對立。」說完,舒蕾尷尬地對他一笑,「幾個月前,我們都不看好你,可是筱苓卻依然堅持,固執得可以。」
「逆位魔術師,嗯……」舒蕾實在不懂這張牌的牌意,只能猜測地說道︰「我想可能是你們的愛情進展得很慢,所以你會有找不到自己目標的感覺,甚失去信心,對所要做的事感到迷惑和不確定,心煩意亂而不能全心投入。」
她無心的話正中彭逸皓的心,讓他倏地蒼白了臉,對這段擦槍走火的感情,他不但迷惘無措,想收手卻又不舍。
「接著要說的是解決方式。」舒蕾並沒發現眼前男人的異樣,繼續手中的動作,但紙牌一翻她頓時愣住,這張牌出現的是逆位女帝。
看著舒蕾眉頭愈擰愈緊,彭逸皓也跟著緊張起來。
「你就直說吧!」
舒蕾怔怔地抬眼看著他,半晌才開口︰「你並非真心的關懷別人,虛偽的老練和享樂主意使你遠離自己的根本,而這表面上的戀情並非真正戀情,你的愛情里缺乏……」舒蕾閉上了口。
「缺乏什麼?」彭逸皓急急追問。
深吸了口氣,舒蕾才出聲。「誠信。」
彭逸皓整個人一怔,被說中內心的他沒有逢遇知己的歡欣,反而因被模清底細而感到不悅。
「還有嗎?」他愈來愈覺得此處的空氣不足,胸口不知被什麼給壓迫住,只感到陣陣悶痛。
「嗯……最後一張是正位死神,意思是要你最好快點忘記過去的事情,調整好自己,再開創另一個全新的時期。」
不只是彭逸皓急,舒蕾也想趕快說完,好快快結束這尷尬的場面。
此刻彭逸皓略嫌慌張的神情,讓她感到不安;連自己的第六感也在此時來湊一腳,不斷地提醒她,他接近筱苓的動機不單純!
鎊懷心事的兩人均選擇沉默不語。
可直覺在在提醒著她彭逸皓的不對勁,舒蕾黑若夜幕的眼眸直視著眼前的人,卻見他的眸中閃現謎樣的光芒。
面對舒蕾探視的眼光,彭逸皓不敢回視,但他卻對胸臆間驀然涌現的異樣氛圍而感到自責。
「你們在做什麼?」範筱苓的聲音突然響起。
舒蕾如獲大赦一般地立刻站起身迎向她。
「我們在算塔羅牌,我剛算完彭逸皓,換你好不好?」舒蕾一面說一面將桌上的紙牌打亂,不願讓她見到方才的牌局。
「好呀!」範筱苓爽快地坐下。
舒蕾忙著洗起牌來。
「你們倆玩吧!我突然想到還有事,必須先走了。」一直悶聲不響的彭逸皓,突然起身向她們告別。
範筱苓發出不解叫聲,不滿地噘起嘴。「你怎麼說走就走?」
「不好意思,你們玩吧!」彭逸皓低頭親吻範筱苓的額。「明天見。」
盡避心底有著滿滿的疑惑,範筱苓仍是保持優雅姿態,緩緩地舒展緊蹙的眉頭,隨即揚起手。「路上小心,拜拜。」
彭逸皓再次在她臉上印上一吻,才旋踵離開。
「他有心事。」舒蕾淡淡說著,動手整理塔羅牌。
「心事……」範筱苓不明白地重復著,連忙又問︰「什麼樣的心事?」
「你自己去問他吧!」第六感向來敏銳的舒蕾,揚起非常勉強的難看笑容。
「你不幫我算了?」範筱苓困惑地看著正收起牌組的好友。
看著好友,舒蕾思量了好一會兒,為避免她心傷,她決心不道破。「別怪我不幫你算,要怪就怪它太準了。」
範筱苓滿臉狐疑地看著舒蕾離開,實在不知道方才好友和彭逸皓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我打算娶她……
這並非賭氣的話,彭逸皓非常清楚。
不知何時開始,他關心起範筱苓,在乎著她的喜好,更嘗試去了解她,只因他早就不將她視為報復對象;甚至在不自覺中,以她的情緒為生活重心,愈是和她熟識,他愈是發現她的好。
你很清楚問題的癥結在哪,不需要我再提醒了。
李奧的話在耳畔響起,剎那間,強烈的事實將他這些日子來的堅持全部擊碎。他懂了,原以為自己失去了掌控力,然而事實是他愛上她了。
第一次認真的面對自己,發現自己真正想要擁有什麼,他並沒有因了解而感到興奮,反而感到自責,同時間舒蕾的話也竄進他心底。
你的愛情里缺乏誠信!
面對一個如此牽動自己心魂的女人,他該如何向她解釋?該怎麼彌補自己犯下的錯?還有,他又該怎麼開口向好友們坦承他愛上了範筱苓?
彭逸皓煩躁地爬梳著頭發,壓抑住自己欲爆出的怒氣;他對自己的怒意夾雜一股強烈的罪惡感,以及在心中徘徊不去的擔心。
倘若範筱苓明了他欺騙她後,會有何反應,是從此不再理他?還是原諒他呢?
一堆繁復雜亂的問題突然間全涌上心頭,惹得彭逸皓心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