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晚悄悄降臨,街邊路燈亮起的那刻,都市叢林里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開始快樂閃跳,繁星也為之失色。
蟄伏在人們心中許久的寂寞,在充滿神秘的夜里瞬間得到解放。
人們不停在熱鬧的街道上來往穿梭,喧嚷的夜店與PUB里,可看見一群人跟著音樂熱情舞動的身軀;而不喜喧鬧的情人則窩在彼此懷里,喁喁私語。
盡避成雙成對的情人滿街跑,但比起在公園的樹叢里做到一半忽然遭人恐嚇,或者是被人偷拍隔周榮登三級片的動作冠軍,隱密安全的賓館便成了男女幽會的好地方。
嘿咻!嘿咻!位于紅燈區的XX賓館正有無數對男女在奮戰,在薄薄的木板隔間里他們揮汗淋灕、盡情的擺動身體,爭的不是誰上誰下,也不是誰贏誰輸,他們要的是激情,還有偷情時才有的快感。
喀嚓!喀嚓!在一片混戰中,一點點不搭軋的聲音是不會被注意到的。
嘿咻……嘿咻……
喀嚓!喀嚓!但當「戰事」趨于和緩,彈簧床墊翻騰得沒那麼厲害時,這種機械零件所發出來的聲音則變得有些刺耳,更正確一點來說,是相當格格不入,這時就算神經再大條的人也會有正被人窺視的感覺。
賓館里某一間房里,男人此時正在賣弄腰力,同時問著女人︰「你有沒有听到什麼聲音?」
「死鬼……你一直動我哪有時間听什麼聲音?」叫都來不及了。
男人還是不太放心,他停住下半身的動作,慢慢地將頭轉向聲音的來處——喝!一發現床尾那伸縮自如的鏡頭正對著他時,他嚇了一大跳,反射性的翻坐到女人旁邊,來不及拿被子遮住的身體再也找不到一處硬得起來的地方。
「來,笑一個,說‘七’。」甜甜的聲音躲在鏡頭後面說。
「七……」床上的兩人反射性地照做。
喀嚓!
「很好喲,再來一張,請這位勇猛的大叔把手搭在漂亮姊姊的背上,對,就是這樣。」
喀嚓!
「全都拍好了。」手中的袖珍型相機拿開後,露出了一對盈亮有神的圓眼。
神情愉悅得像在拍風景照的長發女孩,擁有尖挺的鼻和一張紅潤如玫瑰花瓣的嘴,她白皙的瓜子臉讓人覺得充滿了朝氣與活力,和賓館頹靡的昏黃光線形成了強烈對比。
「謝謝你們的合作,兩位真的好上鏡頭喔。」在微笑的同時,她右頰上出現了一個可愛的小梨渦。
「小妹妹你太客氣了。」難得被人夸獎,中年男人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而坐在一旁的女人表情則有些一愣一愣的,顯然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該收工了。」一旁的護花使者葉可瑤一把揪住避晴悠的衣領,身高一百七的她硬是被拖離捉奸的現場。
「跟你說過工作時不要那麼多廢話,你怎麼每次都听不懂?」
「老媽教的做人要有禮貌嘛。」甜美的小嘴嘟起。
「小姐,你這是在捉奸,不是來探病的好嗎?你怎麼不在我偷開門進去的時候就先跟他們打招呼?」這妮子老是搞不清楚狀況。
「唔……一出聲他們就不會讓我拍了。」管晴悠顯得很困擾。
「那就對了,你給我听好,平常不要跟一些不認識的人說一堆廢話,這是干我們這行的最高指導原則,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知不知道?」
「知道了……」
在兩人離開後,房間里的一男一女才慢慢的反應過來,女人開始尖叫,男人開始手忙腳亂的穿衣,嘴巴還把生平認識的罵人字眼全帶上。
夜啊,始于忙碌,又結束于忙碌,人們擁有的快樂悄然即逝……
每天早上,只要時針指到了10,「和樂樂社區」里的其中一棟公寓就會有好幾道門同時拉開。
幾個年紀四十至五十歲的住戶太太們,不約而同的往同一個樓層狂奔,這群歐巴桑的目的只有一個——為了跟住在十六樓、號稱「師女乃殺手」的帥哥作家聊上一兩句話。
「雷先生早。」笑容親切的王太太總是第一個搶先到達十六樓的人。
「王太太要去買菜嗎?」朝住樓上的鄰居點了點頭,雷頌昕露出一記迷人的微笑,他手里提著一袋垃圾,剛關上大門。
「是啊,一家子張開眼就是討著要吃飯,不天天到市場還真不行呢!」王太太笑呵呵的說。
叮!電梯門打開,住在五樓的許太太匆匆忙忙的跨出電梯。
「唷!我才想這是誰呢,真巧啊,每天都在雷先生這里遇見王太太。」許太太的嗓門特別大,喳呼起來還以為是在跟人吵架。她一見到王太太,就後悔自己沒提早幾分鐘出門,虧她還一邊洗衣服一邊注意時間,結果還是被王太太給捷足先登了。
「許太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都是這個時候去市場買菜,當然會經過這里啊!」王太太訕訕地說,不想招惹許太太那張出了名的火雞嘴。
「我也正好要去買菜,等一下一塊兒走吧!」見王太太不大高興,許太太連忙換個話題。
「當然好,我還怕沒伴無聊呢!」王太太也深諳鄰居間做作的客套話。
「許太太,你早。」雷頌昕已經習慣每天的這個時候,跟這些會「不期然」聚在他家門口的鄰居太太們閑聊一會兒。
「早啊,雷先生!每回見到雷先生我都覺得你的氣質好好喔,拿筆吃飯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樣,不像我們這些家庭煮婦把自己搞得像個黃臉婆。」許太太每次出現總免不了要抱怨上幾句。
「哪里,許太太看起來很年輕。」雷頌昕微笑著說,讓許太太樂得笑得花枝亂顫,她笑彎的眼瞥見住在十四樓的黃太太正爬著樓梯趕來。
「雷先生,幸好你還沒出門,這是我早上才煲好的湯,不嫌棄的話就請你收下。」黃太太趕緊將手上的袋子交到雷頌昕手上,氣喘吁吁的加入他們。
「這怎麼好意思呢?老是拿黃太太的東西。」基本上,雷頌昕都會欣然接受這群熱心太太們時常饋贈的吃食。
「別客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黃太太紅著臉說。
「黃太太真勤快,一大清早就忙著煲湯送來給雷先生喝。」王太太開玩笑地說。
「我看最有心的就是黃太太了。」許太太的語氣則有些發酸。她啊,就是輸在老公賺的錢比別人少,沒多余的買菜錢可以讓她揮霍。
「許太太、王太太,你們可別誤會,是我老公喜歡喝湯我才常常煲,但是家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哪喝得完一鍋子湯?丟了又覺得可惜,我想雷先生一個人住,開伙應該不方便,才拿來送他喝,沒別的意思。」黃太太連忙解釋,怕萬一鄰居間傳出什麼閑言閑語就不好了。
「真是的,我們也沒說什麼,黃太太你用不著這麼緊張。」許太太揮著手,笑得很曖昧。
「鄰居間互相照應本來就是應該的,我們都該學學黃太太,是不是啊,雷先生?」做人和善的王太太一看情形不對勁,趕緊打圓場緩和氣氛。
「王太太說的是,各位如果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也請不要客氣。」雷頌昕和氣的表示同意。
此時的他,半側著身子倚在雕花的樓梯扶手上,視線往下正好可以看見每層樓的樓梯轉角處,花崗岩鋪排而成的亮白階梯有種歐洲宮廷的氣派,鏤空鍍瓖的欄桿則像一條蜿蜒盤繞的巨蟒。
在這步調緊湊的世界,樓梯只能成為一種華麗的裝飾品,電梯才是大家的最愛。
正當他這麼想時,幾絲烏黑亮麗的長發忽然晃過他帶笑的眼底,緊緊吸引住他的視線。
這年頭竟還有人願意爬樓梯?雷頌昕的視線不由自主的隨著將長發扎成馬尾的主人,一層又一層的往上移動,盡避他隱約只瞧得見她的側臉,他仍是好奇地猜測著︰她是住在幾樓的人呢?是十三樓?還是十四樓?
待長發的主人出現在十六樓的樓梯口時,他被一張洋溢著青春朝氣的瓜子臉給勾去了所有的目光。
原來是個這麼有活力的女孩兒,難怪肯爬著一階又一階的樓梯上十六樓了。他的臉上露出了驚嘆表情。
呼∼∼管晴悠背了個大背包,一口氣跨上最後的兩個階梯,手中纏了條粗煉繩,她沒加入這群太太們的聊天行列,逕自拿起上衣口袋里的卡片放進門把下的細隙里。
喀啦一聲,沉重的塑鋼門應聲而開,小小的聲音讓這群圍著雷頌昕的太太們全轉過身來,王太太順著她手里的粗煉繩往下一看,立即大聲叫了出來。
「有狗啊!」她趁機躲到雷頌昕身後去。
「啊!」糟糕,被發現了。對著大門吐了吐舌頭,管晴悠笑著轉過身向大家解釋︰「放心、放心,果醬很乖,不會咬人的。」她拍了拍蹲坐在她身邊的拉不拉多犬的大頭顱,以茲證明。
「你是誰啊?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把狗給帶進來?」許太太搶先發問。
「我剛搬來這里,就是這間。」管晴悠用大拇指比了比身後,「可是房東叔叔沒跟我說這里不準養狗耶。」她無辜的眨了眨大眼楮。
「拜托∼∼小姐,你有沒有常識啊?公寓里是不準養狗的,你把狗帶進來會影響別的住戶的安寧你不知道嗎?」
「就是說啊,真不懂管理員怎麼會放你進來,我一定要去管理室問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眾家太太開始對這新搬來的一人一狗發難。
「各位阿姨你們別這樣啦,我保證果醬真的不會亂叫,你們看,它還會表演喔。」管晴悠馬上蹲下來,開始對著吐舌頭的狗兒發號施令︰「果醬來,握手……好乖哦,那裝死……好,再來翻滾……哇!丙醬好厲害哦!」仰倒在地上咧著嘴似在笑的狗兒,得到主人搔癢它的肥肚子當作獎勵。
「你們看,果醬真的很听話,我不會讓它吵到大家的。」剛才她也是用這招蒙過管理員伯伯。
「小姐,就算它真的很听話,可是它那麼大一只萬一咬傷人怎麼辦?」
「就是說啊,我們家的小朋友常在這里走進走出的,要是被你的狗嚇到,你要怎麼負責啊?」
「可是……如果不能住在這里,我跟果醬就沒地方住了。」管晴悠的臉當場皺成苦瓜樣。真是的,每次只要她換地方住就會遇到同樣的問題。
「我們好可憐喔,果醬……馬上就要流落街頭去當流浪漢了……」她抱住一臉無辜的果醬,本來要表現得哀怨一點,結果卻讓它舌忝了一臉的口水。
「哎唷,不要鬧了,果醬……看我的一指神功,喝!炳哈,很癢ㄏㄡ,咕嘰咕嘰……」她完全忘記裝哀怨這事,蹲在地上跟狗玩了起來。
眾家太太本來還想表現一點同情心,看她馬上又跟狗玩得不亦樂乎,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個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小女生給騙了。
「喂,小姐……」
「我叫管晴悠。」她停下忙碌的雙手朝眾家太太笑彎了眼,瓜子臉燦爛得像個發光體。
「我說管小姐……」
「阿姨有什麼事?」頰邊的小梨渦若隱若現。
「咳,不好意思,各位太太可不可以听我說句話?」被人遺忘很久的斯文帥哥憑著他一百八的身高,把剛才她蹲在地上裝可憐的表情,還有她現在笑容可掬的模樣全納進眼底,他一直按捺住笑。
這位管小姐好像把她為何蹲在地上逗狗玩的事忘得一干二淨了。
「我听說拉不拉多是很听話的飼養犬,在國外甚至有很多家庭會養這種個性溫馴的狗來陪小孩子玩,而且我們這個社區好像也沒特別規定不準養寵物,既然管小姐已經跟我們保證她的狗很听話,那麼就請大家通融這一次,我會幫忙看著那只狗的。」
「拜托嘛……各位阿姨都長得這麼漂亮,心地一定也很好,求求你們不要把我跟果醬趕出去……」管晴悠雙手合十抵在嘴巴上,圓眼哀求地看著大家。
有雷頌昕幫忙說話,眾家太太雖然頗有微詞,也不好意思再反對下去,尤其是這女孩的嘴巴還真甜得令人不忍心拒絕。
「那……好吧,但是你絕對不能把它放在屋子外面。」最怕狗的王太太為了突顯她的大方,首先答應。
「還有,不準你的狗隨地大小便。」許太太哼著氣說。
「嗯、嗯。」管晴悠馬上點頭如搗蒜。
「真是的,那以後這只狗就要麻煩雷先生多注意了。」黃太太對這種大型犬有點畏懼。
「黃太太請放心。」雷頌昕仍是覺得有趣的望著還蹲在地上的人,當然,還有她的狗。
「啊!對了!」管晴悠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從地上跳起來,從背包的前袋里模出一個鐵制的名片夾,向在場的每個人發送名片。
「各位美麗的阿姨你們好,這是我的名片,舉凡外遇捉奸、跟蹤尋人、搜證調查我們保證包辦到好,阿姨們如果有什麼需要盡避來找我,我會給各位打折的。當然啦,我們征信社里的每個員工口風都很緊,絕對不會泄露客戶半點隱私,這點請你們放心。」
她與這些看著她的名片看到目瞪口呆的眾家太太們一一握過手,當名片發到雷頌昕手上時,她圓亮的大眼忍不住直盯著他的臉看。
這張臉很有型哦!二道高揚的濃眉看起來很和善,黑幽的眼眸像隨時都在深思,眼角偶爾出現的幾條笑紋更增添了男性的成熟魅力,還有他略厚的唇看起來好性感……
噢——這男人簡直是鏡頭下的尤物!
「雷頌昕。」在她還沒伸出手時,雷頌昕主動伸出手握住她的,看她一個勁兒對他傻笑,他差點以為自己臉上貼了金塊。
「很難將管小姐與這一行聯想在一起。」他盯著粉色小卡上的公司名字——終結征信社,中間一行同樣以楷書燙印著她雅致的名字,最後二排則是公司的連絡電話與地址。
「你……有沒有興趣讓我幫你拍照?」過度熱情的目光直注視他的月復部,似想穿透白色亞麻衫。蘇∼∼那片平坦的小骯模起來一定很結實,他應該有二塊肌,唔……也許有三塊也說不一定,現在外表斯文的男人偶爾也會上健身房。
「喔?管小姐想替我拍哪種照片?」沒發現自己還握著她的手,雷頌昕感到好奇的挑了挑眉。他對她在征信社里所擔任的職位還比較感興趣。
「果照。」她心不在焉的說。
一听到這兩個字,在場的三位太太眼楮登時發亮。
終于……終于有人替她們說出藏在心里很久的願望啦!
雷頌昕被這句話給逼出了驚訝的表情,他開始想像,要是明天的報紙上刊出這樣的頭條——
藝文界當紅炸子雞雷頌昕投筆從戎,成為第一個拍全果寫真的男作家
肥水落入了外人田,那麼第一個宰了他的人肯定是他出版社的老板。
「咳,各位,我該去倒垃圾了。」現在的女孩真是直率得教人咋舌。
見大帥哥倉皇逃離現場,管晴悠與眾家太太大失失望,尤以前者為最。
真可惜了,那黃金比例的身材,還有那一頭挑染帥氣的發型……
「管小姐,雖然你的行業讓人不敢領教,但為了我們大家的福利,你要加油!」許太太交付她重任。
「沒錯!你要再接再厲!」王太太的表情相當嚴肅。
「請你帶給我們幸福吧!」黃太太緊握住她的手。
「嗯!我會的!」
有了這些太太們的鼓勵,管晴悠瑩亮的圓眼里瞬間燃起無比的熱情與興奮……
——歡迎來到寂寞部屋,一個為了讓你我相遇的地方——
快樂小姐︰安啊,小魚先生。
櫻桃紅的小字在黑色螢幕上快樂的跳動。
Bluefish︰安,看來你已經習慣網路上打招呼的方式了。
湛藍色的字一如往常由優雅修長的手指輸入。
快樂小姐︰是啊,因為我有高人指點
Bluefish︰好像是如此
看著對方打出的調皮表情,坐在螢幕前的人嘴角揚起,不自覺地跟著微笑。
Bluefish︰今天的你看起來很快樂。
快樂小姐︰呵,原來你還會讀人心語,還是因為我會笑了?
Bluefish︰都有,跟你聊過幾次後,你給我的感覺一直是快樂的。
快樂小姐︰那是因為我會讓我的快樂追過我的不快樂。
Bluefish︰你喜歡跟自己賽跑?
修長手指放在鍵盤上的人也感染了這份快樂,耐心等待著下一個回覆。
快樂小姐︰生命本來就是不停地在追逐,把想法變得簡單就會快樂。藍色,不一定就代表憂郁,你說是嗎?
Bluefish︰呵,這點我同意。
透過冰冷的電腦螢幕,他仿佛看到一個調皮的女孩在對他眨眼楮。
快樂小姐︰糟糕!我該下線了……
Bluefish︰那就下次再聊,掰。
快樂小姐︰掰,閃人先——
結束了短暫的網路聊天,雷頌昕闔上筆記型電腦,走到咖啡壺前為自己倒了一杯熱咖啡,然後走到落地窗前欣賞璀璨的夜色,熱鬧光亮的台北城盡在眼下。
他的職業是個作家,不過他認為自己並不是一個稱職的作家,因為他是為了過自己想過的生活而選擇這個不為時間、不為任何人所羈絆的職業。
在這熱鬧的都市,他跟其他的都會男女一樣偶爾也會上上網,和一些完全陌生卻又有相同感覺的人聊聊天。
在真假摻半的網路世界里,是「他」或「她」對他來說並不是很重要,他只是個上網找故事的作家,不過與別人不同的是,他始終到同一個聊天室,默默看著各式各樣的人來來去去,然後從他們身上獲取靈感。
依據他的觀察結果是︰人的物質生活愈是優渥,心靈就愈空虛。
藍色,不一定就代表憂郁……想起了方才網路上的聊天對白,雷頌昕的唇揚起一抹會心的微笑。的確,他不是因為憂郁才用這個匿稱的。
藍色,也可以代表海。
那位匿稱「快樂小姐」的人是他最近發現的有趣人種,與他同樣不會在網路上探人隱私,純粹交換彼此對一些事情的想法,他們偶爾遇到,也有可能好幾天他上線都踫不上,跟快樂小姐聊天他覺得很輕松愉快,他時常會被她純真直率的言語給逗笑。
鈴——電話響了,他按下桌上的話機通話鍵。
「喂,頌昕,我是小嬸嬸,你爺爺住院了,他說你如果再不回來看他,他就當沒你這個孫子。喂?你有沒有在听啊?」電話那頭的聲音顯得有些不耐煩。
「我知道了。」雷頌昕拿著裝著咖啡的馬克杯,又走回窗前。這不曉得是他爺爺第幾次謊稱住院了。
「不要光說知道,醫生說你爺爺的心髒不好,你最好回家一趟,不要再惹他生氣了。」
「我會找時間回去看爺爺的。」
無奈的將電話切斷,雷頌昕已經可以預見他這一回去,會有多大的陣仗在等著他,而這就是他一直不想回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