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伶小心的扳開環繞在她腰際的手臂,輕手輕腳的下床穿衣,轉頭看見他還沉沉的睡著,這才放心的一步步的往門口走去。
直到走出這棟大樓,她都還覺得像是在作夢。
天啊!她竟然跟他上床了。
苞一個陌生男人上床了。
整晚,她都在他的懷里。
她表情痴呆的往前走,覺得一切都是這樣的不真實。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沖動,竟然玩起一夜,而且還搞得徹徹底底,因為他無數次的對她索求,直到快天亮時他才讓她休息。
一想到他的熱情,她本來平靜的面容也不禁泛起紅潮。
喔!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卻跟他做了最親密的接觸,讓他對她為所欲為,而這一切是以前的她從來都不敢想的。
難道她的本性真的如此放蕩?
難道她真如他所說一樣?
瞬間,她的眼眸變得黯淡。
不!她不是!
昨晚只是一個意外,而她發誓,這一切永遠都不會再發生。
但詭異的是,對于這荒唐的一切,她竟然一點都不後悔,甚至她一點都不覺得羞恥。
包有之,似乎造一切已無意的釋放出體內另一個自己,一個她從未曾發現的自己。
她竟然有種解月兌了的感覺。
她搖搖頭,這樣的感覺她也無法理解,但她知道,這一切不論對錯,都已經過去了,就如同她的戀情一般,都過去了。
就讓昨夜的一切隨著她消逝的戀情一同隨風而逝吧!
或許她該感謝那個沒有名字的男人,經過昨夜,她似乎重生了,現在的她,好像放下心頭大石一般,平靜不已。
轉頭看了那棟建築物最後一眼,閉上雙眼將他的身影從腦中移除,再次睜眼時,已經掃除最後一絲陰霾,顯得一派清明。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早上干淨的空氣,感覺舒暢無比。
今天,會是美好的一天。
她真的這樣相信。
左鴻心不在焉的听著下面的職員報告,可是心思早已不在會議的內容上。
那個女人竟然溜了!
那天一早醒來後,身旁的人竟然不翼而飛,他除了震驚,更是感到氣憤。
驚訝自己竟然睡得如此熟,完全沒有發現她的離去,但更生氣的是,她竟然就這樣走了,一個字都沒留下
她是第一個膽敢比他先離開他的床的女人,他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有女人不屑他,這令他有些莫名的氣憤。
總之,他有種被遺棄的感覺,而他非常不喜歡那種感覺。
從他十四歲第一次跟同校學姊有了性關系之後,他就從不曾被人拋下。
懊死的!
這一個禮拜來,他腦子里總是不斷的想起她,想起那個該死的女人!
為什麼她這樣特別?她不過就是個女人而已,就跟他從前認識的女人一樣。但為什麼他卻對她心心念念?
為什麼?
他完全陷入自己反復的情緒中,久久無法自拔。
「總經理,總經理。」坐在一旁的劉副理忍不住輕喊他。
「什麼?」左鴻回過神來,發現所有的人都盯著他。「有什麼問題嗎?」即使知道自己分神了,他仍是一派優閑。
「雲氏不肯更改他們的企劃。」劉副理回答。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緊張,這件事如果一直辦不好,就怕總經理會炒他魷魚。
「你們無法說服他們?」左鴻扯動一邊嘴角要笑不笑的問,那樣的表情讓知曉他性格的幾位主管都冒出冷汗。
「他們說如果要改,他們就不做了!」劉副理緊張得連手心都出汗了,只是就算再害怕,他還是得說。
「是嗎?那我是不是也應該效法他們,告訴你們如果勸不了他們,那你們也不用做了?」左鴻靠在椅背上,睥睨在場每一個人。
雖然左鴻連音量都沒有提高,可是那股可怕的氣勢,令在場的每個人都不自覺的屏息。
「我們會再努力的,一定會讓他們答應。」劉副理只差沒有顫抖起來,趕緊開口。
左鴻冷冷的環視每個人,然後懶懶的開口,「不用了,這件事我自己處理。」
如果不是老爺子指定要雲氏的設計,他早八百年前就把他們踢出去了,哪還容得了他們如此的囂張。
不過剛好這幾天他心情不好,正愁沒地方發泄情緒,他就要去看看雲氏到底有多大本事。
「是。」劉副理松了一口氣。總經理今天看起來似乎心情還不錯,否則他真怕他得走路了。
「總經理,孫董找你。」陳秘書走進會議室,在左鴻耳邊低聲說道。
「就這樣,散會。」左鴻起身,率先走出會議室。
「怎麼了?心情不好?」孫楠一看到左鴻,就知道他不爽到極點。
「你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什麼事你都知道得很清楚,還需要問我?」左鴻嘲弄他。
對于孫楠敏銳的直覺,他感到欽佩,但有時也被他惹得惱怒。
「你怎麼這樣說你的兄弟,我是關心你,其它人我還懶得問呢。」孫楠伸手往他肩膀打一拳。
真是不知好歹,他好心來看他,還被他嫌。
「找我什麼事?」左鴻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靠向椅背。
「沒什麼,這幾天在老地方竟然看不見你,過來看你死了沒有。」孫楠靠坐在辦公桌邊看著他。
「那現在看到了,豈不是很失望?」左鴻斜睨他。
「是啊,是有點失望,本來我還以為那天你跟性感尤物走了之後就一直鬼混到現在,所以才沒有出現。」孫楠很沒有技巧的探听。
「好奇心會殺死一只貓。」左鴻沒有正面回他。
「我不怕死,就怕沒有听到就死了。」孫楠見招拆招。
「你什麼時候這樣關心我跟女人的事了?」
「就從你那天差點在我跟阿風面前要了那個女人開始。」
不愧是商人,孫楠的犀利令左鴻笑了起來。
「羨慕還是嫉妒?」他那天真的有那麼夸張嗎?為什麼他都想不起來?
「哈哈哈,不用了,我惹不起你的女人,倒是好奇多點。」孫楠也不諱言。
「我的女人?」左鴻低喃,發現他還挺喜歡這樣的說法。「她啊,趁我睡著時跑了。」對于孫楠,他沒什麼好隱瞞的。
孫楠揚眉。「你不是不在女人身邊過夜的?」
對于女人跑掉這件事他不是很有興趣,但對于左鴻竟會留女人過夜這件事,他倒是真的很感興趣。
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看來他的直覺仍舊敏銳,哈哈哈。
「難道我留女人過夜還要經過你的同意?」左鴻走向酒櫃幫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他從不留女人過夜的,那天到底為了什麼而改變,他自己都不知道。
「看來你心情不好跟她很有關系。」孫楠露出玩味的神情。
左鴻將手上的酒一飲而盡。
烈酒順著喉嚨而下的刺痛感沒有麻痹他的心神,反而更令他想起她的氣味。
那混合著酒氣的芬芳氣味。
孫楠看他沒有說話的打算,也聰明的不再追問。
「總之,我今天只是過來看看你是不是還活著,既然你沒事,我就走了。」孫楠聳聳肩,往門口走去。
時間還長得很,他想看戲,有的是機會。
「嘿,謝啦。」左鴻向他點了一下頭,知道他今天過來都是因為關心。
他跟孫楠、李風自小一起長大,雖然很多話都不說出來,可是感情其實比親兄弟還要好。
「听你這樣感性的話語,我真是不習慣。」孫楠大笑著擺擺手,瀟灑的走出左鴻的辦公室。
一走進雲氏,左鴻就感到有些訝異,雖然早就听說過雲氏的名號,但這卻是他第一次來到雲氏,也是直到這一刻,他突然了解到為什麼老爺子堅持要雲氏的設計了。
思及此,他霎時將心神收斂,暗暗警惕自己。
想不到在商場上打滾這麼多年,他竟然會犯了兵家大忌,就是驕傲及輕敵。
正所謂︰驕者必敗。
這些年在商場上無往不利,令他有些過于自信,之前的他根本沒有認真的看待過雲氏,同樣的,也不曾花過心思去了解,甚至可以說僅把他們當成一般公司,認為他們不過是恃寵而驕,他忍不住對自己搖頭,看樣子,比起老爺子,他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左總。」雲氏的老板雲起翔親自前來迎接他。
「雲老板,你好。」因為心態的轉變,所以左鴻的語氣非常客氣。
「勞煩左總親自過來,真是不好意思。」
「別這麼說,老實說,我還真慶幸自己有來,否則我就會錯過雲氏這麼好的設計了。」左鴻老實的回答。
雲起翔聞言笑開。「左總真會說話。」
之前跟左氏的數名員工交涉過,雲起翔豈會不知他們的態度。
不過依左鴻今天的表現,似乎沒有他想象的刁難。
「雲老板不要笑話我沒有眼光就好了。」自從看到雲氏整棟大樓的設計後,左鴻知道為什麼老爺子指明一定要雲氏來設計他們的海景度假飯店,突然,今天來的目的反倒成了一個笑話。
雲起翔是聰明人,當然听懂左鴻的言下之意,也知道左氏應該不會再就他們的設計挑剔了。
「左總這樣關心飯店設計的進度,今天既然親自到來,我想就直接請設計師跟你談談好嗎?也可以听听左總的意見。」雲起翔聰明的給左鴻台階下,也是要他幫自己的設計背書。
左鴻笑著回答︰「雲老板客氣了。」雲起翔圓滑的處世態度,令他在心里為他豎起拇指。
雲起翔四十多歲,有著藝術家的不羈氣息,以他年紀輕輕就創辦雲氏,更是企業間爭相邀請的設計公司,今天一看,確實有他厲害之處。
左鴻坐在會議室里放眼瀏覽,雲氏的設計確實高雅,也非常有創意,即使他不懂設計,都覺得十分賞心悅目。
「左總,造就是我們的首席設計師,葉伶。」
左鴻轉身一望,呆住。
臉上正帶著跟他一樣驚訝表情的葉伶,也完全無法反應。
天啊!怎麼這麼巧?葉伶在心中埋怨。
左鴻終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還是比較有經驗,在第一眼的驚訝後,神色馬上回復自如。
「夜游的女神,好久不見了。」基于某種不知名的原因,他故意當著雲起翔的面對她這樣說。
葉伶的身軀微微一顫,臉色有些發白。該死的,他想怎樣?
「左總經理真愛開玩笑。」葉伶強自鎮定的回答。
他應該只是個路過的陌生人而已,怎麼可以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懊死的!懊死的酒!懊死的他!
左鴻揚起嘴角。「我是個生意人,做事一向認真無比,怎可能開玩笑呢?原來妳就是雲氏的首席設計師,原來幫我們左氏設計的就是妳。」他有些惡意的看著她不自然的表情,故意停頓一下接著說︰「原來妳的名字叫葉伶。嗯……伶,我喜歡。」
「你……」她瞪著他,不知道自己是該氣憤還是尷尬,可是老板就站在她身邊,她連想翻臉的勇氣都沒有。
他是故意的!
她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
可是如果他以為這樣她就會被他吃得死死的,那他也太目中無人了。
「看來左總似乎沒心思談公事,既然如此,我很忙,失陪了。」葉伶的口氣不甚友善,說完後即轉身往門外走去,無視雲起翔疑惑的眼光。
「葉伶……」雲起翔在她身後叫道,又轉頭看向左鴻,他完全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他們兩人認識?
但為什麼說起話來又好像仇人一樣?
看到她就這樣轉身離去,左鴻的眉頭不悅的皺起。
如果她以為這次他還會讓她如此輕易的離去,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葉伶。」他在她走進她的辦公室前拉住她。
「左總經理,請你放手。」她不悅的瞪他。
「左鴻,我的名字是左鴻,妳應該叫我鴻。」他漾起一抹笑容,不管是不是存心的,他就是要看到她不知所措的表情。
「你神經病!」葉伶發現其它同仁都以好奇的眼光看著他們,使勁想掙開他的手。
「伶,妳怎麼這麼說,真是太過分了,妳不知道這樣會傷我的心嗎?」左鴻不但沒有放開她,反而將她一把拉進懷中。
「你干什麼?!」是他有問題還是自己瘋了,為什麼他可以在這里對她旁若無人的放肆?
「伶,妳怎麼可以趁我睡著時走掉,妳不知道我醒來看不到妳有多擔心。」
一陣驚呼從兩人的身後傳來。
左鴻說話時沒有放低音量,所以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楚的傳進辦公室里每個人的耳朵里,當然包括跟在左鴻身後的雲起翔。
一時間,整間辦公室只听到竊竊私語的嘈雜聲。
要不是自己從不動手,葉伶真想一巴掌往他臉上甩去。
「你到底想怎樣?」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想平靜下來。
他卻突然伸出手撫過她的臉頰,刻意壓低聲音說︰「我想要妳。」
葉伶聞言,心髒狂跳一下。
如同那夜,一樣的對話,一樣的情景,兩人眼中只有彼此。
「那天晚上是個錯誤。」她也用只有兩個人听得到的音量說道。
左鴻轉頭看了雲起翔一眼,拉著葉伶走進她的辦公室,遠離外頭看熱鬧的人。
終于在關上門後,只剩下他們兩人。
進來之後,他反倒主動放開她的手,只是專注的看著她。
「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報復我那天的離去嗎?」她不是笨蛋,基于某種原因,她知道他在生氣。
左鴻一愣。
是嗎?他真是在報復?
他想否認,卻發現連他自己都無法確定。
「我不知道,但是我承認我剛剛的行為過于莽撞。」他聳聳肩。
「這就是你的道歉?如此敷衍?」她皺眉。
左鴻大笑。「沒錯,我承認我過于莽撞,可是我不是在道歉,因為就算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樣做。」
從他再次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完全確定自己是真的在意她,原來這一個禮拜的煩躁都是因為她。
既然知道了原因,現在的他怎可能輕易放過她。
他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讓所有的人都不敢動她。
「你真是不可理喻。」她動怒斥責。「那天晚上只是個意外,從今以後我們只是陌生的兩個人,就是這樣。」
她感到挫敗,不懂為什麼他就是會令她失控。
就好像……那天晚上。
「伶……」
左鴻走近她,她緊張的後退,卻發現自己被困在他和牆壁間。他伸出雙臂抵住牆壁,將她穩穩的困在他的勢力範圍內。
「妳以為妳還逃得掉嗎?」他輕聲笑道。
今天的葉伶有別于那晚的裝扮,她穿著一襲套裝,簡潔大方,精明干練的女強人模樣,只是不論她如何的打扮,在他眼里,都是一樣的迷人。
「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我只不過是你群芳錄中的一個不起眼的女人而已,你要什麼女人沒有,為什麼要整我?」葉伶有些無奈的抱怨,放棄跟他說道理,改用柔情攻勢。
「妳這樣小看妳自己?那天晚上信誓旦旦說會讓我移不開視線的勇氣到哪里去了?」他的手忍不住哀上她的唇,那個他已經想了一個禮拜的紅唇。
想不到她對他的影響力一點都沒有消退。
「我喝醉了,你忘了它。」對于他的提醒,她禁不住臉紅,那天晚上她的行為她自己都無法理解,他是不會懂的。
「不可能忘的,我怎麼可能忘了那天晚上妳有多美麗、多性感,妳的甜美滋味我直到現在都無法忘記。」他的指尖摩挲著她的雙唇,她的雙唇還是像那晚一樣的柔軟,一樣的誘人,令他只想一口咬下去。
「你……」听到他露骨的描述,她實在無法不臉紅。
他真是個調情高手,這樣的男人,她怎麼惹得起?
「你要什麼女人沒有,你隨便找都可以找到比我更美、更好的女人。」她撇開臉遠離他的手指。
對于他引發的顫動,她感到害怕。
他只輕輕的踫觸她,就點燃她心中的,她的身體彷佛有自己的意志一般,熱切的對他反應。
「可是我只想要妳。」他不讓她有逃開的機會,將她的頭扳回。
「為什麼?」她用著有些虛弱的聲音問道。
左鴻輕笑。「妳太小看妳自己了,那天晚上妳確實吸引了我,而且直到現在妳都還吸引著我。」他撫弄著她的紅唇。「我承認妳贏了,妳確實讓我的目光再也移不開。」
說完,他低下頭吻上她柔軟的紅唇。
一反霸道的掠奪,這次他只是溫柔的啄吻著,細細的品嘗著,每一處都不放過的探索著她。
喔!她的滋味仍是那樣美好,他知道,這次他完了,他真的陷入了。
只是究竟是陷落在她的美麗、她的迷人,或是自己的、自己的幻想?他真是不清楚。
彷佛過了一世紀,他放開了她的唇,她早已癱軟在他的身上。
「我要妳。」他再一次宣示。
葉伶無言,因為她無法宣稱自己不想要他,他只消一個吻,就令她忘了所有,她從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貪戀一個人的氣息。
怎麼會這樣?
到底是哪里出錯了?
那一晚,難道不是只是一個錯誤?
她茫然。
「不要說妳不要我,我們都知道那是在說謊。」他自信的看著她。
「我討厭自大的男人。」對于他的宣示,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伶,有一件關于我的事妳一定要知道。」他停頓一下,確認她正仔細的聆听,他才接著說︰「那就是……我想要的女人,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他的目光直視她,毫不留情。
她看著左鴻霸道的表情,懷疑自己到底陷入了怎樣的麻煩中?
她伸手推開他,往門口走去,將門打開,明顯表達出送客的意思。
左鴻這次倒輕易的順著她的意思走向門口,一點都沒有為難她。
因為他知道,她跑不掉了。
接下來,他會有很多時間讓她了解,她終究是屬于他的。
他對自己露出信心滿滿的微笑。
「我會再來的。」
「左鴻。」葉伶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喊他。
他疑惑的轉過頭來。
這一次換她直視他的眼。「有一件關于我的事你應該要知道,那就是……我不想要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逼我。」
她丟下這句話後將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