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荷母子讓人帶到了後院去。
廚房里,身形微胖的江大娘看著滿身髒污、衣著破爛的夏小荷母子,一臉鄙夷,掩著鼻子一副敬而遠之的模樣。
「不會吧!南總管怎麼帶這麼個髒兮兮的乞丐婆給我?還有個拖油瓶,咱們這是將軍府,他當這里是救濟院了?」
夏小荷知道自己風塵僕僕的走了許久,一身破衣破鞋,髒得連自已都有些不好意思。
「對不起,江大娘,我們母子倆長途跋涉,走了一個多月才到京城,難免看起來髒了一點。」
「嘖!去去去,去把你那一身污垢給我洗干淨,別在這里礙我的眼。」
「是,我這就去。」夏小荷拉著寧夏生走了幾步,才怯生生的回過頭來問,「對不起,江大娘,請問我明天要做些什麼工作?」
「明天?」江大娘眼一瞪,怒道︰「你當是來府里做少女乃女乃的嗎?待會洗完澡就給我上工去,正巧洗衣服的小春前幾天不做了,你就接替她的位子,把衣服給我洗了,記得,晚點再來廚房洗鍋子,不準偷懶。」
「是,不會的,我不會偷懶的。」
夏小荷見馬上就有工作做,就代表自己真的可以留在這里,興奮得急急點頭,拉著寧夏生就跟著一個奴婢先行離開。
奴婢小梅,有著圓圓的大臉,雖然一張嘴吱吱喳喳的說個不停,但看起來可比剛才那凶神惡煞似的江大娘好多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小梅驚訝的問,「原來你是從河南來的?噯,我們這些人想孫大娘可想死了,孫大娘可好吧?」
「我離開河南的時候,她身體還算硬朗。」
「這樣啊!你剛才也看見了,孫大娘前腳剛走,江大娘才當上廚房總管沒幾天的時間,氣焰就囂張到快翻天了,真讓人受不了。」
夏小荷不敢跟著批評,語帶保留,「江大娘她……看起來嚴肅了點,應該不會不好相處吧!」
「你眼楮瞎了嗎?她呀!就喜歡狗仗人勢、狐假虎威,我瞧她早晚會有報應的。」說著、說著,小梅像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左右張望了一下,小聲的警告著,「喂!你可記得,雖然咱們都不喜歡那婆娘,但她好歹是少女乃女乃帶來的人,你還是識相點,別惹她,否則準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少女乃女乃?」夏小荷頓住了。
原來南傲塵已經成親了?
是!他看來都年過三十了,這麼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麼可能沒有娶妻?
「你干嘛一臉失望的樣子?」小梅睨著夏小荷,一臉詭異的笑了起來,她推推夏小荷,「難道,你對少爺有意思?」
「不,我怎麼可能……」夏小荷臉一紅,急急否認。
「噯,這有什麼?咱們少爺長得器宇軒昂,高大威猛,雖然眼一瞪就要嚇死一缸子的人,但府中上下只要是女人,誰不想得到少爺的寵幸?你也不要害羞否認了。」
夏小荷尷尬的看了一眼似懂非懂的寧夏生,實在不想在孩子面前談這種事,她急急搖手。
「你別亂說,我心里只有孩子的爹,其他的什麼也沒有多想。」
「這樣最好了,雖然你有自知之明,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你五官是長得還可以,但不管是你,還是什麼天仙美女想要誘惑少爺,都是不可能的。」
「听你這麼說,少爺和少女乃女乃的感情一定很好了?」夏小荷理所當然的這麼認為。
小梅一听,忍不住嗤哼了一聲。
「少爺和少女乃女乃感情怎麼可能好得起來?他們成親這麼多年了,兩人一直相敬如‘冰’、形同陌路,告訴你一個公開的秘密,這些年少爺一直住在書房,根本沒和少女乃女乃同房過。」
「他……少爺一個人住在書房?這怎麼可能?」夏小荷驚訝極了。
「這其中原委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盡避少爺不和少女乃女乃同房,但少爺卻從不亂來,這多年了,府里這麼多清清白白的丫鬟,也沒見他找哪個侍寢過。」
小梅可惜的慨嘆了一口氣後,又說。
「最近听說皇上會替少爺安排幾個女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就算真有其事,我想少爺也不一定會答應。」
「為什麼?」夏小荷忍不住好奇的問。
小梅睨了夏小荷一眼。
「你怎麼這麼緊張?難道你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嗎?拜托,你可是個寡婦,還帶了個兒子在身邊哪!少爺不會看上你的啦!」
小梅的心直口快,讓夏小荷愣了一愣。
她從來沒這麼想的,畢竟南傲塵是天,她是地,他是受萬人尊崇、天上最耀眼的一顆星,而她只是輾轉浮沉在人世間,最不起眼的一粒沙而已,又怎麼會痴心妄想呢?
「不會的,我怎麼可能想這種事?現在我只希望好好的在將軍府工作,給兒子一個安穩的環境,這就夠了。」
小梅點點頭,而後刻意壓低聲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反正,在將軍府里你只要記得兩件事,第一就是努力工作,別讓江大娘抓到把柄;第二就是別惹少女乃女乃生氣。少女乃女乃現在雖然已經出發到江南去了,但不怕跟你說,少女乃女乃的脾氣一向不太好,你可得千萬小心點。」
「我知道了。」小梅講得有些緊張,夏小荷也跟著小心點著頭。
「還有,我剛才跟你說的全都得放在心里,你可千萬別到處亂說,害慘了我。」
「你放心,我不會說的。」夏小荷拍胸脯保證。
小梅放心的點點頭,「那就好,我就是看你順眼老實,才跟你講這麼多的,換了別人,想都別想。其實你才剛進府,什麼都不懂,我不得不提點你,否則就怕你吃了虧,還不知道得罪了誰。」
夏小荷抓抓小臉,「但……但是,我們只是在廚房工作,應該沒機會踫到少爺和少女乃女乃,又怎會得罪他們呢?」
「我指的不是少爺和少女乃女乃。」小梅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搖頭。「你到現在還搞不清楚?你才來而已,江大娘就讓你干洗衣服這等苦差事,都快入冬了,這種天氣洗衣服可會折磨死人哪!我看她肯定是要給你個下馬威,你怎麼還不懂呀?」
「但……工作總得有人做,無所謂的,只要我能多少掙點銀子,以後給兒子讀書識字,再怎麼苦我都可以忍的。」
「真沒見過你這種人,吃虧還當佔了便宜。」
小梅看了一眼寧夏生,為他那俊俏可愛的小臉眼楮發亮。
「不過,你這兒子長得可真俊,現在才幾歲就長得這麼帥勁了,將來可真不得了,不知要迷倒多少姑娘家,想來,你這後半生光靠這兒子,應該可以享福了。」
夏小荷靦的笑了,垂眼看著依然童稚無邪,但已經帶點英姿煥發神態的寶貝兒子,她心中不免充滿驕傲。
「哪里,他將來若能有些許成就當然很好,但是很多事可遇不可求,只要他平安順利的長大,我就心滿意足了。」
寧夏生感受到夏小荷的期待,他抬起臉,一臉堅毅。
「娘,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識字讀書、考取寶名,將來和南將軍一樣當個有用的人,到時候,我一定會讓娘住大房子享清福的。」
「傻兒子。」夏小荷一臉安慰,「只要你有這個心,娘就開心了。」
緊緊握著兒子的手,夏小荷對未來充滿希望。
這輩子,她只要兒子陪在她身邊,至于她曾經承受的苦,就讓它隨風而逝吧!
由于寧夏生不滿十歲,依南府規定,可以和夏小荷一起住在雜院眾丫頭的通鋪里。
自從那天起,寧夏生就跟著僕役,做一些打雜的工作。
但夏小荷的工作可就不輕松了。
每天一早得先去井邊洗衣、晾衣,中午再去廚房幫忙洗菜、刷鍋,打完所有雜事,傍晚時分再將衣裳收起,分送到各個大小丫鬟的房間里。
日復一日,雖然寧夏生倨傲又不服輸的個性,總為了夏小荷的事和江大娘有些零星沖突,但總算還可以平靜度日,夏小荷累也累得甘之如飴。
畢竟,這兒的工資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高,每個月居然有一兩銀子。
每每想到再過一年左右,她就有錢送兒子去讀書,就有掩不住的興奮。
一個月過去了,由于在這里吃得比以往好,住的也較為舒適,夏小荷整個人也因此豐腴了小半圈。
一張宜嗔宜喜的俏臉,不但有了點光澤,更甚者,還顯得靈巧絕色、落落動人。
初冬的第一場白雪飄了下來,白皚皚的薄安在整座將軍府。
這天午後,夏小荷好不容易才刷完難洗的鍋子,正想去收衣裳時,忽然讓扭曲身子、一臉痛苦的小梅叫住。
「小梅?你怎麼了?看起來不太舒服?」夏小荷不解的看著捂緊肚子,哀聲嚷叫的小梅。
「肚子疼呀!肯定是昨晚吃壞東西了,今天光跑茅房已經不知多少次,難受死了。」小梅夸張的齜牙咧嘴。「小荷,少爺的洗澡水我已經燒好了,但小李染風寒病了,我現在又痛得想拉肚子,你幫我個忙,先替我把熱水提過去書房吧!」
說畢,也不等夏小荷同意,她直按著肚子急急往茅廁走,邊走還邊提醒夏小荷。
「記得,手腳得快點,這種天氣水很容易涼的。」
「喂!可是,我還得去收衣裳……」
夏小荷話都還沒說完,小梅已跑得不見人影。
她無奈的看了看天色,應該還算早,先替南傲塵送洗澡水去,再收衣裳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夏小荷走進廚房,舀了整桶滾燙熱水,提起來就往書房走。
進了書房,一個大圓木桶已經擺放在窗邊。
房里簡單大方的擺設,讓夏小荷有些訝異,若非床柱上掛著一把他隨身佩戴的長劍,以及衣櫥邊還掛著他常穿的那件黑色大氅,她怎麼也不會相信,這里竟是堂堂一個大將軍休憩的地方。
想起小梅的交代,夏小荷搖搖頭,回過神來,趕忙將桶中的熱水倒入大木桶里,再匆匆提熱水回來,數次後,總算把木桶注了八分滿。
由于廚房離書房有半個府邸這麼遠,她已累得有些手腳發軟、上氣不接下氣。
看著微冒著熱氣的木桶,深怕天冷水不熱了,她放下手中的空桶,走到浴桶前踮起腳尖,伸手進去探了探水溫。
還好,還很熱。
她松了口氣,正想把手收回,房門冷不防讓人打開,南傲塵跨著大步走了進來。
「啊──」
料不到他竟會在這時候走進來,夏小荷嚇得尖叫一聲,腳一滑,整個人倒栽蔥似的跌進浴桶里。
「咳、咳……」
她驚慌的在水里掙扎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探出一點頭來,但咳了兩聲,又淒慘的咕嚕嚕沉下去。
只因偌大的浴桶,是為南傲塵高大昂藏的身軀特別訂制的,即便只有八分滿的水位,踩不到浴桶里座椅的夏小荷,當然再次吃了好幾口水。
站在門口的南傲塵為這一幕頓了頓,听到她在水中的掙扎聲和慌張的求救聲,他才深皺著濃眉,走了幾大步到浴桶旁,伸出長手臂將嚇到魂不附體的夏小荷給抓上來。
「咳……」
已經讓水嗆到頭暈眼花、鼻刺喉痛的夏小荷,甫離水面就張著大嘴不斷喘氣。
「你沒事吧?」夏小荷狼狽的模樣,看得南傲塵不斷皺眉。
「我……奴婢沒事,咳,沒事。」夏小荷聲音沙啞的回了話,吸了幾口空氣,才睜開眼。
雖然眼前的人是她並不討厭的南傲塵,但是,一個男人剛強的氣息近在咫尺,讓她莫名驚慌了起來。
臉上血色迅速流失,她用盡力氣,推拒著南傲塵。
「少爺……放奴婢下來,不要踫我,快放我下來……」
她激烈的舉動,讓南傲塵疑惑。
她的反應讓他不自主的回想起十年前的往事,他猶記得,那個女孩也曾這麼驚恐的反抗他,可惜一直到最後,她都沒有成功。
強悍的大掌,依然穩穩的握在她抗拒的縴細臂上,一雙幽沉如黑夜的眸子更寒。
為什麼他又將夏小荷和十年前那個女人聯想在一起?
他抿著唇,不發一語的將她自水中抱起來。
腳一落地,夏小荷就急匆匆的推開南傲塵結實的手臂,慌亂的連退了好幾步。
「少爺,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弄髒你的洗澡水,剛才真是不小心才跌進浴桶里的,請少爺原諒奴婢無心之過。」
南傲塵犀利的黑眸沒有離開夏小荷身上,半晌,才冷然的轉過身,走到床邊,開始月兌去厚重的外衣,語氣平靜。
「你是那個夏小荷?一個月不見,模樣倒變了個人。」
現在的夏小荷和一個月前,簡直有天壤之別,一張臉不但比起以前較為紅潤嬌靈,在水中慌羞掙扎的模樣,更顯得楚巧動人。尤其她傲人的身段,就算這麼個冷天,穿著厚重冬衣都可以看出她凹凸有致的曲線。
南傲塵不得不暗自承認,他之前可真是看走眼了。
「我剛才還以為認錯人了,你不是在廚房做事?為什麼到書房來?」
「這個……」震驚的看著南傲塵月兌衣的舉動,夏小荷臉色倏地蒼白,呼吸為之慌亂。「奴婢、奴婢替少爺……提洗澡水來。」
南傲塵冷靜自如的將身上的衣服月兌下,一件件丟在床上。
「你提水來?小李呢?」
「小李他病了,所以……奴婢才代替他提水來。」她的呼吸更急了。
雖然她沒有抬頭看,但她知道南傲塵已經月兌光了衣服。
一個赤果的男人。
一個可以輕易毀滅她的男人,現在就在她眼前。
夏小荷緊緊抱著自己,直往後退,「少爺……如果、如果沒事,奴婢先行告退。」
她過度的反應讓南傲塵失去了耐心,他緊眯起眼,盯著慌張的夏小荷,冷聲嗤著。
「怎麼?你是沒看過男人的身子,還是沒讓男人踫過?已經有了一個兒子的婦道人家,用不著在我面前假扮清純閨女,別再在我面前玩這種不入流的把戲,我南傲塵向來不吃女人這一套,再裝下去,別怪我丑話說在前,到最後難堪的會是你自己。」
「少……少爺,奴婢絕不是故意的,只是……」夏小荷話在嘴邊,又強吞了回去。
難道,她要把那段自己根本就不願回首的過去告訴南傲塵?
不行,她發過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知道她的過去。
否則,非但她無顏再活在人世間,恐怕她的兒子也會受人唾棄,一輩子背負著私生子、野雜種的污名,永世不得翻身……
南傲塵不再理會發顫的夏小荷,果著昂藏不屈的身軀,面無表情的進入浴桶,他兀自閉上眼,強壯有力的手臂掛在桶邊,聲音冷冽。
「過來這里。」
他的話讓沉浸在混亂思緒中的夏小荷,腦子登時轟地一聲,一片空白。
「少、少爺?」
夏小荷的反應令南傲塵冷下俊臉,「怎麼?要我過去請你?」
「不……不……」
夏小荷舉步維艱的走了幾步,幾乎無法開口,「不知……少爺有什麼吩咐?」
「先把你這身濕衣裳給月兌了,我床上有件大氅,你就暫時裹著吧!」
夏小荷不知道自己已經驚喘出聲。
南傲塵的命令讓十年前那恐怖的記憶,鮮明的浮跳出來。
那個可怕的晚上,那個讓她整個人崩潰的夜晚,那個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如身處煉獄的夜晚。
雖然當時室內燭火微弱,她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臉。
但是,她仍然可以感覺到一個如同巨獸一樣的男人,用他那狂風暴雨一般的力道,不斷壓榨、蹂躪她的靈魂。
她一直哭著求他放過她,她乞求他不要傷害她。
但是,就像被惡魔給詛咒了似的,她幾乎不記得中間發生了什麼事,她只知道她痛楚的身心不斷被一個讓她幾乎崩潰的力量用力撕裂、摧折……
好可怕。
往事不堪回首,她表情驚慌,連連退步,語無倫次。
「少爺,你……奴婢、奴婢不行的,不行、不行……」
夏小荷一連串不尋常的反應,讓南傲塵霍地睜開眼。
「我再次警告你,別再用這種可笑的反應來挑戰我的耐心,你現在以為怎樣?叫你月兌衣服,就代表我要和你上床嗎?你一個下人未免太自抬身價了。」
夏小荷呼吸紊亂,驟抬起青白小臉,「奴婢……」
南傲塵根本不想再看到她這張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教人心煩意亂的小臉,閉上眼,他的聲音比入冬的氣溫還要冷冽。
「我不過是不希望你一身濕的染上風寒,既然你這麼不識好歹,我也沒必要替你擔這個心,你現在就給我離開這里。」
南傲塵的怒氣讓夏小荷從慌亂中回到現實。
糟了,她怎麼會惹惱了南傲塵呢?
他不知道曾經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更不是十年前那個強暴她的男人,他沒有義務承擔她痛苦的萬分之一呀!
她困難的吞咽著,「奴婢……」
「怎麼?還不走?或者你比我想的還要聰明,想以退為進,藉此機會讓我收了你?別自作聰明了,滾,立刻給我滾出去。」南傲塵一句句冷酷無情的說著。
夏小荷眼中不自覺泛出了委屈的淚水。
她知道,她剛才的反應一定讓南傲塵不開心了,但是她無法控制自己呀!
她能夠告訴他,她有多麼恐懼男人的身體和力量嗎?
她能夠告訴他,剛才在恍惚之間,她仿佛再次看到那個欺凌她的惡魔,正在用他雄渾有力的雙臂,不斷蹂躪她脆弱的身子嗎?
緊咬著下唇,她顫顫的回話,「少爺……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要惹少爺生氣,只是……」
南傲塵霍然睜開眼,「我叫你滾,听到沒有?現在就立刻離開我的視線,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夏小荷又畏怯的縮了一下,滿月復的心酸令她淚珠不爭氣的滑了下來,但她很快就伸手擦去。
「是,奴婢遵命。」
走出書房,迎面一陣冷風讓夏小荷連打了幾個寒顫。
但是身體再冷,也比不上那已結痂的傷口,突然迸血來得讓人難以承受。
緊緊抱著發抖的身子,她快步走向廚房。
她真是太沒用了,那件恐怖的事都過了十年了呀!她為什麼就是走不出這個陰影?
況且,老天爺待她並不薄,在這丑陋的事件過後,不是留給她一個這麼貼心的好兒子嗎?
縱然往事再怎麼不堪回首,她也應該要學會堅強面對啊!
她在期待誰來諒解她的過去嗎?
她不過是一個殘花敗柳、名譽掃盡的女人,發生這種可恥的事,本就該羞愧自縊而死的,她沒有理由期望誰來體會她承受過的痛楚煎熬。
現在,不管她的身心曾經遭受多大的創傷,都無所謂了。
她的重心全在兒子身上,只要兒子好,她什麼事都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