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隆•坎莫大人在去年冬天成為公爵。
老公爵在小女兒貝兒•坎莫結婚後的第二年,終于拋下子女,隨著愛人離開塵世。
對麥隆而盲,新的稱謂對生活並沒有任何的改變,早在他十幾歲時老公爵出海失蹤後,他便獨自撓起家族生活的重擔。
因此,過于早熟使得麥隆看起來嚴肅,除了在他兩個鐘愛的妹妹,貝兒及黛兒面前,坎莫公爵幾乎從不曾露臉笑過。
他所表現出來的舉止使得他的朋友敬佩他,他的僕人敬畏他;他的身份至高無上,僅次于國王;他家財萬貫,而且集榮耀于一身,他是個男人中的男人。從來不曾有人敢懷疑。高大的身材、結實的體魄、冷靜聰明的頭腦,他是個真正的貴族。
這麼一個幾乎可說是完美的男人,事實上,他的人生仍有個污點,雖錯不在于他,而他也盡可能的漠視這個羞辱,但事實總是事實,他無法對自己否認——由于他的不察及草率,為了生意上的利益,他娶了一個人盡可夫的女子。
雖然麥隆•坎莫公爵盡量讓自己的生活由自己掌控,但對于他根本不重視的婚姻,他甚至比買馬還不經心,看了畫像里五官還算端正的女人後,為了與洛普•凱依子爵合作一筆買賣,因此答應娶了他的女兒——依莎貝。
他應該要謹慎的,麥隆常常想著,對這樁婚姻的疏忽,他自己也要負某些責任。
他不知依莎貝早已有個要好的情人,只因他想洛普的舉止如此高雅,他女兒一定也是秀外慧中。矜持達禮。
他甚至無暇自己迎娶,只點派麾下的一個武士前去,而自己則陪著國王參與狩獵。
就在那時,他的家丁緊急的趕來,呈上前去迎娶的武士所傳回的信件,信的內容著實令他大怒。
他的新婚妻子在回程的路上與情人私奔了。
謗據信中的說法,他們逃離的方向正好朝著麥隆而來。
誰都聰明的不會想嘗試惹火麥隆•坎莫公爵這一號人物,但愚蠢的依莎貝做了。
洛普•凱依教育出來的女兒竟是個任性又不知羞恥的娼妓。這是麥隆看了信後的第一個想法。
麥隆離開了貴族們的狩獵行列,他追上了他們——一對狗男女。而這樣稱呼他們一點也不為過,因為在他踏入旅館房門的剎那,他們正光著身子擁抱在一起。
他的妻子臉上流露出真正的懼意,並試圖解釋她仍是清白之身,讓麥隆打心眼底瞧不起依莎貝這種敢做不敢當的個性。而那個男人,不,應該說是男孩。早已嚇得連自己身上重要的部位都忘了遮掩。
名譽對麥隆•坎莫公爵而言是第一生命。但他不是嗜血者,他放了那男孩,而他的妻子在洛普震驚于自己的女兒做也如辱喪門風的事而活活氣死後,麥隆打消了休妻的念頭,把她幽禁在他專門培育名馬的明月山莊中,那里除了馬及僕人外,什麼也沒有。
她怕馬,山莊的交通工具除了馬之外,不再有其他,所以她逃不了,只能困在那里。
僕人們會定期來向他報告依莎貝的情況,偶爾她會出點小麻煩,但麥隆不曾去看她,也不再對她費心,此外,依莎貝雖因丈夫的關系已升格為公爵夫人,但人們的尊敬及愛戴她一樣也沒享受到。
這是她自己造成的。
麥隆•坎莫公爵手中握著筆,在書房里聆听著突然來訪的明月山莊僕人的報告。僕人告知他依莎貝嘗試騎馬,卻不幸摔下造成昏迷,他這才記起自己的確有個妻子。「唔,是嗎?」這是他對他妻子唯一的反應。
敲門聲又響起。
「進來。」麥隆命令著。
一張巧笑倩兮的臉先是淘氣的探頭進來,隨後才旋身進門,而她的身後跟著一位洋溢幸福笑臉卻又充滿奈神情的偉岸男子。
「貝兒。」坎莫公爵嘴角列得大大的笑著,與先前的嚴肅簡直判若兩人。這使得明月山莊的僕人根本反應不過來而忘了退忘一旁。
「麥隆。」貝兒上前擁抱大哥。「咦?你有客人?」
「沒關系,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坎莫公爵用眼神斥退僕人。「怎麼有空想起可憐又孤獨的大哥?還是看膩了杰斯,想回歸我的懷抱」
杰斯上前與麥隆擁抱。「我應該堅持自己的意見,別讓貝兒再看見你,那你就沒機會挑撥了。」他假裝慎重的考慮。
「剝奪我與貝兒相見的機會,克萊得姆伯爵,我要以制造國家動亂的罪名逮捕你。」
「兩位紳士,維持你們的形象,別讓你們的本性不知不覺的流露出來了。」貝兒用手指戳丈夫的胸膛,似笑非笑的望著麥隆。
坎莫公爵看見貝兒對待杰斯的行為,心中滿意極了,他樂陶陶的想著自己在妹妹心目中的地位仍是第一把交椅,終于滿足的閉上嘴,不再與杰斯爭吵。
杰斯恨得牙癢癢的,正想出日反諷時,貝兒放在他背後的手輕輕的撫模著他,使得他也閉上嘴巴。
「麥隆,我們是來向你辭行的。」貝兒說出了來意。
「辭行?」
「嗯,師父最近情緒變得更低落了,他想家,所以我跟杰斯決定帶他回東方,順便讓杰斯看看我的故鄉。」
貝兒的唐人師父叫李奇,因船難而因緣際會地收了貝兒為徒。貝兒結婚後,他沒再回到以前住的島上,而在這里住了下來。雖然他脾氣古怪,不太愛理睬人,但貝兒對他極為敬重。
「唔,要多久?」麥隆知道貝兒把李奇視同父親般,因此自己根本無從反對。
「不知道,隨興吧,順便游山玩水。」
想到要有好一陣子不能見到貝兒,麥隆顯得有些抑郁。
「好哥哥,」貝兒上前安無他。「我保證盡早回來,好嗎?」
唉,他的小妹這麼貼心,怎不令他疼愛助,如果他娶的妻子有貝兒一半好……這一想,才令麥隆回想起剛剛家僕的稟告。
昏迷不醒?僕人們是這麼說的吧?
「好吧,但幫我個忙,繞道明月山莊,替我處理一件事。」」啊!發生了什麼事嗎?」
「依莎貝摔下馬了,你們順便去瞧瞧是怎麼回事。」麥隆不帶感情的陳述。
「麥隆!你的妻子摔下馬,你不去看看嗎?」貝兒用責備的眼神瞧著哥哥。
「不了,我沒空。」他以這句話結束他們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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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玉看見了白色的帷幔飄蕩在四周,都已經好幾天了,她仍不明白是這麼一回事。
她疑惑地想著自己是不是死了?因為她望見那一向愛嘲笑她臉蛋的大哥竟收起了往常戲謔的表情。
而她的妹妹正哀哀的哭泣著,父親則面色凝重,仿佛扛著無數的心事。
她感覺輕飄飄的,身子輕得只要有風就會吹走了她。
每次風一吹起,她總得花更久的時間才能找回這里。
在這附近,她有時會遇上些臉色鐵青。目光呆滯的陌生人。
他們也死了嗎?她沒有鏡子可看看自己,只希望自己的膚色別像他們一樣難看。
她找不到母親的人影,若她已死,應該遇得上母親的。這是到現在她仍不願承認自己已死的唯一原因。
來不及細想了,一陣狂風遠遠的朝她吹來,這一次的風速比任何一次都來得大。她抓不著任何可附著的物體,人就飄得老遠。等她能定住自己時,她已搞不清東西南北。
這是什麼地方?空空蕩蕩的,只有眼前那一扇門。
她本通過伸手打開了它,卻進入了一個奇異的世界。
這是門的世界吧!
因為一扇扇的門矗立著,就連遙遠的天邊仍是只有門。她向前走了幾步,再回頭,已分不清自己是從哪扇門走出來的了。
一道柔和的光線由上往下朝她延伸過來,她仰頭望著,光線好似慢動作般的一寸寸的往下伸長。
身旁有一道門也開了,她轉頭,一位金發藍眼、美得令人炫目的白種美女不知所措的走了出來。
她也看見了光,而且反應比黃金玉快得多了,她無聲的走到黃金玉的身旁,毫無預警的用力一推,把黃金玉推離了原來的位置,自己佔住了。她似乎還有顧忌,又踹了猶在發愣的黃金玉一腳。
黃金玉身子不穩的直往剛剛那美女出來的門摔去。
痛向她襲來,使她再一次的失去了知覺。
她好痛。
背痛、腰痛、脖子痛、也痛,幾乎全身酸痛。
慢慢的張開眼楮,她正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而身旁「得得……」的聲響促使她慢慢的轉頭。
「啊——啊——」嘶啞的叫聲從她口里逸出。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正搗著草藥,如鬼魅般無聲的看著她。
「鬼!表!救命啊!」雖然此刻她虛弱得要命,但求生的本能上她啞得嗓子拼命的大叫。
那老者本是一臉的淡漠,但听到她說出的話,警異的停下手邊的動作。
「你會說京話?」那老者帶著濃重的廣東腔用國語問著。
「京話?不,別過來,攻擊四肢不能動的女人是不光彩的,而且我的長相會讓你倒胃口的。」生平第一次,黃金玉感謝自己有張怪臉。
「京話,京話,你真的會說京話。這怎麼可能?」那老者喃喃的念著。
敲門聲響起,進來的是一位混血的絕色美女,黃金玉看了不禁為之一愣。
「師父,」那美女用著不大順口的廣東話對老者說,「我們明天起程,好嗎?」她轉頭瞥見已張開眼楮的黃金玉,改用英文說︰「咦,依莎貝,你醒了?」
我一定在作夢。黃金玉索性閉上眼楮不做答。
「依莎貝醒了,太好了。」那美女語音中有著雀躍。「這下我可以真的放心了。」
「我不走了,比爾。」李奇叫著貝兒的另一個名字,淡淡的說著。
「怎麼了?」貝兒沒想到師父會如此回答。
「你們走吧,我不回中原了。」
「師父……」
「回中原我也沒有任何的親人,唉,國破家亡,我就留在這里吧。」
這真是莫名其妙的一段對話,自己果然是在作夢。黃金玉閉著眼想,沒有再听見後面的話——她睡著了。
再一次醒來時,四周寂靜,黃金玉仍感覺全身不舒服。她張望著這個陌生的環境,想起了自己一連串似真如幻的夢境,以及眼前這宛如古時的裝潢,莫非她已在天堂!
不,天堂里怎麼會有痛的感覺?難道她下地獄了?
她趕緊回想自己短得可憐的一生,雖不是大慈大悲,但童子軍的精神她可是隨時牢記在心,這次會喪命也是為了救一個男孩,這樣的功德如果還下地獄,那上天堂的條件豈不太苛了?
全身的疼痛使她不急著起床;她打量眼前的環境,這屋里的陳設陌生且古怪,每件物口的模樣像是「新的骨董。」
這是什麼解釋?她想自己腦袋可能受損了,盡想些怪名詞。掀開那覆在身上。半新不舊的棉被,她如機器人般僵硬的起身——
她個性一向長痛不如短痛,所以咬著牙就這麼一氣呵成,如以前的每個日子,這是她起床的標準動作。
但,這次怎麼會發生了意外?
她整個人重心不穩的重重跌回床上,痛得她五官扭曲。
怎麼會這樣?她不能走了嗎?她迅速的伸手模模手腳。
還在。
那問題在哪里,腦里才想著,她手已模到瘀結處,嚇得她發出了一聲聲淒厲的大叫。
這是怎麼回事,此刻他根本顧不得疼痛,怕自己可能搞錯了,猛然的坐起。哦,不,不,不可能。怎麼會不見了?她拉起衣服,順著領口把頭探進去。
平坦的胸部,就像飛機場的跑道,除了兩顆相思豆外。光滑得沒有任何的障礙物。
因為習慣了平常胸前的重力,所以一下子沒了,才會突然的往後倒,她……她竟成了「太平公主」。
不一會兒,剛剛她那陣淒慘的尖叫引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砰」的一聲,門被推開了,黃金玉猛地回神過來。
胸脯變平坦的問題被眼前兩女一男白晰的皮膚及深邃的輪廓所代替了。
他們穿著莎士比亞話劇里平民們的衣服,飽經風霜的皮膚、粗糙的雙手與圍在腰間髒亂的圍裙,大大顯示他們正屬于這個身分。
「夫人,您醒了?」一個女人面無表情地用英語問著。
黃金玉的英語雖然蹩腳,但這句話她還听得懂。接著站在旁邊的另一個年輕的女孩上前,她蹲扶起黃金玉的雙腳,抬到床上,然後整理棉被準備再為她蓋上。
這一個動作,讓黃金玉注意到了那只不屬于自己的雙腳,她相信自己絕不會記錯自己的長相。但這雙腳……
傾向前,她伸手模模腳板,感覺是陌生的觸感,再看看手,那並非自己的手。
翻翻手撐正反面,白晰的皮膚細致得無任何瑕疵,那手正隨著她腦里所發出的命令而握緊,松開、握緊,松開著。
為什麼?抬起頭,她張著無助的大眼楮望著周遭的人,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這些人冷漠的回望她,表情隱忍著不耐。
此時,那位在夢中曾見過的老頭突然出現在門口。黃金玉驀然發覺比起這些人的冷漠,他其實也沒有想像中的可怕,而且以她現在的情形,他還比較像根浮木。
她推開陌生女人要蓋住她身上的被子,固執的下床,不理會那女人嘰嘰喳喳他說些她听不懂的話,僵著身子往門口走去。
在經過復古型的梳妝台前,她不自禁地側頭一看。她全身映在鏡中,這使得她終于看清了自己。
「啊——啊——」她不停的尖叫,旋即直挺挺的倒下,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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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呢?
黃金玉如噩夢般的驚醒,這次她來不及大叫,直接跳下床沖到鏡子前。
她癱坐在椅子上,鏡里那張面容蒼白。卻仍掩不住稀世之美的女人也正莫名其妙的望著自己。
這不是個噩夢,鏡中的女人正是自己,但怎麼會這樣?
盯著鏡中那張美極了的臉蛋,有多少次她是這麼祈求上蒼能賜給她一張平凡的臉,她真的只要求平凡就滿足了,但她只能在無數個暗夜里飲泣,因為這根本是無法達成的心願。
但現在,它卻成了事實,而且一點也不平凡。她嘲諷的冷笑,以前自己是丑得令人難以忘懷,現在則是美得令人難以抗拒。不僅如此,她原來所擁有的傲人的條件全沒了!也就是說,鏡子里的女人除了那張臉外,根本沒有值得現提起的地方,排骨般的身材,瘦得看不出曲線,唯一差強人意的是皮膚保養得還算不差。
「這交易劃算嗎」她自問,並天真的想著,鏡里的女人是否也對上天要求希望有副好身材,而就這麼與自己交換了?
這恐怕是現階段無法知道的答案了。而且眼前的處境對她非常的不利,除了知道她叫依莎貝外,任何相關的背景她全不知道,糟糕的是她不會說英文,若開口是滿嘴的中文,她會被當成怪物嗎?
她要回台灣,她想。她必須先找到她自己的身體,如果依莎貝真的變成她,那她們倆可要好好的商量往後的處境了。
現在呢?得先讓這里的人認為自己正常吧!想想他們看她的嚴肅表情,這里應該是個保守的家庭,她得小心別說些瘋言瘋語,否則一步也出不了門啊!
有了!失去記憶。
黃金玉的腦海里突然靈光乍現,心想這可以解決她所有的問題。
對于失去記憶的可憐人,她若做出異常的舉動或忘記了語言就會被視為正常了。
腳步聲再次由樓梯口響起,這間木造的大屋似乎藏不住任何的隱私。她跳回床,抹抹臉,換張無助的表情。
自己是讀戲劇的,但一直沒機會上台扮演別的角色。而此刻,這個舞台主角正是她自己,擁有真得不能再真的布景及道具。她調整了心境,融入了這個角色,也不管文法對不對,在門開啟的剎那、嗚咽的對著來者說出代表著她以後生活將不同以往的一句話︰「WhoamI。」
一個自稱為醫生的男人在重重的戒護下,對「依莎貝」診斷後,向大家宜布了一席話。’
黃金玉只听得懂Memory這個單字,她想大概是對站在房里的這些人說她失去記憶吧?
接下來的日子,住在大木屋里的其他人,有效率的為她請一個叫露西的語言老師和教她禮節的老婦人。
沒有人再關心過她的病情有無變化,而那醫生也不再來。他們對她所做的任何事仿佛只是義務,只因她是這里的主人而不得不做。
每個人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只有她最閑;還有那個與她骨子里一樣靈魂的中國人李奇。
黃金玉不想理他,怕太過于與同種族的人親近,遲早她那順口就會溜出的中文會使她露出馬腳。
在匆匆過了兩個月後,她已听得懂一般的英文會話,可是除了貼身女僕伺候她時會與她對談練習。他們如往常般盡量避開她。
可憐的依莎貝,她的日子是怎麼過的?黃金玉心中有許多的疑問,但她不敢多問,例如她就不懂這里的人為何非得穿一身累贅又麻煩的復古衣裙不可?
雖然女僕曾告訴她,這里是英國——維護古跡不遺余力,但在這鳥不生蛋的鄉村里,他們有必要過得這麼原始嗎?
走出主屋,她還望著成群的馬區及住在偏屋的男人,她想那應該是依莎貝聘請來的吧,他們有些還有馬欄里馴服新加入的一群野馬。
小孩子們在附近隨意的玩耍,但從不曾靠近主屋。
她每天優閑地遠眺這古色古香的英國鄉村,看著美麗如畫的風景,倒也把孤獨的生活調適得頗為愜意。
一陣馬匹的嘶鳴拉回了依莎貝的視線,一匹純白但雙眼之間有一記黑印的野馬跳過了柵欄,奔了出來。
柵欄里的馴馬師跟著追了出來,他們圍捕著白馬,希望把它趕回柵欄里。
那白馬野性的抬高前腳,然後一蹬,跳出了男人們的圍捕,往小孩游玩的方向奔去。
依莎貝的身旁響起了尖叫聲,她的女僕肯蒂發狂似的上前跑去。
她知道肯蒂的孩子也在那里。眼見小孩子們四下逃逸,唯獨山姆嚇得傻在那里。
瞬間,他被馬撞得飛往空中,跌下後就沒有再動過。一個馴馬師沖到山姆的跟前,是他的父親喬治。依莎貝跟著往前走,只見喬治模模孩子的胸口,然後哀號狂叫。
肯蒂尚未趕到,听見了丈夫的叫聲,就在半路暈了過去。依莎貝趕過她,跑到小孩子的身邊。她跪了下來,同時身旁也多了一個人,是李奇。
他模模山姆的身體。「沒什麼外傷,骨頭斷了兩根,只可惜小孩子氣弱,受不住這沖撞,沒氣了。’他用中文惋惜的說著。
依莎貝全听得懂。
在學校,她練習身段時總免不了跌打損傷,因而急救的常識她還有些懂。
李奇一說山姆沒氣了,她便本能的想給他氣。
輕扶起他的後頸,她俯,吹進第一口氣,另一手放在他的胸膛,幫助他呼吸。
連續做了一會兒,額頭的汗水快速的聚成水珠,由她的額角汨汨流下。
不知過了多久,山姆的嘴里逸出了細微的哭聲,依莎貝這才停下自己不斷重復的動作。
「天,她救活了他!」圍著的人們驚異的小聲說著。
依莎貝望望四周,這些子日根本懶得理她的人正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她。
「他的胸骨斷了兩根,不能移動,我可以治他。」李奇那原本無神的瞳孔此時變得晶亮,他用中文對著依莎貝說。
她對上了他的眼。
明白他在對她測試,她的反應告訴他,她真的懂中文。
這只老狐狸!
但見喬治要抱起他兒子,依然貝趕忙轉述了李奇的話。她沒再看李奇的表情,直接走回了大屋。
驀地,身後的裙擺被扯住了,她回身。
喬治那原本不屑地雙眼此刻充滿了感謝。「謝謝!謝謝您救了我兒子。從現在起,我不再相信別人的謠傳,因為我知道,您有一顆仁慈的心,是真正的公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