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當小胡子看到江文心出現在酒店時,驚駭地瞪大了眼楮,他急急想將她給推出去。
「大小姐,拜托你別害我行不行?要是被老大知道你又跑來這里,我這條小命可是會丟掉的!」
江文心一轉身就撥開了他的手。
「我不是來上班的,我只是要問一些有關你哥哥的事而已,別推了行不行?」她不悅地揉著自己被扯疼的肩膀。
「問老大的事?」小胡子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算了吧,老大不說的事我也不可能會告訴你的,你還是快走吧,我還想多活幾年。」說完又推了江文心一把。
「你干麼那麼怕他?他真的會殺了你嗎?」江文心擋不住他的力道,被他推出了大門,仍不死心地追問。
小胡子松了一口氣,怪罪地白了她一眼,許久才又不情不願地開口。
「我是他弟弟,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他不會殺我的。不過,你也別得意,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他作勢把嘴巴縫起來的動作。
沒有血緣關系?江文心這才注意到他們兄弟倆外表上的不同,這更加引起了她的好奇。
「你不告訴我的話,我就天天來,等他找不到我然後找到這里來以後,我再看你怎麼應付他。」江文心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的答案。
小胡子的眼楮瞪得比嘴巴還大。
「大卑鄙了!你怎麼可以拿這種惡劣的手段來對待我這個善良的男人,大過分了!」他哇哇大叫,早知道她今天會拿這個來威脅他,她在酒店上班的時候,他就不那麼盡職地保護她了。
「那你考慮得怎麼樣呢?」江文心才不管他。
哭喪的臉看了江文心半晌,他終于無精打采地踏著龜步走進酒店里。
而江文心則欣喜地跟在他後頭。
距離上次見金少凱,又過了五天。
在租來的小鮑寓里,江文心靠坐在牆角的抱枕上,懷里捧了碗切好的蓮霧,邊咬邊目不轉楮地看著身邊的電話。
她在等電話,因為她無聊,不是因為擔心,他說過會打電話給她的。
從小胡子那里她知道了,他為什麼如此陰晴不定,脾氣時而暴戾卻又時而溫柔得讓人心碎。
那天在小套房里見到的孤做暴躁的老人竟是黨國兀老金中,她听過這個名字,只是早已忘了長相,所以那時沒認出來。
而金少凱是他的孫子,無法懷疑,因為兩個男人的個性同樣無理。
金少凱的父親金振興因為結識了與金家身世背景皆大不相同的沈盈君,也就是金少凱的母親,執意要娶沈盈君為妻,甚至不惜與剛愎固執的金中翻臉,金中一怒之下便與金振興這個金家唯一的男丁斷絕父子關系。在金少凱十二歲那年,某日,金振興開車載沈盈君出門補貨,結果卻因煞車失靈沖出線道,與對面車道的大卡車高速對撞,夫妻倆當場死亡。
之後,金少凱和金氏夫婦領養回來的金少天也跟著失去了蹤跡,任憑金中透過任何管道尋找,就是無法得知他們兄弟倆的下落。直到一年前,金中才在金少凱開設的賭場里找到他。
金振興夫妻的死亡,一直被外界認為是個意外,但金少凱卻不這麼認為。
小胡子告訴她,在金振興出事的前一個禮拜,曾傳出金中身染重病,不久人世的消息,連遺囑都擬好了,面在金振興出事後,金中的病又忽然好轉,可是當他病好開始尋找金少凱他們時,他們早已不見蹤影了。
金少凱懷疑金中的遺囑與父母的死有所關連,查了許多年,果然如他所料,是金中的女兒們其中一個做的,因為金中的遺囑中,聲明將大部分的財產留給金振興繼承,想必就是那紙遺囑讓那個女人起了殺機。
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們的貪心可以導致手足相殘。
當金中找到金少凱後,金少凱拒絕與他相認,除非他交出凶手,否則就看著金家香火斷在金少凱身上。
金中知道害死兒子的是誰,那是他心里永不會結痂的傷口,若不是自己當時病重得意識不清,他又怎會縱容這種骨血相殘的事發生?
就是因為這樣,金中才會不斷送女人給金少凱,期盼他能看中一個,留下金家血脈。
金少凱雖然來者不拒,但也都只是玩玩而已。這是小胡子告訴她的。
比知道害死金振興夫婦的凶手是誰,江文心更想知道金少凱在父母死後的這十幾年是怎麼過的。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帶著九歲的小小孩,他們怎麼生活?
她的心被他們可能有的遭遇揪得陣陣發疼,陷入沉思中的江文心連江文華拄著拐杖來到她身邊都沒發覺。
「姊!」江文華不耐地用拐杖踫踫江文心的腳。她在想什麼?他都已經喊她好幾聲了。
「呀?」江文心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手里拿著蓮霧,半天只咬了一口。
「姊,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江文華不滿地說,撐著拐杖一跛一跛地來到餐桌旁坐下。
「沒有哇,怎麼了嗎?肚子餓了是不是?」她連忙站起身往廚房走去。「等一下,我煮一碗面給你吃。」她翻著冰箱。
「我不餓啦。姊,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該不會是酒店的人又要你去上班了吧?」他忽然想到這個可能,義憤填膺的說。
當他知道這件事時與姊姊大吵了一架,卻又無能為力。
可惡,要是早知道姊會因為那筆賭債跑去那種地方上班的話,他倒寧願阿三哥他們當時出手重一點,干脆將他打死,如此一來一了百了,也不用連累姊了。
「沒有,別亂想了。姊是因為這幾天頭有點痛,所以才會恍恍惚惚的,你別多心了。」看到江文華臉上的自責,江文心半安慰半誠實地說。
這幾天她的頭的確有點發疼,大概是前幾天夜里睡不著,天蒙蒙亮時才睡去又沒蓋被子才會這樣,或許是感冒了吧,她想。
「給醫生看呀,光說不會好的。」江文華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隨手拿了塊江文心擱在桌上的蓮霧吃。
「不用了,反正現在又沒有上班,在家休息幾天就好了。」現在沒收入了,必須節省開支,不必花那種錢。
「拜托!現在的健保看病只要五十塊掛號費,姊,還是去看醫生的好,要不然到時候變成什麼大病就劃不來了?」江文華用他的方式表達他的關心。
江文心只是笑笑、守到晚上十點,她放棄了,離開牆角的抱枕,準備回房睡覺,才剛要挪身,電話就響了。
她飛快接起,突然又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蠢,搗住話筒,調勻了呼吸後,才對著話筒「喂」了一聲。
「我要見你。」金少凱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顯得有些模糊。
江文心蹙起眉頭。「你喝醉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我要……見你。」電話掛掉了。
江文心盯著手里的電話半晌,驀地掛上電話,拿件外套,跨上機車就出了門。
憑著記憶力,繞了半個小時,她總算找到了金少凱的別墅。
可是,直到停下機車,看到深鎖的大們,她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沒有鑰匙,她搜巡著門面四周圍牆,卻失望地發現金少凱沒裝門鈴。
這下可好,她人在這里,他卻在里面,也不知道他醉死了沒,她可不想在外頭像個瘋婆子似的大叫他的名字。
無奈地嘆口氣,拉緊身上的外套,在門邊找了個干淨的一角坐下。
當作賞月吧!或許待會兒他會「突然」想起他打了電話叫她來的事。
翌日。
金少凱臉色鐵青地邊走向大門邊敲著腦袋,昨晚喝大多了。
他已經好幾年沒這麼失控,喝那麼多酒了。但不管他喝了多少酒,腦子里的那抹人影卻愈發清晰。
他以為那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時間久了自然就會忘記了。誰知道,不但忘不了,反而愈來愈困擾他。
猛地用力甩甩頭。別想了!
拉開大門。他打算取出郵筒里的報紙,卻發現大門邊縮了個人。
定楮一看,竟是江文心!她在這里做什麼?金少凱皺起眉頭,蹲在她身邊。
她在這里多久了?雖然既納悶又困惑,卻還是掩不住初見到她的的喜悅。
撥開她掩住臉的長發,動作很輕,但江文心還是被驚醒了。
抬起頭,一陣昏眩襲向她,差點倒地,金少凱及時扶住她的胳臂。
天亮了?她在這里坐了一夜?難怪她會覺得不舒服,她的感冒恐怕又加重了。
「你在這里做什麼?」他粗聲問,極力掩飾他的關心。
「應該問你才對。」江文心的腦袋雖昏昏沉沉的,但還是被他的粗聲粗氣給惹惱了。明明就是他叫她來的,竟然還敢這樣惡聲問她,真是英名其妙。
問他?金少凱的頭又開始犯疼了,該不會是他昨晚醉糊涂了,打了電話給她吧?仔細想想,好像真有這麼回事。
「是我叫你來的?」他無法確定地問。
江文心冷睨了他一眼,費力地站起來。
「沒事了吧?沒事我要走了。」她得回家去休息,她頭昏得像是下一秒隨時會倒下。
「等等——」金少凱伸手想留住她。
「凱子,你怎麼拿個報紙拿那麼久,人家早餐都做好了那!」嬌嘍的聲音隨著腳步聲的接近愈來愈大,小紅穿著睡袍出現在門口,睡袍領口處露出一大片肌膚,若隱若現。看到江文心時,顯得有些錯愕。小紅的出現,讓江文心不覺怒氣攻心。
她這個笨蛋為了他的一通電話,在外頭沾著露水守了一夜,而他呢?在里面銷魂作樂!
壓下想狂叫的沖動,江文心拿下機車上的安全帽戴上。
她要是再信他的話,就讓她變豬!
金少凱看到她的臉色,就知道她誤會了。
怒瞪帶著無辜臉色偎在門邊的小紅一眼,他走向前,擋在江文心的機車面前。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雖然知道自己沒解釋的必要,但他還是見鬼的想解釋。
「你不用解釋了,反正我們兩個本來就沒什麼關系,你可以做任何你高興做的事。走開!」她發動引擎,希望他能識相的別擋在前面,否則她會很我樂意將他輾成肉醬的。
金少凱此時才注意到她臉上不尋常的潮紅,那好像不是因氣憤所產生的,
「你生病了嗎?」他問,該不會是在門外等了一夜,感冒了吧?
「不干你的事,走開!」江文心試圖將機車繞過他,誰知只要她一動,他也就跟著動,她氣得臉更紅,頭更沉了。
「你先熄火,我們再談。」金少凱絲毫不理會她,堅持要地先下車。
見他不讓開,江文心臉一沉,倏地加油往前沖去。
金少凱沒料到她會有如此動作,連忙閃開身子,動作雖快,但還是被車子的後視鏡給擦到了手臂。
以前要是這點小擦撞,江文心自己就有足夠的力氣可以穩住搖晃的機車,但此時此刻,在她全身發酸,腦袋昏沉之際,她能穩住自己就不錯了,所以當機車被金少凱這麼一個小擦撞後,她未能及時穩住機車,才騎了幾公尺,就連人帶車的倒在地土,發出「砰」的一聲。
金少凱一驚,也頤不得隱隱作痛的腦子,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到江文心身邊,解下它的安全帽。」你沒怎樣吧?」他急得模著她的身體和頭部,尋找許多的外傷。「天,你在發高燒!」她額上的熱度嚇了他一大跳,一把抱起她往別墅走去。
江文心冷睨了他一眼,費力地站起來。
「放開我,我沒事,我不要再見到你這個可惡的混球,放開我……」江文心有氣無力地推拒著他的胸膛,沉重的頭已經吸走她大多的力氣了,讓她想狠狠揍他一拳都覺得力不從心。
「安靜!」金少凱不耐地低頭一吼,江文心瞬時安靜許多。
「待在那干麼?去把外面的機車牽進來!」經過愣在門邊的小紅身旁時,他怒氣沖沖地對她咆哮。
昨晚他雖然醉了,可他還是記得他沒有要她跟來,她擅作主張地跑來已經讓他很火大了,偏又出現在江文心面前,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小紅被他的模祥和音量嚇得紅了眼眶,囁嚅地「哦」了聲,急忙攏攏身上的睡袍奔出去,吃力地將機車給扶起,牽進別墅里。
金少凱則將已經呈昏迷狀態的江文心給抱進房間,放在床上後,立刻聯絡許秉呈。
許秉呈邊收拾自己的生財器具,邊看著床上的女人。
他的外表實在不像個醫生。嚴格說起來,他也不算是個醫生,不但頭發亂得像剛跑五千公尺回來,身上也只隨便的穿了件下恤和牛仔褲,而且他連醫師執照也沒有。可是從十三歲與同年的金少凱認識的那天起,每回他們一起干架回來,為兩人包扎傷口、重新再戰的人永遠是他。
為什麼?因為他家開醫院嘛,藥水、紗布什麼的,隨手一拿就有了。為了能處理更「復雜」、「嚴重」的傷,于是他勉強自己去讀醫學院,四年讀完七年的課程,也不屑那張文憑就跑了出來。先是犒賞自己,四處流浪了三年,倦了,才又回到故土,打算在父親的醫院里混口飯吃。
昨天才剛回到家里,連時差都還沒調過來,就被金少凱一通急電給召了過來。
現在病看完了,病人也安穩地睡著,他還不知道床上的女人是誰,還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而那個能給他答案的人,早在將他拖進房間後,就消失了蹤影。
「她怎麼了?」金少凱一身清爽走了進來。
許秉呈來了以後,他安心了不少。患難了十多年,他知道許秉呈的能耐,許秉呈的醫術比那些坐在醫院里吹冷氣的肉腳醫生還來得巧妙,這也就是他能安心地將許秉呈獨自留在房間里的緣故。
許秉呈濃眉緊鎖,面色沉重地搖搖頭。
「很不樂觀,你最好將她送大醫院。」他拎起自己簡單的醫藥箱,偷瞧著金少凱的反應。
金少凱推開他,走到床邊緊盯著熟睡中的江文心,她的臉已不再像剛剛那麼紅,額上的溫度似乎也降了不少。他狐疑地轉頭瞥了許秉呈一眼,正好看到許秉呈嘴角來不及收起的笑意。
「你耍我?」他掄起拳頭。
許秉呈頭一偏就躲掉了金少凱的拳頭,他知道金少凱不是來真的,他們早習慣用這種方式「打招呼」。
「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他好奇地問。他回國連父母親都沒通知,怎麼他會知道?難道真是心有靈犀什麼的?嗯,怪惡心的。
「算的。她到底怎麼樣了?」金少凱隨口應著,將注意力重新轉回江文心的身上。
許秉呈注意到他連聲音也壓低了,不想吵到睡美人的用意很明顯,他對睡美人的身分更好奇了。
在一起十幾年,他從沒見過金少凱如此在意過一個女人,最多的時候是女人主動對金少凱投懷送抱。當然,他自己也不差啦!兩個美男子站在一起總是引人注目的焦點嘛,金少凱雖然也會敷衍一番,但總不會放到心里去,要是一個不爽,試圖接近金少凱的女人可就慘了,只消一記厲眼就能讓女人嚇得淚眼汪汪地落荒而逃。
但,床上的女人到底是誰?竟有能耐激起金少凱這麼多的關注?
「重感冒,休息幾天就行了。」
「重感冒?」金少凱似乎對答案不太滿意。「那她為什麼會昏倒?」
「精神不濟、睡眠不足。」他聳聳肩。「也有可能是有人做了什麼事刺激到她。」他意有所指地看著金少凱,他來時還看到樓下有個「美眉」在掉眼淚哩。
金少凱睨了他一眼,深深望了江文心許久後,示意許秉呈出去外面談。
「那女人到底是誰?我以前從沒見你這麼緊張過。」許秉呈悠哉地坐在沙發上問道,接過金少凱遞給他的威士忌。
「我的女人。」金少凱的語氣理所當然,仿佛江文心原本就是他的資產。
許秉呈差點將口中的威土忌噴出,不是因為大辛辣,而是金少凱的話實在是大令他震驚了。
「你的女人?乖乖,我不在台灣的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該不會是金中強迫你娶的老婆吧!」他知道金中不斷地給金少凱送女人的事,為的就是希望他能「一不留神」的將下一代留在其中一個女人的肚子里。
不是他許秉呈看不起金中,實在是金中太讓他失望了。一個活了七十多歲、在奸詐狡惡的政商界打滾了許多年,竟然還想用這種老套的方法留住下一代?真是可笑至極。
許秉呈對金少凱的一切知之甚詳,除非金中說出殺害金少凱父母的是他的第幾個女兒,否則金家的香火將會在他身上劃下休止符。在不想交出女兒又不能斷了香火的情況下,金中也只有想出這種「爛招」來試圖留下金家的種了。
看來,金中真的是被逼急了,但金中忘了,金少凱也姓金,同樣不是省油的燈。從許秉呈認識他那時,他身邊就已經環繞了一大群女人,卻沒有一個有能耐抱著小女圭女圭來叫他一聲爸爸,由此可知他道行高低了。
凡是金少凱不想做的事,誰也逼不得他一根寒毛的。
就是因為如此,對躺在二樓床上的那個女人他才會如此好奇,同時心里古怪得緊。如果金中真的給金少凱找了一房媳婦,一向桀騖不馴的地真的就這麼乖乖地接進來了?
金少凱听了他的「推論」,翻了個白跟。
「你是國外的風沙吃多了,腦子也變沙了嗎?就算那老頭子強制給我娶了老婆,也得看我要不要她。老頭子現在怕我怕得很,哪里還敢強制我?」他自大地冷哼一聲。
要是惹他一個不爽,到醫院做個結扎手術,老頭子翹辮子後就得下地獄去承受金家祖先的嚴刑拷打,哪里還敢惹他不快?
不過,在他還沒承認是誰殺害了他父母,他是不會采取這種激烈行為的,縱然他已經查出凶手是誰了也一樣,他就是要老頭子親口說,因為他雖然不是凶手,但卻是間接地殺了自己的兒子、讓他跟阿天失去父母的幫凶,他不會讓老頭子那麼好過的!
見許秉呈一臉不解又急欲明白的模樣,金少凱也不再吊他胃口,將認識江文心的戲劇化過程全說了出來。
許秉呈听得是瞠目又結舌。
「我有沒有听錯?你說樓上那個瘦巴巴的女士竟然拿刀到賭場里去威脅你不得再去騷擾她弟弟?」乖乖!那女人可真是「勇敢」呀,竟然只身一人去龍蛇混雜的賭場里,拿刀要脅金少凱?她身上到底生了幾個膽子?
「很不自量力吧?」金少凱挑著眉毛,轉動著手里的酒杯。「不過,我卻覺得她很有膽量。」
「所以你才會設計她到你的酒店上班,將六百萬的債務轉到她身上,讓她無法拒絕,乖乖听你的話?凱子,這不像你︰」
金少凱聳聳肩。「無所謂,反正我已經認定了她是我的女人,就算她本人不願意也不能改變我的決定。」他霸道地說。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你會娶她嗎?」許秉呈嚴肅地問。
金少凱仿佛覺得他問了個很好笑的問題,格格笑了兩聲。
「我像是會做那種蠢事的人嗎?」他不會那麼笨的,女人只適合玩樂用,就算江文心有那麼一點令他動心,但還不到會讓他放棄其他女人,只將就她一人的地步,結婚……算了吧。
他不屑的神情讓許秉呈皺起了眉心。
「凱子,她看來是個好女孩,你如果真不想對她負責任,就別做任何會傷害她的事,我知道你不是那麼壞的人。」
不了解金少凱的人常會被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冷漠氣息給嚇退,以為他就跟他外在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冷冽不可親近。但從小苞他一起長大,許秉呈知道,這只是他的保護色罷了,許秉呈還依稀記得跟金少凱和金少天兄弟第一天見面情形……
那時,他們兄弟倆身上的衣服都髒兮兮的,顯然已經流浪了一段時間。而且還被三名比他們高壯的不良少年給團團圍住。
他好奇地湊近一听,才知道那三名蠢蛋要他們兄弟倆加入他們的幫派,金少凱自然是不肯,結果就打了起來。
二對三,明顯的不公平,于是擁有高度正義感的許秉呈馬上抓了根木棍,大叫一聲就沖入戰局。靠著他的勇氣與智慧,那三個蠢蛋三兩下就被他們打跑了。
從那時起,他便跟金少凱與金少天結下了長久的「孽緣」了……
相知相惜共患難至今,許秉呈深深明白金少凱的心理。身為無所依靠的孤兒,金少凱必須強悍、無情又對一切假裝不在乎,才能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里生存下去。他怎麼對以前那些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是他的自由,許秉呈不想管。但現在,既然金少凱對樓上那女人流露出少見的關心,可見那女人在他心中已有一定的分量,許秉呈不希望金少凱做出任何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金少凱對許秉呈的嚴肅嗤之以鼻。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
「凱子——」
「好了,別再說了,你先回去休息,我晚上再去找你,給你洗塵,順便咱們好好聊聊。」
一睜開眼楮,江文心就看到一個陌生男人正一臉為難地俯身掐著她的臉頰。
而她突然睜眼也讓許秉呈猛地嚇了一跳,兩人同時發出尖叫。
江文心拉緊胸前的被子拚命朝旁邊挪,戒懼地看著陌生男人。
「江小姐,你別怕,我是金少凱的朋友,是個醫生,是他叫我來看你為什麼還不醒的,我絕對沒有任何惡意。」許秉呈再三保證,希望解除她的害怕。
不過,看她臉上加深的懼意,恐怕是搞砸了。
真笨,他干麼說自己是金少凱的朋友呢?她恨透了凱子,曾拿刀去賭場砍凱子呢!自然也就不會對凱子有所好感了,可惡的凱子又牽連他了,他詛咒了聲。
听到尖叫聲的金少凱飛快衡進臥房,看到江文心將被單緊緊攬在胸前,而許秉呈則舉著手呈安撫狀,情況有點曖昧。
「怎麼回事?」他擰起眉,不喜歡腦子里的揣測。
「不干我的事,我才剛要看她恢復得怎麼樣,她就醒了,可能被我嚇到了吧!」許秉呈連忙澄清。
金少凱不悅的臉轉向面色依然有些蒼白的江文心。」
「你是怎麼回事?病了一場、睡了兩天膽子就變小丁嗎?這種小事也要叫那麼大聲?」他斥道,刻意忽略因見她醒來而欣喜的情緒。
她足足睡了兩天,不吃不喝的,他還以為她會就這麼死掉,再也不醒了,所以才會又叫許秉呈來看看。
江文心听了他的話,雙眼圓瞪。不過不是因為他惡劣的語氣,而是因為他說她睡了兩天!
「我睡了兩天?」她的聲音有如鴨子叫,喉嚨干澀,不過至少頭不再昏沉了。
天哪!她竟在這里睡了兩天,文華一定會以為她失蹤了。
不行!她得趕快回家看看才行,文華的腳傷還沒好,又不會自己弄東西吃,她兩天沒回去,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按時吃藥吃飯。
她扯開被子,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僅穿著內衣褲,臉蛋驀地通紅,飛快地又扯過被子蓋住自己,殺人似的目光筆直地射向金少凱。至于許秉呈,則是在驚鴻一瞥時就已經紳士地轉過身去了。
「我的衣服呢?」她咬牙問道。上回來這里他月兌了她的衣服,這回他又月兌了她的衣服,他就那麼變態喜歡月兌別人的衣服嗎?
「拿去洗了。」金少凱走到床邊坐下,江文心立刻挪到另一邊。
「衣服還我,我要回家!」她叫。
金少凱看了她一眼後,拿起一旁的無線電話,扔到她身邊。
「打電話給你弟弟,說你要離開幾天,叫他自己看著辦。」他知道她是放不下她弟弟才會急著想回家,不過在她身體還沒完全好時,他是不會放她走的,反正她留在他身邊也是應該的。
「我沒事為什麼要離開幾天?你身邊女人一大堆,根本不需要我。我不要打電話,我要回家!」她固執地喊,當時她雖然發著高燒,可那穿著火辣的小紅跟在果著上身的他身後跑出來的情景,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有那些投懷送抱又知趣的女人就夠了,根本就不需要她。
金少凱沉下臉。「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好,你不打,我打,到時候你可別怪我將我們之間的事全告訴他。」他伸手要拿電話。
江文心比他更快地把電話搶到懷里,她的臉因氣憤而染上紅潮。
「卑鄙小人,」罵歸罵,她還是不甘又無奈地撥了家里的電話,她怎麼會一直被他吃得死死的?
金少凱得意地看著她絞盡腦汁想著借口來說服她弟弟,她真的只是撥幾天出來幫朋友帶小孩,而不是發生什麼事。
最後,江文心像打了一場仗般,終于掛掉電話,看到金少凱毫不掩飾嘴角的好笑,氣得將電話朝他扔了過去。
「你滿意了吧?你這個惡魔!」要是手上有把刀,她會毫不考慮地將他的心給挖出來,看是不是黑色的。
金少凱邪邪地嗜笑。「沒想到你扯謊的功力並不差,不錯,惡魔與騙子,滿配的。」
「我才不屑配你,要配的話去找那天那個浪女,惡魔跟浪女才是絕配。」她盡量不讓心中的酸意給摻雜在話中,卻忽略自己的表情早已泄漏了情緒。
金少凱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倏地深暗,與她親密接觸過的美好感覺,再次在他體內騷動了起來。
他倏地翻身爬上床,慢慢地接近有如驚弓之鳥的江文心。
「你干什麼?」她的身後是牆壁,旁邊也是牆壁,看著他愈來愈近,她的心愈是悴枰作響,他臉上的表情她再清楚不過了。
金少凱只是一逕盯著她紅灩的唇,直到她再也無處可退地被他圍在懷里,他的唇朝她一寸寸靠近。
「我在感冒。」當他們之間近得能感覺到彼此溫熱的氣息時,江文心倏地心慌地別開臉。
金少凱輕輕移過她的臉。「別傻了,你以為我會在意嗎?」他的聲音暗啞,眼底燃起一簇火焰。
就在他要吻上她的唇時,一聲殺風景的咳嗽聲響起,江文心回過神來,想起房里還有別人,飛快地拉高被子蒙住頭。
欲求不滿的金少凱,以毒箭似的目光瞟向身後一臉無辜的許秉呈。
許秉呈無奈地指指自己的喉嚨,表示喉嚨癢沒辦法。
金少凱陰暗地丟給他一記「等一下你就知道」的目光,回過頭,拍拍蒙在被子里的江文心。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害羞了?快起來別睡了,等一下一起去吃晚飯。」他像換了個人似的,以極冷淡的語氣說,仿佛剛剛的事從沒發生過。
被激怒的江文心猛地將被子扯至頸部。
「要吃你們自己去吃,我不餓。」她賭氣地別開臉。
「我要你去,你就得去,別忘了你自己的身分。」他冷冷地說。「還是要我打電話給你弟弟,要他來這里帶你去吃飯?」
江文心憤恨地瞪著他,這惡棍竟又拿文華要脅她!
難道剛才他的片刻溫柔只是自己的錯覺?那天和小胡子的談話躍進她腦海里,他又在自我保護了嗎?想到,如果懷了金家的下一代的話,看她是要名分還是錢,他都會答應。
這里,心里的怨恨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酸澀與不忍。
她垂下眼瞼,軟下聲音。「我知道了,你們先出去,我要換衣服了。」
她突來的柔順,不禁讓金少凱疑惑叢生,瞧了她一會兒後,才跟許秉呈走出房間。
「你怎麼搞的?要帶人家去吃飯口氣還那麼差,怕她肚子餓就直說嘛,你這種態度難怪小姐會生氣︰」一出房門,許秉呈馬上數落金少凱。
他覺得有意思極了,首次見到膽敢與金少凱對嚷的女人,看來江文心能讓金少凱放在心中不是沒道理的。
金少凱沒回應,他還在為剛剛江文心突如其宋的柔順感到不解。
在日本料理店吃晚餐時,許秉呈不停說著他在國外流浪時所發生的趣事來活絡氣氛,江文心難得地笑了一整晚,而面色晦暗的金少凱則在一旁喝悶酒,喝了一整晚。
許秉呈開車送他們回別墅時,灌了一肚子酒的金少凱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靠著許秉呈和江文心的攙扶,將他給拖進二樓房間。
送許秉呈離開後,江文心才剛睨下金少凱的鞋子,要幫他解下領帶,好讓他睡得舒適些時,原本閉著眼的金少凱忽地睜開眼,手勁大且粗魯地將一旁的江文心給拉上床,反身壓住她。
江文心不斷掙扎,聞到的從他身上傳來的酒味。
「你干麼?放開我!」
金少凱神情迷亂地伸手掐住她的面頰,固定她的頭。
「你是不是想勾引許秉呈?你為什麼一整晚都在跟他說話,對他笑?你忘了你是我的女人了嗎?你只能對我一個人笑,而不是對別的男人!」他酒氣沖天地怒吼,粗暴地壓住她的嘴巴,兩手不斷在她身上游移著。
江文心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別開自己的臉,金少凱的唇移到了她雪白的頸項。
「你瘋了嗎?放開我,你這個大壞蛋!」她獲得自由的手不斷捶著他厚實的肩膀,卻怎樣也無法將他的身子給推開。
許秉呈是他的好朋友,而她只不過是跟許秉呈說說話而已,他這是在發什麼神經、吃什麼飛醋?真是……吃醋?江文心停止了掙扎。可能嗎?他在吃醋?那他心里該是有點在乎她的,是不是?
埋在她頸窩里的金少凱模糊地說了句什麼,江文心凝神傾听了一會兒。
「不要……離開我。」他的聲音听起來是如此孤寂,無助,筆直又深刻地敲進了江文心的心靈深處。
這該是他內心最原始的情緒吧?他一直是孤單的、孤軍奮斗的,得保護弟弟和自己在這個處處充滿險惡的社會里求得一縫生存的空間。在還是孩子時,他就得被迫長大、被迫堅強,用強悍冷漠的外表來面對別人,久而久之,他將內心真實的自己掩藏在心底最角落,不再拿出來示人。
他的冷酷與無情,只是在自我保護,他不得不。在經歷過最悲慟的人倫悲劇、四處流浪的日子,他自然得學會保護自己,這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生存的不二法則。
江文心環抱住他,用自己最大的溫柔擁著他。「我不會離開你,我不會。」這一刻,她知道自己愛上他了,愛上這個可怕如惡魔,卻脆弱得像個孩子的男人。
他們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糾纏呀?
金少凱像個饑渴許久的人,不停在江文心身上汲取她的甜蜜,而江文心則緊緊擁著他,全心全意的,渴望撫平他內心的傷痛。
緣分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件事,能將兩個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的個體牽連在一起。又是怎樣的力量,讓她由強烈的恨意,在不知不覺中轉變為溫柔的愛呢?她真的好心疼他呀!
現在的她,是一個愛金少凱的江文心。她竟不再恨他了。
餅大的襯衫,牛仔褲落了地,貼身衣物被大手剝離了她溫熱的身軀,金少凱毫無阻礙的雙手在她身上燃起點點愛火。
雖然醉了,但他依然渴望她,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與他合而為一,所以他時而粗暴,又時而溫柔,在進入她體內的那一刻,他隱約覺得自己身體中遺落許久的一角被填滿了,像是長久以來的怨與恨全在這剎那,被瓦解殆盡了。
江文心環住他寬闊的胸膛,咬牙忍住第一次所帶來的疼痛。
她不後悔將自己的初夜給他,上天已經待她很優厚了,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後,她很慶幸能將自己給自己所愛的人,這樣就已經很足夠了……
激情之後,金少凱倒在她身上,沉沉睡了。
江文心使勁將他翻了個身,讓他躺回床上。不過他的一手仍佔有似的握住她的腰,當她想輕輕地將他的手拿開時,在睡夢中的他還會抗議似的更加收緊。
「別離開我……」他閉著眼,低喃道。
即使在睡著,他還是那麼霸道。
江文心捏捏他的挺鼻,當作懲罰,而後便偎緊了他,隨著他進入甜蜜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