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鹿谷,出乎意料荒涼的地方。
他站在起霧的街道上發著呆,直到一只小山豬跑過,才引起他的短暫注意。
到這里來作家醫科實習已經一個星期了,這一個星期以來,完全沒有子安的消息。他試過打電話,但手機老是沒人接;也想過上網,但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連個網咖都要騎上一個小時才找得到,每天實習課程排得那麼滿,根本沒那時間特地跑一趟上網。
每天腦袋里想的,都是子安好不好?現在還痛不痛?在做些什麼?會不會上班的時候,一面走路一面喊疼,然後暗地里把他罵得體無完膚?
又撥了次手機,還是沒人接,他嘆了口氣,死心掛上電話。
一切都等回去再說吧!
「阿樂!阿樂!剛有沒有看到一只小山豬跑過去?」胖子氣喘吁吁地跑來問他,阿藍跟在他後面。
「有啊,剛剛才從我面前跑過去。」
「那你怎麼不抓住它?那可是我們的晚餐哪!」
「烤山豬?」不會吧?這里已經荒涼到山豬可以隨時逛大街了嗎?
「什麼烤山豬!」阿藍趕了上來。「那是一戶人家的寵物,不小心跑出來了,那家媽媽說如果我們能替她捉回小山豬,就請我們免費吃頓晚餐,所以胖子才這麼努力想要捉它!」
「別再閑聊了!快去找那只該死的小山豬!再跑下去,我肚子愈來愈餓,拿不準真捉了它先烤烤填肚子!」胖子大概是餓過了頭,脾氣竟有些暴躁。
「要捉你自己去捉。」他不耐煩地白了胖子一眼,又轉向阿藍︰「我們還要實習多久?」
「再三天嘍!」阿藍聳聳肩。
還有三天,他就可以回台北,去找子安了。
「我說,你和人家做完後就跑到鹿谷來,簡直就像逃難一樣,人家會不會懷疑你對她始亂終棄啊?」阿藍拍拍他的肩膀。「好歹人家也是第一次,你不打算負責任嗎?」
「就算我想負責,她也不讓我負責啊!」
「阿樂,說實話,你會不會覺得,其實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氣?畢竟她是第一次,你——」
「你煩不煩啊?第一次第一次……一天到晚說不停,我第一次怎麼人家就不用負責?我們來這里是實習家醫科,不是來上張老師心理諮詢課的!」
「不說就不說,算我多嘴,你自己看著辦吧。」踫了個釘子,阿藍自討沒趣,模模鼻子跟著胖子後頭去捉小山豬去了。他一面走一面小聲念了句︰「誰說男生第一次就不用負責的?我不是就結婚了嗎……」
回到台北的時候,轉眼暑假已經過了一半。
看著久違不見的電腦,再看看連線上網的超快速度,他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回到文明世界真好!
迫不及待上了站,卻沒發現子安。看看時間,才下午三點多,應該還在上班吧?正想起身先去收拾一下行李,胖子匆匆忙忙跑進來朝著他大喊︰「阿樂!要不要去看電腦展?今天是最後一天,所有廠商都大減價!而且還請了日本AV女優來表演!要不要去?」
AV女優?沒興趣。不過「廠商減價」這四個字卻打動了他的心。畢竟還是窮學生一個,平常買不起多高級的電腦設備,只能在旁瞧個過癮,但電腦展最後一天,廠商不想把展示機器再辛苦搬回去,通常都會跳樓大減價,或是推出促銷方案,能買到就算撿到便宜!
看著眼前吵得要死的電腦主機,他想也許添個風扇能讓它安靜一點吧?
人山人海恐怕還不足以形容展覽會場里的「盛況」。擠沙丁魚?差不多了。「天啊!這里讓我想到下班顛峰時刻的東京地鐵……」阿藍拼命踮高腳,想要呼吸點新鮮空氣。像是所有的人都在等待最後大減價的這一刻,展覽會場里萬頭鑽動,泰半都是像他們一樣的窮學生,手里拿著DM,一家一家比價個不停,希望能買到最便宜的商品。
「阿樂!阿樂!要不要去看AV女優跳舞?听說那個是36E的耶!」胖子興奮地捧著傳單嚷著。
「死胖子,快把你的口水先擦干淨,口水都噴得我滿臉了!」廠他皺皺眉,抹去臉上的汗和胖子的口水。
「你不看,我先去看,說不定等下還有抽獎活動什麼的。」
「那你去吧!機會難得,快去開開眼界吧!」阿藍笑笑,把胖子推走了。
「阿樂,我們回去好不好?這里人比商品還多,逛了這麼久也不過逛了一個區而已,大概是撿不到什麼便宜了。」
他沒作聲,卻不太想回去,因為只要一回到自己寢室里,他就忍不住一個勁兒地拼命想著子安——那台燈、那棉被、那枕頭、那張床……他開始強烈懷疑自己到底還能不能在那張床上睡覺?
「阿樂!阿樂廠胖子突然又擠了回來。「听說那邊有更辣的!」他的手興奮地指著展區的另一個方向。「好多人都往那邊擠,听說有很漂亮的小姐在跳艷舞,把日本AV女優都比下去了!走吧走吧,去看看!這才值回票價嘛!」說完也不容兩個同學反駁,一手一個把兩人推了過去。
只見一個伸展台前,全部擠滿了男人,老的小的學生上班族統統都有,紛紛睜大了眼、張大了嘴,看著台上的三個女生載歌載舞地大跳勁舞。
「阿、阿樂,你看那個台上的女生,是不是很眼熟?」胖子的嘴馬上和周遭的男人一樣,張得大大地合不攏。
他好不容易在人群里把脖子轉了個方向,隨著胖子的手指看去,下巴差點掉了下來——那穿著單薄小背心和金色迷你裙、腳踩十五公分高的厚底靴正在台上又笑又跳又抬腿的女孩,不是子安是誰?
「阿樂,那不是你的長腿姐姐嗎?」阿藍也很訝異。
她……她不是痛得要命嗎?怎麼還能在舞台上做這種高難度動作——穿著這麼高的鞋子踢腿?萬一不小心扭到腳怎麼辦?
可看子安在台上的模樣,笑容燦爛,自信又美麗,充滿汗水的臉龐上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嫵媚,帶點紅棕色的頭發在軀體舞動間飛揚著,不時潑灑出點點亮粉。
「各位!看夠了沒?」一旁的主持人這時在舞台旁拿著麥克風說著。
「不夠!不夠!」台下一群男人叫囂著,除了那三個因為震驚還沒有恢復過來的大男生以外。
「還想不想看?」主持人大喊。
「想!」所有的男人此時團結一致地大喊,有種同仇敵愾的氣魄。
「美女們!他們還想看!你們要怎麼做?」主持人轉向三個女生問。
最前頭的一個女生開始慢慢解下金色迷你裙,台下的男人馬上又鼓噪起來。
金色迷你裙的底下其實是條金色的超短熱褲,但只包住了女孩的一半臀部,連件內褲包得都比這熱褲多。
女孩手一揚,金色的迷你裙落在一堆流口水的男人手上,大家馬上搶個不停,只差沒當場打起來!
「這樣夠了沒?」主持人又大喊。
「不夠!當然不夠!」沒搶到裙子還被莫名其妙在臉上揍了幾拳的男人馬上回喊。「還要!我們還要看!」
「沒問題!」主持人對著子安點個頭。
于是子安慢慢走上前,兩只手搭在腰際,熟練地扭著縴細的腰肢,一件裙子要月兌不月兌之際——
「不準月兌!」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壓過了嘈雜的音樂和人聲。
所有的人都停住了動作,連台上的三個女孩和主持人也停了下來,眼光全部盯向那個大喊「不準月兌」的男生。
「我說,你不準月兌!」開玩笑,他在愛樂練團兩年的功力怎可小覷?這話由丹田一喊出來,連對面舞台的AV女優都停了下來,頻頻往他這兒瞧,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子安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出來,朝著他喊︰「克里夫!你怎麼也在這里?」說完便想往前走,沒意識到剛剛的舞蹈動作停在一半,她一踏出腳便歪了力道,整個身子一個重心不穩,腳一扭便跪倒在地上,登時疼得她眼眶泛淚。
「閃開!閃開!別擋路!」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見到子安跌到,心里比誰都急,馬上撥開人群沖上舞台,一把攔腰抱住子安,往後台走去。
餅了十秒鐘,有人問主持人︰「大哥,這小姐也是廠商附送的嗎?我可不可以也抱一個回家?」
「痛嗎?」「好痛……啊……輕點!」
他盡量輕柔地月兌去子安腳上那只厚達十五公分的厚底鞋,但一面月兌,子安還是一面叫痛叫個不停。
他突然笑了起來。「笑什麼?」她嘟著嘴,眼眶里滿是淚花。
「沒事。只是想到那天晚上你也是這樣叫個不停。看來你真的很怕痛。」
「還好意思提!」她用另外一只穿著高底靴的腳踢了他膝蓋一下。「害我上個星期練舞的時候差點沒哭出來,劈腿都不能劈,腳張開點就痛得要死!」
「你練劈腿?」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子安身上的金色超短迷你裙。「看什麼?!」
那只高底靴眼看又要踢上他的膝蓋,他連忙一抓︰「沒穿衣服都看過了,你還害羞?」
出乎他意料,听到這話的子安一張小臉突然紅得像熟透的桃子。他心一動,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膝蓋上,抬起眼看著她……
「子安?沒事吧?剛听說你扭到腳了,要不要緊?」一個身材壯碩、帶著眼鏡的男子推開人群擠進後台,神色焦急。「要不要去看醫生?」
「不用、不用,這里就有一個未來的醫生。」子安笑嘻嘻地指著家樂。「小暉,你不是很忙嗎?怎麼突然跑過來?」
小暉?他上上下下打量這男子。一點也不小,為什麼要叫「小」暉?
「擔心你啊!我那個地方其實可以看得到你表演的舞台,剛看著看著就看你突然倒了下去,一著急就跑了過來。」說完他看了一眼家樂,滿臉戒備神色。「這位是……」
「這是我的小學弟,克里夫。」她笑了笑。「小暉,幫我拿點冰塊來好嗎?」
男子又看了一眼家樂,再看一眼他握著子安腳踝的手,這才點點頭,轉身又擠出人群去找冰塊。
「他是誰?怎麼一副恨不得把我吞掉的樣子?」他心有余悸地問。剛剛那眼神分明是在警告自己少踫子安!
「那當然,小暉是我以前的男朋友,現在還很喜歡我啊!」
「以前的男朋友?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干嘛還盯這麼緊?」
「盯?不會啊,我和他現在還是朋友啊!他在一家電腦公司里當首席工程師,這次電腦展還是他告訴我,會場可能會需要女生來跳舞促銷,問我要不要來的。他還給了我幾張免費的票,本來想給你,不過後來每天忙著排舞練舞,累得要死,也就忘了。」
首席工程師?難怪她會看不上小紅了吧?
「你們怎麼認識的?」實在是忍不住好奇心。
「大學同學。」
「大學同學?」他記得子安大學念的可是……日文系啊?
「是啊!他大學追了我三年,最後一年才和他在一起的。怎麼,你以為非得科班出身的人才能做好事嗎?才怪!現在一堆念電機出身的還比不上小暉呢!」
他在心里默哀︰小紅學長,難怪人家看不上你啊,原來是早就遇到更出色的了。默哀沒還結束,頭上突然一冰!
「冰塊拿來了。」又是那只「小」暉的聲音。
「怎麼那麼快?還有,小暉,冰塊別放人家頭上,沒禮貌!」
「喔,對不起,沒注意到,剛剛只是順手一放而已。」
這麼沒有誠意的道歉,他還是第一次听到,而且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一個勁兒地盯著子安瞧不停。他看了心里就有氣——首席工程師了不起嗎?最後還不是被子安甩掉,說不定連床都還沒上過呢!想到這他忍不住得意起來,卻又在看到子安和小暉熱絡地有說有笑時,一顆心又涼了一半……「你去哪找的冰塊?」子安接過冰塊。
「角落賣咖啡的小攤位。」
哼,一定是用威脅的手段,不然這種大熱天的,沒了冰塊的冰咖啡,誰要喝?哪個店家會和自己的荷包過不去?家樂悶悶地想。
「你是不是威脅人家?你這麼大個,再加上用力一瞪,小朋友都被你嚇哭了。」子安微微白了小暉一眼。
「才沒有。」小暉像孩子一樣微微嘟起了嘴。家樂在旁邊看得雞皮疙瘩掉滿地。「我只是站到他面前,要他把冰塊給我,他自己一股腦就把所有的冰塊都倒給我了。」
家樂突然覺得自己只是個外人?于是一語不發,只是握著子安腳踝上的手稍微使了些勁。
她注意到了,看了他一眼。「小暉,你不是還在上班?快回去吧!我沒事,真的。」
「真的?要不要我背你回去?」一臉擔憂神色。
「不用了,真的,這小傷沒什麼,而且還有克里夫在,他會照顧我。」
「那……你自己小心。」像拉布拉多犬一樣溫順可愛的臉龐,在轉過身看著家樂的時候瞬間變成威猛的大杜賓,一雙眼毫不客氣地居高臨下︰「你好好照顧子安,學弟!」氣勢凌人。
他心里一陣不平——不過是以前的男朋友,干嘛擺出這種姿態?好像怕他會把子安吃掉一樣。哼,不過他還是有一點比這只小暉強,那就是——
「克里夫,你在想什麼?」子安把冰塊放在自己扭傷的腳踝上。
「嗯?」他回過神。「沒、沒什麼。」趕忙否認。
「你別胡思亂想,別以為我和你睡過了,關系就非比尋常。」
他當場倒抽一口涼氣!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她只是玩玩而已嗎?隨便玩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給這樣玩掉的嗎?現在的女孩子是不是都這麼開放了?
「我和小暉大學就認識,算算到現在也八年了,他很了解我,是我很好的朋友。而你,克里夫,你不是不好,我也不是隨便找你玩玩,只是就那麼剛好在我已經厭倦當一個老處女的時候,你出現了。但只睡過一次並不表示我對你有什麼特殊感情,最起碼現在來說,你是比不上小暉的。」
「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他算了!」他一賭氣,隨手放掉子安的腳踝。
她的腳失了支撐跌落在地上,她吃痛叫了一聲。
「怕痛?怕痛就去找你的小暉啊!」說完他便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子安沒有生氣。這樣的結果她可以預期。她反而笑了笑,自己慢慢將冰塊敷在可憐的腳踝上,一面咧著嘴抽氣。「真是的……男人釀起醋來比女人還酸哪!不過就睡了一次而已嘛」
「可是那一次對我很重要!」他的聲音又出現了。終究是抵不住對子安的關心和擔憂,才走出後台幾步,便又咬牙走了回來。他接過冰塊︰「我原本以為,你願意將第一次給我,應該是喜歡我,認為我和其他那些男孩子不一樣。雖然現在才知道自己不過是被你利用——」
子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利用?分明就是你佔了便宜,還說自己被利用?真是得了便宜又賣乖。」
「佔便宜?你知不知道我做得多辛苦?你又那麼緊張,夾得我動彈不得,我實在很怕到時候你來一個抽筋,就得送急診室去了!」
「真的有這種案例嗎?」
「有啊!急診室學長講到這件事的時候,還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沒倒在地上。我可不想自己哪天也變成急診室的‘特殊案例’,成為學弟的笑談。」
「哈哈哈……那不是很好嗎?學長的親身體驗,學弟當然會印象深刻嘍!」
「不對,這不是重點!」什麼時候話題轉到急診室去了?「我想說的是——」
「別說了,我知道。」她輕輕擺了擺手,制止他。
「你知道?」他狐疑。「是的,我知道。」「真的?」
「談戀愛談了那麼久,如果還不知道男人心里想什麼,這些戀愛不是白談了?」
「你到底談過幾次戀愛?」突然有一股想要嘟起嘴的沖動,但在想到剛剛那位仁兄嘟嘴的模樣後,馬上一陣冷顫,止住了這個念頭。
「忘了。從高一開始談,一直到大學、研究所,出外念書,真的想不起來了。」
「戀愛不都是刻骨銘心嗎?怎麼會忘記?」
她看了他一眼。「克里夫,我還以為只有單純的女孩子才會有這種想法呢!要不是和你睡過一次,我還以為你是個處男呢!」他待要反駁,只見子安又輕輕說︰「當然都是刻骨銘心啊!只是一個人一生能有多少次刻骨銘心?過去了,就是過去了,與其一直留戀過去,我選擇現在。」她看著家樂。「你懂嗎?我每次談戀愛都是認認真真的,每次都以為自己會把對方放在心里一輩子,可是後來長大了,卻發現不是我不願意留住他們,而是他們自己慢慢消失了……」
「那會不會有一天,你也忘了我?」他訥訥地問,有些害怕即將听到的答案。
「笨蛋!當然不會!哪天我真要結婚了,說不定每天晚上和老公做的時候都會先想到你!哈!」
「說不定你以後的老公還會感謝我!不然他一定在結婚第一天晚上就被你整得哀哀叫不停。」他竟覺得自己有些苦中作樂起來。
「再會叫也沒你會叫吧?那天晚上你的叫聲好淒慘,除了高中時我男朋友出車禍那次,我這輩子還沒听過幾個男生叫成這樣呢!」
「不要再跳開話題了!」怎麼說說又扯出高中男朋友?他快受不了了……「你說,你會不會有一天忘了我?」
「不會。」她表情認真。
「真的?」
「真的。你是第一個讓我痛成這樣的人,我怎麼可能忘了你?」
「只是這樣?就只因為我是你的第一次,所以才忘不了我?」「不要太貪心了。你得到的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廠他理直氣壯。「我喜歡你!」
「我知道。」她一臉理所當然。
「啊?」一般女孩子听到這麼誠摯的告白,不都會先感動個十秒?然後低垂下雙眼,臉現嬌羞之態,雙唇欲說未說之際可能還會微微顫抖……怎麼子安听起來就像吃飯喝水一樣,跟家常便飯沒兩樣?
「你不喜歡我的話,怎麼還會想和我上床?」
「說不定我只是一時色迷心竅,只是想玩玩而已啊!」
「你不是。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不是。」
他轉頭看了看四周,找到一面梳妝鏡,走上前左右端詳了一會,然後隨手抓住一個女工作人員的手臂問︰「你看我的眼神是不是很認真?」
那女工作人員啐了一口,拍掉他的手,像逃難似的跑了。
在一旁的子安已經笑到全身花枝亂顫,上氣不接下氣︰「克、克里夫……你真可愛……哈哈……」
他無力地乖乖坐回子安面前,認命地拿著冰塊為仍笑個不停的子安冰敷著扭傷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