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經理,邵先生來了。」
邵先生?邵決掛上小宋秘書的電話,發起愣來,他自己就是邵先生,還有哪位邵先生?
「你八成在想到底是哪位邵先生吧?」還能有誰?他弟弟邵徹,「你不會太久沒見,連我這個親弟弟都忘了吧?」
邵決裝傻笑了過去,「你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別指責他,他這個弟弟也是個大忙人,身為報社總編哪有多余的時間親自接見他這個哥,「是爸媽派你來的?」
他猜得還真準呢!「爸媽要你和你老婆帶石頭回去看看,說是好久沒見到你們了,想你們在家吃個飯。」
兩位老人家哪是想他,分明是想孫子了,這點自知之明邵決還有,「我最近挺忙的,這個周末我讓石墨帶兒子過去看二老吧!我有空單獨過去看他們,就不一定是周末了。」
邵徹沖著哥直搖頭,「忙忙忙!你忙得連周末陪他們吃餐飯的時間都沒了?你也知道,嫂子她自幼失去了父母,沒什麼機會跟長輩打交道。每次她帶小石頭去看爸媽,好像都很緊張,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你在那兒,還能幫她減壓,順便打打圓場,時間也就混過去了。你不去,嫂子單獨待在爸媽身邊總顯得手足無措,所以每次她都趕著吃飯的點過去,吃完飯說不到幾句話就急急地帶著石頭離開,像是逃難似的,弄得爸媽很不高興。」
這樣啊?邵決還從未注意到呢!「找機會我說說她,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好緊張的。」
邵徹翻了一個白眼,得!他說了半天,哥完全沒听出玄機來,還連累嫂子要挨說,他還是閉嘴吧!
「對了,哥。你的旅行公司有沒有去希臘那邊的游線?我不要觀光的那種,最好有度假性質的,能在當地住上一段日子。」
「怎麼?你這個報社總編有時間去度假嗎?」說他忙,他這個弟弟也不閑,整天就知道工作,他老婆也不說他?
邵徹托著腮計劃著︰「時間是擠出來的,未央她一直想補度蜜月,我想趁現在還能擠出點空陪她轉轉,萬一她懷孕了,可就真的哪兒也去不了了。」
「你們打算要小孩了?你不是跟爸媽說,這輩子也不打算要孩子嗎?"想起這檔子事,邵決就想笑。這世上哪有像他弟弟這樣的男人,就因為害怕老婆生孩子會有危險,所以就決定做丁克一族。他到底是疼老婆疼得過分,還是心理上有毛病?
這中間的溝溝坎坎,邵徹一句話也說不清楚,「我差點失去了未央……」
「失去?」
「離婚,前段時間她跟我提出了離婚。」
邵決更不懂了,「你們倆那麼相愛,為什麼她會跟你提離婚?」未央愛上別人了?這不可能。
「不是只要有愛,婚姻就萬無一失的。」邵徹經歷了那麼多,只懂得了一個道理,「婚姻是要不斷經營的,固守在原地,最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的愛變成互相傷害。」
他還要擠出時間陪老婆大人去度假,就暫且說到這里吧!「我的度假生活就交給你了,哥,你可務必幫忙辦到哦!」
「我辦好了,給你打電話。」誰讓他開了一家國際旅行公司呢!誰讓他就這麼一個弟弟呢!
看在哥這麼豪爽的分上,邵徹慷慨地送他一句話︰「有空的時候多陪陪嫂子吧!沒空也抽出點時間關心關心她,她……看上去挺孤單的。」
徹他為什麼這樣說?孤單?石墨每天忙著照顧小石頭,她會孤單嗎?
獨自在辦公室里發著呆,邵決竟發現,自己被徹的話困擾著什麼也做不了。與其在這里浪費時間,不如回家陪陪石墨,至少他的時間沒有閑置。
「小宋秘書,我有點事先走,沒有緊要的事就不要打我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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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墨、石墨、石墨……」
房子里飄蕩著回音,就是沒有石墨的回答。邵決看看時間,這時候石頭應該已經從幼兒園回來了,石墨應該在家陪著石頭才對,她不會出去了吧?
「我在這兒,爸爸。」
小石頭的聲音從院子里傳出來,邵決急匆匆趕過去,仍沒見到石墨,只有小石頭獨自坐在庭院里堆積木。
將兒子抱到腿上,他難得有時間跟兒子親近,「媽媽呢?」今天保姆請病假,石墨怎麼會把小石頭一個人丟在家里呢?
小石頭一個勁地搖頭,也不說話,他今天放學後好像還沒看到媽媽。爬下爸爸的腿,他不喜歡被別人抱在懷里,尤其是爸爸的懷抱。
眼睜睜地看著兒子掙月兌自己的懷抱,邵決卻無力將他拉回來,記憶中似乎他從來不要他這個父親的擁抱。
四歲的小孩不要爸爸的擁抱,他這個父親是不是做得太失敗了?
蹲在一旁,看著兒子坐在地上堆積木,建造著自己的城堡,他忽然想到了兒時的自己。似乎也是從很小的時候起,他就立志要打造一個屬于自己的城堡,而年過三十的他成功了一大半,卻並沒有兒子堆好積木後的喜悅。
「蹬蹬蹬——」
那是高跟鞋踩著木質地板發出的噪音。
邵決抬起頭正看見石墨跌跌撞撞向這邊跑來,看見他,她顯得很驚訝,是沒料到他會這麼早回來吧!
看她手里提的那些購物袋,他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她又去買衣服了?
將購物袋放在一邊,石墨沖上去親吻小石頭的臉,「對不起!媽媽買東西買得忘了時間,你自己開門進來的?」
「備用鑰匙藏在左邊第二個花盆底下。」石頭倒是對家里的環境模得一清二楚——那鑰匙是他跟媽媽一起藏的。
兒子超前的自理能力讓邵決生起氣來,「他自己開門進來?家里的廚子,打掃房間的阿姨呢?」
他的口氣是責怪嗎?石墨連鞋子都來不及換,忙著擦拭兒子臉上的汗水,「廚子今天休息,打掃房間的阿姨去買清潔用具了,大概要晚上才能回來。」
邵決原本還以為只是保姆請假,怎麼家里就小石頭一個人?「你知道下午家里沒人,你還出去買衣服?萬一小石頭在家發生意外怎麼辦?他才四歲!」
「他已經大到可以照顧自己了。」石墨企圖使用平淡的語氣破解邵決的怒氣,抱起兒子,她問小石頭,「你是不是可以照顧好自己?告訴爸爸!」
「嗯。」小石頭交差似的回答著,專心搭積木。
石墨得意地向老公炫耀著︰「要有計劃地培養孩子的自理能力,要不然他永遠長不大,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自己收拾房間了。」因為她三歲那年,她父母就死在交通意外中,生活在叔叔家,她早早地學會了如何照顧自己。
邵決不跟她爭論,他難得提前回家,不是為了跟她吵架,是為了陪陪他們母子倆,「廚子不在,晚上吃什麼?」他只想知道這一點。結婚前,石墨倒是常常向他展示廚藝,結婚後似乎很少看她下廚,家里有廚子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他還沒找出來,「難得的機會,今晚你下廚?」
「不要了啦!」石墨皺著眉頭,一個勁地搖頭,「做菜會弄得一身油煙味,而且搞清潔的阿姨又不在,吃完了還要洗碗,弄得滿手油膩膩的。你知道,洗潔劑很傷手的。我手上的肌膚這麼女敕,全虧平時保養得當,我可不想這麼年輕,就弄出一雙老太太皮掛掛的手。就像你媽那樣,一輩子操持家務,才五十幾,可看上去比你爸老好多。」
他說一句,她丟給他這麼多理由當擋箭牌,連他爸媽都扯出來了。說白了,就是她不想下廚就是了。
他不懂,結婚前,她為他煲湯做點心從來不嫌煩,他吃膩了,她還會變換花樣。她更是積極主動到他家幫忙洗碗、收拾屋子,簡直樂此不疲,結婚後怎麼全變樣了?
「那我們三個人今晚吃什麼?」他餓了,現在只想知道這一點。
「出去吃嘍!」這還不簡單,石墨早就想好了,「中山路上新開了一家西餐店,叫‘遺忘回憶’,我覺得它的裝修風格非常別致,咱們三個今晚去那里吃西餐好不好?」
他隨便吃點什麼都無所謂,可是,「醫生不是說石頭的腸胃不適合油膩的食物嗎?西餐女乃油比較重,還是換家中餐店,吃點清淡的食物吧!」
「不要不要!人家就要吃西餐嘛!」石墨拿出小女兒撒嬌的口吻,跟兒子比賽在邵決的心中,誰的分量更重,「咱們好久都沒有吃西餐了,西餐的氛圍比較好,看上去就很浪漫。至于石頭,咱們幫他點一些清淡的食物就好啦!就去那家‘遺忘回憶’吧?!」
她纏著、賴著,堅持去吃西餐。想起徹說她挺孤單,要他好好陪陪她,邵決心一軟答應了下來,「好吧!那我們就去吃西餐,就去那家店吧。」
「遺忘回憶」?這名字听上去很怪。到底是「遺忘的回憶」,還是讓人們「將回憶遺忘」?
他更奇怪,「以前每次我說要請你吃飯,你都會挑那種小店吃中餐,現在……」以前指的是結婚以前,會挑選中餐是因為他不喜歡西餐。現在……現在好像一切都變了。
結婚前,他帶她去買衣服,她都不要,即使去商場,也都是幫他挑選服飾。現在,她的衣櫃里堆滿了衣服、鞋子和各種飾品,多到很多衣服都沒見她穿過。
本來嘛!她又不工作,又沒什麼朋友,如果不上街購物,她只要在家陪兒子就好,哪需要那麼多品牌服飾。
結婚前,結婚後……誰變了?
她?
不想討論個中原因,邵決抱起兒子,手臂間挽著老婆,三個人浩浩蕩蕩地向「遺忘回憶」走去。
餅了今晚,石墨將為自己的堅持後悔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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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墨能看中的西餐廳果然氣勢宏偉,風格獨特。所有的裝修費用都體現在了菜單上,平常人恐怕一個月的薪水也不夠來這里吃一餐吧!
「邵決,你要吃什麼?女乃油?蝸牛?」
「還是點稍微清淡一點的吧!」石頭的腸胃功能大概遺傳了他的,太油膩的西餐會讓他的胃不舒服。選中了一份套餐,他抬頭吩咐侍應生,「小姐,要一份……」
是她!如樺!
她也呆了,兩人四目相對,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倒是石墨手里遞著菜單,不見侍應生來接,「小姐,我要一份女乃油?蝸牛……小姐!」
「呃……不好意思。」侍應生迅速接過邵決和石墨遞上來的菜單,匆匆下去了。
看她神色慌張,再瞧邵決若有所思的表情更是叫人起疑,「你認識她?」石墨不想往壞的地方想,輕描淡寫的話語道出了她的疑惑。
邵決口不對心地應著︰「覺得面熟,一時想不起是誰。」
隨後,端菜上來的侍應生換了別人,再也不是那張熟悉的臉。石墨不想讓自己的注意還為剛剛發生的事所困擾,找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話題聊了起來。
「邵決,待會兒我們吃完飯去逛商場好不好?我今天下午在一家珠寶專賣店里看中一款鑽戒,真的非常漂亮,大概一克拉左右,你陪我去買,好不好?」
又買鑽戒?邵決不自覺地蹙起眉來,「你已經有很多鑽戒了還買?」鉑金戒指就不說了,光是鑽戒她就有五枚還是六枚?她戴得過來嗎?
「可是那枚鑽戒真的非常漂亮,設計得很別致啦!你一定會喜歡的,吃完飯陪我去看看嘛!你很少有時間陪我逛街的。」
她這句話換來了他的妥協,因為很少陪她,所以心中有愧,所以即使是無理的要求,他也無法狠心拒絕。
「早點吃完,早點出去轉轉,石頭不能太晚睡覺。」他算是答應了她的要求。
石墨笑嘻嘻地切著盤中的蝸牛,還想再聊點其他話題,「你今天怎麼突然早回家,公司沒事嗎?還是你……」
他的眼神在尋找什麼,他……
如樺呢?她到哪兒去了?她是刻意躲著他嗎?
「邵決,你找什麼呢?」石墨隨著他的目光四下看看,「你在找剛剛那個侍應生嗎?你們認識?」她不喜歡拐彎抹角,索性把話挑明了說。
邵決卻不想說這個問題,收回目光,他幫兒子切牛肉,「石頭,慢點吃啊!」
他在刻意逃避話題,「你……」算了,他不想說,她就不提,省得在他們原本就平淡無味的生活中再添苦楚,「石頭,快點吃吧!吃完飯咱們一起去逛街。」
「不逛街,回家!回家!」石頭昂著頭,跟媽媽對視著,希望自己的意見被采納。
連兒子都跟她唱反調?不行,石墨決心加以誘導︰「跟媽媽去逛街,媽媽給你買玩具,好不好?」
「回家!家!石頭要回家!」他拿叉子敲著盤子,大聲申明自己的主張。清脆的撞擊聲在高級餐廳里引來了眾人的目光,邵決不停地向周遭客人點頭賠禮,不期然撞見了一道熟悉的目光。
是她!真的是如樺,她真的在這里做侍應生。她……她過得還好嗎?想要站起身,忽又瞥見石墨置疑的目光,他復又低下頭哄著兒子。只是,他的心思還懸在走廊盡頭那道溫柔的目光。
這些年,她依然沒變,還是那般溫柔如水。這不正是當初他愛上她的原因嘛!
「我吃飽了,咱們去逛街吧。」石墨忽地站了起來,力量之大讓椅子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這一家子再度成為西餐廳引人注目的焦點。
望望自己盤子里幾乎沒動過的食物,再看看石墨盤子里完整的蝸牛,邵決抱著兒子也站了起來,「好,我們去逛街。」如果這是她的願望,他照辦。
在離開「遺忘回憶」的時候,他轉身看了一眼「回憶」——
回憶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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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是石墨的要求,邵決抱著石頭跟在老婆後面。她看珠寶,他逗著兒子,直到石頭困得睡倒在他的懷中,石墨相中的珠寶還沒買好。
原本只是想買她下午逛街時看中的那枚鑽戒,誰知她東看看,西瞧瞧,又相中了一對珍珠耳環,一支蝴蝶狀的胸針,臨了還被一只翡翠手鐲吸引了目光。
「邵決,你覺得這只手鐲是不是很漂亮?」
「你喜歡就好。」邵決意興闌珊地瞟了一眼,抱緊兒子,他不時地看看手表。
她惱了,硬將他拽到了珠寶櫃前,「你看都不看!難得陪我出來逛街,你就不能專心一點?"
要他怎麼專心?她買了這件又相中那件,沒完沒了,「我說了,你喜歡就好,你喜歡我來買,這樣總可以了吧?」
他的口氣瓖嵌了不耐煩的成分,石墨頓時火大地嚷了起來︰「我又不是自己不會買,你難得陪我逛街,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見。」
大庭廣眾之下她像個潑婦一樣叫了起來,結婚以前他所認識的石墨可不是這個樣子的,「現在快十點了,石頭都睡著了,你喜歡什麼就快點買,買完咱們趕緊回家。我說錯什麼了嗎?」
「你分明是對剛才的……」石墨依稀要提些什麼,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不能提,至少現在不能提。從他手里搶過兒子,她大步流星地向店外走去,「不買了,回家!」
行!她要回家,他沒意見。
苞在他們娘兒倆後面,他的步伐顯得有些沉重。原來提早下班是為了多些時間陪陪他們母子倆的,誰知竟會弄成這種狀況。
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了?他總覺得她變了,變得不像結婚前那麼可人了。好像他從不了解她,結婚五年,石頭慢慢長大,他才真的看清她的本性。
他們……是不是錯了?
一路無語,回到家,照例是石墨先洗澡,邵決哄兒子睡覺。她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他正坐在兒子床邊,摩挲著石頭的小臉蛋。那模樣一副徹頭徹尾幸福家庭的架勢,任何人看到都會羨慕吧!
可她,卻笑不出來。
忙忙忙,他一直就很忙,忙著工作、忙著擴大他的版圖、忙著增加財富。而她,一直是孤單的,這種情緒在石頭上幼兒園以後越發強烈。
她不想跟他吵架,因為她不知道如果連夜晚的這點時間,他都不能好好陪陪她,那她的這段婚姻是不是真的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上前一步,她想跟他說話,他卻先一步站起身來向書房走去。她不習慣向別人道歉,那就想點別的辦法吧!她一聲不響地向臥室走去,那里亂七八糟擺放著她今天買的衣服和首飾。
邵決根本沒注意到石墨的舉動,他默默走到書房,打開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他找到許久不曾打開的數碼相冊。那里面有石頭每年生日時的照片,也有他和石墨的結婚照,還有……還有他不敢翻開的……回憶。
鼠標雙擊那張小圖片,照片變大了,慢慢地,慢慢地擴張,直至充斥著他的整顆心,照片上的女子有著一雙溫柔的眼楮,他曾以為自己會守著那雙眼楮一生一世,誰知他根本不懂真愛為何。
手指撫模著液晶顯示屏,一浪接著一浪漫過照片上的女子每一個紋路。回憶傾巢而出,難以遺忘。
當初,如果他不是那麼絕情,或許今天的她不會落得這麼慘。她多大了?該有二十八九歲了吧!以她的資質怎麼會在做侍應生呢?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啊?莫非她……
「邵決,我這樣……好看嗎?」
石墨穿著今天新買的露背裝站在書房門口,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邵決猛地合上筆記本電腦,動作之快出賣了他內心的緊張,「什麼?你說什麼?」他怔怔地望著她,不忘扯出一抹笑容掩飾眼底未來得及收藏的情緒。
他的反常被石墨一一收藏在心里,她瞄了一眼那台筆記本電腦,默默地搖了搖頭,她告訴他︰「沒!沒什麼,不早了,你去洗澡,趕緊休息吧!」
轉身,露背裝將她性感的背部暴露在邵決的面前。他匆匆站起身,從身後抱住她,「石墨,我……我想……」
他的寫在眼底,是那樣清楚。她愣是裝作什麼也沒看見,皺著眉她嗔道︰「你髒死了,趕緊洗澡吧!」
她推開他的那只手上戴著今天新買的鑽戒,相當別致的設計,非常大顆的鑽石,價值不菲,華美昂貴。
她用他的錢買了鑽戒,卻買不到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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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的,可開著車,方向盤就是不自覺地彎到了這里。抬頭看著這家店古怪的名字,邵決的心更是洶涌澎湃——遺忘回憶……遺忘回憶,回憶怎麼遺忘?
停好車,邵決鼓起勇氣走進「遺忘回憶」,沒費多大力氣,他就找到了她的身影,「如樺!」
「客人,您用點什麼?」再見到他,郭如樺沒有了第一次時的吃驚。平靜地望著他,她的眼里依舊溫柔如水。
吃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為什麼會在這里做侍應生。邵決接過菜單,按下,只想要她,「咱們坐下來聊聊好嗎?」
「我現在在工作,不可以坐下來陪客人聊天。」她慶幸有了這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做擋箭牌,既然無法逃避他,至少可以避免過多的接觸,「您看您用點什麼?今天本店廚師的推薦菜單是……」
「叫你們經理來。」邵決直接招手叫來了餐廳經理,拿出有錢人的派頭,他以公事公辦的口吻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想請你們這位侍應生陪我吃一餐飯,我會付相應的服務費,你覺得可以嗎?」
經理看看郭如樺,再瞧瞧邵決,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向客人讓步了,「郭如樺,你就陪這位客人吃飯吧!」
冰如樺用為難的目光懇請經理,「經理,我……」
「這是服務的內容之一。」就全將它當成工作吧!誰讓你是侍應生,對方是客人呢?還是相當有錢的客人。
沒有了討價還價的余地,沒有了工作為借口,郭如樺只能尷尬地站在邵決對面的椅子旁邊,磨蹭了半天,她終于還是坐在了那張椅子上,享受了一次被同事服務的機會。
美食,美好的氛圍,一切都是郭如樺曾經渴望的,當這一切真的擺在面前,當英俊多金的成熟男人真的坐在她面前,她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變了。」
「我比以前胖些。」上了三十歲,準確說是結婚後,他的體重有所增長。
她說的不是他的外形,「你以前不會這麼……這麼財大氣粗。」
「你以前也不會用這樣的詞語來損人。」邵決笑笑,岔開了這個不適合展開的話題,「怎麼?你現在在這兒工作?我記得你是讀文秘專業的,怎麼會在酒店當侍應生呢?」
不能否認的事實索性坦白承認下來,郭如樺享受著美食,抽空回答他的問題︰「我被原來的公司裁掉了,所以暫時找了這份工作。你知道,現在工作不好找,能找到一份還不錯的收入,也就管不了這工作是否和自己的專業對口了。」
他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既然她自己對人生都安排得如此穩妥了,他再多說什麼,似乎只能顯得多管閑事,「順利就好、順利就好!」
「你的事業發展得不錯啊!」郭如樺雖然不是旅游業界人士,但經濟消息還是知道一點的,「你手下的公司佔據了旅游業的最大份額,沒想到才幾年的工夫,你的事業發展得這麼成功。我記得那時候……」所謂那時候,就是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
「那時候你手下的還只是一個小小的旅行社,只能跑一些國內的短線,長線和國際路線都是不做的,現在不一樣了。別說是國際路線,就是別人做不了的路線,你也在發掘。你好像還買下了幾個旅游點,準備投資開發啊!」幾年的時間,他的事業會發展得如此迅速,是郭如樺想不到的。
連邵決也沒想到,他的版塊藍圖會發展得如此迅猛,原本以為需要二十年才能將他的王國擴充到今天的局面,所有的一切盡在五年內完成。
這其中的道道郭如樺這個平民當然不會知道,可上層社會的人士無不拿它做笑談。他們用嘲笑甚至是嫉妒口吻說出個中原因——邵決娶了個好太太。
他的太太有筆雄厚的陪嫁,那是她父母死前創造的財富,還有她父母因意外死亡而留下的巨額保險賠償金。
所有人都說邵決在用女人錢創造大男人的版圖,其中還不乏死人錢。
難听話這五年里邵決听多了,多到不想再听,更不想和面前這個溫柔如水的女子討論。
「別說我了,還是說說你吧。」和所有分手男女再見面時的對白沒有什麼不同,他要問的也是那句,「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這些年?哪有你說的這麼夸張?」郭如樺淺笑著,一邊品嘗著濃湯一邊用最為平淡的語氣敘述著這幾年的經歷。
「我們倆分手幾年了?六七年吧!我還是照例生活、工作,最近被裁員,所以新找了這份工作。雖然生活累點、苦點,但日子還要繼續,你說是吧?」
早就知道她會這麼說,邵決至今仍懷疑當初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真正認識她、了解她、愛上她。要不然,為什麼那時候他看不出她溫柔的眼中藏著一股擰不斷的堅硬呢?
「你……嫁人了嗎?」知道這不是他該問的私事,他卻還是問出了口。矛盾的心理在相互交雜,一方面男人的本能讓他希望她說「沒有」;另一方面,他卻自私地希望她幸福地笑著說「我已經結婚了,他很愛我」——只有這樣,才能減少他的自責。
當初,是他提出交往;後來,也是他提出分手的。
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他遞給她,不像公事公辦的客套,他只希望她接受他的好意,「有需要,你打電話給我,希望我能幫上你。」
冰如樺猶豫著是否該接受,直視著他懇切的目光,她終于還是收了下來,隨意地揣在口袋里,她似乎只是為了讓他安心。
「邵決……」
「呃?」
「你不用覺得虧欠我什麼。」她望著他,依舊是水樣的溫柔,「不愛就是不愛,你沒有欠我什麼。我知道你盡力了,我懂,我都懂。」
她越是這樣,邵決越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她還是那樣,對人總是溫柔細致,沒有怨恨,沒有傷害,她怎麼能做到如此平淡呢?
「如樺,我……」
「我只是很奇怪。」像是知道他要說些道歉的,郭如樺率先岔開了話題,「我以為你會娶白晶晶,畢竟那時候,你是愛白晶晶的。」
沒想到,他離開她,沒有娶他愛的人,卻娶了另一個女子。真是沒想到啊!
不只是她,和石墨的婚姻走了五年,到了今天,他也開始懷疑為什麼當初娶的人會是她?竟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