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女兒不苦,女兒一點也不委屈,能夠嫁到韋家是女兒的福氣。」晏姝淌著淚水道。
「姝兒,爹對不起你!」
「爹,您別這麼說了,別這麼說了……」晏姝嘶嘶喊著,聲音夾雜著無奈與茫然。
「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
晏姝幽幽的睜開眼楮。
「少女乃女乃,你是不是作惡夢了?」她關懷之情溢于言表。
晏姝發現床前站了個小丫環,慈眉善目的漾著淺淺的笑容,著實令人放心。
「少女乃女乃?」晏姝滿臉的納悶,「你叫我少女乃女乃?」
她依稀淺笑,「你是應杰大少爺過門的妻子,奴婢叫你少女乃女乃有什麼不對嗎?」
「啊!」晏姝頓時恍然大悟,她現在的身分是韋應杰的妻子,也是韋家的少女乃女乃,她已是韋家的一分子了。
「你是……」
「少女乃女乃,我是小紅。」
「小紅?」
小紅點點頭,「是祖女乃女乃遣派小紅來伺候少女乃女乃的,從今天起,少女乃女乃著有什麼需要小紅伺候的,都可以喚小紅,小紅還請少女乃女乃多多照顧奴婢。」說完,小紅恭敬的鞠了個禮。
「別、別這麼說。」一時,晏姝竟不知如何應對。
以往,她總是卑躬屈膝的服侍他人,唯恐有任何閃失,今天換了個新身分,換了個新關系,反倒令她無所適從,不知所措。
「少女乃女乃,請梳洗。」小紅手腳極為靈巧的將梳具端至少女乃女乃眼前。
「嗯。」晏姝略顯遲疑,但仍接過小紅遞給她的梳具。
「少女乃女乃,你好美哦!」小紅真心的贊嘆。
謝謝。「晏姝對這話感觸萬千。
「少女乃女乃。」小紅轉過身,隨即雙手捧來新衣,「請少女乃女乃更衣。」
晏姝伸手輕輕撫觸新衣的材質,柔軟漾著絲光的真絲綾羅布,這是她的,這是她的衣服?!
窮日子過慣了,這錦衣以及丫環,對昨天之前的她來說根本是遙不可及的,而現在,卻成為了眼睜睜的事實,教她如何不懷疑這究竟是真還是夢?
「少女乃女乃,你是不是不喜歡這款服飾,要不,小紅再去換另一套來。」小紅機靈的問。
晏姝搖搖頭,「不,這件就好,這件就好。」取餅衣服,她仍緩緩的撫觸衣服。
「少女乃女乃,我們動作可能要快一點哦,祖女乃女乃和老爺正在竹園等你過去呢!」小紅提醒道。
「啊?」晏姝听到,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少女乃女乃,你別緊張,祖女乃女乃是說要把少女乃女乃引薦給家人,大家好認識認識。」
「喔。」晏姝的手仍因此緊張的顫抖了來。
小紅笑嘻嘻的接過少女乃女乃手中的梳具。
「少女乃女乃,有道是丑媳婦總要見公婆,更何況,少女乃女乃可是一點也不丑,就別瞎緊張了。」她善體人意的勸慰道。
除了昨天見過一面的小叔仲杰之外,韋家還有哪些人呢?祖女乃女乃?韋老爺?
她那未曾謀面的公公,也就是韋老爺是否妻妾成群?不曉得好不好相處?不曉得可不可以見到她的夫君?夫君的病體究竟如何?
一長串的疑問與忐忑伴隨著晏姝梳洗、更衣、裝扮。
常听人家說,豪門深似海,富貴人家的規矩多如牛毛,想在世家生存,除了處處得小心外,還得要有幾分的手腕,天啊!她究竟能不能安然的定居下來呢?真是忐忑!
「家里還來了兩個客人呢!」臨出門前,小紅還不忘在晏姝耳畔叮寧。
「客人?」
「待會你就知道了。」小紅神秘兮兮的說。
周子昂起了個大早,打開雕花的窗欞,吸口晨曦的清新空氣,心曠申怡的伸了個大懶腰,眼神則依戀著樓下庭園里的梅花園圃,粉紅、酡紅、潔白的各色梅花。
去國多年,闊別多年的梅花仍是越冷越開花。
他喜歡梅花,喜歡它的堅貞與執著,喜歡它的不畏風霜,欣賞它的堅毅……
嗅著隱隱傳來的幽香,周子昂思緒忽地轉到昨天那熱鬧滾滾的景致,極其奢華與鋪張,著實讓他見識了傳統婚禮的大手筆,俗話說得一點都沒錯,「富家一席酒,貧門三年糧」,也只有韋家才有這個能力與財力鋪張。
受過西洋教育的他並不在意韋家的鋪張,只是對于「沖喜」這個不人道又不合科學的傳統感到十分反感。
為了一個毫無理論的依據,為了一個私心的希望,就這樣葬送了一個好人家女兒的青春,真是不公平!周子昂暗忖著。
「表哥!」
「仲杰。」周子昂往下揮揮手,揚著笑容迎接迎面而來的表弟。
「早。」
「你昨天有沒有看見我那小嫂子,十六歲的小嫂子。」仲杰劈口就問,一臉的興致盎然。
周子昂並不想談論此話題,只是道︰「你今天怎麼起得那麼早呢?」
仲杰一臉無辜的表情,「祖女乃女乃有令在身,我是身不由己。」
「喔?」
「仲杰奉祖女乃女乃之命,來請遠到之客的表哥到竹園共進早餐,順便見一見昨天新進門的嫂子,比我們年紀都還小的小嫂子。」後面那一句,仲杰故意耐人尋味的加重語氣。
「原來如此。」周子昂點點頭,他發現仲杰身後還跟了個人,「這位是……」
「我同學,藍志朋。這是我表哥周子昂,剛從英國回來。」仲杰為兩人簡單的做了介紹。
「你好,我是周子昂,幸會。」周子昂伸出手,向藍志朋致意……
「表哥你好。」藍志朋嘴巴極甜的喚道。
不曉得怎麼搞的,周子昂直覺外表一表人才的藍志朋,那雙眼眸竟夾雜著閃爍,不懷好意的閃爍。
「我這個同學可是允文又允武的,表哥,你要是沒事的話,就多待幾天,也許大家可以相互切磋。」
「嗯,好。」周子昂敷衍的答,眼楮卻直視著藍志朋,恍若一眼看出什麼秘密似的。
仲杰忽然在他耳畔道︰「說不定,還可順便躲一躲家里的逼婚哦!」
「謝謝你的提醒啊!」周子昂笑著答,他並不願再接著談此話題,轉移了眼神,隱約,似乎听見了藍志朋大松一口氣的喘息聲。
「表哥,你看過你那個未來的娘子嗎?」仲杰似乎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
周子昂似笑非笑的,將雙手交放在胸前。
「什麼時候改行‘包打听’的,我怎麼不知道呢?」
仲杰知道表哥對于指月復為婚這檔事很不以為然,于是故意促狹的不放過他。
「唉喲!說來听听有什麼關系,就是好奇嘛!」他仍不願就此打住。
周子昂知道他越不願提起這件事,仲杰一定越想知道,既然如此,就干脆點一下了。
「那是雙方家長在我和她都還未出世前,互相指月復為婚的盟約,我沒見過她,她也沒見過我,不過,我們卻得依照雙方家長的婚盟約定,在明年完婚,就這樣,請問你還有什麼疑問嗎?」他干脆坦蕩蕩的問。
見自己的目的已達成,仲杰心滿意足的止住話題,「好了,不談了。」
「算你上道!」周子昂輕哼。
「表哥,說不定你那未曾謀面的娘子很美,就像我那個新進門的嫂子一樣。」仲杰忽然又道。
「仲杰,美貌只是一個人的外表的形象,並不是一個的全部,我認為愛一個人應當要愛她的內在,愛她的全部。」周子昂藉此機會教育並說出自己的心聲,「真正愛是選擇自己所愛的,愛自己所選擇的,而不是任由命運的擺布。」
「算了,我說不過你這個喝過洋墨水的。」仲杰揮揮手。
「什麼洋墨水黑墨水的……」周子昂謙虛的回應,眼神與藍志朋又撞得正著,像是逮到什麼似的,觸目又驚心。
「你們干麼?!相看兩不厭嗎?」仲杰也發現了。
「是英雄惜英雄!」藍志朋漾著不太自然的笑容糾正道。
「好吧,兩位英雄,走啦!吃飯去了,肚子好餓哦!」仲杰喝道。
見過韋家極為嚴肅的祖女乃女乃以及一臉跋扈不通人情令人不寒而栗的公公後,晏姝又見過了二夫人、仲杰小叔、仲玉小泵以及表親周子昂、仲杰的同學藍志朋。
大伙依長幼賓客之序,團團圍住餐桌,餐桌兩旁佇立著等候召喚的奴僕群。
「哇,家里許久沒這麼熱鬧了!」二夫人寶珠刻意的撐氣氛。
「是啊,表哥和志朋的到訪讓我們家好熱鬧哦!‘’仲杰配合母親的話意,湊興喊著。
「可惜啊!要是應杰能到場,那該有多好。,‘寶珠忽地說。
晏姝敏銳的發現,二夫人的嘴巴還來不及合上,隨即被祖女乃女乃以及老爺用眼神狠狠的瞪了一眼。
眾人心照不宣似的噤若寒蟬,氣氛一下又跌入谷底。
晏姝望著餐桌上滿是各式萊肴,各色未曾見過的珍饈,她卻一點也沒有胃口,就像是一個長年饑餓的人,面前突然擺出二、三十道菜,頂多,她頂多看看罷了。
天生的內斂,讓她不顯山不露水,安然舒泰的定住不動。
氣氛很是低迷,晏姝知道大家都在打量她,便將眼楮定定的放在不遠處茶幾上的景德雕花陶瓷。
「你是今美人也是今紅顏。」祖女乃女乃打破寧靜,不諱言的直道。
除了韋老爺之外,大伙聞言,面面相覷,對于女乃女乃的看法,不約而同的表示贊同,但心思卻是各有不同。
「從今天起,你就是應杰的妻子,韋家的媳婦了,我以韋家祖女乃女乃的身分告訴你,希望你務必要遵守為人妻為人媳的分際。,‘女乃女乃冷著聲音,在全家人面前告誡著晏姝。
「孫媳知道。」晏姝略垂著眼瞼,誠惶誠恐的應答。
女乃女乃恩威並重的又道︰「你若是個福星,能為應杰帶來福氣,韋家絕不會虧待你的。」
像是平靜的心潮被丟進一顆石子似的,湖面漣漪四起,晏姝忐忒的想著,若不是福星,不能使應杰逢凶化吉,大病痊越的話,那麼,她的下場又將是如何?
「八股!」周子昂斜著眼低喃。
女乃女乃側眼的瞧了一下,見出聲來自寶貝外孫之處,便又轉過頭,「沒什麼問題吧?」聲音又是一貫的不怒而威,既冷又恐怖。
孫子們搖搖頭,哪敢有什麼問題。
女乃女乃努力牽動嘴角,刻意露出慈藹的一面。
晏姝仍感戰戰兢兢,只听她道︰「好了,從今天開始,仲杰和仲玉都要對晏姝以嫂子之禮相待,你們尊重大嫂,就是尊敬你們的應杰大哥,知道嗎?」
「是,祖女乃女乃。」仲杰和仲玉輕聲答道。
晏姝忽地感到一雙不懷好意,夾雜著鄙夷,輕視,不屑的眼眸正赤果果的投向她,猛地一瞧,那雙眼楮竟來自她的小泵韋仲玉。
這是個什麼樣的家庭?天!她好想大聲喊叫一聲啊!
「開動了。」女乃女乃一聲令下,大伙才敢動筷子。
晏姝卻是舉著筷子,老半天,一丁點食物都沒動。
這就是富賈豪門的用?!豐富的菜肴,卻有著冷漠淡然的氣氛,除了隱約傳來的碗筷聲外,四周竟靜悄無聲……
晏姝想著想著不禁發著呆。
祖女乃女乃又忽然道︰「待會兒,小紅就帶著少女乃女乃熟悉一下環境。」
「是,祖女乃女乃。」在一旁等候召喚的小紅連忙應聲答道。
韋家的早餐就在一片靜默中,悄然結束了。
「韋家莊邸很大的,要真認真走的話,恐怕三天都走不完呢!」小紅邊領著少女乃女乃往後花園庭園前進邊嘆道。
晏姝點點頭,這點她可以相信,剛才要不是小紅一路領著她到竹園與韋家人共進早餐,又引著她走進後花園,她肯定到現在還無法進入狀況呢!,韋家莊邸的佔地十分遼闊,一莊連著一院,層層蜿蜒,還真像迷宮一般,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她這是活了十六年來,首開眼界。
在此以前,她一直以為武狀元府邸的李家,已經算是庭院深深,侯門深似海了,現在才知道,偌大的武狀元府邸只不過是韋家莊的一莊一院了!
人總要經過比較,才能明白浩瀚的真諦的,她這只井底之蛙,總算大開眼界了,晏姝暗暗的心想。
「我們往前走。」小紅體貼的引著道。
「嗯。」
晏姝依言的跟著小紅走進後花園的亭園,偌大的庭園里,闢建了人工大池塘,大池塘的四周築著亭台水榭,亭台之間又有幽美的曲橋相通。
置身恍若仙境的優美夢境,嗅著略帶寒霜的氣息,晏姝整個人忽地心曠神怡了起來。
「這里就是荷花四面亭,夏天時,池塘里滿是嫣紅的荷花,美不勝收,應杰大少爺挺愛在這里沉思的呢!」小紅一一介紹著。
不曉得怎麼搞的,當小紅說到應杰這兩個字,晏姝的臉就莫名的燥紅起來,應杰這兩字似乎已進入了她的生命,成了無可磨滅的印記了。
「沿著池塘邊的那條小徑直走,就可以通往藏書閣,那是韋家歷代藏書的樓閣,里面的書籍多得令人眼花撩亂,老爺以及大少爺最常到藏書閣去了。」小紅熱絡的介紹著。
「小紅,可以多告訴我一些關于韋家的事情嗎?」晏姝若有所思的央求。
「少女乃女乃……」望著眼前這位年齡與她相仿,出身背景與她一般寒微的新少女乃女乃,小紅憐憫的起了惻隱之心。
將心比心,她可以體會新來的少女乃女乃的心情,一個家境清寒的女孩,為了求得家人的溫飽,別無選擇的被「賣」到庭院深深的豪門,甚至極有可能成為寡婦,那如臨深淵與茫然,飄蕩的心情,真是令人同情。
小紅理了理神,說道︰「韋家的家人,祖女乃女乃,老爺,二夫人,仲杰少爺,仲玉小姐,少女乃女乃您剛才都已經見到了。」
晏姝點點頭,想了想,鼓起勇氣提出疑問。
「怎麼沒看見大夫人呢?」
小紅黯然的垂下眼瞼,「大夫人早就過世了。」
晏姝噤聲。
小紅又接著道︰「老爺有三個子女,應杰大少爺是大夫人生的,大夫人是老爺的元配也是老爺最愛的妻子,可惜她並沒有福分讓老爺疼她——生——世……」
「喔?」
「我听老管家說,大夫人在生下應杰少爺的第二年,便身染惡疾,群醫束手無策,那時候,老爺簡直痛不欲生。可能是寄情吧!老爺對應杰大少爺最看重,所抱持的期望也最大。」
晏姝陷入了沉思,沒想到公公那個具有跋扈、充滿霸氣又令人不敢親近的富甲大翁,竟也如此深情,那是一段什麼樣的深情往事呢?她很是好奇。
「仲杰少爺,他是二夫人生的。」說到這里,小紅做了個耐人尋味的表情。
「怎麼了?」晏姝追問。
「應杰少爺和仲杰少爺雖然是情同的手足,但他們兩人的長相和個性卻完全截然不同。」
「喔?」晏姝很感興趣的問。
「應杰大少爺個性內斂探沉,不苟言笑,憑良心講,他不說話時,還挺可怕的呢!」說到這里,小紅忽地覺得自己失言了,「少女乃女乃,你不要擔心,大少爺他人很好的,雖然他是靜了些,不多話,但對待我們這些下人,從不會故意刁難,也不會任意使性子,他是一個很好的主子,很通情達理的。」
晏姝漾起了意會的淺笑!
「小紅,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介意的,你是我進韋家的第一個朋友,我很珍惜這份難能可貴的情誼,真的!」
小紅放心的點點頭,對于新進的少女乃女乃能推心置月復的把她這個丫環奉為至友,教她怎麼能不開心呢?
「還有呢?說其他人嘛!」晏姝鼓勵道。
小紅又說︰「仲杰二少爺,他其實並不壞,就是很喜歡捉弄下人,雖然常常被老爺處罰,可是他仍然不改其樂,仍舊一副玩世不恭的吊兒郎當模樣。」
晏姝點點頭,頗能體會小紅的話意,昨天,她已經領教過仲杰的玩世與吊兒郎當模樣了。
小紅咽了咽口水,又道︰「還有仲玉小姐,仲玉小姐的個性很古怪,人前人後,總讓人捉模不定,其實仲玉小姐她很可憐的。」
「嗯?」晏姝好奇的輕應一聲。
「仲玉小姐她並不是二夫人……」小紅猛然止住了口。
「什麼?」
「沒,沒什麼啦,我不該講這麼多的,況且,這些也都是傳言,不可靠的,沒什麼根據的,大少女乃女乃你就當作小紅從未跟你提起過這件事吧!」
小紅很緊張的道。
「小紅,有話為什麼不說清楚呢?」
「少女乃女乃,你不要問我那麼多了!」小紅一臉的惶惶然。
「好吧,我不問你仲玉小姐的事了,那你可以跟我說一些祖女乃女乃、老爺、二夫人他們的事,好嗎?」晏姝轉移目標。
如驚弓之鳥似的,小紅猛搖頭,「祖女乃女乃、老爺、二夫人,他們是怎麼樣的人,大少女乃女乃您慢慢會體會的。」
晏姝見狀,善體人意的止住了問號,心頭幽幽的浮著記憶中的夫君影像,這就是所謂的牽掛嗎?她不知道。
「可以帶我去見大少爺嗎?」她想見他,更想盡為人妻子應盡的責任,照顧病榻中的夫君。
小紅比剛才更惶恐,更驚懼的搖頭。
「為什麼?」
「祖女乃女乃特別交代過,沒有她的允許,誰都不準靠近大少爺靜養的留園。」小紅說得很無奈。
「連我也不行嗎?」晏姝露著淺笑,語氣是央求的。
小紅為難的咬咬唇。
「其實,大少爺的情況並不理想,听管家說,迎親的前幾天,大少爺咳血咳得挺嚴重的,這幾天不曉得有沒有好一點?老爺正托人從泉州找來神醫,希望能挽救大少爺的生命。」她據實以報。
晏姝聞言,那淺笑不由自主地凍結了起來,她的腦袋一片恍惚,手腳冰冷且無力,猶如被丟進既黑且深沉的洞穴似的,幾乎萬劫不復,幾近永無超生的絕望如海潮般一波波推近她,席卷她。
昨天,那玩世不恭,行事吊兒郎當的小叔仲杰,曾告訴她,要她自求多福,要她有心理準備,今天,這個善良無心機的丫環小紅,談論著應杰的病情,竟也是眉頭深鎖?!
難道她的夫君真是藥石罔效了,她就要成為寡婦了?!
茫然、恐懼、不安,不知所措,許多前所未有的感受一陣陣輪番上陣,侵擾著晏姝。
「大少女乃女乃,大少女乃女乃!」
曲橋的另一端,晏姝听見有個丫環正喚著她。
「是祖女乃女乃屋里的晴兒。」小紅趨向前,向她說明。
「祖女乃女乃……」想著瞿然威嚴且嚴肅的祖女乃女乃,晏姝緊張得不由自主地縮起身子。
晴兒已走近她,笑容可掬。
「大少女乃女乃,你在這兒啊!」
「我正在幫少女乃女乃熟悉環境呢!」小紅合宜的應對。
「以後有的是時間。」晴兒一語雙關,隨即又道︰「祖女乃女乃要少女乃女乃即刻到她屋里去。」
「什麼事?」晏姝說得很小聲,沒想到晴兒已听見了。
「祖女乃女乃找,就是韋家最大的事了。」晴兒毫不客氣的回道。
晏姝暗地吃了好大一驚,看來,在韋家生存,還真要有三頭六臂!
尾隨著晴兒的步履往祖女乃女乃居住的庭閣邁進,不曉得是心情的忐忑,抑或是臘月的風寒吹拂的關系,晏姝覺得好冷,好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