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瀟湘莊一片亂烘烘,坐在大廳上的任老爺更是氣黑了一張臉。
自從意情跟著唐秋纏跳下懸崖以來,這已經是第二十一天,他派了大隊人馬四處尋找,但就是沒有任何發現。
當年意情和意桐為了爭一個女人而大打出手之事,早已傳遍整個揚州,此後他們兩個,無論哪一個先得到消息,另一個一定會緊追在後,甚至毀了自家的產業也不在乎。
荒唐!任老爺氣得痛捶桌子,恨自己的教子無方。
他一向不喜歡意情,但無論如何意情總歸是他的兒子,而且比起意桐他們,他是個更好的商人,他為人陰狠又野心勃勃,但缺點就是太瘋狂。
意情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桀驁不馴呢?記憶中好象是從意桐跌落河里之後吧,他不能確定,他一向不關心他的長子。
但任家少不了意情是事實。意桐的能力比不上他,頂多能管好自己負責的產業,幸好他的責任心彌補了能力的不足,勉強撐住陶麟莊和易織坊。
反觀意情就不同了。當初將盈波館交給他的時候,還懷疑才十六歲的他除了一副好體格之外,不可能有多大作為,但他以實力及傲人的成績厘清他的疑慮。他相當熱愛航海,尤其喜歡造船,而且勇于嘗試新事物。他的野心帶給任家難以估計的財富,去年光盈波館的收入,就幾乎超過其它產業的全部收入,使瀟湘莊的名聲更為顯赫。
意情是個天生的商人,不擇手段,自私夠狠,但卻敗在愛情上。
他不懂是哪里出錯,有個瘋狂的長子就罷了,竟連一向老實規矩的意桐也感染他大哥的瘋狂,竟然集結盈波館的船只包圍自家的商船,並撞壞港內其它船只,鬧足了笑話。
這一切都怪唐秋纏!要不是那女孩,意情就不會失蹤,而意桐也不會茶不思、飯不想,整天跟著搜索隊找個不停。
找、找、找!他都快恨死這個字。兩兄弟打三年多以前就不停地找人,絲毫不知放棄為何物。其實他早已看穿意情對唐秋纏的思念,而他故意不去點破,因為思念使他更加瘋狂的投入工作,在短短的幾年內幫盈波館打下不少新據點。
而意桐呢?老實的個性使他只會盲目的尋找,好不容易找到線索,又讓意情捷足先登。那個傻瓜!
狡猾的意情唯一的弱點就在唐秋纏。為了她,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包括自己的生命,這一點,意桐就比他來得理智。
唉,意情的失蹤使盈波館陷入混亂的局面,少了龍頭老大的指示,整個航運也跟著一團亂,整天有人要貨找不到船,搞得他心煩意亂的。
「老爺,左司郎中求見。」莊內總管將拜帖交給任老爺。
「快請。」
不一會兒,鄧子宵瘦長的身影走進大廳,朝任老爺拱手作揖。
「任老爺。」
「鄧大人,真是稀客。請坐,請坐。」待鄧子宵坐定後,任老爺露出虛偽的笑容詢問︰「鄧大人可有要事找任某?」通常他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此次來訪,必是為了什麼事。
「好說,好說,其實也沒什麼要事,只是听說貴府最近出了點事,特來問候罷了。」鄧子宵笑容同樣虛偽的答道。
「還不是意情那個不肖子。」任老爺干脆把話攤開,反正這已經是個公開的笑話。「連續搜了二十來天還找不到尸體,也不知他們掉到哪里去了?唉!」
「任老爺不必嘆氣,找不著尸體表示令公子還活著,應當高興才是。」那麼一位優秀人才若真摔死了,那可是一大損失,任意情在造船上的天賦無人能出其右。
「但願如此。還有唐秋纏的尸首也一樣沒找著。」話雖如此,但任老爺仍有些懷疑,沒找著尸體並不代表他們一定活著,也許尸體被野獸叼走了也說不定。
「喔?那就麻煩了。」說著,鄧子宵臉上浮現一抹沉思之色。
「鄧大人的意思是……」任老爺不清楚他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老夫有十足把握令公子尚在人間,怕只怕唐秋纏也一樣活著。」
「何以見得?」任老爺一臉納悶的問。
「老夫有一家僕,在兩年前曾掉落同樣的山谷,但他被岩壁上橫生的樹枝和右下方的岩洞救了,並且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時日,最後才找到下山的路。」這也是他今天前來的目的,除了告訴任老爺這個消息外,還要提供一個他們雙方均會互利的計劃。
「鄧大人的意思是……犬子也可能發生同樣的事?」聞言,任老爺高興得快跳起來,任家的航運有救了。
「沒錯。」鄧子宵點了點頭,「任大公子可能沒死,但唐秋纏就非死不可。否則事情會沒完沒了。」
他說得對,只要唐秋纏一天不除,兄弟倆爭戰的噩夢便一天不醒。任老爺在心里同意的想。
「不知鄧大人有何高見?」瞧他的眼神,恐怕早已想好方法。
「請任老爺附耳過來。」
一陣低語之後,狡猾的兩只老狐狸便達成共識,並設好陷阱,就等著任意情他們回來跳下去。
「鄧大人,久聞鄧小姐蕙質蘭心,犬子能夠娶做媳婦,真是高攀了!」任老爺語氣虛偽的說。
「哪兒的話。任大公子英俊挺拔,瓶兒能嫁給他才是她的福氣。」這就是鄧子宵打的主意。
瀟湘莊是大唐第一富豪,財產多得數不清,而任意情不但是未來瀟湘莊的莊主,同時又有才干,任意桐雖然也不錯,但比起他大哥仍是差一大截,更何況陰險狡詐的官場也不適合他。任意情不但城府深沉,又夠陰夠狠,除了唐秋纏能克住他之外,就再也沒有別人。
對付像任意情那種角色,除了利用他唯一的弱點,恐怕沒其它辦法。
「就這麼說定了。」
兩只老狐狸各懷鬼胎的笑著,現在只等獵物出現,一出逼婚好戲便可上演。
「我們回去好不好?」被抱在他懷中的唐秋纏哀求道,而愉快的將臉頰貼在她豐胸上的任意情卻笑得賊兮兮。
「為什麼?」要不是她有怕水這個弱點,他還真找不到治她的方法。「我還沒幫你清洗血漬呢。」至今他猶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敏兒真的成為他的人了。
「我不要洗了。」她緊縮小腿,以免踫到水。「你只要擰塊布給我擦就行了。」她真的很怕水,尤其這里的水又深及腰部。
「那怎麼行?我一向是負責到底的。」任意情朝她邪邪一笑,便往深水區走去,嚇得唐秋纏怪叫連連。
「不要再過去了!再過去就是瀑布!」
這是她第一次表現出害怕,看得任意情的心情更是暢快。誰教她要奪去他的主動權,還死不肯叫他的名字。
「我就是要帶你去瀑布啊。」說完,他當真抱著她往瀑布走去,唐秋纏氣得猛捶他的背。
「放我下來!」這個壞胚子,明知道她最怕水了,更何況是瀑布。
「是你自己說的喔,不要怪我。」任意情作勢要放下她,她立刻勾住他的脖子,腳縮得更高。
「你還是抱住我好了。」唐秋纏這一生從沒像此刻這麼沒志氣過,只差沒嚇出眼淚。
「水有什麼好怕的?」他不懂,為何凡事冷靜的敏兒唯獨怕水。
「你管我。」她賭氣說道。才不想讓他知道她怕的東西可多著呢,她怕水、怕馬、怕蛇更怕他。
直到把自己給他後,她才明白她有多愛他。這感覺對她來說太陌生,也太駭人,所以她死不肯叫他意情,算是自己最後的防線。
但他卻執意突破這道防線,並卑鄙地利用她最害怕的東西──水,來迫使她就範。哼!她才不會輕易認輸。
「我的確是管不了你。」他笑得更賊,也更卑鄙,腳步也更快。「但它可以。」說完,他抱著她走到瀑布下。
「任意情!」
瀑布嘩啦啦的水流淋得她滿身都是水,她冷得直發抖,只好死命的抱住他。
「我沒听見。任意情是誰啊?」他故意裝蒜,氣得唐秋纏掄起拳頭又是一陣猛捶。
「叫我意情。」說完,他的舌尖撩撥著她的耳內,令她體內又升起一股熟悉的情潮。
「我不要。」她依然堅持道。
「叫我意情。」他故意放輕抱著她的力道,唐秋纏的身體也跟著下滑,逼得她只好死命地攀住他。
「卑鄙!」她邊罵邊勾住他的頸項,原本曲著的雙腿也改為環住他的腰。
「我是卑鄙呀。」任意情倒是大方承認,一點也不以為忤。「我若不下流、無恥,怎麼能叫任意情呢?」他邊說邊輕撫她的圓潤,並降低她的身體,讓自己的抵住她的核心。
「除非你叫我意情,否則我還會繼續卑鄙下去。」他慢慢推進,但不深入,用一種緩慢的速度折騰人。
「我不要。」她的手指緊掐住他的背,忍受身下磨人的快感。這人果真卑鄙,否則她也不會栽在他手上。
「叫我意情。」他再次重復,也更深入一些,但還是有所保留。
「不要。」唐秋纏也同樣堅持,但身體深處似乎有個聲音要她釋放自己,別再堅守那道防線。
「好吧。」任意情故意投降退出她的身子,得不到滿足的唐秋纏自然而然的夾緊他。
「任意情!」她滿臉通紅,不知道是因為情潮還是生氣,但她看起來美得驚人,他希望能完全釋放她。
「意情。」他又回到原來的位置,但堅決不認輸。不能每次都輸給她,那會養成壞習慣。
「意……意情。」
她終于撤掉最後那道防線,教任意情忍不住激動。
「敏兒。」他激動的沖入她的身體深處,強烈的將種子撒落在她體內。他希望她能懷孕,有了孩子她才能安定,才不會想獨自一人雲游四方。
愛上一個不安定的靈魂教他恐懼,他曾失去過她無數次,每一次都深深折磨著他的靈魂。
在數不清的夜里他獨自醒來,滾燙的身體教他不得不去庭園吹吹風,卻每每看見荷花而更加瘋狂。他命人拔了又種,種了又拔,就怕看見那些荷花會想起她,卻又在面對空無一物的池子時,狂吼著要人重新把花種回去,那些狂亂的日子,到現在他還記憶猶新。
「你真瘋狂。」被瀑布強勁水流淋習慣的唐秋纏,好象不再那麼怕水,但她累得無法松開他。
任意情同樣不想離開她,一雙大掌扣住她的臀部,不讓自己滑出她體內。
「我若不瘋狂又怎麼捉得住你?」無牽無掛的敏兒拒絕任何束縛,唯有以最狂熾的方式席卷她,才可能圈住她不安定的靈魂。
「是啊,真敗給你了。」她懶懶地將頭靠在他的肩上,「你居然瘋到派人燒了陶麟莊,用這招遣走意桐。」
「那是因為我知道他的弱點。他的責任心強,絕不會放任自己的產業發生危機而不去理它。」從小在一起生活,還是有些好處的。
「那你呢?」唐秋纏好奇的直起身,看著他的臉。「要是你的盈波館也遭人縱火,你會怎麼處理?」
「那就讓它燒。」任意情回答得干脆。「盈波館沒了可以再建,可是你只有一個,一旦失去你,便不可能再擁有。」說完,他深深的吻住她,強烈的愛意教她幾乎承受不住。
「敏兒,嫁給我。」他語氣真摯的說。
嫁給他?記憶中他似乎常常說這句話,但每次都不是出自真心,這一次呢?這一次會不會有所不同?
「敏兒?」她的遲疑令他害怕,她在想什麼?是不是又想逃避?
「嫁給你做妾嗎?」為了逃避他過于認真的眼神,唐秋纏以戲謔的語氣試圖打發過去。被一個人圈住後半生的想法太駭人,向往自由的她只想恣意飛翔,不想被任何人絆住。
「你又想飛了。」任意情太了解她,知道她想獨自飛翔,但他會讓她明白,一個人單飛太寂寞,兩個人的天空會更遼闊。
「我……」他如何猜到的?
「敏兒,我不是意桐,我了解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你想要自由,想要多看看世界,所以你選擇逃避任何想捉住你的力量。但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可以陪你一起飛翔,飛領你看這個世界?你以為我的沙船是為誰造的?是為了你啊!在設計它的同時,你的身影不斷浮現我腦海。數不清有多少次,我以為你就站在船頭,等著我一起揚帆啟航,但每一次都是幻影。」
「你是說……那艘船是為我造的?」再也沒有比這更令她驚訝的消息了。
「你認為呢?」她難得痴呆的樣子真可愛,任意情忍不住又親了她幾下。「一大堆的藥箱,滿屋子的醫書,我要那些做什麼?難道你從來沒懷疑過嗎?」
她是懷疑過,但她以為那是航海所需。「可是……」
「讓我的幻想成真好嗎?敏兒。」圍著她的手臂充滿了力量,明白告訴她從今以後再也別想甩掉他。「一個人飛翔太寂寞了,嫁給我,讓我們一起飛。」
一起飛……
看著他前所未有的認真,唐秋纏愕然的發現,失去他自己也飛不起來,在把身體交給他的同時,她的心也一並交給他了。
若沒有他,她真的能飛嗎?會不會就像海鷗一樣,在每一次短暫飛行之後,總是不由自主的飛回同一個港口,只因為貪戀他的臂彎?
「別用沉默拒絕我。」他太熟悉她的行為,並且決心不再讓她得逞。
「我討厭瀟湘莊。」過了似乎千年之久,唐秋纏終于說出一句跟他的要求八竿子打不著的話,但他听懂了。
「我也討厭它。」任意情附和道。
他早想離開瀟湘莊,只是一直缺乏原動力。在他心里,他一直不認為那是個家,只是一個權勢名利的儲藏地,並且盡情利用他的才華以累積更多的財富。
「我們可以住憑心堂、船上或任何你想住的地方,但先決條件是嫁給我,成為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親。我不想再活在恐懼之下,天天害怕你什麼時候會離開我獨自飛翔。」這些年的追逐幾乎擊垮他的驕傲,磨盡他的銳氣,就跟意桐一樣。
他明白自己過于小人,手段太卑鄙,也明白意桐愛敏兒的程度並不下于他。但愛情的領域里容不下同情,多了同情的愛情便無法自私。而他是自私的,他要敏兒的眼里只有他,心和他融成一體,和他一起瘋狂的律動。
「答應我。」他再一次要求,擁有她的希冀早已超越了自尊。
答應他吧。在愛上他的同時其實她已失去自由。如果只是身體自由而內心卻時時刻刻牽掛著他,那麼要這種自由又有何意義?他說得沒錯,一個人飛翔太過寂寞,不如與他一同翱翔于遼闊的天空。
「我答應你。」她終于給他等了近四年的答復,微笑地看著他興奮的臉。「但我們有個大麻煩,這里是深山,我們又飛不出去。」仔細想想,方才的對話只是空談罷了。
「噢,這問題交給我來處理好了。」他微笑地看著她充滿疑惑的臉,「不過,你介意幫我處理一些問題嗎?比如說……教我‘點穴療法’?」
邪惡的眼楮和連成一直線,扣緊她臀部的大手更是無可救藥的邪惡,教自詡為華佗再世的唐秋纏決心仔細教他。
她夾緊雙腿,一雙水靈大眼壞壞的回睨著他,「沒問題,我是大夫嘛。」
在的沖刷之下,唐秋纏忘了對水的恐懼,只听見彼此的喘息聲回蕩在這片寧靜的山谷。
然而,真正的邪惡卻在山谷外,等著拆散這對正耳鬢廝磨的戀人。
他們安全下山的消息立即傳遍整個揚州。凡是听見消息的人都不敢相信他們竟如此幸運,那片山崖不知吞掉了多少失足的靈魂,而他們兩人竟然毫發無傷,教人覺得不可思議。
唐秋纏不理會外頭那些流言,反正嘴長在人家身上,愛怎麼說都隨他去,能夠回家才是最幸福的事。
她忘不了一踏入憑心堂的感動。堂內的一草一木,乃至于藥秤子都還好好地擺在原位。她作夢也想不到會再踏入憑心堂,這就像是另一個夢想的完成,而幫她完成這個夢想的,竟是當初毀掉她夢想的任意情。對于這一切,除了說是命運捉弄人外,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任意情充滿歉意的眼神說明了他有多後悔,擁緊她的雙肩顫抖的說抱歉──為過去而抱歉,為她父親的去世而自責。
那是另一個她未曾見過的任意情,不再頑劣,不再輕佻,痛苦的眼神有著深深的自責。他發誓要彌補過去犯下的錯誤,使她的下半生得以完整。
對她來說,過去的一切已不再那麼重要了,曾經怨過他的心情早已消逝無蹤。雖然他的手段卑劣,但她就不該負責任嗎?她不將事情說出來,一味地隱瞞她父親,而她爹也瞞著她身體不適的事。原本體貼的舉動最後卻演變成悲劇的源頭,她又怎能把責任全歸咎到他身上?
于是唐秋纏搖搖頭,微笑地說一切都過去了,未來才是最重要的事。而緊摟著她的力道更加用力,自耳際傳來的聲音是最單純的兩個單音──謝謝。
這兩個字代表原諒,代表道歉者的心情,也代表了他們的將來。
他們決定在她最喜愛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這個決定再一次引起軒然大波。任意情買下憑心堂周圍的土地,命人日夜趕工擴建庭園,還不忘指示工匠一定要種上荷花。
「這樣我才能賞荷,你也才能倒酒呀。」他笑著摟緊她,語帶幸福的說。
「可是……這樣好嗎?」她擔心的問,這麼做必會更加深他和他爹的隔閡。「你爹他不會反對嗎?」
「他當然反對。」他說得瀟灑,一點也不在乎。「但無論他怎麼吼,我都不會改變我的決定。」要他放棄敏兒,除非天地反過來。
「但是……」
「放心吧,敏兒。」任意情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你不必擔心我爹會斷絕父子關系,我還有利用價值,他不會那麼笨。」
唐秋纏知道他表面說得淡然,其實內心十分痛苦。他一直很在乎他爹對他的看法,所以才會如此熱中投入航運事業,為的就是讓他爹刮目相看。
他是做到了,但他爹並未改變對他的觀感,反而利用他來累積瀟湘莊的財產。過去他甘于被利用,因為他沒有任何需要爭取的東西,但現在有了敏兒,他開始懂得為自己打算,但也因而更加強父子間的對立。
「我還是擔心。」她知道他有多在乎盈波館,只是嘴上不說。
「別擔心,敏兒。」任意情憂郁的眼神瞬間轉為溫柔,重新溫暖彼此的心。「我不是普通人,我是任意情,那個瘋子,記得嗎?」說著,他伸手撫著她的臉,輕輕撫平她蹙起的雙眉。「能改變我的人只有你,你是我唯一的弱點,也是我這一生最在意的人,永遠不要忘記。」
任意情知道自己的弱點,也知道數不清的敵人就潛伏在身邊,他們動不了他,但卻可能傷害敏兒。于是他派出武功高強的護衛,在憑心堂四周嚴密戒備著,不讓人打擾她的作息。
唐秋纏則配合他的安排,盡量不走出憑心堂,每天頂多曬曬藥草,或到藥房里制藥,再不就看些醫書,生活雖無聊卻也愜意,誰教她未來的夫婿不是普通人呢。
在平淡卻幸福的日子中,唯一令她感到遺憾的就是意桐。
從知道他們平安的那一天起,他就趕在意桐回家前出城。他們對他除了說抱歉之外,不知還能做些什麼?
如果能夠選擇,她願意將自己分成兩半,但她不能,她的心全給了意情,這使得她的愧疚與日俱增,也許意桐自己也明白,所以寧可選擇離開揚州,怕自己傷心也怕她難過。
為什麼愛情一定得是傷害?又為什麼她無法愛意桐呢?他溫柔、老實又深情,然而她卻愛上意情,一個比她更堅持,寧可放棄一切去追逐她的狂人。
砰砰砰!
連續而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唐秋纏的思緒,她起身去開門。
「請問你找誰?」門外站的是一位清秀的小泵娘,身旁還站著一個神色焦急的婦人。
「請問這兒是醫館嗎?」婦人語氣急促的說,而站在她身旁的小泵娘則是臉色蒼白,一副快倒下來的樣子。
「這兒是醫館,但今天不營業。」意情吩咐過凡事小心,千萬不要相信陌生人。
「求求你,姑娘。」婦人哀求道,小泵娘的臉色也愈發蒼白。「能不能請大夫出來為小女看診?咱們打從外地來,途經這里,小女突然喊肚子疼,找了半天也只看見你這家醫館,大夫若不肯看病的話,教我上哪兒去找別的醫館,求求你了!」
熬人的要求和女孩的臉色教她不忍,但意情的警告也不無道理,怎麼辦才好呢?
「我就是大夫,你若不嫌棄,我可以為令千金把把脈,開個藥方讓你去抓藥,再往前走就有個藥鋪,很容易找的。」經過短暫的考慮,她決定采折衷的辦法,一來可避免危險,二來又可以幫人。
「太好了!泵娘。不,我是說大夫,沒想到咱們這麼好運,一進城就踫見好人。」婦人感激的說。
「請別客氣。麻煩將令千金的手給我。」唐秋纏接過女孩的手仔細把了她的脈搏,只是一般月復瀉。
「令千金只是月復瀉,抓幾帖藥服下就沒事了,你請稍等。」
唐秋纏立刻轉回屋內寫藥方,然後走出來將藥方遞給顯然放心不少的婦人。
「謝謝大夫,謝謝大夫!」
「不客氣,你快去抓藥吧。」
「我現在就去。」
唐秋纏所不知道的是,這居然是任老爺子和鄧子宵共同設下的陷阱,意欲逼任意情就範。
她也萬萬沒料到,一時的善心竟會為她日後的人生掀起軒然大波,改變了她和任意情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