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
陸家大宅
「滾開,別靠近我!我沒空陪你玩小女孩的戀愛游戲!」
報慎夢匆匆的放開她,一臉警告地看著陸映啞,後者正瞠紅了眼嘟高了嘴,滿臉委屈的看著他。
「誰……誰要跟你玩戀愛游戲?本小姐才不屑!」陸映啞猛跳腳,完全一副被寵壞了的富家女樣,看得龔慎夢想打她一頓。
「那最好,我也沒空理你。」龔慎夢傲慢地扣好襯衫打算離開。
「等一下!」陸映啞也和他一樣傲慢,再次阻擋的去路。他越說不許惹他,她越想招惹他,看他能拿她怎麼辦。
「你又想干什麼?」眯起一雙銳利的眼楮,龔慎夢的耐心已經到達極限,他還有事情要忙,無暇理會陸家這個任性的大小姐。
「我要知道你的名字!」她不假思索地命令,?得不得了。
「無聊。」他不客氣地推開她,拿起樹下的背包就想走。
「等一下、等一下嘛!」她索性拉著他的背包讓他拖著走,死賴著他。
「你再不放手,看我怎麼修理你?」他出聲恐嚇,口氣相當不耐煩。
「干嘛這麼小氣?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雖然他的態度很不友善,陸映啞還是越挫越勇,發誓非馴服他不可。
「要我的名字做什麼?」龔慎夢斜睨著她。
「呃……」一時間她也答不上來,剛剛才說絕不會纏著他,再纏下去可就出糗了。
「我得回去交差。」擠了半天,她終于想出一個像樣的理由。
「交差?」
「那可不。」她匆忙的接話,以免露出破綻。「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們的游戲,我總得想辦法打發過去,不然我的面子會很難看。」說是這麼說,其實她最主要的目的是想知道他到底是誰。
「你的面子關我什麼事?」龔慎夢挾緊背包又要閃過去,懶得理會她這個嬌嬌女。
「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就死賴著你,讓你無法做事!」她干脆耍賴,從他匆匆忙忙的態度來看,他可能還要上別處打工。
報慎夢不耐煩的看著她,很想不理她就算了。但她該死的猜對了,他還得上便利商店值班,沒空陪她瞎耗。
「只要我告訴你我的名字,你就不會纏著我?」他挑高眉毛不怎麼確定地問,他敢打賭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
「嗯、嗯。」她興奮的點點頭,一顆心也跳啊跳。
「龔慎夢,這就是我的名字。」他隨意撂下話,再次警告她。「我已經告訴你我的名字,以後不準再纏著我。」臨走前他不放心的威脅,就怕她食言。
事實證明他的預感是對的,因為她不但一直纏著他,還一路跟到底。只要他在她家當臨時工的一天,她的身影就沒離開過,儼然是個小監工。
「不是說好不準再纏著我嗎?」龔慎夢重重的放下課本,怒斥著離他不到一公尺遠的陸映啞,極想宰了她下鍋。
「我……我來代替我爹地監工啊!」她說得理所當然,一張臉卻紅得像關公,心虛得要命。
「誰知道你們這些工人會不會趁主人不注意的時候偷懶,我不幫忙看緊點怎麼行?」她又補充一句,說得龔慎夢的嘴都歪起來。
「那你應該去跟工頭說,別一天到晚跟著我。」他看她的樣子好像她是個白痴。「我能替你服務的範圍只有幫你蓋好這座小小溫室,其余的不在我的能力之內。」好好的一個午休就這樣泡湯了,他不生氣才有鬼。
「誰要求你做額外的服務了?」陸映啞不服氣地反駁。「我只是很好奇你都在干嘛……」她越說頭越低,臉也越紅,她打擾到別人休息是個不爭的事實,可是她真的很無聊。
報慎夢眯起眼看著她的動作,瞬間明白了一件事。
「你沒有朋友對不對?」他一眼拆穿她的西洋鏡,陸映啞的頭猛然為了起來。
「誰說的!」她激烈的反應。「誰說我沒有朋友?上次你也看到了,我的朋友有一大堆,還有同學……」
「但那些人都不是真心跟你交往,你自己也很清楚,不是嗎?」他再揭穿她的心事,直接給她難堪。
他說得對,她所交往的對象,無論是把她當公主供著的男性朋友或是班上的女同學,背後都只有一個目的──借著她撈到一點好處。身?獨生女的她是陸氏企業唯一的繼承人,坐擁上幾十億的財富,不攀她攀誰?
但她也不是傻瓜,她雖寂寞但還不至于認不清自己的地位,但她真的渴望一個朋友,特別是像他這樣的朋友。
「無話可說了吧?」
報慎夢看著她,她也鼓起勇氣回望著他,不經意間發現他的眼神不再那麼冰冷,彷彿也很了解寂寞的滋味。
陸映啞尷尬的點點頭,算是默認他的話。
「過來坐下吧,我不習慣有人站在一旁監視我。」他聳聳肩,默默清了一個位子給她坐下,讓她好感動。
她毫不遲疑地坐下,著迷似的打量他的側臉,再次?他的俊帥感到不可思議。
「你在看什麼書?」陸映啞雖十分好奇,卻又不敢直接翻他的書。經過這幾天的跟蹤游戲,她發現龔慎夢是一個防衛心很強的男人,絕不許別人私下動他的東西。
「教科書。」他揚了揚手中的書本回答她。「再過不到一年就要聯考了,能多看一點就多看一點。」淡淡的說詞好似聯考不算什麼,但陸映啞知道,事實不如表面。
在接近他之前,她曾設法打听有關他的消息,陸陸續續得到一些可靠的資訊。據說他家很窮,雖沒有兄弟姐妹但是有個酒鬼父親,母親早在他兩歲的時候就過世了,他是他父親一手扶養長大的。由于他很早就失去母親,父親又很愛喝酒,為了供應他父親喝酒和本身的學費,他不得不四處打工,哪邊有零工他就往哪邊跑,全年無休。
她欽佩不已的看著他手中的教科書,開始反省自己的人生究竟在干嘛?他這麼忙碌,卻還把握每一分鐘時間用功讀書,不像她什麼都不干只懂得約會、打扮自己。
她越想越羞愧,越覺得自己該打,她很想幫他,但他看起來非常驕傲,一定不肯接受她的資助,她該怎麼辦?該怎麼做才能幫他又不至于傷害他的自尊心?
陸映啞煩惱不已,她身邊的人卻突然站起來,冷不防地嚇了她一跳。
「午休時間到,我要去工作了。」龔慎夢合上課本宣布,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警告你別再跟著我,工地很危險,我不希望鬧出人命。」要是發生了什麼意外,他的工就打不成了。
陸映啞二話不說跟著站起,一聲不響地注視著他。她決定了!既然她無法在經濟上贊助他,只好用另一種方式幫他。她決定盡可能的幫他做事,包括鋸那些厚重的木頭。
她默默的跟在龔慎夢的背後,決心不理他那殺人似的眼光,只管跟。
報慎夢沒辦法,只好不理她,只求她不要給他惹事就好。
午後的工作很快的開始,原本還在休息的工人都各自回到工作崗位,只有龔慎夢的後還跟了個小苞班,一路追隨他到工地現場。
忍耐,別理她就好!
報慎夢告訴自己,扛起擱在地上的木條便往機器上擺。他切動開關,試著集中注意力專心于工作,好不容易才切斷一根木條接著要切第二根時,發現木條尾端竟多了個小人影,木條還自動飄了起來。
「你干什麼?!」龔慎夢忍不住大叫,嚇了陸映啞一大跳。原本就已經很重的木條在龔慎夢突來的怒吼聲下倏地幻化成巨大的壓力,一溜煙的崩潰。
「哎喲!」陸映啞支持不住,砰一聲地倒下來,手中的木條飛了出去,差點打到她自己。
完了!
她捧住頭默哀,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木條並未如她預料中砸下來,而是打在龔慎夢結實的背上。
她?起頭看著她的救命恩人,發現他的臉色很難看。剛才若不是他用整個身體護著她,老早掛彩了。
「對……對不起!」她面帶恐懼的注視一臉寒霜的龔慎夢,覺得離大死之日不遠矣。
「你到底該死的以為自己在干嘛?」他氣得猛捶地上,連拉她一把的都沒有。她的身體異常的柔軟,又帶著淡淡的芳香,很能挑動少男躍動的心,而他竟也該死的被撩撥了,至今還控制不了心跳。
「我……我只是想幫你忙而已。」她委屈不已的哭啼,氣得龔慎夢連聲詛咒。
「不必了。」他兀自起身,臉色鐵青的瞪著她。「你能幫我的只有離我遠一點,我惹不起你這個大小姐。」在說這話的同時,他試著別過臉不看她可憐兮兮的臉。陸映啞長得很美是個不爭的事實,很難忽視也很難忘記,尤其他們才剛有過親密的接觸。
「可是我不要你離開。」她急得語無倫次,害怕再也見不到他。「我只想靠近你、接近你!
如果你允許的話,我希望能一直和你當朋友,直到永遠、永遠!」
直到永遠、永遠!
當日急切的誓言猶在耳際,年輕的容?卻已隨著人事的流轉覆上冰霜,再也不復當時的幸福。
陸映啞看著龔慎夢,知道他也在想同樣的事,當時他們正年輕,以為彼此可以天長地久,未料日後竟會形同陌路,甚至憎恨對方。
「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苦笑,幾乎被這突來的驚喜擊倒。「我知道你是一個不肯輕易妥協的人,但是我沒料到你的怨恨居然會這麼深。」深到非毀了陸家不可。
「我的確恨你父親,也恨你。」他不否認,俊邪的臉上寫滿殘忍。「或許對于你這個大小姐來說,我們之間的一切不過是你生命中的一段小插曲。對我而言,卻得付出慘痛代價,這算盤怎麼撥也不劃算。」龔慎夢自嘲,往日的痛楚歷歷在目,忘也忘不了。
「而且你說對了,我不是個輕易妥協的人,曾經傷害過我的人勢必付出代價。父債子還,既然你父親已經死了,他所欠我的一切理所當然應該由你來還。」他說得必然,陸映啞卻是听得錯愕,一點也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她父親除了曾命人毒打他一頓之外,還做過什麼?她不懂。?
何龔慎夢只要一提起她父親就一副恨不得殺了他的模樣。
「你不該責怪爹地,他也是為我好。」她試著辯解,?她父親說話。「那時我們都還年輕,他當然不希望我和你一起私奔。也許當時他的手段是激烈了點,但是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你不也因為在他的刺激之下才有今日的局面──」
「我可不認為我今日的局面與你父親有何關系,陸映啞小姐。」龔慎夢冷冷的截斷她的話,阻止她再廢話下去。
「你父親是個卑鄙的人,我今日的所作所?,不過是將當初他加諸于我身上的痛苦還給他罷了!你若還算聰明的話,就乖乖的跟我合作,或許還有拯救陸氏的機會。」冷絕的聲音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也截掉她的希望。
「如果我不肯乖乖合作的話呢?你就要毀掉陸氏?」她雙手緊握,不相信他真的這麼絕。
「當然。」他毫不猶豫地回答,仿佛等待這天許久。「陸氏現在等于是俎上肉隨我宰割,而你……也隨我宰割。」輕佻的語氣提醒她誰才是當家作主的人,差點氣壞她。
「不一定,龔先生,或者說Alex蕭。」陸映啞的口氣也沖得很,不肯輕易服輸。「別忘了我手上還有百份之三十的股份,我還沒輸。」幸好她還未將股票過戶給他,尚有籌碼可談。
「听起來很了不起,但能支持多久?」龔慎夢笑笑,口氣和她一樣嘲諷。「你需要現金周轉以填補你父親虧空的公款,不賣掉股票根本周轉不過來,除非你願意將公司拱手讓人,你若不介意陸氏改名的話,盡避將股票賣給你的死對頭,我相信你父親若是地下有知的話,一定也會舉高手贊成你的舉動,搞不好還會托夢告訴你︰你做得很好,一點也沒讓他丟臉。」
懊死的男人!
陸映啞怒瞪著龔慎夢,瞬間有種掉入陷阱的感覺。他手上掌握的資訊比她想象的還多,都怪自己像笨蛋一樣,一個勁兒的相信他就是幕後的好心人,不僅提供他一切必備資料,還透過電子郵件對他傳送心事,現在紕漏可出大了吧?
她在心中大罵自己混帳,怪自己太容易相信陌生人,然而在她內心深處她比誰都清楚,他正命中要害。她父親唯一的遺言正是「保住鮑司,別讓它易主」。為了達成她父親的心願,她會付出一切,即使是出賣自己的靈魂。
「就算我把股票賣給你,陸氏還是一樣會易主,結果還是一樣。」過了一會兒她終于悶悶地說道,極不甘心。
「不一定。」龔慎夢語出驚人。「我可以考慮繼續保留陸氏的名稱,甚至延用公司的人才。」
換句話說陸氏將不會有任何改變,只不過主人悄悄換了而已。
原則上陸映啞不會相信有這麼好的事,他的恨意太明顯,不可能如此仁慈。
她深吸一口氣,相信里面一定大有文章,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我將付出什麼代價,身體?」她直問,懶得和他繞圈子。
「不,沒這麼簡單。」龔慎夢倒也干脆,直接開出條件。
「我要的不只是你的身體,還要你的後半輩子。」
「後半輩子?」陸映啞愣住了,他可是在說……婚姻?
「你是在跟我求婚?」這太離譜了。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陸小姐。」龔慎夢不悅地矮化她的身份,不打算給她好日子過。「我們談的是有關一個妓女的身價,和她往後即將面對的恩客。」
妓女、恩客?他到底想說些什麼,借此侮辱她嗎?
「我無意出賣我自己,也無意出賣婚姻。」她昂起頭來迎視他的臉,從他俊美的臉上找到一抹激烈的紅暈。
「你無意出賣婚姻?」陸映啞嚴厲的說詞,竟意外惹來龔慎夢強烈的反應。
「少說謊了,小啞!」不知不覺中他又喊出舊日的匿稱,重重地痛捶了彼此。「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結過婚,你早已經出賣了婚姻,也出賣過你自己……該死!」
他克制不了的捉住陸映啞猛搖,然後又狠狠地甩下她,痛苦得不知如何是好。這是他心中另一個痛,正當他性命垂危之時,她竟馬上投入別人的懷抱,等他回過頭找她的時候,她又去了法國享樂,完全忘記他的存在。
陸映啞的臉色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她確實曾結過婚,而且只維持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幾乎沒有人記得她結過婚的事,那已經是十一年前的事了。
揉揉被捏疼的手臂,陸映啞覺得自己脆弱的心也在同一時間被捏疼了。每個人都有不願面對的往事,對她,除了龔慎夢之外就屬那段婚姻最教她害怕,也最不願意提起。
「與你無關。」她盡力克制自己不要發抖,不準自己在他面前失態。
「我有沒有結過婚不干你的事,你無權過問。」陸映啞裝出一張冷然的臉,想辦法不著痕?
的過關。
報慎夢果然沒注意到她的緊張,只注意到她高傲的表情,並決心挫挫她。
「你錯了,你的一切都與我有關。我之所以回來的原因就是為了你,所以你別想逃,我不會允許。」曾經,他們不得已都做了愛情的逃兵,這次他絕不會輕易放棄。
「為什麼執意要我?」陸映啞不解的反問,是痛苦也是好奇。
「為什麼不讓我們忘了往事,各過各的生活?」她好不容易才在法國找到平靜的生活,結果又被他弄亂了。
「因為我高興,因為我見不得人好,因為我想折磨你的靈魂,傷害你到體無完膚,這些理由夠充足了吧?」龔慎夢快速的接話,不給她療傷的時間。
「很充足,但我絕不會答應你的條件。」不可否認,她被重擊了,但她不會服輸。
「很好,你就等著陸氏被分解吧!」他笑得冷然,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你沒那麼大的本事,我還沒將手上的股票過戶給你,你動不了陸氏。」她死鴨子嘴硬,認?一切還有救。
「大話別說得太早。」龔慎夢的袖子里另藏乾坤,而且不介意拿出來用。「你手上握有的股份不過佔總股票的百份之三十,邱念祖手上握有百份之二十三,兩人加起來不過百份之五十三,那麼……剩下的百份之四十七哪里去了,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她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她一直以為這些小額股票分散在各個散戶的手里,莫非……「不錯,我從好幾年前就著手收購陸氏的股票,幾年下來也收得差不多了,大概有……百分之四十了吧!
百份之四十!
這個數字讓陸映啞不禁暗暗倒抽了一口氣,現在就算她不把股票賣給他,龔慎夢也會是陸氏的新主子。
「我會想辦法把股票買回來!」她厚著臉皮硬撐,不願當場鬧笑話,更不願輕易妥協。
「隨便你。」他沒有意見。「不是我就是邱念祖,看你喜歡選哪一個。」他壞壞地提醒她,兩邊的路都不好走,要她慎選。
「但是別說我沒提醒你,選擇我,陸氏還能保留全尸,選擇邱念祖,你父親一手創立的根基即將毀在你手上,你好自?之。」
這倒是真的,邱念祖信誓旦旦要徹底鏟除陸家的勢力,她若是倒了,公司很多員工也得跟著倒,而他們都?陸氏效忠好多年了。
「我會想辦法。」她仍是老話一句,表情既倔強也迷惘,看得龔慎夢頻挑眉。
「祝好運,我等著你來求我。」他嘲弄地送客,相信她必定找得到回家的路。
陸映啞斜看了他一眼,表情倔強得跟落地窗外的大樹一樣,不想輸給十一年前她深愛過的男人。
報慎夢眯起眼楮看著她的背影,開始倒數計時,他相信要不了多久,陸映啞便會來求他。
他是個有耐心的獵人,向來都是。???求人的滋味從來就不是好受的,短短的幾個月內,陸映啞有過無數次被拒絕的經驗。
她一點也不意外會被銀行拒絕,她手上的股票價值不高,能抵押的財?也都抵押出去了,別說是積欠公司的十億,現在連生活費都成了問題,更別提買回公司股票的錢。
陸映啞明白她是被逼到絕路了,龔慎夢成功地捉住了她的弱點,充分的掌握住她,因為他知道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幫她,沒有人!
站在老家的門口,陸映啞克制不了的發抖。該不該伸手去按門鈴呢?她無限□徨。按了代表輸,不按公司即將垮台,任何一個選擇都會讓她陷入兩難的局面之中。
「叮□!」
幾經猶豫之下,她還是按了電鈴。如果出賣靈魂能換得陸氏的安全,那麼她願意出賣自己,她已經任性太久,該是為陸氏付出所有的時候。
「我想見龔先生。」她對警衛說出自己的意圖,請求會見龔慎夢。
他會怎麼看她呢?一定是無情的嘲笑吧!正如他所說,他是一個容易記恨的人,更何況她曾經傷他那麼深。
「龔先生請你進來。」過了一會兒,警衛即有所回應,打開電鎖讓她進去。
她是傷了他,用最殘忍的方式。她嘲弄他、侮辱他,明知他的自尊心比誰都強,明知他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出身,卻依然不顧他陡然放大的瞳孔和受傷的表情,無情的將他驅離她的生活。
可是,他哪里會知道,驅逐了他之後,她也同樣飄泊,同樣找不到方向啊!
宛如一個失去靈魂的洋女圭女圭,陸映啞再度走進她曾熟悉的地方。這次,她已無心觀賞,亦沒有空哀悼她失去的一切。
「你還是來了。」龔慎夢倚著窗台,身體微傾,眼楮斜眺著她,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
「這一切不是早在你的意料之中,你又何必多問?」她忍不住尖酸,他的表情篤定,笑容平穩得可恨。
「我就是喜歡問,犯法嗎?」他笑得淡然,眼神卻寫滿了警告。「而且,需要我提醒你,現在你踩在誰的土地上,你的寶貝公司又要靠誰來維持?」
也就是說她最好放聰明一點,惹火了他,他很可能將他的股份當場賣掉。
「你……真的會遵守你的諾言,不將公司分解掉,並且繼續任用公司的舊員工?」雖不甘心,她還是盡責的問。
就她剛剛才探听到的消息指出,龔慎夢最擅長的就是合並和分解。通常,他會先買進一家公司進行整頓,等到整理到差不多的時候,再將它像切蛋糕一樣,一塊一塊的賣出去,從中賺取優渥的利潤。
「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他看著她,身體還是一樣靠在窗台上,襯著陽光分外耀眼。
「我的表現?」她愣了一下,一臉莫名地回望他。
「那當然。」他笑得邪惡。「你不曉得一個人演出的好壞與否,最能影響一個人的身價嗎?」說這話的同時,他的眼楮不斷地掃在她身上,讓她有種被徹底扒光的感覺。
「這話什麼意思?」縱使她再怎麼努力忽略他話中的侮辱之意,她的脾氣還是被挑起了。
「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意思。」他允諾,還是不起身,只是用比黑豹還邪惡的眼神勾引她,讓她失落在短暫的迷霧中。
「過來。」他低聲的命令道。
陸映啞還來不及從迷霧里月兌出,旋即發現自己掉入更深的山嵐內,隨著他魅惑的眼神移動腳步,轉進他的勢力範圍,掉入他強力的臂彎之中。
「好久沒抱你了,你想過我嗎?」他?起她的下巴,輕輕地將她的臉?高,打開強健的大腿,將她桎梏在他雙腿之中逗著她玩。
她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她豈止想過他,根本每一分鐘都是他!他充滿了她整個思緒,整整十一個年頭。
「不說話了,嗯?」他偏過頭,壓下臉貼近她的呼吸,順著她的耳根說話。
「我記得以前你很愛找我說話的……沒想到現在都變了……」灼熱的氣息不斷地送入她的耳中,帶她回到往昔。
那時他也是貼在她的胸口,對著她的耳根說話,天南地北什麼都聊。
「不過,變了也好……」龔慎夢淡淡的一笑,咬起她的耳垂,勾起她更狂浪的記憶。
「變了,我才不會痛苦……」他輕嚙她的下唇,逼迫她打開嘴巴。「變了,我才能更自在些……」
她不懂他話中的內容,因為他說得太含糊,很難听清楚。但她記得他的味道,記得吻她的方式,那是一種融合溫柔與狂野的強烈對比,每每教她欣喜若狂,舒暢得掉下淚來。
她從沒忘記他,無論是他的體溫或是他的靈魂。他就像烙印,烙在她的身上,也烙在她的心靈深處,永遠無法褪散。
「吻我。」他探入她的喉嚨深處喃喃自語。「該死的吻我……」
陸映啞照做,她沒有辦法說不。他的動作太霸道,摟住她的力道太強,不是軟弱的她可以掙月兌的。但這些都不是理由,在她的內心深處她知道,她愛他一如往昔,如同十一年前每一個激情的夜。
他回吻她,瘋狂而猛烈,捉住他的襯衫領子尋求支撐,在他強烈的索吻下放開禁閉已久的心扉,隨著他起伏盤旋。
報慎夢也迷失了,恨人的滋味太苦,因恨得愛的感覺又太甜美,鮮美得令人無法放開,只想獨飲這杯酸甜的苦酒,沖淡胃里沸騰的感覺。
但這不是愛,從來就不是!
緊掐住陸映啞的雙手,龔慎夢幾乎折斷她的手臂,狠狠的吻她。
她不愛他,這是她親口說的,他沒忘記也不可能忘,尤其在一切即將得手之際。
「很懷念吧,小啞?」他放開她,看著她迷□的眼神?起她的下巴說話,大拇指戲弄似的饒著她的下唇畫圈圈,表情邪魅極了。
「以前你就是個貪婪的小表,只要我給的一切你都收,沒想到現在還是一樣,一點改進也沒有。」他嘲弄地搖搖頭,突然推開她,推得她一陣措手不及。
「你──」她揚起手就想給他一巴掌,凶悍的手腕在半空中遭到攔劫,差點被折成兩半。
「再試一次,我保證你會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龔慎夢不慌不忙的甩下陸映啞的手臂,直接用眼神威脅她。
她一步,不服輸的瞪著他,卻又無可奈何。
「可敬的謙卑。」他進一步嘲諷。「看來區區幾億的負債當真嚇掉你的膽子,把你的大小姐脾氣磨光。」
涼涼的調侃提醒陸映啞陸家今日的落敗,也迫使她不得不靜下心思考公司未來的前途。
她沒有權利任性,她差點忘了這件事,公司還靠她呢。
「我不是來听你侮辱的。」她雙手握拳,紅著眼眶氣憤道。「我是來問你,那天說的話還算不算數?」盡避已經快哭出來,她還是盡可能的堅強。
「你是說結婚的事?」他直接點出。
她點點頭,不希望他答應又希望他遵守諾言,心情復雜莫名。
「當然算數,你忘了這是我此行的目的。」也可以說是他人生最終目標。
一時間,陸映啞說不出話來,想問又不敢問的躊躇,最後還是把話問出口。
「其實你不一定要和我結婚。如果你只是要折磨我,你可以選擇擁有我一段時間,我相信一定有許多女人等著和你結婚──」
「說夠了沒有,陸映啞小姐,能不能容我多說一句?」他柔聲地截斷她的獨白,丟下另一枚炸彈。「的確有許多女人等著和我結婚,而她們也會一一出現在你面前,所以你等著瞧吧。」
不信的屈辱馬上在她的臉上轟炸開來,泛起層層紅暈。
「我說過要慢慢折磨你,看著你痛苦,我不是在說假的。」龔慎夢笑開,樂于見到她憤怒的表情。
他要看她痛苦,用最令人意外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