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舞會結束後的一個月里,白門基本上是過著無所事事的生活。這倒不是她好吃懶做,而是因為身邊總是形影不離地跟著太子,有了這個超級保姆,她根本無需伸手。
「我們還是回去好了。」
變了半天街,除了把一堆在看見太子後發出尖叫聲的女人驅趕出五十米之外,白門實在想不起今天還干了些什麼事情。
「你玩高興了嗎?這麼快就回去了。」太子溫和體貼地問,「而且你還什麼都沒有買。」
「我不需要。」白門惱火地對著太子那張迷人的容顏,這個死鬼,每天只是拖著她買衣服逛街,明明知道她的什麼都被包辦了還于這種無聊的事!看著兩個早已經走過去的女子又踅了回來,不時地往這邊張望,白門忽然皺緊眉頭把太子一推,「你說,你到底有多少個女人?」
太子不解地望著她,「怎麼忽然問這個問題?」
沿街又走來的那兩個女孩,看見被白門推過來的太子時,臉紅心跳噴鼻血。
白門氣得冒煙,直吼︰「你快說啊!」
太子恍然大悟,一抹笑容浮上唇角,只見他一副完全不知大難將至的閑適表情,一臉太平地笑著,張嘴就是不知死活地回答︰「這個嘛,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啦……」
先前兩個臉紅心跳噴鼻血的女子還沒有離開,還流連在那里忘乎所以。白門這兩天一直被到底誰是那天宴會上出現的賊人所困擾,現在再加上這一堆數都數不完的紅顏知己,大腦容量就已經超負荷,一時沒地方發泄,正準備挽袖子過去下挑戰書的時候,太子一把拉住她,迷人地笑笑。
「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每次出來白門都要大吃飛醋,或者大開殺戒,還是不要在外面多呆的好。
「等一下!」白門還是不肯放過人家。
「走吧!我來開車,鑰匙給我。」
「為什麼鑰匙要給你?」太子成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白門轉過身,盯著他問。
「因為這輛是新車,而且這一款的很少。」
「你什麼意思?」
「等舊一點的時候再讓你當踫踫車玩兒,乖。」太子從白門身上搜出鑰匙,溫柔地笑了一下。
「哼。」白門坐在副駕駛座上,嘟著嘴看前面,後來干脆翹起二郎腿,悠哉游哉地晃,「死鬼,紅燈啦你還闖,你不怕交警叔叔罰你啊?」
「你以為我想嗎,小姐?」太子雖然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起伏,可是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麻煩大了。」
「怎麼啦?」白門看情形,「你可別說,該死的剎車失靈了。」
「Bingo。」太子掉過臉來,露齒朝她笑了一下,夸獎道,「真聰明,你猜對了。」
他這是什麼表情,當是在電視台玩猜謎對對踫嗎?白門發現自己跟這小子呆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大腦短路的機串就越大。「拜托,你沒開玩笑嗎?」
「我干什麼要跟你開這種玩笑啊,你的膽子又不大。」他笑嘻嘻地說著,眼神卻高度戒備地盯著前方,「剎車真的失靈了,而且我肯定,絕對是有人故意弄的,至于是什麼樣的人,我想不用我告訴你了吧,親愛的?」
是真的?白門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臉蛋,好痛!她再看看太子的表情,還是那麼鎮定,似乎只是去兜兜風般閑適。
「死鬼,我們現在是處在搞不好就要喪命的狀況下耶!你就稍微露出一點緊張的樣子好不好?」她實在搞不懂這家伙的神經是用什麼做的,鋼筋水泥混凝土嗎?
「哦?我該露出緊張的樣子嗎?那好吧,那我就緊張一下吧。」太子說完之後,調整了一下神態,故意皺起眉頭,抿緊嘴唇,但眼神中還是有掩飾不去的笑意。
徹底敗給他的白門沒有心思再去管他是笑還是哭,索性把心一橫,舒舒服服地躺倒在椅子中,兀自吩咐道︰「喂,我把小命交給你了哦,可不要讓我失望,否則下了地獄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太子就是喜歡她這副天塌下來反而從容的調調,「既然親愛的你都這麼說了,我又有什麼理由不對我可愛的老婆負責呢?不過話說回來,我倒是很願意和你共赴黃泉,做一對同命鴛鴦,想想看,我們既可以同年同月同日生,又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比電影和小說里出現的那些情節還要曲折動人——啊,簡直浪漫得無可挑剔。」
「我不想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啊!」白門從座位上跳起來,哇啦哇啦地大叫道。
太子費勁氣力躲閃車輛,後面已經跟了好幾輛警車,正在哇啦哇啦地喊著——「前面的車子快停下!」
那些永遠在小說和電影里作為配角的笨蛋警察們到現在還沒有發現他們保持那樣驚人的車速不是因為他們是時髦的暴走族,而是因為停不下來。
「白門,抱緊我!」在一個拐彎處,太子使勁踩下剎車,雖然沒有什麼用,但多少可以減緩一下過大的阻力,然後他松開方向盤,將白門摟在懷里,盡量使她整個人都處于自己的包圍圈內。
車子沖入沿街一家顧客稀少的便利店,一些七七八八的紙箱子掉落下來,紛紛砸在車頂上。
「你們沒事吧?」警察聞訊趕來,將埋在紙箱子中的兩人拉出來。
「沒。死鬼,你呢?」白門一邊拍衣服,一邊問。
「完好無缺。」太子看著警察處理車輛,不由得感嘆,「可憐我剛剛買的新車。」
「混蛋,我呢?!」白門一臉紙屑,怒氣沖沖地叫道。
太子只是挑眉笑笑。
本來以為沒有事了,可是當警察知道兩人的身份後,事情就變得格外麻煩起來。先錄口供,本著對兩人認真負責的態度,七八個警察輪番客氣地詢問,然後又是備案,等搞完一切出來時,白門已經餓得頭昏眼花。不過警察們更慘,問了幾個小時,不僅什麼都沒弄清楚,還被白門痛打了好多回,桌椅等物什也損失不少。所以等到羅凌和蘇伊士順道來接他們走時,警察局上至局長下至清潔工都有重見天日月兌胎換骨的感覺。
「白門,你為什麼要大搞破壞啊?」與羅凌同行的蘇伊士沒有太子和羅凌那麼了解白門,問了一個令羅凌翻白眼的問題。
「因為警察局里的全是流氓!」
蘇伊士看了太子一眼,哭笑不得,「那也算流氓?太子這麼帥,好人也得多看他兩眼啊,別這麼小氣巴拉的,女人醋勁太大的話就不討男人喜歡了。」說著拍拍太子的肩膀,狀似親密地靠著他。
白門天生著火點低,就像白磷一樣,要是不泡在水里,連在正常氣溫下都能自燃起來。這會兒又要發作了,所幸太子看穿了她的心思,不著痕跡地避開蘇伊士,靠近白門。
「很餓吧?我們馬上去吃東西。」
白門的眼楮因為這句又溫柔又性感又體貼又極度富有煽動性的話語而迅速明亮起來。
「好!」她說干就干,立馬拐進旁邊的西餐廳里。
服務生帶著職業性的微笑迎接白門,但是當兩人的距離縮短到一米時,服務生的笑容凍結在臉上,面部肌肉開始痙攣。
這客人是從垃圾中轉站出來的嗎?咦——好悉心,怎麼身上會有股酸酸的女乃油味?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便利商店里去了。」白門好不習慣服務生的態度,她馬上嚴正聲明,然後把手伸到口袋里,掏出一大把花花綠綠的大面額鈔票,塞過去,「快上菜,我餓死了。什麼都行,只要快!」
服務生雙手捧著一堆錢,內心對鈔票的喜悅勝過了對客人的厭惡,笑容又重新在他臉上活躍,「請這邊走,小心您的腳下。」
「咦,太子?」
身後傳來一聲疑惑的喊聲,幾人轉過身,眼前的不是松崎雅子又是誰?此外還有凱•利文斯頓那個公子,世界真是小!
「真巧,我們一起坐吧,反正空位子多。」凱為幾位女士一一拉開椅子。
「我去一下洗手間。」松畸雅子說著站起來,不過站的時候沒站穩,一個趔趄,絆了一下。坐在她對面的太子理所當然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下,可是這個「扶」,因為松崎雅子的沖力太大而演變成了抱,而且在白門眼里不是抱了一下,而是抱了很久。
「小心點。」
「謝謝。」松崎雅子臉一紅,快速離開了。
太子偷瞄一眼白門,不好,火山要爆發。
「呃,白門,我看你也去一下洗手間吧,我陪你去。」說著,也不管白門願意不願意,拉起她來就走。
兩人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蘇伊士忽然納悶地說︰「太子可以陪白門去洗手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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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死鬼,你跟她摟摟抱抱還敢光明正大!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白門一出大家的視線範圍就吵鬧不休。
「絕對不是。」
「胡扯!我知道松崎雅子在你們男人眼里是個標準的美女,而且又很溫柔,娶她當老婆非常有面子。我長不大又凶,你一定嫌棄我了,臭小子!」
「你說得很對。不過我心里還是只有白門。雅子在我們這里住了不少天,你幾時見我喜歡她而嫌棄過你呀?何況……」太子湊近白門,「我們不是青梅竹馬嗎?我怎麼可能嫌棄你?」
「小時候穿開檔褲的時候是差不多啦,論不到你小子來嫌棄本小姐。可是……」
五歲以後,太子就越來越耀眼了。隨著時間的增加,如今二十歲的他和十年前相比,像小女孩的臉蛋變成了陰柔俊美又邪氣的臉;個子也以驚人的速度往上躥,遠遠超過白門預計的高度;女乃油色的皮膚變成蜂蜜色,細胳膊細腿變得肌肉勻稱又結實有力。反觀自己呢?臉還是小小的,皮膚還是白白的,細胳膊細腿仍舊一成不變。最可恨的就是力氣,每當她使足了勁想要給這個臭小子一個過肩摔的時候,白門悲哀地發現,太子總是輕而易舉就把她提起來揉揉臉。真是叫人欲哭無淚。
「可是什麼?」太子盯著白門的眼楮。
白門抽抽鼻子,「我都打不過你了,不能再欺負你了。」
太子好笑地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前,「沒關系啊,我還是喜歡你像以前一樣欺負我。而且我不但要給你欺負,還要保護你,讓你永遠都能欺負我。」
白門眼淚鼻涕混在臉上,她盯著太子看了兩秒。太子拿著手絹粘濕,然後給她擦干淨髒兮兮的臉蛋。
許久,白門才嘆氣,說出一句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多愁善感的話︰「你不是我的,我根本配不上你。」
說完,她自己都驚訝地瞪大了眼楮。
太子也吃了一驚,他仔細地看著白門,「白門,你哭了?」
啊?白門更加敬佩自己,居然連淚腺都這麼配合,完全不需努力就能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她還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方面的天分呢。
太子被她弄得心亂如麻。
他從未懷疑過自己對白門的心意,每次看著她頻繁地為自己爭風吃醋只覺得她好玩、可愛,有時候也會很感動,他甚至有一種自信去相信,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比白門更加在乎自己的人。這使得他每天都生活在幸福里,至于白門,太子自然地以為她和自己一樣樂在其中,根本沒有想過在她的腦袋里會有配不上自己的這種想法。
從小白門就受著父母的影響,和太子較量,不甘落後;同時她不允許除了她以外的人欺負太子,這根本就是一種潛意識里的保護。她—直遵守這個她在心里暗自許下的諾言,並以此為榮。一旦她無法再欺負太子,就意味著她也無法再保護太子了,白門當然會覺得自己是多余的人。尤其是當她非常努力之後,仍然無法達到自己當初的心願時,她的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
太子露出一個心痛而溫柔的微笑,「傻瓜,愛別人不能一直不斷地付出,也不能不停地收取。你的保護也應該輪到我來報答了。」
「真的嗎?」她破涕為笑。
「我發誓。如果違背,你就毫不留情地狠狠給我一百零八拳。」
「不行,舍不得。」
白門滿臉鼻涕地說,太子輕輕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決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喂,你們肉麻完了沒有?不是很餓的嗎?」羅凌不知道從哪里鑽出來打斷他們。
「你先死出去,我馬上出來砍你!」白門凶神惡煞地吼。
太子忍不住微笑,他覺得白門實在是好可愛啊。
蘇伊士看見他們,直翻白眼,「終于出來了?我還以為兩位已經躺下了呢。」
白門開開心心地吃得好不快樂,太子愛的誓言簡直令她月兌胎換骨,容光煥發。
回去的路上,因為太子的車子已經報廢,所以他們只能暫時改搭凱的順風車。可是車行駛到一半,拋錨了。拋錨就拋錨吧,偏偏老天爺也淒熱鬧,先是刮風,然後干脆下起雨來了。
「今天真是夠衰的,車子和老天爺聯合起來欺負我們!」白門哇啦哇啦地叫道,條件反射地要下車去檢查。
太子攔住她,一笑,「我來,你乖乖呆在車上。」他說著,握住她的手並且輕輕捏了一下。
「就是啊,要是讓女士行動的話我們還算什麼男人?」凱也紳士到家了地說,開門下車。
白門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太子已經和凱打開車的引擎蓋研究起來。
「我看要推著它走了。」凱來到車窗邊,對車里的兩個女孩說,「你們之中的一個去掌方向盤,我們推車。」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松崎雅子理所當然地坐到駕駛座上掌方向盤,白門推開車門,來到太子身邊,
「你怎麼下來了,快回去!」太子把她一揪,就要往車里塞。
「你們兩個推不動的啦!」白門掙月兌他的手臂,微有些羞澀地開口,「我知道你為我好,可是多個人的話問題解決得快啊。」
太子凝視了一下她的背影,淡淡一笑,解開風衣的紐扣,不由分說罩在她的頭上,以不容駁辯的語氣命令︰「穿著它。」
很快,車子在雨簾里恢復正常,開始向前駛去。三人回到車里,太子馬上抽出備用毛巾,溫柔地給白門擦頭發。
「我沒事啦,濕的是你個死鬼!」白門搶過毛巾,粗魯地去擦太子的臉。
兩個人在後坐上鬧得不可開交,松崎雅子默默地從後視鏡里注視著這兩個人的舉動,而凱則從眼角的余光里注視著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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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又發生這種天殺的暗殺事件,為什麼我總是這麼倒霉?」白門越過太子,氣呼呼地繞著屋子走來走去。
「看來事情真的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解決掉約翰•梅吉爾森,並不等于就解決了所有隱患。正如我們所料,那個梅吉爾森並不是主謀,只是個配角而已。」
「配角?這麼說,那個主謀更有來頭?」
「梅吉爾森好歹也是個能夠排進世界五百強的人物,居然有人可以操縱他這樣的人做傀儡,看來這個幕後主使不簡單。」
「會是誰?」
「我們先不要研究是誰的問題,先商量一下眼前的問題。」
「眼前有什麼問題?」
「你能不能不要再晃來晃去的,白門?」
白門停下腳步,低頭看看自己,惱火道︰「死鬼,這個時候你還開我的玩笑!」
「過來。」太子斜靠在床上,向她伸出手。
「干嗎?」她紅著臉,拼命告訴自己不能過去。死鬼這樣子分明是在引誘她嘛,瞧他衣衫不整、目光曖昧的死相,過去了準沒好事。
「用得著離我那麼遠嗎?」太子暗自好笑。
白門的眼光落在他的衣服上,眉頭大皺特皺,「死鬼,你還不去洗澡?你的衣服都濕了,你小子的身體又不是多強健,萬一掛了……」
太子失笑,拉拉身上的襯衫,站起身來,「說得也是,我一時忘記了。那你就在這里坐坐,要等我哦。」
在關上浴室的門以前,他又伸出頭來,曖昧地微笑一下,「我很快就來了。」
他的表情怎麼看都像從事某種職業的人群所特有的……白門哆嗦了一下,暗自懷疑朝倉冥和裘芳是怎麼教導他的,怎麼會生出這麼個兒子來。
白門回過頭,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一支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等太子洗完澡出來,白門還是在寫寫畫畫;
「你在干嗎?」太子在貼著她身邊的床沿坐下來,下頜抵著白門左側的頸子問。
「在猜誰是凶手。」白門的紙上寫滿了名字,她專心地又想又寫,
太子把紙從她手中拿走看了看,「這是什麼?」
「和約翰•梅吉爾森這兩年交往甚密的人物名單。」
「哦。」太子接著看下去,忽然指著其中一個,「不會吧,你連我老爸也懷疑?」
「他確實跟這個賊人有交往過嘛。」白門正要分辯,太子盯著她,那目光盯得她渾身不自在。
白門伸頭過來看了看,勉為其難地扁扁嘴,「那好吧,姑且劃掉。」說著,在朝倉冥這三個字上劃了一個方框,再打了一個大叉叉,「這樣行了吧。」
太子白了她一眼,搶過筆來,把老爸的名字徹底涂掉後,這才滿意地把黑名單還給了白門。
白門接過來,馬上又拋開,專心致志地打量太子,「死鬼,跟你說了多少次,剛剛洗完澡不要穿得這麼少,你不听是嗎?」
「你總不能讓我西裝筆挺地出浴室吧。」太子無辜地攤開手,薄薄的浴袍半開半敞,胸膛一覽無余。
白門正要教訓這小子,太子握住她的手,「你有沒有發現,凶手從頭到尾一直在跟我們玩一個小把戲?」
白門來了興趣,「什麼小把戲?」
「他想讓我們以為,他要—個一個解決我們幾個繼承人的命。可實際上他的本意並非如此。讓梅吉爾森成為替死鬼雖然是巧合,然而他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梅吉爾森在被警方正式拘捕後的舉動。他沒有急著提出上訴,很顯然是在等什麼機會……」
太子的笑容隱去,取而代之的是凌厲的眼神和嘲諷的冷笑,「這位主謀先生大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繼續地展開接二連三的追擊,想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徹底了結我們。可惜他實在是太小看六大家族的能耐,所以我想,是該他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他冷笑一下,看向白門,卻發現她目不轉楮地盯著自己,「白門,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啊?」
白門答非所問︰「你的浴袍快掉了。」說話間流露出無限渴望。
「見鬼。」
太子一籌莫展地倒在床上,徹底敗給白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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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來覺得很不習慣,是因為身邊沒有了每天早上來催她起床的死鬼嗎?
白門詫異地爬起來,為什麼今天太子沒有來把她弄醒呢?
看看時鐘,已經十點多了,這個時候了太子不會還沒起床的,他起床了就一定會來叫她的。可是他沒來,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白門跑到大廳,意外地發現凱居然在大廳里坐著,可是卻沒有太子的身影。
「凱,你來找松崎雅子是不是?看見太子那死鬼沒?」
凱站起來走到白門身邊,小聲對她說︰「太子和雅子都失蹤了,同時。」
「什麼?」白門的音調頓時提高了八度,她急吼吼地看向凱,「為什麼?怎麼會這樣?昨天晚上他還好好的呢!」
「我聯系不到他們,兩個都沒有消息——我懷疑是綁架。」凱心神不寧地說。
「不可能!對方怎麼能跑到朝倉的地盤上來把兩個大活人綁走?何況那兩個人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白門想也不可能。
「對方不是跑到朝倉家來綁人的,」凱只得為白門詳盡解釋,「今天早上僕人看見太子和松崎雅子一起開車出去了,然後就沒有回來。」
「那也不能斷定他們兩個失蹤了啊,他們說不定正在什麼地方玩也不一定。」
「可是他們開出去的車被人發現了,在海邊。從懸崖上掉下去的,摔得粉碎。不過里面沒有人在。」凱又補充了一句。
白門瞪著眼楮想了一會兒,忽然看向凱,「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片刻之後,凱將手伸進上衣口袋,掏出一物,「我是國際刑警,是調查梅吉爾森一案的總負責。」
「你——」再次被一個超級炸彈炸到,白門懷疑自己真的是流年不利,接連踫到倒霉事。
「很抱歉到現在才讓你知道,可是這件事另有隱情,調查局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既然可以讓梅吉爾森心甘情願地做替罪羊,想必那人也不是個簡單貨色,上頭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才派我來收集證據,看能不能揪出真正的幕後主使。」
白門劈頭就是一頓燔吼︰「那現在到底有沒有線索?!」
凱不言語,只是默默地把證件收了起來。看他的神情白門就知道結果不是太好,干脆懶得理他,直接往外面跑,從而忽視了凱的眼中那一閃即逝的沉重之色。
「白門!你去哪里?」
「還用問嗎?當然是找死鬼啊!他要是單獨落到敵人手里的話可就死定了,難道你沒想到這一點嗎?」
凱搖搖頭,問︰「你到哪里去找他?」
「我……」白門無從回答,可是她更不想眼巴巴地坐在這里等消息,一想到死鬼可能面臨的種種危險,她的心都要揪了起來,那些天殺的敵人連弄壞剎車這麼陰險的手段都使得出來,更不要提用一些殘酷的私刑。這些都算好的,最怕的就是他們一不做二不休,把死鬼給……那她豈不是這輩子都不能欺負他了嗎?她才不要這樣呢,死鬼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別人休想踫半根手指頭!
把她的反應盡收眼底的凱平靜地說︰「你找不到他的,不如在這里等我的消息吧。」
「你的消息?」
「別小看我好不好?厲害的不敢說,但好歹我也有一打勛章呢。」他風趣地笑了笑,但是很快無奈地轉過視線,在心底暗自嗟嘆,為什麼真相會是這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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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烈的海風把他從睡夢中喚醒,太子揉揉酸痛的頸子,目光投向床的對面,那張椅子上坐著的人——戴著佐羅的面具。
「告訴我你是誰。」他平靜地問。
「你知道我是誰。」對方說,語氣沒有起伏,
「我不知道,你並不是上次在設得蘭號里的那個佐羅。」
坐在椅子上的人站了起來,摘掉遮去大半個臉的面具,露出廬山真面目,而且聲音也恢復如初。
「現在知道了吧。」
太子淡淡笑了一下,無奈地說︰「為什麼是你?我多希望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
「佐羅」沉默不語。
太子抬起頭,又問道︰「白門呢?你們打算把她怎麼樣?」
「她也許能找到你,也許不能,看情況吧。不過我想她多半是找不到的,是不是?」
「沒錯。」太子深深嘆了一口氣,「連我也沒想到會是你。」
餅了一會兒,太子平和地問︰「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帶我來這里干什麼?」
「我要帶你走。」
「去哪里?」
「一個與世隔絕的島嶼。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白門,可是我只要你這個人就足夠了。馬上會有船來接我們,等上了船離開這里以後,就不會再有人找得到你了。」
這樣的回答令太子著實愣了片刻,「為什麼?為什麼不是殺了我?」
「殺了你?你想死嗎?」
「打破六大家族的平衡勢力,然後再加以取代,那麼必然要鏟除幾個繼承人,難道你們的計劃不是這樣的嗎?」
對方別過視線,不肯回答。
太子忽然明白過來,「難道你——私自改變了計劃?!」
「沒錯!」「佐羅」斬釘截鐵而又苦澀地說,「我背叛了他們!這已經是我孤注一擲,背水而戰,所以我是不能允許自己失敗的!」
太子凝視著那張面具,「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你不可能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
對方刻意忽略他的話,只是敷衍似的說︰「我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更改的,你有這個覺悟就行了。」
他的話令太子苦笑一下,「我明白了,如果白門不能馬上找到我,我就永遠見不到她了,對吧?」
「沒錯。而且她不可能猜到是我,就算猜到了,她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你,你死心吧。」「佐羅」得意地說。「你不後悔嗎?」
太子沉靜地問。
「後悔?」對方愣住了,「我為什麼要後悔?」
「你這麼做,犧牲也很大。你一點都不知道還有人在愛著你,愛得很深,你對我的感情,跟他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對方呆了半晌後狠狠地說︰「我不管,我只在乎自己的感覺。」
太子一愣,他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瞬間即逝的殺氣。他有點不安,開始發自內心地希望白門不要來送死。他寧肯永遠見不到白門,也決不想陰陽兩隔地思念。
「我可以跟你走,不過正如你所說的,我的心里只有白門。如果你有心理準備用一生的時間來欣賞一個藝術品的話,我只好跟你走。」
看得出來,對方的神情在那一瞬間有些落寞,但還是強裝冷硬地說︰「我早就準備好了。」
太子閉上眼楮躺在床上,再也不說一句話。他的手腳都被銬住,身體因為麻藥的緣故軟弱無力,除了等待,他還能做什麼呢?
「時間到,我們要走了。」
「佐羅」為他打開鎖,攙扶著他走出屋子,走向海邊停泊著的快艇。
快艇瞬間已經遠離了海岸,泛起一波又一波藍色的海浪,駛向不知名的島嶼。
「我看你還是忘記你的青梅竹馬吧。」「佐羅」冷冷地說。
當直升機的馬達聲劃破長空與海面的寧靜時,太子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傷感的原因了——他一直堅信白門會和他天長地久下去,沒有什麼因素能分隔他們!小時候他就相信白門和他是天生的一對,從未改變而且驚人地執著。
「死鬼,你是不是在船上——」
白門拿著擴音器站在直升機的繩梯上大聲喊叫,風太大,她的視線模糊不清,高度近視的自門只好靠听覺來辨認。
可是太子沒有力氣喊出聲音回應她。
「死鬼,你不說話就當是默認了——」白門一揮手,「好,看我空降技術的厲害!死鬼,睜大眼楮好好欣賞啊——」
說完從繩梯上跳下,可以說,姿勢相當優美,可惜由于距離太短,降落傘還沒來得及完全張開,她就「通」的一聲砸在了甲板上。
「好你個死鬼!竟然敢背著我和別人私奔!看在你戴了手銬的分上,回去再和你算賬。」她轉向「佐羅」,「喂,拐跑我死鬼的你,還不快掉頭開回去!」
「開回去?你當我白痴?你怎麼知道是我?又怎麼找來的?」
白門見對方手里多了一支槍,而且絕對不是她拿來嚇唬人的道具,也不是裝著小草莓女乃油果醬子彈,不由得心有余悸——她一向是極度怕死的。
「要知道是你可太簡單了。首先,在設得蘭號上你的尖叫聲太虛假,不到位;而且所有暖氣片都是相通的,不可能毒你不毒我們;最重要的是,暖氣片里出來的氣體比空氣要輕,應該往上飄,可那些煙霧全都沉在底下。要做出這種效果,很顯然只有放煙霧的人在房間里才行啦。」
沉默了一會兒,松崎雅子終于瞪了白門一眼,很難相信這麼一個平時粗魯到極點的人會那麼細心,生死關頭還注意到氣體的升浮問題。
「好,算我失敗。那你又是怎麼找來的?」
「那……那就更簡單了。你一直帶的手表里有竊听器——不是我,是凱的杰作!」
松崎雅子氣得頭頂冒煙,「好,太好了,這就是口口聲聲愛護我的人干的好事!」
白門才不管她氣不氣,「你放人不放?死鬼明明是我的你還偷,你混蛋!」
松崎雅子舉起槍,對著直升機開了一槍,「我恨死你們這些王八蛋!利文斯頓,你不要出來,否則你死定了!」
正說著,凱就沿著繩梯滑了下來,松崎雅子見了,氣不打一處來,「我先斃了你!」
白門騰地撲上來,抓住松崎雅子握槍的手,兩人你搶我奪,好不激烈。
凱爬上甲板,給太子打開手銬。
「沒用,我走不動,你快去阻止她們兩個。」太子椎了推凱,焦急地催促他。
凱一回頭,甲板上的兩個人都沒有影子了,原來她們從甲板上一直扭到了駕駛艙。凱追上去,只听「砰」的一聲,駕駛艙的自動駕駛儀器給子彈轟了個稀巴爛,失去了控制的快艇在海面上歪歪扭扭地飛速馳騁。
白門從不知道原來松崎雅子還有這麼大的手勁,真是見鬼了,怎麼扳都扳不動。她右手抓住松崎雅子握槍的手腕,左手則壓住她的另一只手,展開激烈搏斗。凱想上前幫忙,可是不等他靠近,「砰」的又一槍就朝著他這個方向射來,嚇得他連忙閃開。
「你這混賬,還不放手?」
「少嗦,看我怎麼收拾你!」
「死鬼明明是我的你還搶,你好不要臉!」
「你才不要臉,就你也配?你知道全世界這樣的男人有多麼少嗎?」
白門被松崎雅子惹火了,扳著她的手又是砰砰幾槍,一槍朝天,一槍朝油箱,還有一槍更絕,居然中了方向盤!
這兩人搶槍的同時已經胡亂開槍了,任何快艇上的暴露物都有可能會成為無辜的殉難者。
「死鬼,快死到一邊去!這人瘋了!」
白門對渾身無力,努力著想要站起的太子喊。
「死凱,先死一邊去,等料理完了這個我再收拾你!」
松崎雅子對著要沖過來幫忙的凱大吼。
一把槍從左到右從上到下被使勁夾在兩人手中,這回慢慢地移到兩人中間來了。
白門借著風勢,用盡全力拿頭一撞,松崎雅子的腦門招架不住,整個人往後跌去,後腦勺撞上硬物,眼楮一黑,扣在扳機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扣下去,「砰」的一聲,兩人雙雙摔倒在地,就全都一動不動了。
凱睜大眼,連忙沖過去把壓在下面的松崎雅子摟在懷中,用力搖,「雅子,你沒事吧?你是不是沒事,你回答我一聲呀!」
松崎雅子就像條死魚似的沒有一點動靜,任憑凱怎麼搖晃。
太子見白門趴在地上,心跳都要停止了。雖然渾身無力,還是掙扎著挪過去。
「白門,快點告訴我你怎麼樣了!」
听見了太子的聲音,白門慢慢抬起頭來,頭發亂七八糟的,鼻子磕腫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她對著太子齜牙咧嘴,「死鬼,你這死人害我不淺……看回去怎麼收拾你……」便說邊做鬼臉。
可是太子一點都笑不出來,「你中彈了,痛不痛?要不要緊?」
「當然要緊,真……疼啊!」白門沒有再說下去,趴倒在太子面前。
「白門,不許睡,听見沒!」
「雅子,快醒醒!」
「白門,我不準你死——」
「雅子,千萬別丟下我——」
這兩人各自守著兩個昏睡不醒的人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