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才華的殘疾鋼琴家」,她花了半年的時間,重新彈琴。愛情總是讓人成長,曾經以為失去親人已經夠讓人不堪負重,失去聲音,心里自卑,不想看到別人異樣的眼神,所以放棄的鋼琴,如今無比自信地重新彈起,便冠上這樣的美名。
終于可以站在金沙歌劇院里,一展所長,昔日的夢想,一一實現,可是心愛知道,她還有一個奢望。
「嘖嘖,這篇報道還真是夸張。」紫欣放下早報,看到正下樓的心愛,「心愛,何蘇剛打電話過來說,有一個時尚音樂展示會,要和你同去,他等一下來接你。」
心愛點頭,坐下拿了一杯牛女乃。
「你演奏會的時間定下來了沒有,親愛的鋼琴家小姐?」
「下周三,還有,那不是我一個人的,只是會出場演奏一段。」心愛更正她。
「地點呢?」
「金沙歌劇院。」
紫欣賊笑,「哈,終于如願以償了。」
心愛放下牛女乃,不想听紫欣嘮叨,坐在鋼琴前。
「每天彈這一首,不會厭?」她依然喋喋不休。
車的喇叭聲響起,紫欣跑到窗前,對心愛說︰「何蘇來了。」
她彈完一曲,收了尾音,「我出門了。」
屋外比室里冷,又是一個冬天來了。寒風從大門吹了進來,翻開琴架上的琴譜,赫然寫著《羅密歐與朱莉葉》。
音樂會歷時一個半鐘,十二點半才結束,兩人走出來時,何蘇遇到熟人,音樂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來來回回總會遇到那些人。他與旁人交談,心愛自己去看海報,已過了午餐時間,她有些餓。
「何制作,這是新的合作人。」那人對他說,何蘇已成為制作人,且很有名。
「好久不見。」合作人伸手。
「好久不見,章先生。」何蘇說,那人是章啟航,「真意外在這里遇到你。」
「游戲業也要有音樂。」音樂無處不在。他玩笑地說,職業化地笑。
啟航是和應姿一起來的。他們談話,應姿站在身邊不插一句,只是微笑。
心愛忍無可忍地回頭找何蘇,先看到應姿,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只當沒有看到,裝作很認真地看海報。
她听到何蘇說︰「找個地方一起吃飯吧。」
「好。」曾經如此熟悉的聲線,心愛心里的弦「錚」地繃了一下。她以為她已免疫,天不從人願。
「心愛也在。」何蘇又說。
沒有人說話,她看不到啟航還笑著的眼神,暗淡了下來。
「好不容易遇到一定要一起吃飯,心愛。」何蘇回頭叫她的名字,他料定她不會走遠。
啟航向他身後望去。
心愛深呼吸,燦爛地笑著出場。
四個人就近找了一家西餐廳。心愛一直面帶微笑,啟航不語,不看心愛,動作中規中矩。
何蘇打破沉默問啟航︰「公司還順利吧?」
啟航輕松地笑著說︰「還不錯,正做一個新的案子,若是和你的公司簽了合約,有專業制作的支持,就更順利了。」
他笑,何蘇也笑,似講了一個笑語,心愛也跟著笑。
氣氛似緩和不少。
應姿說︰「心愛,你看上去更漂亮了。」
啟航抬眼看她,進餐廳後第一次。
「真的嗎?應姿,你也漂亮了。」
啟航看向心愛,問了一句︰「過得好嗎?」
「很好。你呢?」
啟航點頭,嗯了一聲。
應姿拿過何蘇手中的酒,為心愛倒上,「慶祝一下,實在太久未見。」
何蘇說︰「別喝太多了。」
「才剛開始,今天喝得不多。」
啟航說︰「可別喝得太多。」
氣氛又尷尬了起來。
午餐吃足一小時才散場。
啟航跟在心愛和應姿的後面,沒有見到何蘇,問心愛︰「何蘇去哪里了?誰送你回去?」
「他去取車。」
應姿說︰「我去洗手間。」
心愛與啟航獨處。氣氛又添尷尬。
「心愛。」啟航說,和她並排卻並不看她。
「啊,想起來了,給你演奏會的門票。」她從包里慌張地拿出一張門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怕他會說些讓她難堪的話,諸如,我很抱歉。
啟航拿在手中,未細看。他說︰「終于如願以償。」
只聊了兩句。何蘇去而復返。
心愛笑盈盈地坐上車,對啟航手語︰「再會。」心里想著何蘇來得真及時,否則自己不知道如何撐下去。
何蘇轉著方向盤,「我來得好像不是時候。」
「不,正好。」
車子左拐,他在後視鏡看到啟航依舊站在門外。
他站在那里,連應姿什麼時候回來,亦不知。
她輕聲說︰「還愛著她,連偽裝也覺得吃力吧。」
啟航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