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秘書,我沒事,你不要再跟他吵了。」
韓芳欲阻止姚巧旋再發難,無奈姚巧旋連半句都不听兀自做著她自認為的「行俠仗義」之事。
「總裁夫人,您別怕,我替您主持公道,剛剛我也是錯把這位先生的父親塔位誤認為是我們家端尹的,我也才不小心拜了幾下而已,他就凶得像要殺人……」
「這、位、太、太!什麼叫你才不小心拜了幾下,你根本整個霸在我父親的塔位前面拜老半天、念老半天了!要不是我提醒,天曉得你會不會拜到天黑,再說,我哪里凶得像要殺人了?」
何雋書本來不想再多跟她計較,可看她顛倒是非的本事如此之強,他實在听不下去,若不是跳出來加以駁斥,他可能會悶出病。
「你自己看,就像現在這個樣,你不只凶得像要殺人,說不定還想把我碎尸萬段。」姚巧旋一副不得理也不饒人的模樣。
「對——剁碎了喂狗!」
「呃,雋書……」一旁的韓芳瞪目結舌,望著因暴怒而出言不遜的兒子,她從來沒想過他會成為這樣的一個人,也不知道他已經成為這樣的人。
「總裁夫人,請您躲開些!」
「沒你的事,閃遠一點!」
何雋書與姚巧旋異口同聲,眼里火花四射,正面對峙,當真是杠上了。
「我……好,你們先忙,我退開。」韓芳不得不噤聲後退幾步,趕緊騰出空間給拿兩個火頭正旺的年輕人。
「你到底給我有什麼意見?」姚巧旋唇瓣微噘,慍色正盛。
「是你先來煩我的。」
「是嗎?就算是好了,我都已經跟你道歉,也跟何伯伯道過歉了,你還想怎麼樣?小里小氣跟我生氣,你會比較開心嗎?真是怪了。」
「你厲害啊,還會給我裝熟。」何伯伯、何伯伯,喊得如此親熱,好像她與他父親有多熟,還一起看過戲、下過棋咧!
「你在說什麼?」仇都結大了,她還犯得著跟他裝熟。
「听不懂就算了,懶得跟你解釋。」
「喂,你很沒風度耶!」
「這位太太……」
「不要再喊我這位太太,我已經忍你很久了喔!」姚巧旋大聲抗議,她已經不想再從他口中听見「這位太太三逼明顯語氣嘲諷的稱謂了。」
「是嗎?哼!」何雋書不屑地冷嗤一聲,將目光瞥向別處,並如她所願地為她換個稱呼,「我說那、位、太、太,我也忍你很久了,你沒事快走開,別老杵在我父親塔位前礙手礙腳又礙我的眼。」
「你……」姚巧旋被他氣得頭都昏了。
這壞家伙听不懂人話喔,從這位太太變成那位太太,請問差別在哪里?
「你,你趕快走開就行了。」明明是妨礙到人家,她還以為自己日行一善值得人家模頭稱贊、拍手夸獎,笨死了。
「我找到我們端尹了,才沒必要走開。」姚巧旋眼楮閃閃發亮,可得意了。
「哼!」何雋書冷笑,很難相信憑她那顆笨腦袋外加一雙朦朧大眼,會如此迅速找到她的先夫柯端尹的塔位。
「不信你看,柯端尹,千真萬確,我沒看錯任何一個字。」她就清楚記得是在這一樓的嘛,稍早前只不過是認錯左右邊而已。
「恭喜你啊,終于找到你的先夫了。」何雋書刻薄地朝姚巧旋指著的塔位睨了一眼,言語間仍是冷嘲熱諷。
「哼!」姚巧旋也不甘示弱地哼他一氣。
「雋書,你跟姚秘書之間是有什麼誤會嗎?」從頭到尾沒插嘴余地的韓芳,趁著兒子與姚巧旋兩人難得住嘴的空擋,趕緊上前問明原委。
「咦?雋書?總裁夫人,您叫他雋書,難道您認識這位壞脾氣先生?」一听韓芳喊著那個得理不饒人的男人名字,姚巧旋不禁猜疑起他們之間的關系。
「姚秘書,我……我其實是雋書的媽媽。」
「啊?媽媽!?」姚巧旋又是一聲驚呼,不過她很快發現自己反應過度,趕緊捂住嘴巴。她怎麼回事他媽媽咧?
「是的,雋書是我兒子……」韓芳輕輕點頭,為避免姚巧旋有不當聯想或誤解,本想再多作說明,不料卻被何雋書喝止。
「不必跟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解釋那麼多。」何雋書厲聲打斷韓芳的話。
姚巧旋忙不迭地跟夫人道歉,尷尬得臉都綠了,「總裁夫人,對不起,我剛剛沒搞清楚狀況,失禮了,抱歉,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他是您的兒子,不然……」
不然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她的脾氣和態度都會收斂一點的。
不過,經由韓芳的自承,她才隱約想起曾經听說過的傳聞,即汪總裁與夫人的外遇情史……
那麼,眼前這個叫作何雋書的,應該是總裁夫人與前夫所生的兒子無誤了。
「還發什麼呆?我說,搞不清楚狀況的這位太太,請你專心拜你的端尹去,不要再管別人家閑事了,滾遠點,行嗎?」
何雋書將姚巧旋往柯端尹的塔位正前方推去,反正話不投機,即使是「對門鄰居」,不來往也沒關系,他才不需要她跨過界來管他的家務事。
「呀,不管就不管,要不是看在我們端尹和何伯伯是鄰居,彼此應該要守望相助,否則我才懶得理你。」姚巧旋回神不甘示弱地說,脾氣硬得跟頑石沒兩樣。
只是,她在逞完口舌之快後才想到總裁夫人還在旁邊,她趕緊投了個抱歉的眼神和微笑,希望總裁夫人別介意。
韓芳不以為杵地回以微笑,她拿母子情分生疏的兒子沒辦法,也拿心直口快的姚秘書沒撤,只好盡量把自己當路人了。
「你記住,是我懶得理你!」何雋書很不客氣地瞪了姚巧旋好大一眼。
「你!」被他瞪得渾身個舒服外加一肚子火猛往上提,她好想張嘴把那團火往他的臭臉噴過去,燒得他片甲不留,連眉毛都沒有。
「雋書,你……」盡避插不上手,韓芳仍是被兒子凶狠的表情給嚇到,想出言勸說,卻在兒子冷厲的目光不住嘴。
「你要上香就快去,別插手我和這位太太的事。」何雋書面無表情令道。
「我,我知道了。」不願惹兒子更不快,韓芳默默退至何瑞友的塔位處,虔誠地焚起一束香,當真不再過問那兩個火爆年輕人的事。
做兒子的竟然對母親那麼不敬,姚巧旋著實看不慣他的作風,忽然很想給他一點教訓……口頭上刺激他幾句也好!
于是,在韓芳舉香祭拜何瑞友的同時,她也快動作地在柯端尹塔位前擺好香案,以及她所帶來的一堆亂七八糟的供品,再度展開她那獨特的,讓旁人听起來根本就覺得她是在胡搞瞎搞的長串祭詞——
「親愛的端尹,我跟你說,你平時有空要多關照對門的那位何瑞友何伯伯,雖然他家兒子脾氣很壞、人好凶,剛剛還一直欺負我,但我知道端尹你是好人,千萬別因為他欺負我,你就不跟何伯伯當朋友……」
「這位太太!」什麼跟什麼嗄!
听到火大,何雋書瞬間長腳往前一邁,若非使出極大忍耐力,要不他的大拳頭真要以打地鼠的狠勁,從她的頭殼槌下去了。
「我在跟我們端尹講悄悄話,你湊啥熱鬧?」姚巧旋故作莫名其妙狀。
「你……」是啦,最好她的悄悄話都是用那麼大音量在講!
「哼!」哪管何雋書氣得想掐她脖子,這邊姚巧旋仍口沫橫飛地說下去︰「端尹,還有喔,我這次請調回國內事業部成功了,下星期要去公司報到,希望你保佑我事事如意。另外,我們這次大人有特別交代我去談一筆大生意,你一定要保佑我談得順利,可別讓我踫到像那位先生一樣的恐怖奧客……」
「喂,你這糊涂當有趣、胡搞當正義的女人,嘴還真有毒啊!」暴青筋外加火冒三丈,何雋書整個腦袋快炸開了。
「哎呀,你客氣了,說起嘴毒,我哪敢跟你比,你贏!」
姚巧旋秋波輕瞟,那該死的得意表情和反諷的言論,徹底把何雋書激怒。
「既然是我贏,你還這麼囂張?」
吼,忍無可忍,他都已經走開、關住耳朵不想再听她胡言亂語,她倒愈說愈大聲,還特意強調「那位先生」,唯恐人家不知道他有多恐怖是不是?
好,她硬要說他是恐怖人物,以後她最好別再讓他遇見,不然他鐵定教她更清楚明白的實際見識一下,什麼叫作好恐怖!
「怪了,輸的人不能唉幾句撫平傷心情緒喔?」已佔上風,姚巧旋還不收口。
「你……」這女人,真是標準的得寸進尺!
好、很好,這個糊涂蛋,他是真的記住她了!
何雋書氣結無言,費好一番勁力把停在她身上許久的犀利目光收回,忿然轉身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