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來時相同的四個多小時車程,心境卻截然不同。
凌雲家偎在冉揚肩上沉沉入睡,回家的頭兩個夜晚她幾乎不能成眠,沉重的心讓她的眼皮就是無法合上。
早上離開時她爸媽還是和她演了一出十八相送,爸爸的純情版和媽媽的本土版演技各有千秋,但共通的都是對她的不舍。
離去前她對姐姐說,寶寶出生後她會帶禮物回來看她,而她的那一句「姐」,惹得姐姐眼淚潰堤,姐姐伏在姐夫胸前輕輕的哭著,臉上卻是含著笑的。
她知道姐姐等她再喊她一聲姐姐已經三年了,昨晚在冉揚懷里哭完後,她覺得她至少能走出這第一步,其他的就慢慢來吧!
東部的海岸線在火車窗口起伏,那是花蓮特有的景致,豐富的海岸地形,壯麗的山水,教人留連忘返。
本來專心看著窗外風景的冉揚,忽然感覺倚在他肩上熟睡的人有了動靜,他轉頭看到她唇邊的莞爾一笑,知道她醒了,但他沒打算移開她,反倒伸手為她撫去落在頰上的發,順手將她帶進懷里。
賴在他懷里的感覺很好,很安穩,很平靜,很舒適,以後應該沒有這樣的機會,趁現在就多賴會兒吧!
事情好像沒有那麼難以面對,她以為她會崩潰,以為她的臭脾氣又會搞得家人更難受,幸好啊!有他陪著。他似乎給了她面對的勇氣,換作是成鋒,若不是他掩護她逃避,不然就是她在他強制的要求她面對的壓力下崩潰了吧!
他這種沒有壓力的陪伴,好溫暖。
正幸福的從冉揚安穩的氣息中感受著許久沒有的輕快,那惱人不識趣的電話鈴聲卻在此時響起,凌雲家輕皺眉頭想假裝沉睡沒听見,卻听見冉揚沉穩的嗓音問,「不接嗎?」
無奈呀!凌雲家離開令人依戀的懷抱,很不耐煩的接起電話,「喂。」
「凌助理?」
電話那頭是女皇陛下犀利的聲音,凌雲家所有的不耐全都自動退避,正嚴肅緊張的要回答,豈料女皇陛下馬上警告,「不要出聲,安靜的听我說。」
凌雲家嚴陣以待,到底是什麼事?女皇陛下這麼緊張及和神秘。
「你們現在在回台北的路上嗎?」
「嗯。」凌雲家不敢說太多,只敢輕應出聲。
「冉特助在你旁邊嗎?」
「嗯。」凌雲家輕應,正要瞄一眼身旁的冉揚,女皇陛下的聲音又緊急傳來,「不要看他,千萬不要讓他知道這通電話是我打的。」
「嗯。」氣氛越來越緊張,凌雲家趕忙捂住話筒別過身去。女皇陛下到底要說什麼事?
「你听好,我要你執行一個重要的秘密任務,這個任務你絕對不能讓冉特助知道,而且拼死也要達成,明白嗎?」
「嗯。」凌雲家緊張得心口直跳,這麼神秘,這麼重大的任務會是什麼?沒想到她也有被委以重任的時候。
「今天你無論如何也要拖住冉特助,不管你用什麼手段,絕對不可以讓他進公司。」
嗄?這是重要的秘密任務?
她今天休假並沒有打算進公司,但冉揚是打算回台北後下午進公司,好像有一個重要的案子,要她拖住冉揚不讓他進麼司,那案子沒關系嗎?
「是。」也不敢多問,凌雲家只能接受女皇陛下指派的任務。
只是無故要他放著重要案子不進公司,又不能告訴他原因,這談何容易。
凌雲家掛掉電話後,左思右想的,想得腦袋都快要炸開了,還是找不到一個好理由。
她轉頭看著冉揚,接到他詢問的眼神,看來……只好使出殺手 了,凌雲家下了決定堅定的開口——
「冉特助,你可以和我去飯店開房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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佯裝身體不適,找一家飯店休息一下,他總不好意思拒絕吧?反正她這兩天都睡眠不足,在飯店里好好的補個眠也不錯啊!
只是……現在是什麼情景啊?凌雲家忍不住掩面哀號。
「你還好嗎?真的不用看醫生嗎?」冉揚坐在床邊關心的問著,剛才好像又听到她痛苦的叫了一聲。
「不用,真的,大概是我這兩天沒睡好,有點暈車,我休息一下就好。」凌雲家連忙回答,然後環視了下房間,忍不住又想哀號了。
接到女皇陛下的電話時,火車正好快到宜蘭,她假裝不適拉著他匆匆在宜蘭站下車。一出車站,她隨意攔了輛計程車,一上車就對司機說他們要休息,請司機幫他們找一家最近的飯店。
雖然汽車旅館與她口中的飯店有些差別,但有人能到汽車旅館談公事、上廁所,那麼她到汽車旅館休息一下也沒關系吧!
只是那位司機大哥好像誤解了她「休息」的意思,她早該發覺到的,在司機大哥對她擠眉弄眼的說包在他身上,他找的地方一定讓他們滿意時,她就應該要有所警覺啊!
哦……這是什麼裝潢啊!
四面牆壁連天花板都是鏡子,他們兩人的一舉一動彼此都看得一清二楚;浴室和房間以透明玻璃為間隔,在浴室與廁所的舉動,房間里的人一目了然;還有床上寢具的顏色,這種撩人的紅是怎樣啊?這讓她尷尬到了極點,渾身不自在的坐立難安,要她多待一秒都難受,教她如何在這里睡一下午補眠?
不安的眼對上冉揚關懷的眼神,凌雲家良心發現的產生了一絲愧意,「不好意思,擔誤你的事了。」
「沒關系,案子的事,總經理能處理。」冉揚看著她溫和的笑。剛剛在火車上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突然間就這麼不舒服了?
天花板的鏡子倒映著他們兩人的身影,她平躺在床上,而冉揚坐在床邊低頭看她,再配合那幽暗的燈光及床上那讓她頭皮發麻的紅,他們兩個看起來真的曖昧到極點,就好像情色電影里的煽情畫面。
得想點辦法解決這種尷尬的情況吧!至少要分散兩人的注意力才行。
「冉特助會無聊吧!你可以開電視來看,我不怕吵。」凌雲家左顧右盼的找著遙控器。將注意力集中到電視上,應該就比較不會那麼尷尬了吧!
「不,不用……」
冉揚急著想阻止她,但顯然已來不及。
電視里傳來的聲音和畫面讓凌雲家的腦袋被炸成空白,這……讓她死了比較快吧!
凌雲家被電視里的畫面嚇到傻掉,拿著遙控器的手一滑,遙控器便掉到她身側。
冉揚急著想要化解這尷尬的場面,猛地彎過身去撈遙控器,大概是因為太急又有點緊張吧!他撈了老半天就是撈不到,情急之下,他整個身體趴了過去,一個不慎整個人壓在凌雲家身上。
這……是怎樣?兩人的臉火速爆紅,凌雲家全身僵硬不敢亂動。
冉揚快速的拿到遙控器翻身坐起關掉電視,然後單手捂住他酡紅的俊臉。
等臉上的熱度稍退後,他才看向她,「你不知道這種旅館里的電視會播些什麼?」
「我怎麼會知道,我又沒來過。」剛從呆愣狀態下恢復過來,凌雲家懊惱的扯過被子蒙住她的頭。她這輩子還能有更丟臉的時候嗎?她想是不可能的。
冉揚忍不住朗笑起來,怎麼和她在一起,總是會有意想不到的狀況發生?
凌雲家听到他的笑聲,微拉下被子,露出她的雙眼,對他埋怨的說︰「听起來,好像你對這種地方很有經驗?」
「咳……」冉揚嗆了下,然後他稍停止笑的說︰「這是常識。」
什麼鬼常識?這樣倒顯得她好像很沒有常識似的。
不過這麼一攪亂,那種詭譎的尷尬氣氛反而消失了,凌雲家忍不住也笑了出來。好吧!這樣她也不好再裝病下去了,既然如此,她不如就好好看看這傳說中的愛情旅館吧!
凌雲家索性拉開被子坐起身,認真仔細的再環顧房間一次。除了之前她注意到的鏡子牆壁、與浴室的透明玻璃隔間及床上艷紅的寢具外,在床的右手邊,有一張與床一樣艷紅的雙心沙發,牆上則掛著讓人臉紅心跳的掛畫,左側床邊櫃上擺著各式不同的任君挑選,浴室里則有一個愛心型的按摩浴白,整間房里到處掛著輕柔的紅色紗幔,這間旅館還真是做到極致了。乍看讓人覺得情色味十足,但細細觀察之後,這種亂無章法的裝飾,倒令人倒足了胃口。
突然間,凌雲家讓床頭欄桿上的一個東西吸引了去,「這手銬要做什麼用?」
「你真想知道?」冉揚莞爾反問,眼中難得的充斥著一股邪氣。
「不想。」一點都不想,他不用說,她大概也猜得出那種令人害羞的用途,還是不要听他說出口的好。
「看來你身體好多了?」冉揚含笑詢問,笑容中似乎有一種詭異。
「呃,你不會想要趕回去吧?」凌雲家憂心反問。她好不容易將他留住,如果這時候讓他回去,豈不是前功盡棄?
「你都這麼努力的留住我了,如果我還急著趕回去,豈不太不通人情?」冉揚唇線輕揚,睨著她笑。一接完電話人就不舒服,然後急著將他拉下車,這動機未免太明顯。他果然是知道了。「你不會讓總經理知道我露餡了吧?」凌雲家期盼的看著冉揚,人她是留住了,但要是讓女皇陛下知道她泄漏了天機,她還是死路一條啊!
「這個小秘密我倒是能替你守住,但是你擔誤我公事的代價……你心里可有覺悟了?」
冉揚啟唇輕笑,雙眼盯得凌雲家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代價?還有這種事?
不敢相信……這就是他所謂的代價?
凌雲家低頭看著全身濕透的自己,濡濕的發滴著水,沿著臉龐的輪廓緩慢滑下,浸濕的衣服讓身材曲線畢露,她看起來就像電視成人節目中那些勾人幻想的性感女郎。
才一個失神,一桶水嘩啦的又潑了過來,使得衣服更緊貼住她的身體,然後另一雙祿山之爪準確無誤的襲向她的胸部,凌雲家只能雙手抱住胸哀求的說︰「拜托,不要這樣啦!」
這代價會不會太大了啊……這樣犧牲?
嗚!冉特助他……果然不是人……
「家家阿姨,水來了喔!」
一聲稚女敕柔軟的嗓音甜甜的喊著,然後可愛無敵的小女孩拿著水瓢舀了水就往凌雲家身上潑。
「家家姐姐,都跟你說了叫姐姐。」凌雲家糾正可愛軟甜的聲音。她明明跟他們說叫姐姐的,為什麼還是叫她阿姨!
「家家阿姨,接招。」小男孩可沒有小女孩的甜柔,一個狠勁將水狠狠潑在她的頭上。
「姐……姐……啦……」再次出言糾正,凌雲家伸手將臉上的水抹去。忍耐!
他們不過是五歲的孩子,她未來的小外甥女不會是這樣的吧?
才剛抹去水,馬上又被三桶水「灌頂」,伴隨而來的是在外人听來悅耳動听,但听在她耳里卻媲美魔音的笑聲。
听說這二男一女三胞胎的媽媽,在五年前生下他們沒多久,就發生車禍過世了,所以她會忍耐,這種缺乏母愛的孩子,一定要用愛心和耐心對待……
「大水又來了。」可愛的聲音喊完,水柱齊下,連水桶都向她的頭砸了過來。
「你們……」但是忍無可忍的時候……就要反擊,「完、蛋、了。」
凌雲家站起身,面露凶光的大步朝他們跨出,惹得三個調皮搗蛋的小人兒四處逃竄,晴朗天空下的綠色草皮上,洋溢著歡樂的童稚笑聲。
冉揚坐在椅子上,溫柔的笑看著,多壞慰人心的畫面,這樣簡單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