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下課鐘響。
田薰一走出教室門口,立刻有一群女學生包圍過來,左邊這個問她原田真一有沒有女朋友,右邊這個撂狠話要她別肖想她們的王子大人,中間的五個請她幫忙轉交情書和禮物……
啊∼煩死人了啦!為了閃避這群女同學及學妹的追逐,她慌亂之下只好先躲到廁所去。
「唉,我真是有夠衰,招誰惹誰了啊?」
那群女人也真夸張,不過是一個長得帥一點的小男生而已,有必要搞得像什麼演藝圈天王出巡的陣仗嗎?
要是明天也是這樣搞怎麼辦?難道她要戴口罩嗎?不不,口罩效果可能不夠,再加副墨鏡好了……啊,干脆請假……
正胡思亂想時,听到廁所外頭響起腳步聲,她以為是李蕙玲來通報,心急的問︰「人走了嗎?」
「你干麼躲在廁所里?不臭嗎?」一個男聲從她頭上響起,嚇得她猛然抬頭望,居然是原田真一!
原田真一踩在另一間廁所的馬桶上,居高臨下看著她。他到她教室找她一起回家,可卻找不到人,他認得李蕙玲,不爽的問她田薰是不是自己回去了,李蕙玲才告訴他,她躲在廁所里。
在李蕙玲的幫忙下,引開那群煩人的女生,他得以順利進來廁所找人,代價是和她來個手機十連拍。
「還不是因為你!」都是他害的啦,還敢消遣她。
「關我啥事?」原田真一一副事不關己樣。
田薰不爽道︰「都是你跟我說話,害我被你的粉絲追著跑,有的還以為我是你的女朋友……」想到被一些不理智的女同學大罵不要臉,她就覺得委屈。
「是女朋友又怎樣?」
「你說什麼?」她以為自己听錯了。
「我們一定要在女廁里說話嗎?」
她比了比門外,「你的粉絲團呢?」
他聳聳肩,「不知道。你要找她們嗎?」
「神經病,我躲她們都來不及了!」
田薰小心翼翼的開了女廁的門,發現走廊上空無一人後,回頭拉著原田真一往外跑,來到校園里一個僻靜的角落,幾棵大楓樹合圍的空地,隱避性極好,通常是要他們這種大四的學長姊才會知道的好地方。
快入秋了,楓葉片片轉紅,微風吹過,落下幾葉楓紅,有一種浪漫的滋味。
不過,此刻田薰可沒心情欣賞。
「你可不可以告訴你那些粉絲,我們沒有關系,請她們不要找我。」剛跑得太急了,她直接往地上一坐猛喘氣。
「我們有、關、系啊!」原田真一強調「有關系」三個字。
她歪著頭看著站得筆直的他,想想,他說得也對。「那你告訴她們,我們是姊弟關系。」她更正道。
「誰跟你是姊弟?」他冷冷的反駁。
「呃,不是嗎?你爸爸娶了我媽媽,我們不是姊弟是什麼?還是你要告訴我,你其實年紀比我大,只是長了一張女圭女圭臉,我們是兄妹關系才對?」
他彎下腰,盯著她的臉,「你、我沒有任何親屬關系。」字字鏗鏘有力。
田薰完全想歪了,「你干麼這樣說?還是……還是羅叔叔不要娶我媽媽了?啊,那怎麼辦?羅叔叔怎麼可以這樣……」
「他們沒有不要結婚。」他打斷她沒必要的恐慌。
「那……你的意思是?」她心里有股莫名的騷動,他那專注的眼神又來了,看得她心髒怦怦亂跳,像有一百只兔子在里頭一起跳動。
「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
「那我們到底是什麼關系?」
她忘了自己是坐在地上,想往後退結果便躺了下來,讓原田真一順勢欺了上來,一張俊臉就懸在她的臉上頭,相距不過咫尺。
「這樣的關系……」
「嗄?唔……」他他他,他竟然吻住了她
田薰嚇得整個腦袋霎時當機,無法運轉。
他的唇吸吮著她的,那甜甜麻麻的滋味好奇異,這就是接吻嗎?啊,這可是她二十二年來的第一個吻呢……
不對不對,親她的可是她未來的弟弟,他們這樣是不對的,可是,他力氣好大,她根本推不開……
「傻了啊?」不知道什麼時候,原田真一放開了她,好笑的看著她迷茫的表情。
田薰回過神來,「你、你……」她摀著唇瓣,不知如何是好。
她剛剛被吻了,怎麼會這樣?
「享受吧。」雖然這是他的初吻,但他對自己的技巧很有把握,而她的生澀也令他感到滿意。
我哩咧!田薰額上刷下三條黑線。「享受什麼,胡……胡說八道……」羞紅的雙頰讓她看起來更嬌媚。
原田真一愛極了她這模樣,忍不住又低頭親了親她。
他喜歡她,從看到田薰的照片那刻開始。
爸爸前陣子打電話告訴他,他想再婚的事,隨後,Mail給他田薰和她媽媽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身處在一片薰衣草花海中,快樂的笑容顯示她很享受被薰衣草包圍的幸福感。
爸爸說,他在田薰的媽媽身上感受到一種這輩子從未感受過的幸福與滿足,他覺得自己是被需要、被珍惜的,他希望在邁入人生的第二春時,能得到他這個兒子的祝福。
爸爸也說了一些關于田薰的事,他們父子很少像那樣講那麼多的話,邊听著爸爸說他們相處的種種,邊看著田薰的照片,他發現自己視線越來越離不開。
他很聰明,即使長到十九歲了還沒談過戀愛,他也知道這種感覺就叫一見鐘情。
為了照片上那抹笑容,他飄洋過海來到台灣,田薰也真不負他所望,是個他理想中的好女孩。
體貼,單純,沒有心機,捉弄她很有趣,她笑的時候很可愛,氣呼呼的樣子也挺不賴。
他要她,這念頭很清楚,而他想要的東西一向能得到,從來沒有意外。
他再親了親她,「不享受嗎?可是你的表情不是這樣說的喔!」
「啊……我……」田薰語塞,臉更紅了。
「多多練習就好。」原田真一露出一個微笑。「如果有人再騷擾你,你就來告訴我,我會解決的。」
他的手機驀地響起,他看了看號碼,皺了下眉頭才接起,「卡桑……」
田薰听不懂他說了什麼,只見他眉頭越皺越緊,話也越說越少。
最後,他干脆按下結束通話鍵,起身順道也把她拉起來,兩人還沒講上什麼話,他的手機又響了。
「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家,我再找你。」
說完,也不等她說什麼,轉身就走,接起手機,不再讓它響個不停。
田薰腦袋混沌的靠在一棵楓樹干上,滑坐下來。
她望著原田真一離去的背影,心里好像有一團毛線被攪亂一樣,對他的舉動毫無頭緒。
他在干麼?
自己又在干麼?
罷剛被偷吻怎麼沒有狠狠的甩他一巴掌?
難不成她喜歡他嗎……
不可能!她趕緊搖頭否認。
原田真一一定是在整她啦,想看她出糗。
那個吻不代表什麼,對,她想的沒錯,那吻沒有意義。
田薰不斷的說服自己,然而手指卻不自覺的撫上紅唇,他的味道,似乎還停留在上頭……
田薰想得太簡單了,就算她能騙自己她和原田真一是清白的,她的同學和學妹們也不信。
這幾天來,粉絲團不斷來騷擾她,要她說清楚她和原田真一是什麼關系。她說了他們未來即將變成姊弟,還有人要她保證絕對不會喜歡上他,甚至要她拿死去爸爸來發誓。
這實在太夸張了,她喜不喜歡原田真一是她的事,為什麼還要向她們交代?
她不屈服,換來的就是被惡意捉弄,不是在她要上課的教室里的黑板上亂寫一些不堪的字眼,就是印發她的照片做黑函,說她不要臉,談姊弟戀。
她氣死了,偏偏又找不到罪魁禍首,而另一個當事人又有什麼表示呢?
沒有,那個說︰「如果有人再騷擾你,你就來告訴我,我會解決的。」的男人,這幾天根本不見蹤跡,無消無息。
她試著問羅叔叔他的下落,羅叔叔說,他被他媽媽叫回去了,什麼時候再來台灣他也不清楚。
這天,粉絲團又來嗆聲完後,田薰已經麻木了,收拾好書本、包包,打算到學校餐廳去吃午餐,下午還有課。
「一起吃午飯?」李蕙玲湊過來問。這幾天她感冒了,都沒來學校,今天才見識到田薰的狀況,身為好友的她當然要力挺。
「好啊。」
兩人一起到餐廳去,各叫了餐點後,找了位子坐下。
周遭還是不時傳來一些不友善的眼光,李蕙玲看不下去的道︰「這些女生真是莫名其妙,心理有病啊,喜歡一個人不是就是應該祝福他嗎?像我就很看好你們兩個。」
田薰翻了個白眼,「我看你也很莫名其妙,干麼祝福我們兩個。」她夾起一顆餛飩往嘴巴送,嗯∼這里的餛飩真實在,好好吃喔!「我才不喜歡他。」
有口是心非的嫌疑,不過,她不會承認的。
「全校只有你不喜歡他,我真的不懂耶,原田真一又酷又帥,對女人從不瞧上一眼,如果他也喜歡你,那你真的很幸福。」
她眼楮里滿滿的愛心跑了出來,看得田薰雞皮疙瘩全起。
「你們真的沒有在一起嗎?那他有沒有女朋友啊?」李蕙玲八卦的問。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和他的關系嗎?干麼一直懷疑我們兩個有奸情啊!」
「那天他去廁所找你,然後呢?」
想到那天的那個吻,田薰忍不住臉一紅,「就……就……他後來就不見了啊,到現在都沒出現,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
「嘿嘿,」李蕙玲發現有梗喔,「講話結巴喔,根據我們這麼多年的友情,說謊的成分高達百分百。」
「你什麼時候也有測謊機的功能啦?這麼厲害,畢業後是打算報考數字周刊嗎?」
「你怎麼知道?哎唷,你也知道我們念中文系的出路就那幾樣嘛……別岔開話題,你們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田薰很快的回答,餛飩一顆一顆往嘴里塞。
「厚,沒義氣喔……」
李蕙玲還想再盧她,這時,餐廳里的擴音器突然響起——
「咳,教務室報告——」
教務長的話還沒說完,另一道男聲硬生生打斷他。
「我自己來。」
听到這個聲音,田薰呆掉了,李蕙玲張大眼指著擴音器說︰「原田真一耶!」
全餐廳的人都停下用餐動作,看向擴音器。
「我是原田真一,田薰是我的女朋友,請各位女同學不要再來騷擾我們,如果再有人不識相,我一定報警處理絕不寬待。」
原田真一說完之後向教務長點了下頭,逕自離開。
教務長傻眼,他說要解決學校女學生對他的騷擾,就是這種解決方式嗎?
唉,可廣播都廣播了,也沒辦法收回,算了啦,原田真一開心就好,不要再動不動就威脅說要轉學,他現在可是學校的活招牌啊。
便播一結束,餐廳內一陣騷動,眾人議論紛紛,打探的視線不斷的往田薰這邊瞄來。
「田薰,你還說你們沒一腿」李蕙玲吃驚的張大嘴巴,瞪大眼楮看著她。
田薰受到的驚嚇也不下于她,她的筷子停留在半空中,筷子上的餛飩早就掉下湯碗,還濺起一堆湯,噴到桌上。
「田薰?」李蕙玲喚她,還搖搖她的手臂,要她回神。
「啊,我們講到哪兒了?」田薰一副沒听到原田真一表白的那段話的模樣。
她不是沒听到,而是她根本想裝死,當作沒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