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啊,李大爺,好久都沒看見您了呢,里面坐里面坐!嬤嬤今晚肯定叫樓里最好的姑娘好好伺候您。」
紅花院門口,趙嬤嬤正對著客人笑開懷,涂紅的唇,在看見客人腰際上的錢袋時,笑得更加用力。
白花花的銀兩啊,快快到嬤嬤手中。
「最近有沒有漂亮的姑娘啊?听說長安城內最美的姑娘都在嬤嬤的院里了,可我怎麼老看見丑的?」李大爺忍不住抱怨,怪趙嬤嬤偏心,但還是從腰際掏出銀兩。
「今晚鐵定派一個最美的姑娘給您。」收下銀兩,趙嬤嬤趕緊安撫李大爺的情緒;心里不免嘀咕︰傻瓜,給多少錢,就看到怎樣的貨色。嘴里忙著安撫,心里卻輕笑起來;要是多花點銀子,當然能見到較美的姑娘。
全長安城還有誰家的姑娘能跟她紅花院的姑娘比?
扁一個紅牌宋咽的響亮名號,就已經讓多少大爺們甘願掏心掏肺地拚命將銀兩往紅花院內送。
「沒騙我?」
「一定一定!趙嬤嬤一向說話算話。」趙嬤嬤拉著李大爺的手,熱絡地走進紅花院內,信手招來一位姑娘。
「大爺,我是翠兒。」翠兒恭敬地低頭。
大廳內燈火幽暗,一時間也看不清楚翠兒的真正面目,李大爺還在遲疑,已經被趙嬤嬤從背後一把將他和翠兒推上樓。
「相信嬤嬤,翠兒會好好服侍大爺的。」趙嬤嬤還在樓下獻殷勤。
李大爺半推半就,連人都還沒看仔細,就這麼糊里糊涂地被拱上二樓。
趙嬤嬤嘻笑回過身,旁側走來個丫鬟。
「嬤嬤,新來的姑娘已經準備妥當了。」
「嗯,將她帶上大廳一旁坐著。」趙嬤嬤別過眼,瞧見大廳偏門旁一個正由丫鬟頜進門的姑娘。
特意地,在頭上罩了層紅紗,企圖讓人看不清面目。
這新來的姑娘,可是她花了好一番工夫才讓她乖乖听話的,雖然耽擱了一天,但還是覺得以一百兩買下她花得相當值得。
瞧那走路的儀態、縴縴玉手,就知道這姑娘絕不是出身一般尋常人家,真不知那幫歹徒是從哪弄來這麼上好的貨色。
不過,打哪來、如何來、怎麼來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如何讓她替嬤嬤賺來更多的銀兩。
見到她,如同見到閃亮亮的銀子正朝自己走過來般,令趙嬤嬤笑開懷。
一顆心激動地跳不停。
「嬤嬤,她是誰?為何罩著面紗?」果然,新來的姑娘才一坐定,立即就有客人上前問道。
「新來的姑娘,當然要給點新鮮,這樣不是比較有趣嗎?」趙嬤嬤滿意地微笑,萬分佩服自己的主意。
男人,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好;越是看不到的,心里越好奇。
大廳內開始聚集人群,大家紛紛探頭想看清楚,究竟紅紗下的真面目是不是真的美若天仙?
「嬤嬤,這里都已經聚集了那麼多客人,你就行行好,讓我們看看姑娘的美貌吧!」底下有人發聲。
「就是啊,就算是瞧瞧也好。」紅紗雖薄,但還是看不清楚長相,心中被挑起的那根筋,一直懸在那,挺癢的。
「對啊、對啊!」大伙附和,要嬤嬤快快將姑娘頭上的紅紗掀去。
趙嬤嬤听著眾人不停催促,知道他們的好奇心已被勾起,但她偏是不疾不徐地輕啜一口由丫鬟送上來的春茶。
「大家別急,听嬤嬤說幾句。新來的姑娘比較害羞,要是一下看見那麼多雙眼楮對著自己瞧,肯定會被嚇暈的;嬤嬤這樣也是逼不得已,不是不能掀,而是怕嚇著了姑娘。」趙嬤嬤非常圓滑地說服情緒激昂的男人
「那什麼時候才能看見她的真面目?」至少給個底限,好讓大家有所打算,看是要繼續等,還是走人。
「五百兩,一晚。」趙嬤嬤一口氣開高價,這姑娘絕對值這價錢。
「什麼?」傳來一致問號;這種價碼,有誰有本事去掀那姑娘的頭紗?別說是今晚,恐怕等一個月也沒有人肯化這種錢。
連人都看不到,就要先掏出五百兩來,開什麼玩笑!要是有這種閑錢,倒不如砸在紅花院內另一名妓宋咽身上,起碼宋咽的美是大家公認的。
趙嬤嬤手叉腰;她不怕這些男人的叫囂不平,願意花錢的就是大爺,其餘的小蝦小魚,就統統問邊去。
只見有個人緩緩走出,筆直地朝大廳內端坐的姑娘而來。
「等等,公子。」趙嬤嬤笑笑地向前攔住男子。這是她的搖錢樹,當然要舍命保護了。
男子話也不多說,直接從懷里掏出五張一百兩的銀票,交給趙嬤嬤。
見銀票攤在自己眼前,趙嬤嬤眼都直了,迅速將銀票收折好,放入懷里,嘴邊的笑沒停過。
「帶小姐跟公子上樓上廂房。」趙嬤嬤命令道,身旁兩個小丫鬟向前頜男子與姑娘上二樓。
面紗下的姑娘像是愣了一下,起先略略掙扎,但望見站在側門一角被人用刀架著的身影時,只能順從地起身,隨丫鬟走。
樓下傳來一陣失望的嘆息聲。他們連姑娘的真面目都還沒瞧見,就沒了她的蹤影,只留下無限遐想與惘然。
面紗下到底是何等的國色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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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醒醒。」蘇黎用手輕拍李瑩的身體。
李瑩先是睜開雙眼,而後才慢慢回神看著眼前的蘇黎。
「蘇黎,這里是哪里?」她按著發暈的頭,全身無力使得她起不了身。
被下了迷藥嗎?
「我也不知道。」蘇黎張望四周陌生的景致。只記得被那群歹徒帶走時,在小巷中胡亂走了一陣,然後突然被人從後頭用白帕搗著,頓時身體攤軟失去力氣,雙腿一跪,便沒了意識。
就算是到了現在,還是覺得頭很痛,像是被人用木棍重擊般,不斷嗡嗡作響。
「是嗎……」李瑩喃喃自語,眼神恢復冷靜,細細察看四周環境。
簡陋的草屋,沒有半樣家具,就連她們現在坐著的,也是用茅草隨便鋪設。實在看不出身在何處。或許是被那幫賊人擄來一處沒人煙的地方,等候那個叫老大的人來處置。
不妙。紅倌趕去找救兵,一定無法繼續追查她們的行蹤,遠水救不了近火,得再另想辦法才成。
李瑩的眉心微微皺起,眼神看向遠處逐漸接近的腳步聲。
「小姐,有人來了。」蘇黎听見腳步聲,身體緊張得縮成一團。
木門一開,穿著大紅袍的婦人走了進來。
「喲!醒啦,要不要喝點水解解渴?」趙嬤嬤向前一步,滿面笑容的命身旁丫鬟送上水杯。
是個美人呢!趙嬤嬤盯著臉上沒有表情的李瑩瞧;細皮女敕肉,再加上那出塵絕色的臉蛋,說有多教人心動就有多教人心動。
冷艷的特質與宋咽相近,不過,眼前這個美人更有著淡淡的冷情味道,眼神流轉間,透露著不輕易讓人接近的冷。
「小姐。」蘇黎接過水杯,先端到李瑩面前。
李瑩低頭瞧了一眼,沒有其它反應,等著婦人下面的話。
「小青,把水撤下。」趙嬤嬤沒有動怒,還是眼笑嘴開地看著眼前的美人。
蘇黎把水杯交回,即使口干舌燥,但小姐沒喝,她也不敢接受對方的好意,只能眼睜睜看著盛滿的水杯被拿走。
「這里是紅花院,我是這兒的老鴿,人家都稱我趙嬤嬤,以後你們也跟著其它姑娘叫我一聲嬤嬤就好。紅花院內,規矩不多,只要乖乖听嬤嬤的話,保證你三餐不愁。」趙嬤嬤湊到李瑩面前,黑色眼眸只是回掃了她一眼,並沒多作回應,情緒顯然沒受到任阿波動。
原來是被賣到妓院了。這幫賊人還更是膽大,竟敢把她們主僕二人迷昏,然後賣給妓院的趙嬤嬤。
「怎樣?願不願意听嬤嬤的話?」趙嬤嬤著迷地看著李瑩的冷情氣質,心忖︰這身傲骨,會令多少男人為之瘋狂啊。
「小姐。」蘇黎低喚。小姐一直沒反應,是不是被嚇傻了?
李瑩臉上一陣冷笑。普天之下,能讓她听話的人絕不超過三人,怎知如今她竟淪落到得听得一個老鴇的話,賣身求一頓溫飽。
這要是讓皇兄知道了,不知他會有何反應?也許大笑一場?也許命人立即把這紅花院給拆了?
李瑩臉上笑意未褪;她笑這場鬧劇,可惜她也是劇中人,無法絕情冷眼看待趙嬤嬤正朝她的臉伸出肥手輕探。
「你不會說話嗎?相信趙嬤嬤,嬤嬤不會虧待你的。」這姑娘跟一般人得知自己被賣到妓院時的反應大不同,別人是呼天搶地、求天求地,硬是要嬤嬤能給她一條生路,她卻如死水般一點反應也沒。
是願意認分地听她趙嬤嬤的安排?
李瑩厭惡地垂下眼。趙嬤嬤的手不停地在她臉上模來模去,擾得她身體一偏,躲去那踫觸。
趙嬤嬤收回被拒的手,起身準備離去。
「敬酒不吃,吃曰訓酒。」笑著的嘴,卻冷冷吐出這句話。
潔淨貞操,能拿來當飯吃嗎!趙嬤嬤再看一眼那沒有反應的表情。美人,就算再美,也得乖乖听她趙嬤嬤的話。
哼了聲,趙嬤嬤同丫鬟一起走遠。
「小姐,怎麼辦?」蘇黎害怕得不知所措,那個趙嬤嬤雖是笑臉以對,但最後吐出的話卻讓她毛骨悚然。
「等紅倌來。」想了半天,也只能冀求紅倌能找到這地方,除此之外,別無其它方法可以逃出這里.
「對了,剛剛那個趙嬤嬤走出去時,沒有鎖門,也許——」蘇黎興高采烈地奔到門口處開門。
李瑩來不及制止。
倏地,蘇黎發出一聲尖叫,身上被潑得一身濕。
門外一名大漢提著一個空木桶,瞪大眼惡狠狠地對著衣裳濕透的蘇黎瞧。
蘇黎一愣,又發出尖叫,速速把門關上,躲回李瑩身旁。
「公……不,小姐,怎麼辦?逃不出去?」蘇黎的圓潤大眼盛滿淚水;她不想繼續在這種鬼地方待下去。
「冷靜點,你哭也不能解決問題。」李瑩掏出身上手帕替蘇黎拭淚及吸取她身上的水分,可是那一身濕,只憑一條手絹是無法全部吸干的。
「把衣服月兌了,不然全身濕透很容易得風寒。」
蘇黎低下眼,輕輕地搖頭說不。貞節雖然不能當飯吃,卻是她一直遵行堅守的信念。
「蘇黎。」
「小姐,蘇黎不想月兌,求您別勉強。」她哽咽,淚已經掉落。
知道自己天生是個丫鬟命,可是她一直很潔身自愛,縱然現在淪落到這般田地,就算是死,也要以清白之身死去。
莫可奈何地,李瑩只能繼續用手絹吸去水分。
當夜,夜露深重,合眼不到半刻的李瑩,被身旁不停發出喃喃申吟聲的蘇黎給吵醒。
蘇黎滿臉通紅,額上不停冒出大滴汗珠,呼吸也變得急促。
「蘇黎,你哪邊不舒服,快告訴我。」
「公……主。」蘇黎握住李瑩的手,氣喘不停地,像是隨時要斷了氣。
「蘇黎快要不行了。」胸口的沉悶壓得她好痛苦,想吸口氣,卻是那麼的困難,眼前的臉龐越來越模糊。
「別淨說傻話。」李瑩斥道。
「蘇黎老家在京城外二里遠的蘇家村中,家中尚有老母親及三名年幼的弟弟,如果蘇黎真的死了,就請公主多分點心思,幫忙拉拔我那三個不成材的弟弟至成年就好……」汗水染濕整件衣服,她的喘息越來越急,眼前白茫茫一片,意識逐漸模糊。
「你不會死的。」她看著跟隨自己多年的丫鬟,眉心微皺。
身為主子,她絕不允許蘇黎在這里死去。
不許。
站起身,走向木門。
「找趙嬤嬤來。」她對門外的大漢說著。
後者點點頭,立即遣人去找來趙嬤嬤。
「願意了嗎?」趙嬤嬤一踏進草屋內,看見李瑩正端坐在蘇黎身旁,那張一毫無表情的臉龐緩緩點了頭。
「青兒,快去請城里最好的大夫過來替姑娘看病。」趙嬤嬤笑嘻嘻地走向李瑩;要是早點答應,那個丫頭也就不必挨那麼多苦了,真是個傻丫頭。
她早說過,再美的姑娘也得乖乖听她趙嬤嬤的話。
「而你,就隨我來吧。」趙嬤嬤親熱地拉著李瑩的手。「乖乖听話,嬤嬤保證你要什麼就有什麼。」
離開木門前,李瑩再看一眼已經失去意識的蘇黎。
「只要你听嬤嬤的話,就算她已一腳踏進了鬼門關,嬤嬤也會把她給拉回來的。」有錢,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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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紗下,安靜的眼神正對著眼前的男子瞧。
男子稱不上俊美,但渾身散發出剛正耿直,讓他看來頗有不怒而威的氣勢。他關上木門,朝她走來。
對于眼前即將發生的未知,她突然感到驚慌。
懊怎麼辦?
「詠璦?」男子朝她喚著。
李瑩愣了會。男子在叫誰?
紅紗下的人兒沒有反應,男子越走越近,直到床沿邊,才停下腳步。
「詠璦?」男子再叫一次。
她不動,只覺得奇怪,這男子為什麼一再對著自己叫別人的名?
還是沒有回應。男子嘆口氣,坐在房間內的木椅上。
顯然,她不是他要找的對象。
他來妓院,花五百兩買下她,以為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姑娘,你放心,在下絕對沒有冒犯之意,再過一個時辰,自然就會離去。」男子不踫她,也不掀開她的頭巾,只是坐在離她幾步的距離外,獨自面對桌上的豐盛菜肴。
她透過紅紗端詳眼前男子,好奇地想看清楚他究竟是河許人,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舉止。
雖然她對外面的世界不是太了解,但男人上妓院,不都是為了要滿足自己的欲念?
罷剛在大廳中,那群對著她蠢蠢欲動的男人,個個色欲燻心,像惡狼撲羊,巴不得盡快將她拆解入肚的模樣就是最好的證明。
男子不語,陷入沉思似地不再與她有任何對話。
李瑩輕笑,這男子要花冤枉錢,那是他的事,她何必替他擔心那麼多,反正陪他坐一個時辰就一個時辰吧。
門外傳來清楚男歡女愛的申吟聲,一聲聲讓人臉紅心跳。李瑩垂下頭意欲回避,偏偏她卻動彈不得,只能像尊雕像似地坐在床沿,听著那些婬聲浪語。
甭男寡女同處一室,雖說他已表明不會對她有任何不軌,但耳邊陣陣催情的喊叫,難保他不會臨時起意。
李瑩偷瞄一眼幾步之外的男子。
還好男人已經陷入沉思,似對外界的一切充耳不聞。
她松了口氣,慶幸自己的好運氣。
突然,那些聲音中夾了一聲驚呼。
「失火了!」
李瑩以為自己听錯了,正想再確認時——
樓下大廳傳來雜杳紛亂的腳步聲,並有人拚命喊著失火了快逃。
聲音越來越大,情勢顯然十分危急。
「公子,失火了。」她聲音安穩地告訴眼前的男子。
她沒听錯,剛剛那聲驚呼是由紅倌發出,看來紅倌已經找來了這里,接下來只要這個男子離開這個房間,而她留下等著紅倌來找就行了。
「失火?」男子回神。
打開房門,見紅花院大廳角落已被火舌吞噬,男子見情況不妙,回過身,上止即將她從床邊拉起,打算帶她一起逃走。
「你走就好,不用管我。」李瑩態度堅決地揮掉男子的手,她必須留在這里等紅倌。
「你——」男子吃驚地看著眼前的蒙紗女子,心想,難道她不想逃出去是因為不想再繼續淪落風塵嗎?
寧願在原地等死,也不願意逃出去?
「不行。」他否決,也不等她回應,便一把抱起她,腳下一展輕功,沖破屋瓦逃出火場。
李瑩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被男子抱離紅花院。
景物一一在她眼前快速倒退,快得讓她記不住他們往哪個方向逃。怎麼辦?眼見離紅花院越來越遠,這樣紅倌還找得到她嗎?
到了男子認為安全的範圍時,他放下李瑩,讓她雙腳回到地面。
彼不得頭上紅紗歪了一邊,李瑩著急地轉身看此時自己到底離紅花院有多遠。
天啊,遠遠地,她看到城的那一頭有火光在暗夜中閃動,到底他帶她跑了多遠?她要怎麼樣才能與紅倌聯絡上?
「你——」她氣急地看著他。
男子一臉「大恩不需言謝」的表情。
「到這應該就安全了。」男子滿意地看著自己一口氣奔遠的距離,任紅花院本領再大,也不可能在一時半刻內追上他的腳程、將她帶回。
她氣瞪他。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好事!明明她就可以順利月兌身,卻被他擾亂了整個計畫。
男子從口袋中掏出一百兩銀票交到她手里。
「離開紅花院後,好好重新做人。」男子硬將銀票塞進她手里。
她傻住,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這自以為是的魯男子!
她本來就可以順利從紅花院逃出,偏偏卻被這人硬生生地破壞,弄得現在她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才能跟紅倌聯絡上。
抬起頭,還想再多說一些話時——
風揚起,將原本就歪了一邊的頭紗給吹去。
他與她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看見對方臉上的錯愕。
她冷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清清淡淡的神色中只閃過一絲莫名,隨即恢復正常,不讓任何人靠近。
沉默半晌,他才記起要開口。
「把銀票收好,雖然稱不上什麼幫助,但至少對你是有助益的。保重。」男子離去時還特意多看了她一眼。
記下她的身影。
那一眼,並沒有透露太多涵意,但她真的以為下一刻他就要帶著她遠走,離開一切,重新開始。
啊,她到底在想什麼!他與她明明就是才剛認識的陌生人,連名字都不知道,卻這樣胡亂猜測。
李瑩暗暗在心中斥喝自己。
男子高大的身形很快便融入夜色中。
垂下眼,看著手中的白細紙張。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拿過銀票,原來看似輕薄的紙張也有重量,而且還溫燙著,沾有那人的體溫。
她愣愣地對著銀票發起呆來。
「公主!」夜的那頭傳來紅倌的叫聲,邊跑邊喘地往這方向接近。
李瑩將銀票仔細收好,放進懷中,那人的體溫,無端地讓她感覺身上一陣燙,臉上起了紅暈。
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期望心跳別再加速。
「公——小姐。」紅倌話說到一半,發現自己喊錯了,立即改口。
「蘇黎呢?」待紅倌恢復平穩呼吸時,李瑩問道。
「已經救出來了,和鄭公子正在趕過來的路上。」紅倌恭敬地回答,並轉身讓主子跟在自己身後。
李瑩正要往前行去之際,卻被懷中的溫熱給震了下,不由自主地回頭看著剛剛男子離去的方向。
黑夜中,已經沒了他的身影。
還會再見面嗎?
念頭才剛冒出,立即被自己制止。別再胡亂猜想,他同她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連名字都不知,更別提會再見面了。
真是太奇怪了,她怎麼會這樣任自己的心思胡猜亂想,管也管不住。
「小姐,這邊請。」紅倌在前頭領路,發現了小姐的遲疑——
只見小姐望向身後,像是在期待,又像是凋悵……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小姐?」
李瑩點頭,沒多說什麼,邁開步伐隨紅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