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霏帶著高興的心情回到宇川競司的住處,才進門而已便驚覺自己籠罩在一種奇怪的氣氛里,她敏銳的嗅到空氣中有種山雨欲來的緊張,不由得防衛性的放輕腳步。
令人窒息的風暴冷冽的凝聚在偌大的客廳里,宇川競司交疊著雙腿佔據了其中一張單人沙發。
沈若霏視若無睹地走過一臉晦暗的他身旁想上樓,她不認為自己有任何值得他這樣對待的地方!
「我記得我說過不準你再跟那個人見面!」他突然開口,不帶情感的冰冷語調足以讓整個房間下雪,銳利的眼神讓人不敢直視。
丙然是針對她而來,看樣子是躲不掉了。
她懶得再去得知為什麼他會神通廣大地知道她和維埕踫面的事,反正他無所不能。
「為什麼必須不斷在這種無意義的問題上爭執呢?」若霏無奈地停下來轉身面對他!
「他的客戶心髒病發作,而我剛好接到他的客戶,這樣的解釋能讓你滿意嗎?」沈若霏照實的說給他听,但語氣不無挖苦之意。
不給他回答的機會,她又接著說︰「還有,我再強調一遍︰我記得我並沒有答應你任何事,愛與誰見面是我的自由,毋需跟你報備,況且我說過維埕是我的朋友,我想我的意思表達的非常清楚。」她譏諷的回嘴。
她實在好累,累得無法再去應付他那種狂亂不講理的佔有心態。
妒火熊熊的在他的心頭燃燒,將最後殘存的理智燒盡。她竟然敢違抗他他從沒有對一個女人如此認真過。
「到底我之于你的意義是什麼?我這樣的付出又是算什麼?」他自沙發上彈起,狠狠的抓住她的雙肩猛烈搖晃。
不給她回答的機會,他接著又說︰「你才跳下我的床便迫不急待地想奔進他的懷抱嗎?他比我更能滿足你是不是?別以為我會再一次放過他!」失控的他如野獸般的撕裂她的衣服,害怕失去她的心情讓他瘋狂地采取激烈的手段。
他的話如銳劍般將她的心一道道劃出傷口!
「你怎麼能夠?你怎麼能夠說出如此傷人的話?」在她奉獻出一切後,換來的竟是這麼不堪的對待
沈若霏奮力地想掙月兌他的箝制,「放開我!」她大叫。
他置若罔聞的繼續他下流的蹂躪,在他成功的除去她的衣物後,她淒然的聲音傳出︰「競司,別對我做出會讓我恨你一輩子的事!」她無助的凝望他,淚珠斷線般的墜落在地毯上。到底為了什麼他們又走到這步田地?
「女圭女圭……」看到她滿臉的淚痕和衣衫不整的模樣,他猛然了解到自己正像一頭失控的豹子一樣對他心愛的人做出殘酷嗜血的舉動,他想伸出手拭去令他心痛的眼淚。
「不要踫我!」沈若霏往後退避開他的踫觸,「付出?你沒有資格談這個字!你的所做所為都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別為你的自私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她的雙眼寫滿控訴。
他僵硬的將停在半空中的手收回,原來,他在自己最心愛的人的心里竟是如此不堪!握緊拳頭,他無法再待下去,不發一語的快步轉身離開。
沈若霏再也無法克制的匍伏在地上放聲哭了出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嘶啞的吶喊著,悲痛的嗓音讓人為她掬一把同情的淚。
直到現在,她終于了解競司根本沒有愛人的能力,不懂得付出的人怎麼知道愛這個字的涵義呢?
他的心里只有比一般人來得更加狂亂的強烈佔有欲,對于他想得到的,他不擇手段的追求,就像自己之于他的意義,不過是他的附屬品罷了。
「真的該走了。」沈若霏伸手抹去不斷涌出的淚,淡淡的吐出這句話。
蜷起疲憊的身軀,這一次,她的心神俱疲,再也沒有多余的力氣來應付這一切。
黑夜里雨滴無聲無息地落下,挾著怒火的宇川競司開著車呼嘯地奔馳在東京街頭,他真的快被逼瘋了。
她對他的責難不斷在耳邊重復,自私!他確實是這樣啊!為了滿足自己愛她的那顆心,他不得已有這麼多的動作,這一切都只是想將她留住而已!
害怕失去若霏的心情帶給他莫大的壓力,最近他們相處的日子是如此的美好,他是那麼小心翼翼的去維持,而這更令他害怕突然間一切會變成泡影。
「女圭女圭,你能了解我那種害怕再失去你的痛苦嗎?」他用力的捶打著方向盤以發泄他的怒氣。
兩天了!
從他們吵架那晚,沈若霏已經兩天沒看到宇川競司了。
坐在地板上她動手整理自己的行李,這樣也好,她悲哀的一笑,蒼白的臉色滿布憔悴,淚痕依稀可見,她已經整整哭了兩天,她以為三年前她就已流乾她的淚水,發誓不再為誰輕易掉淚,沒想到……
唉!算了,前輩子欠他的吧!兩人再見面只怕徒增不愉快的回憶而已。
她明天就回台灣了,所有的事情她都已經處理完畢,而小梓那里她並沒有讓她知道,她打算上飛機前一刻再告訴她,否則恐怕又將惹來一陣風波。
這一次離開,她這輩子都將不會再踏上日本的土地,她可以感覺她的心徹底地死去。
六本木的墮落讓人分不清楚是白天亦或黑夜,陰暗的光線暗藏一份詭譎。搖晃杯中琥珀色的液體,宇川競司舉起杯子一飲而下,辛辣的酒一路燒灼他的舌頭和喉嚨,他並不覺得難受,只因此刻心中的痛楚遠勝于此。
就在他想再度斟滿酒杯時,宇川浩二終于忍不住奪走杯子阻止了他消極的行為。
「這樣喝是喚不回若霏的心的!」宇川浩二殘忍的提醒他,「你不過是在麻痹自己而已,不要忘了,等你清醒後所面對的事實更加傷人,會讓你更承受不住!」
昨天宇川浩二驚訝的發現從來不曾晚一分鐘進辦公室的競司竟然沒有來上班,當接到他的電話要他來這間PUB時,他看到的是一個坐在角落獨自喝悶酒的失意男人,從他片段的話里,他推測出一定跟若霏有關。
唉!也只有若霏能教他這位鐵血的堂兄變成這樣吧!一再的逼問之下,競司終于全盤托出,他真的沒想到這回他捅了這麼大的一個樓子。
「回去吧!」宇川浩二勸他,「把話跟霏霏說明白,讓她了解你有多麼在意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害怕失去她。如果你這次錯放了手,這輩子若霏都不會再回到你身邊了,我想你對于這點應該比我更清楚。」
他的話如一盆冷水讓宇川競司驚醒過來,而幾天前維埕的話也猛地竄入他的腦中。
「不行!」他握緊酒杯,「我不會讓她又離開的!」宇川競司抓起外套、顛躓著步伐往門口沖去。
看著他匆促的背影,宇川浩二飲下杯內殘余的酒大嘆︰「愛情可真是一個會讓人喪失理性的玩意兒!」
想起他和小梓的過往,他不禁搖搖頭,他的確能深刻體會那種害怕失去的膽戰滋味。
「兄弟!希望你也能有我的好運氣。」他對宇川競司離去的方向舉杯。
連下了兩天的雨將東京的烏煙瘴氣洗刷的干干淨淨,不過十點陽光已熱得教人閃避不及。
言再過幾個小時,宇川競司這個人將自她的生命里消失!這次,沈若霏忍著心再次被撕裂的痛苦告訴自己必須徹底讓他遠離她的生活。
情叭!叭!門口傳來喇叭聲,應該是她叫的計程車來接她了。
小沈若霏勉強地打起精神站起來,該死的是她的胃竟然在這個時候隱隱痛了起來,強忍著不舒服,提起行李環顧一下屋內,這里到處充滿了競司的影子。
說她輕輕的道出︰「別了,競司!」
獨毅然的轉身而行,她並未留下只字片語給他。
家「沒有必要吧!」沈若霏心想,反正他們即將生活在不同的土地上,這次是真的徹底斷了。
在司機為她放置好行李,若霏想踏進車的同時,一記刺耳的煞車聲引起她的注意。
宇川競司用力的甩上車門,憤怒地接近他們。
「你要去哪里?」他迸發出令人不敢直視的可怕怒火,雙手緊箍著她的雙肩搖晃她,滿臉胡渣的樣子著實有些嚇人。
「我只是想回家而已。」她幽幽的說出口,額頭冒起冷汗,胃開始陣陣的抽痛,兩眼的焦距好不容易才定在競司燃燒著火焰的藍色眼珠。
「你打算就這麼不告而別的離開我嗎?如果我沒有及時趕到,你是不是就這樣一聲不吭的回台灣?」他的手勁益發用力,他的怒氣已達爆發點。
「我認為沒有說的必要。」她輕柔卻致命的一句話讓他愣在原地。
「你到現在還天真的以為我會讓你像三年前那樣的離開我嗎?我們這輩子注定都要牽扯不清了。」他冷寒的語調如狂風暴雨在沈若霏心中刮起又一陣的風暴。
「小姐,我還要載別的客人。」一旁等待的計程車司機不耐的開口抱怨,催促她趕緊上車。
「對不起!」沈若霏向他道歉,「我們走吧!」她試圖掙月兌他!
他暴怒的一把扯住她,「你走不了的!」憤懣的雙眼狠狠盯住沈若霏。
「好痛!」
他拉住她的同時,來自胃部的尖銳刺痛感攫住了她!沈若霏只能意識到她快昏倒,豆大的汗開始從她了無血色的雙頰不斷滑落,要不是他抓住她的肩膀,她幾乎痛得要跪倒在地了。
他終于發現她的不對勁,瞬間所有的怒火化成為緊張,他單手支撐著她的身體一邊坐進車內。
「送我們到醫院!」他迅速地命令司機,果斷而有力。
司機畏懼于他的氣勢,餃著命令,踩足油門、車子飛快的往醫院開去。
「女圭女圭,撐著點!我們馬上到醫院了。」他緊握住她冰冷的手。
「我的……胃……好痛。」她痛苦的低暔,手不禁用力的捏住他。
「我們就快到了,若霏!」他嘶啞的想安撫她。
急診室里醫護人員來來回回地奔走,刺鼻的味道讓人更加不安!宇川競司焦慮的在診療室外猛抽煙,當下做了一個決定——為了阻止若霏的離開,他不得不使出殺手 !
醫生月兌下口罩緩緩地自布簾里走了出來,宇川競司趕緊上前詢問她的狀況。
「她怎麼樣了?醫生。」
「病人有長期胃方面的毛病,顯示有嚴重潰瘍的情況,只要飲食不正常很容易就會復發,她最近一定是太過忽略自己的身體狀況才會痛成這樣,如果不好好照顧,一個不小心就會變成胃出血的!」
「還有。」醫生繼續交代︰「她的血糖值過低,而且略有貧血,千萬要注意她的營養,我為她打了劑止痛針和補充些葡萄糖,她必須過幾個鐘頭才會醒過來。」
「謝謝!」他向醫生道過謝後,馬上打電話安排一些事情,並要浩二代理他幾天,他要帶若霏離開東京。
沈若霏睜開眼楮想弄清自己身在何方,她勉強撐起仍虛弱的身體,如果她的頭不要這麼暈就好了,她搖搖頭試圖找回自己的思考能力。
她回想起先前發生的一切,她正要去機場、憤怒的競司……然後她好像倒在他的懷里,然後……若霏慢慢地將一切連結起來,那她最後應該是在醫院里頭吧!
可是……她打量周圍的一切,陌生的感覺在心里升起。這不像醫院,也不是競司的住所,到底她在哪里?
「你醒過來啦?」宇川競司身著輕便的休閑服半倚在門邊。
「我在哪里?天啊!」她看了下手表,「我已經錯過我的班機了。」一思及此,她掙扎的想要起床。
宇川競司捺下再次被撩起的怒氣,她就是听不懂他說不會讓她離開的意思是不是?
「我們現在已經離開東京,這里是箱根,至于你的飛機我已經幫你取消機位了。」他不帶感情的說完一切,一雙鷹眼銳利的在她的身上梭巡。
「你說什麼?我怎麼會到箱根來?你未經過我的允許就把我帶到這里,分明是綁架!」沈若霏不客氣的指控著他的罪名。
宇川競司不在乎的放肆大笑,「隨你怎麼說,女圭女圭,但先容我說明一切。第一︰你的身體目前不宜做飛行,醫生吩咐要好好的照顧你,而你說,有什麼地方比這更適合養病呢?第二︰沒錯!我不但綁了你,連你的護照和相關證件都一起扣住了,你應該明白我的用意,我勸你盡早打消離開的念頭。你還有什麼不了解的地方嗎?」宇川競司挑起濃眉故意問她,他不能原諒她再有一絲一毫想離開他的念頭存在。
「你……」沈若霏的話氣結的哽在喉嚨里無法說出,她此刻最想做的是起來給他狠狠的一拳,好打掉他臉上那抹自信的謔笑。
「你究竟要我怎麼樣?」她朝著他尖叫,她真的完全崩潰了。難道她連獨自舌忝舐傷口的權利他都要剝奪嗎?
「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他一改嘻笑,語氣里有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要……」她沮喪地垂下頭。
為什麼他總學不會說「我愛你」?我要你!多麼自大任性又不負責任的說法,假使有一天他又膩了,是不是又像三年前一樣把她丟到一旁?她悲哀的想。
「如果你認為扣住那些東西就可以阻止我回去台灣的話,那麼你就錯了!」她不甘示弱的回瞪他。
「你可以試一試我有沒有那個能耐。」宇川競司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
「看來我們又開始另一場游戲了!」這輩子有若霏陪他,他都不會感到寂寞的。
「你給我滾出去!」沈若霏听到最後一句話時,怒不可遏的將床上的枕頭朝他丟去。
宇川競司輕易的閃過,邊撿起邊對她說︰「你需要更多的力氣才行,好好休息吧!我待會幫你送吃的過來。」
「滾!」這是沈若霏給他的回答。
「他們又退到原點了,這該死的一切!」一退出房間,他忍不住大聲的詛咒,剛才的意氣風發完全消失無蹤。
在好不容易得回她的心後,為什麼頃刻間會變成這種無法掌握的情勢呢?他多想念幾天前的甜蜜,投入那麼多的情感,他愛得已經不知該如何做才能挽回她執意離去的心,他真是不了解若霏到底還要他怎麼樣。
模索口袋中的那個方盒子,他竟然提不起勇氣將它交給若霏!他是多麼害怕從她口中听到「不」這個會讓他瘋狂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