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傍晚時分。
莫似乎恢復了神采煥發的面容.之前的愁雲慘霧全消散了;她不想喚醒沉睡中的記憶,感覺太痛苦了。
她閑來無事.便和女佣安莉絲一塊清掃她目前安身的房間,同時察覺到安莉絲好象在窺探她.于是她好心地道︰「說吧,你不是有話要問我?」她笑眯眯地綻開一抹柔和的笑容。
安莉絲害羞地看著她,「我、我覺得你好漂亮。」安莉絲真誠的道,以她剛剛綻放的笑容,肯定會令更多男人心醉。
她受寵若驚,這是自她在河中被人救起後,第一次听到有人這樣贊美她。在她遺忘的記憶里,不知道有沒有人這樣說過。
「是嗎?謝謝你,你也很可愛。」她想和安莉絲做朋友,在她失憶後的第一個朋友。
以前的她應該有很多朋友吧!天啊,怎麼又回憶以往的事了,再天天思考下去的話,她絕對會瘋掉。要想辦法不使自己再煩憂才行,她的頭又隱隱作痛了。
「你到這里有多久了?」莫很好奇,她以為安莉絲是被賣到這里工作的。
她整理桌面,一面清理一面聆听。
安莉絲嘆了一口氣,「很久了,當佣人讓我忘卻時間。」她神情黯然地道。
說來真是心酸,記得在她小時候,因家境窮困,因此債務累累的父親將她賣到酒館;她因為年紀還小,只在里頭當佣人,她曾听到老板娘說,等到她十八歲時也要出來接客,如今她已十六歲,卻也只能認命的過日子。
安莉絲已經認命,但看到莫,免不了替她躁心。
「你呢?你以前做什麼的?」安莉絲欲幫她,于是暫時忘掉自己的事,打起津神,好安排她逃走。
她的眸中一片灰暗,「我喪失記憶,暫時不清楚我的過去。」她的情緒也因此而低落。
「那就糟了,這很麻煩,你不知道過去等于沒有親人,即使逃出去也是危機重重。」她頗替她著急,之前曾听到一名娼妓對老板娘說,有個男人要那個新來的女子陪客,新來的女子指的不正是眼前的她嗎?
「你在說什麼啊,你不必替我擔心,我想不久後,過去記憶中的往事自動會重現于我的腦海里。」莫深吸一口氣,仿佛這就是她的打算。
可是她似乎沒想過若回憶不起來怎麼辦。
「你很有信心?」安莉絲側臉看她,怕她還來不及想起已掉人火坑。
「看來是這樣沒錯,這麼說只是替自己打氣罷了。」莫淺淺一笑,內心的孤獨寂寞有誰了解,連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多令她擔憂哪!
她現在束緊頭發打掃桌面,素著一張臉,如果裝扮起來,定是明艷動人。
安莉絲羨慕她的絕塵,不願見她沉淪在火坑中。
莫笑笑的說︰「安莉絲.一起打掃吧!」
安莉絲閃神了一會兒,想不出頭緒,只好先工作了。
「嗯。」安莉絲回應她。
兩人相視笑了笑,莫忽然十分起勁地說︰「如果有一天,我恢復記憶了,我一定要拿錢回來贖你出去。」她停下打掃工作,喝了杯水。
安莉絲臉色驀地沉了下來,心想是不是該告訴她事實?
莫靜待安莉絲接口.卻瞧見她無驚喜之色。
「怎麼了,你面有難色?」難道她甘願一輩子留在這地方?
「不,不是的。」安莉絲遲疑,欲言又止。
莫靜靜的注視著安莉絲,安莉絲艱困地啟口︰「我問你,你了解你目前所待的地方是做什麼的嗎?」希望她听到後別抓狂。
這倒是從沒問過。她居然胡涂到不聞不問,白吃白喝加白睡到這種地步!
「喔,我的確不知,你能告訴我嗎?」睜大一雙無瑕的玉眸,她一派天真的盯著安莉絲。
「是……」猶豫半晌,安莉絲只說一個字,不知該怎麼說。
此時,門被打開,映入她們眼簾的是救莫的那個女人。
安莉絲害怕得不敢抬眼,莫也感到氣氛異常的凝重。
忽然,那女人丟出一個足以讓莫呆愣到不能回神的超級炸彈。
「這里,是男人找樂子的地方,你想是做什麼的呢?」冷冷的聲音,高傲的姿態,和今天早上對她和顏悅色的樣子判若兩人。
莫大感訝異,她竟掩飾得這麼好。八成是自己笨,錯把骨子里淨是壞水的女人誤認為是大善人。
「你現在才問太晚了,可別不情願.只要把這當成是我救你一命的回報即可。」所以沒有商量的余地.只能接受。
要她賠上自己的一生?
「你是救我一命,但拿我一生的幸福償還,未免太昂貴了。」莫努力平緩她帶來的驚訝,鎮定地、嘲諷地道。
她救她一命.她感激在心,但怎可教人以做妓女來回報,是不?
人格、自由,尊貴無價。
「你給我乖乖听話,既然已踏進我這里,就不可能離得開。」酒館老板娘狠狠地警告莫,想讓她心生畏懼。她要的是錢,若不想留下,只有錢救得了她。
「要我做什麼都行,唯獨出賣我的rou體,休想!」
說完莫決心離開,隨即狂奔到門口.開門欲沖出去,又倏地停頓;那一頭站著對她強暴未遂的那兩名男子,兩名男子貪婪的目光鎖住她,令她渾身泛起一陣疙瘩,慌張的關上門。
莫回頭怒瞪老板娘。
「安莉絲,給我看緊她,替她盛妝打扮。」老板娘勝利的揚起嘴角,「今晚有客人指名要你陪客,少給我丟臉,一切給我小心看著辦。」她再次放話恫嚇莫。指示完安莉絲,便無情地走了。
安莉絲難以言語,只能無能為力地拍拍莫的肩耪。她看過老板娘帶回無數個少女,如今又多了一個身陷火坑,她著實感到難過;更可憐的是,莫還喪失記憶,記憶恢復後的她,能坦然面對自己嗎?
緘默的莫彷惶無助,回想著她早上醒來差點被人強暴,以為遇見好心人收留她,結果恩人性情驟變,要她做娼妓報答,還要她醒後的第一晚下海!
她應當不宜再輕易信賴他人,因為吃虧的總是自己。
好不容易在公司忙完後,南震言回到家又踫上纏人女。
晚上九點多,南震言豪宅大門門鈴響起。
南震言慵懶地看看門上的小孔,看到了最不想見的人,但他還是開了門,而後他坐回沙發上。
克萊拉雖氣他的冷漠,但也不敢發怒,她只怕南震言甩掉她。
克萊拉來到奧地利除了要除掉冷初莫外,另外就是為了見她的男朋友。
她當南震言的女伴已一個多月了,比其它女人多出許多時間。她貪戀他的外貌,想盡辦法要留在他身邊;只是南震言已厭倦她了,她井不合適待在他身旁。
「你好象不高興我來你這里。」她沒把門關上,直接坐在南震言面前。
他佯裝很疲憊,「我困了,你先回去吧!」
「你不送我?」說不到幾句話,就急著趕她走!
「你在外頭隨便一喊,想載你的人一堆。」他冷冷地笑.以她妖艷的身段,攔不到車才奇怪。
「你怎麼對我不理不睬,似乎不樂意瞧見我,你不擔憂我晚上一個人搭車有危險嗎?」她說出此話是想試探他是否在乎她。
不過她顯然忘了一件事。
「放心吧,以你的出身.你若不願意,誰也沒機會侵犯你。」她告訴過他,她是炎天經過訓練的殺手,所以他有把握這番暗諷的話必能煽動她的怒火。
克萊拉為了留在他身邊,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你……那好吧,既然你困了,讓我為你暖床——」
「震言,我來……」
因門未關,裴駱逍直接走了進屋。
「抱歉,原來你們在談話,那我不打擾!」他識趣地道,卻偷偷瞄了南震言一眼;難不成南震言找克萊拉來躲過他的「計謀」?
南震言心中閃過一個可以避開克萊拉的方法。
「等等.我和她說完了,你不是有公事找我,我們出去談。」南震言迅速移位,同時拉著裴駱逍往外走。「克萊拉,我要出去了,你要走時,請務必替我鎖門。」他丟給她鑰匙,朝裴駱逍使個眼色,兩人便掉頭離去。
克萊拉愣了一會兒,突然間失笑,看著手中的鑰匙,做了個決定。
南震言坐上裴駱逍的車,車子行駛在公路上。
「終于擺月兌她了。」南震言到了戶外格外神清氣爽,所有疲勞全部一掃而空。幸好裴駱逍及時趕到,否則他一怒之下可能會把克萊拉給生吞活剝。
「所以你要感謝我及時救了你。」自己還要多謝克萊拉臨時相助,讓他不費吹灰之力地便拐他上車。
「少自以為是。」南震言一偏頭瞪住他的俊顏。
「你和她什麼時候分手?」若不是他沖進去,或許南震言早就開口道分手了。
「你準備帶我去哪里?」不理他,南震言一副優閑樣地靠在椅背上,享受徐徐清風吹拂在臉上的舒服感受,一邊斜睨著裴駱逍。
裴駱逍詭異的一笑。「辦‘公事’啊,你說的。」他傲然地眉一挑,如果南震言此時後悔要跳車他是不反對,看他要受死還是要享福。
辦公事是他說的,但……
「我是唬她的,你還當真。」從小他倆個性南轅北轍,他斯文的近乎冷酷,裴駱逍狂傲輕浮,但他們這種性格,使他們總受到不少女人的青睞。
「我當然知道那只是玩笑話,不過我真的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別太早回家,免得克萊拉沒走你們又遇上,干脆你今晚不要回去了。」
「我明天早上還有工作,怎能一夜未歸。」裴駱逍八成逃婚太久了,玩得不亦樂乎,忘了他是個大忙人。
裴駱逍從容不迫地停車,「到了,目的地就是這兒。」
南震言跟著他下車。
只見裴駱逍對一個女孩低聲問語.讓他覺得他像有什麼陰謀,南震言的臉色有點難看。
不久裴駱逍向南震言說︰「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的,留給你享用吧!」
他明白了,原來如此。裴駱逍想用這種方法解決他的疲累,不過他會替他設想真是少見。
「多謝你。」他跟著女孩向前跨步。
南震言漠視其它女人愛慕的眼光,看了眼裴駱逍。
裴駱逍傻住了,仔細分析南震言的表情,不知是慍怒還是戲謔,讓他感覺到有股冷意襲上心頭,真教人不安哪!
罷踏進這間房,南震言想著自己居然來到酒館尋歡,裴駱逍竟帶他到這種地方來,算了,今天暫且饒了他,日後他一定會好好「回報」他。
敲門的聲音拉回他的思緒.還沒搞清楚敲門的人是誰,就見一名女人迎面向他倒來,他下意識的伸手接住,又听到一道細微的聲音。
「交給你了。」帶路的女孩一溜煙地跑掉。
「喂,等等!」南震言朝遠方大吼。
安莉絲沒听見他的呼喊,假若听到,也不敢真的停下腳步,老板娘吩咐過她,人交給對方後就馬上離開。
喚不回女孩,南震天細想,懷中的女人可能是他今晚的「目標」。于是他把女人平放在床上,試圖叫醒她,「你醒醒!」想來,這女人大概被人灌酒喝得酩酊大醉,人早已昏睡過去,所以才喚不醒。
這情形很棘手,想不到這個妓女這麼不勝酒力,那她到底是來這里做什麼的?
他端詳著她,才發現她有一張白皙的面頰,她的醉容十分甜美,在她艷麗的頰上,有一絲動人的清純;如此完美無暇的容顏,唯一礙眼的,是陪襯在她臉上的濃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