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當家 第3章(1)
作者︰決明

冰心姓楊,在嚴家當鋪里出生。

她爹親楊老鬼是出了名的賭鬼,鎮日浸婬賭場中玩樂腐爛。

從來沒有誰,是靠賭博致富。楊老鬼也不例外。

賭贏了,認定今日手氣大好,自然不肯離開賭桌,賺來的銀兩,最終又是輸多贏少地落回莊家手里。

賭輸了,當然更不能走,不翻本回來怎行?!

如此惡性循環,楊老鬼賭掉了祖產、賭掉了賴以為生的小餅攤,最後,賭掉的,是懷胎六月的糟糠妻子。

嚴老板不忍見一名孕婦處境堪憐,便收當了她,付一筆錢給楊老鬼,換得楊老鬼一張休妻書,自今時今日起,兩人各自娶嫁,再無瓜葛。楊老鬼典當妻子時,還有臉向嚴老板討價還價,說是買一送一,肚里那只生下來也能為奴為婢,希望當金能高些,嚴老板不齒他的行徑,懶得與他嗦,多給了幾兩,打發掉他。

數月後,冰心出世,膝下無子無女的嚴老板很是喜愛她,時常跑去向冰心她娘借孩子玩玩,與愛妻一塊兒逗弄著可愛的女娃兒。

嚴格算來,冰心不是流當品,當初當單上只有她娘親的名字,並不包含她,她只是隨著娘親在嚴家住下。冰心自小便聰穎溫馴,嚴夫人不只一回夸獎過冰心這孩子生得漂亮,是張好面相,很得嚴家夫婦的緣,更險些被嚴老板收為義女,成為嚴家千金,若非冰心她娘百般婉拒,說是身分懸殊不敢造次,加上數年後,嚴家夫婦喜獲明珠,于是收養義女一事,便無人再提。

當不成嚴家義女,冰心倒很認分,在嚴家乖巧幫忙,毫無怨言。冰心婉約懂事,照顧稚小的嚴盡歡無微不至,嚴夫人難產過世,嚴盡歡幾乎是由八歲大的冰心帶大,除了哺乳這事兒得由女乃娘做,其余哄睡、換尿巾,全由冰心攬下,她心細手巧,嚴老板很是放心,冰心儼然像是一名長姊,時時抱著襁褓中的嚴盡歡,在園圃里嬉戲。

雖然非義女身分.冰心在嚴家仍是得到不錯待遇,嚴家收留了許多「流當品」,年歲與冰心相仿,一班孩子一塊兒上私塾,吃的用的喝的,嚴老板從不曾虧待他們。

冰心年紀越長,出落得越發靈秀嬌美,教養極好的她,總被誤解為某家千金小姐,一旦听見她只是嚴家婢女,不由得感嘆如此精致美人,竟淪為奴婢。

夏侯武威進入嚴家當鋪那年,冰心十歲。

興許是年紀相仿,又或許是夏侯武威負傷救回嚴盡歡,等同于救了失職的她一命,冰心與夏侯武威自然而然熟稔起來。

冰心為夏侯武威煎湯換藥,並且送來三餐,因為夏侯武威不方便下床——自從嚴盡歡被帶回,她夜里總無法安眠,時時驚嚇而起,吵著要找夏侯武威,迫不得已,冰心去拜托夏侯武威到房里哄哄嚴盡歡,從此夏侯武威便月兌不了身,讓小小嚴盡歡給抱住就不放了。

接連好幾天,他淪為「陪睡」角色——陪三歲小女乃娃睡。

「武威哥,抱歉了……」冰心好歉疚,遞給夏侯武威一塊牛肉夾餅。餅比飯或面都要方便食用,對于此時無法離開床榻的他來說,確定是最佳的午膳選擇——他懷里塞了只正呼呼大睡的嚴盡歡,她把自己蜷成一團小蝦米,螓首枕在夏侯武威結實胸口上,拳心掄握著他的衣裳下擺,睡得正香沉。

「害你被義哥取笑。」冰心指的是方才尉遲義特地上門來,嘖嘖有聲地酸夏侯武威兩句才過癮離開。冰心覺得若非她向夏侯武威求援,他也不必忍受這些調侃。

自從冰心將夏侯武威請進嚴盡歡閨房安撫受驚過度的小娃兒後,害他讓嚴盡歡天天纏上,嘴賤的尉遲義便人前人後喊他「姑爺」,以嘲笑他為樂,三不不五時就一句「姑爺,你傷好些了嗎?」、「姑爺,你去庫房搬幾個花瓶過來」、「姑爺,來對打幾招吧」,每每都換來夏侯武威的追打痛毆。

他與尉遲義在打打鬧鬧之間,生疏和隔閡飛快消失,尉遲義與誰都好的大剌剌個性,輕易便能跟人稱兄道弟,夏侯武威當然不例外,斗嘴的兩人,像相識大半輩子的老朋友,啥話都能說,尉遲義才會如此口無遮攔笑話他,教人時常忘了,夏侯武威來到當鋪不過是短短幾天的日子罷了。

「並不是你的問題,是阿義的賤性使然,你不用放在心上。謝謝。」最未了那句,是冰心為他斟來一杯茶水,並送到他唇邊的道謝。

「我擔心你介意。」介意被人喊姑爺。

「只是玩笑話,沒有人會當真。」對,沒人會當真——只除了嚴老板。他不只當真,還很介意,介意得要死,真以為自個兒寶貝女兒愛上了他,一臉憂心忡忡,與全天下爹親乍聞女兒年紀輕輕便有了情人樣的震驚難接受,尤其是嚴盡歡遇劫返家的當夜,她一逕啜泣發抖,不給任何人抱,只討著要夏侯武威,使得嚴老板大受打擊,以為女兒不再愛爹,而哭得比嚴盡歡更慘。

「也是,小姐還是個孩子嘛。」冰心笑道。娃兒嚴盡歡在夏侯武威眼中,應該與一只纏人撒嬌的幼貓沒有兩樣,無關情愛。

夏侯武威兩三口便解決掉一塊夾餅,冰心又遞給他第二塊,他在接餅之前,以指月復拔掉不小心落在嚴盡歡粉頰上的幾顆芝麻,小小東西很是黏手,在她臉上像極了麻子,小娃兒肌膚無瑕如瓷,添上麻子也無損其可愛,夏侯武威一時興起,撥撥芝麻,綴在她鼻間,將她弄成一個小麻子,她滑稽逗趣的模樣,教夏侯武威唇角浮現淺淺笑靨。

他沒想到這娃兒竟會變得這般纏他。

就只因為他從羅阿海的綁架中救出她嗎?

然而此事並非他一人功勞,當鋪里所有人都有盡全力,就算不是他跑一趟去救她,也會換做其他人,她若真要感謝,他絕對排不上頭三名,再怎麼說,她此時該躺的胸懷,是公孫謙才合理吧……

歡歡不曾遇見綁架事件,會懼怕是理所當然,在她無助恐慌時,你的出現,就像天降神人,救她逃離危險,她對你的信賴自然直接爆發,遠勝過任何一個人。這是公孫謙當時給他的說法,他本以為只會是小娃兒受驚過度的短短幾天反常,怎知,小娃兒竟就此成為他的跟屁蟲,白天如此,夜里更是如此。

他受傷的第一個夜里,腦後的傷,因為麻沸散藥效退去而隱隱作痛,他無法入睡,伏在枕上,做好睜眼到天明的打算,後來冰心來敲房門,吵醒屋里四個男孩,她滿臉歉意及手足無措,彎腰鞠躬,是致歉,也是請求︰「武威哥,能不能請你去小姐房里一趟?」

冰心嗓音小小,夜探人靜中,仍听得出語意里的焦急。她生女敕喊著嚴老板叮囑眾人喚他的方式,武威哥。

「我?」夏侯武威面露不解。

「小姐吵著要你,她已經因為作惡夢而驚醒數回……我知道不該打擾你休息養傷,不過連當家都沒轍,才會來麻煩你。」冰心的神情確實流露無計可施的求援,否則不可自能在深更時分還來擾人清夢。

夏侯武威不認為自己能幫上啥忙,但他沒有推拒,抱持著「睡不著,去看看也無妨。」的心態,走一趟嚴盡歡閨房。

這一去,他整夜沒能再踏出來。

畢竟,他無法狠狠將撲黏在身上的小娃兒給剝下來,尤其她抖成那副德行,與他從床底下拖她出來時的狼狽,如出一轍。

粉女敕色的娃兒閨房布置精巧,許多綢緞裁制的布女圭女圭擺滿桌上櫃上,有動物模樣、小花隨樣、甚至連雜冊杜撰的虛幻妖靈,長有魚尾的人兒、頂著兩根長角的羊人,應有盡有。

架子床上系有粉色綢紗,床柱掛滿珠玉串簾,夏侯武威坐在與他格格不入的女娃兒房內,神情困窘。

「不怕,不怕,你已經回家了呀。」夏侯武威的安慰詞,難月兌這幾句。

「對呀,歡歡,爹在這里陪你呢,你不要怕哦……」嚴老板在一旁很想介入兩人之間,但完全沒有他插手的位置,他寶貝愛女抱著另一個男人呀呀呀……

「不要走……」她努力張開雙臂,將夏侯武威抱緊緊,小小的勁道,已經是她用罄的最後一絲氣力,她是真的怕,很怕很怕。

「我不走,我會在這里,等你睡了再走,好嗎?」夏侯武威放軟口氣,笨拙哄著。

「睡了也不走……」她鼻音濃濃,眼眶蓄滿目水,卻沒有放任它們決堤。

夏侯武威沒忘掉他抱她回嚴家時,她沿途猛哭,賞了他衣裳一堆的眼淚鼻涕,他以為她還能哭上好幾個時辰,但當嚴家大門近在眼前之際,她止住哭泣,胡亂用衣袖抹去小臉上狼藉的涕淚,他不解其意,她喃喃自語︰不能哭,爹會哭。

稚齡如她,竟也明白她的眼淚,會讓疼愛她的爹親心如刀割,所以即便她仍怕著、仍想痛哭著,她都能強忍下來,如同此時此刻,她被惡夢糾纏,但有她爹在,她不敢放聲大哭。

這娃兒,很懂事,善解人意。

「好,睡了也不走。」夏侯武威允諾她,一顆豆大淚珠滾出她泛紅的眼眶,沒人他的衣襟,消失無蹤。

夏侯武威在嚴老板忍痛的首肯下,和衣抱她躺上軟榻,為她蓋妥衾被,她小拳仍糾結于他腰際。

「你快睡吧。」

「你的頭……還痛不痛?」她悶在他懷里,悄聲問。

被她關心一問,他反倒驚訝她記得他的傷。痛當然仍是痛,卻不希望小娃兒太擔心他,于是,帶著微笑,說出慌︰「不痛了。」

「流血……」她空出一只手,像怕踫壞他一般,輕輕滑過他額際纏繞的白巾。

「不流了,大夫替我包扎好,只要休息幾天便沒事。」

「閉上眼,睡吧。」他斟酌手勁,輕拍她縴小背脊。他沒有哄孩子睡過,只能暗暗祈禱她快些睡沉。

顯然他的力道拿捏良好,小娃兒不一會兒就忍耐不住眼皮沉沉的壓迫,她歪著腦袋,長長濃濃的黑睫覆于眸前,小臉終于不再緊鎖著恐懼,酣呼聲緩緩傳出。

夏侯武威松口氣,想從她身旁起身,微微一動,她便睡不安穩地蠕動著,不得已,他只好維持側躺姿勢,成為她的大抱枕。他很擔心嚴老板會介意,畢竟尉遲義的告誡,他記得恁牢。

「皇……武威。」嚴老板站在床畔,險些要當著冰心與春兒面前喊出「皇子」。

「老爹,我不是故意的,抱歉。」夏侯武威已經跟著眾人一塊兒改口喊嚴老板老爹。他以為嚴老板是要斥責他摟抱嚴盡歡之罪,便先開口致歉,他今天抱嚴盡歡的次數,足以讓嚴老板將他挫骨揚灰,視他為輕薄愛女的大混賬。

嚴老板失笑︰「我都還沒開口向你道謝,你道什麼歉呀?」

「道謝?」夏侯武威困惑得忍不住翻過身去瞧嚴老板,換來小娃兒的不滿咕噥,夏侯武威已經很順手地輕拍她,哄她再睡。

「謝謝你平安帶回歡歡,我真不敢想像,要是失去她,我該如何是好……還害你受了傷,我好過意不去。」

「老爹,請別這麼說,你收留我的恩情,豈是區區小事所能回報呢?」

嚴老板揮手要冰心及春兒退下去休息,直到冰心關上房門,房里獨留兩人與睡娃一只,他才又道︰「皇子言重了,哪有什麼恩情?你是故友央托我照顧的孩子,你在我嚴家也是得以勞力換取溫飽,一切都必須自食其力,這是憑你自己的努力認真。可歡歡這件事不同,你不顧自身安危,與綁匪搏斗,護著我的心肝寶貝毫發無傷……」

「這件事無論是誰去羅阿海家,都會是同樣結果,阿義一樣,阿關一樣,謙哥亦然,他們皆會以性命去捍衛歡歡,並非只有我……」夏侯武威不敢居功,他不過是正巧成為那個踏進羅阿海屋舍的人,正巧救了嚴盡歡,著實不值得太歌功頌德,好似他做出多偉大的事。

「然而抱著歡歡回來的人,就是你呀,不是其他人,是你。孩子,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嚴老板紅了眼眶。

「別這麼說……」不曾被人如此夸獎過,夏侯武威不自在極了︰「我只是不忍心看見一個心急如焚的爹親,承受害怕失去女兒的恐懼。我羨慕你與她之間的父女感情,我第一次知道,原來爹親也可以是這副模樣,不用威嚴、沒有距離,那般的慈愛。」

他羨慕著。

他沒有這樣的爹親。

他的爹,下令賜死他娘,以及他……

他的爹,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他好羨慕嚴老爹與嚴盡歡。

夏侯武威和嚴老板無語凝視彼此,這話題沉重了,就此打住正好。

嚴老板拍拍夏侯武威的肩,說道︰「今晚,就麻煩你留在這兒陪歡歡,我怕她醒來沒看見你,又不安穩了。」

「嗯。」夏侯武威輕頷。

「早歇吧。」嚴老板沒離開娃兒的房,倒是一旁長榻早已備好軟枕與衾被,嚴老板就打算睡在那兒,不讓愛女與男人單獨共度一夜即使他家寶貝還是個女乃臭女圭女圭,他也不允。

燭火燃著,不滅是擔心嚴盡歡半夜醒來,見黑會怕。

榻上小娃滾了半圈,身子就塞在他臂膀間,軟軟的、小小的、熱呼呼的,近在咫尺。

好暖和,像個散發熱息的懷爐。

有多久,沒有感受到身旁有這般溫暖的體溫?煨得人發燙。

腦後的傷,似乎不那麼疼……

應該了無睡意的這一夜,夏侯武威意外睡得比誰都沉。

嚴老板似乎說錯了一件事。

不是他留在這兒陪歡歡,而是她在陪他。

他從母妃送他離開皇城的最後那個擁抱之後,不曾再被誰如此抱著,不曾真真切切感受到體溫和吐納,感受到,自己是活著的。

她真暖,軟綿綿的,像團雲兒。

夏侯武威思及幾日前的相處點滴,再俯首凝覷一臉芝麻的小粉娃,笑意更濃。

冰心本以為夏侯武威會感到不耐煩,他整日被一個娃兒綁在身邊,絆手絆腳,失去許多自由,光是夜里小姐不放他回房,非得要他陪,讓她當成抱枕緊緊偎著,尋常男孩早就吃不消,失去耐性,翻臉走人,沒想到他還能面露笑容。

「武威哥,要不要將小姐慢慢放下,你好起身舒展舒展筋骨?否則你維持這個姿勢很辛苦。」冰心很善解人意。

夏侯武威搖頭︰「我試過了,她睡不安穩,無妨,我抱著就好。」他現在是很認命的陪睡,盡忠職守,毫無怨言,有怨言的人,只有嚴老板,他開心擔心女兒被臭男人吃盡豆腐,但,他沒有這麼饑褐,對三歲娃兒吃得下口,她不只青澀,嚴格算來,她連女孩都稱不上,好嗎?

雖然不難想像她往後會蛻變為多美麗的女人,然而現在還太早,只有畜生才下得了手。

「或許再過幾天,小姐不那麼害怕,便不會再纏著非要你抱吧,武威哥,只能請你稍稍忍耐。」冰心這樣說著。

夏侯武威倒不覺得需要忍耐,畢竟不是苦差事。

冰心備妥藥匣,取出白瓷盅,仔細舀出藥粉,和著些許溫水,拌勻,要為夏侯武威更換新藥。

「武威哥,能不能聊聊你進當鋪前的事?為什麼你會被死當進來?是你的雙親嗎?冰心想多知道些關于他的事,一邊卸下他額上紗布,在傷處涂妥藥物,再輕手纏上干淨白布。

這事兒,日前公孫謙也曾問過他,他初初來到嚴家,被嚴老板安排與幾個大男孩一塊兒睡在一間房,床位是分開來的,各睡一張單人榻,他的床位和尉遲義靠得近,尉遲義很健談,天南地北都能聊,通常只要房里有人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尉遲義就可以接下去將話題做大。公孫謙亦善于應對,雖不如尉遲義心直口快,倒也風趣得緊。秦關聆听的本領比說話來得好,偶爾才會插上幾句。

那時他們聊了各自進到當鋪的往事,公孫謙被雙親帶進嚴家,悄悄當掉,尉遲義為治娘親的病,自願到當鋪賣身換銀子,秦關則是爹親過世後,後娘嫌他麻煩無用,硬拖他到嚴家當鋪典掉……

窮苦人家的孩子,此類賣兒求財之事,時有所聞,公孫謙他們的故事,听來平淡中帶了些許悲哀,為錢而賣孩子,是他想都未曾想過,以為全是書中杜撰出來的橋段,他們進當鋪時年紀都比他小許多,那樣的心路歷程,夏侯武威無法揣摩及理解,他的人生較尋常人平順太多太多,一出世便注定了他的尊貴身分。

鮑孫謙當時反問了他進當鋪的原由︰「很少有年過十五的少年被典當掉,畢竟去找個粗工來做所能攢得的銀兩,應該會比當金來得高許多。」公孫謙開頭便這麼說,听進夏侯武威耳里總有一針見血的壓迫,好似公孫謙察覺到一絲端倪,嚴老板漏洞百出的說辭不足以說服他,一般僅無力反抗的孩童及婦女被典當的機會才高,可以工作賺錢的少年,想改善家計,找些雜役職務更實際些。

夏侯武威在熄掉燭火的房內沉默平躺著,他不能吐實,若想在嚴家展開新生,就不能背負包袱,前皇子的身分,興許會為他換來疏遠或歧視,他思索該如何轉移這個話題,未了,硬擠出聲音︰「我沒得選擇……我有許多的事一竅不通,像個任人宰割的廢物,我此時只能在嚴家重新學起。」他含糊其詞,卻也提有說謊。

鮑孫謙沒再問下去,現在換了一個冰心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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