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够幸运
在年轻的时候待过巴黎
那么巴黎将永远跟着你
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餐宴
——1950海明威
两个女人提着包包,抵达第一站——巴黎。
巴黎可说是时尚与浪漫的代名词,有太多的故事和迷人景致丰富了这座城市,吸引着鱼可人踏上这块土地。
午后,塞纳河岸的咖啡,开始贩卖悠闲。
“我只想去香榭大道。”姚宁宁自认俗气得很,不适合人文景观,只适合血拚。
鱼可人把她由椅子上拉了起来,“走了,先去凯旋门,再去看艾菲尔铁塔。”
“饶了我吧!”她现在十分庆幸彭华筝只准她十天假。
在鱼可人的坚持下,两人来到坐落于香榭大道尽头的凯旋门前,拱门上有着刻画精美的浮雕,记载着一段段史迹,令鱼可人不由得发出惊叹。
“真美!”
可惜姚宁宁眼中只有香榭大道两旁的精品服饰店,根本无视于眼前耸立的历史遗迹。
鱼可人轻轻叹气,决定放过她,“这是饭店的住址和电话,三个钟头后,在艾菲尔铁塔前见,要是你不想去,就逛到想回饭店为止吧。”这女人说是来陪她散心,结果呢!
姚宁宁高兴地在她脸上亲了一记,“谢啦,要是看见适合你的衣服,我不会忘了帮你买。”
“我只希望你别把自己搞丢就好。”
“我英文很强的。”姚宁宁迫不及待要展开血拚行动。
“法国人不吃这一套。”
“好啦!安啦,拜拜!”目送姚宁宁离开,鱼可人又继续她的旅程。
LouvreMuseum位于塞纳河右岸,除了内部收藏十分丰富外,建筑本身也是个艺术品,经过几个世纪的扩建重整后,形成如今的面貌。
在这里,最令鱼可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柯洛的“摩特枫丹的回忆”,因为他坚持刹那间的真实,所以才诞生这幅令人向往的景致。
“摩特枫丹啊……”
瞬间被画入的人,徜徉在自然风景中是那么的惬意,若是此时她身边的人是萧邦,那该有多好。
分手六天了,她好想念他。
低下头,她吸吸鼻子,心知她的坚强是装给外人看的,落寞唯有自己才明白。
饼去的已不能挽回,她学着往前看,勇敢走出情伤,要不,就糟蹋了出国散心的原意。
她想,总有一天她定能忘记萧邦……只是现在,请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因为她的伤口还在淌血。
唉!说好不想他,心思却又飘至他身上。
在艾菲尔铁塔下等了半个钟头,始终不见姚宁宁的影子,鱼可人知道她定是流连忘返于香榭大道上林立的精品店,看来暂时又是她孤身一人了。
抬头仰望高耸的铁塔,鱼可人忽然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这座造型独特的铁塔,巍然矗立于巴黎上空,征服了整座巴黎城。
尤其是夜晚,它耀眼的光芒成为巴黎著名的地标。
在拒绝几个男人的搭讪后,鱼可人独自上了艾菲尔铁塔。
远眺这座美丽的城市,低头俯视川流不息的车灯,让她有种自己是个伟大人物的错觉。
呼吸异地的空气,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同之处,若真要说,或许是少了那个人吧!
此时,她人在法国,心却飘回台湾。
好吧!她承认,她真的很没用,整颗心满满的都是他。
是谁说旅行也能疗伤?
来到这里,她依旧只想到萧邦,只因这里曾有过他的足迹,而这让她莫名地感到安心与满足。
地球的另一端——台湾。
萧邦伫立在落地窗边,往下俯瞰台北的夜色。
每夜,他都到鱼可人的公寓楼下站岗,可惜屋内日日都没亮灯,问了她的邻居,才知道她去旅行了。
再追问地点,竟没人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肯对他说。
对于那晚对鱼可人说的话,他感到万分后悔,很想收回。
那颗退回的水晶苹果摆在床头柜上,每看一遍,他的心就痛一次。
瞄了一眼时钟,今天他与弟弟约好中午一起用餐,努力挥去仍盘旋在脑海里的倩影,他穿上外套前去赴约。
片刻提早抵达公司对面的餐厅,品尝着鱼可人上回介绍的咖啡。
中午时分,用餐的人陆续进门。
“妈,坐这里。”进来的人是他弟弟和一名妇人,他俩隔着种植盆栽的矮墙坐在隔壁的位子。
看见那名妇人,萧邦本想起身离开,但他坐的位子非常尴尬,离门很远,一起身却又刚好能看见他们,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坐在原位。
萧母怯怯地问:“这儿离你大哥的公司那么近,万一他也下来用餐——”
“我问过大哥的秘书,她说大哥出差去了,你就别担心了。”
萧母露出落寞的神情,“我怎能不但心?你大哥还是那么恨我,我不想他生气。”
帮两人点餐后,萧繁笑道:“拜托。你是我们的母亲,他敢怎样,我一定帮着你,别怕!”
听着儿子的戏语,萧母不由得开怀地笑了。“真是谢谢你喔!可是你打得过你大哥吗?”她曾偷偷看过萧邦,知道他长得不错,体格也很结实。
“妈,你瞧不起我喔!”
“妈哪会瞧不起你,只是你们是亲兄弟,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犯不着为了小事而争吵。对了,听说你要办个展?”萧母转移话题。“需要妈帮忙吗?”
“妈,你对我的帮忙已经够多了,到时你只要记得出席就好。”
萧母沉默几秒,“可是……”说来说去,她就是怕会撞见大儿子,惹他不开心。”妈,你就别烦恼那种小事了,是我邀请你来的,大不了叫他走?”清楚母亲在顾忌什么,萧繁试消除她的不安。
棒着盆栽,萧邦低头啜了口咖啡,默默不语。
萧繁何时与她那么亲密,为何他都不知情?
还有,萧繁为何故意找她来,他这么做有何目的?
“他……最近还好吗?”萧母关心地问。
“他啊,听说交了女朋友,不过根据第一手消息,好像又分手了。”
“又分手啦?小繁,你这个弟弟偶尔也得劝劝你大哥,要他别这么荒唐,否则以后没有好人家的女儿敢嫁给他。”毕竟是做母亲的,首先便想到儿子的婚姻大事。
喝着服务生送上的热饮,萧繁一脸不以为然,“那是他的事,他才不要我管。”
犹疑了下,萧母还是开口问:“他会这样……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萧繁听了,握住母亲的手,“妈,别想太多,是大哥自己固执,听不见别人的声音,要是他自己不想开,谁也帮不上忙!”最后一句,他说得颇重。
萧邦清楚弟弟这番话是针对他而来。
“但是——”
“好了,妈,我们是来聊天吃饭的,别为了哥而闹得不愉快好吗?说说你跟方叔以最近去了哪里?”
“也没什么,我们去了一趟新加坡……”
之后两人开始话家常,萧邦专注地倾听,直到萧繁先让母亲离开。
“我等会儿要在附近办事情,妈,你先走吧!”
“好吧,你自己小心点,下次见。”又看了儿子几眼,萧母才不舍地离去。亲子同乐,这样的面面她不知还要期待多久?
萧邦仍是动也不动。
萧繁让服务生撤走盘子,只留一杯饮料在桌上,然后,他迳自开口。
“我请了人调查,终于我发现原来我们的父亲是个爱花天酒地、不负责任的男人,每次做错了事,就用爱来恳求妈的原谅,后来妈终于受不了而离开,他便想以自杀来挽回妈,结果却真的出了事。”
萧繁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
“本来妈离开前想把我们一起带走,但爸不准,加上当时妈也真的身无分文,她不想拖累我们,只好放手。后来爸死了,我们被寄养在亲戚家,所有的生活费、学费都是妈一点一滴挣来的,这些都是后来表哥告诉我的。大哥,我们小时候所听到有关妈的坏话,都是爸的谎言,根本是假的!真正爱我们、关心我们的人是妈,不是他啊!”
鼻子一阵酸涩,萧繁喝了口饮料,深深一个呼吸,才平抚了情绪。
“妈不是不爱爸,而是爸完全不懂得珍惜妈的好,也难怪妈会离开他。你知道吗?妈第一次见到我时,抱着我痛哭好久,她说她很后悔那时没带走我们。我好几次都想告诉你,可是你不肯听,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你知道真相。”
回想起每次萧繁要和他谈母亲的事,他的确都避而不谈。
他真的错得离谱吗?
可是,告诉他那些谎言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啊!
萧邦垂下头,额头抵在交叉的手背上。
他,成了最傻的人。
“那个谎言整整困住我二十几年,我那么爱他信任他,他却……”萧邦终于开口。
“其实,妈也一直阻止我说实话,她说既然你对爸的话深信不移,就不要打破你对他的信赖,她不要你连爸也一起恨。好歹他是我们的父亲,不曾打过我们,在家里也表现出一副好丈夫、好爸爸的样子,我想这或许是他爱我们的方式吧!”萧繁喟叹一声。
“为何挑现在告诉我?”
“因为我第一次看见你那么呵护一个女人,甚至让她搬进你的房子,而瑶若也说她从没见你为那个女人这么痛苦过,所以我才想该是时候了。你之所以不信任婚姻,爸也有责任,我不希望你把错全归咎在妈身上。”
“你该更早一点告诉我。”他是错了,错得非常离谱。
“忘了吗?是你自己避而不谈的。”
他苦涩一笑,“谢谢你,知道真相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就当作是我送你的三十一岁生日礼物吧!妈每年都有帮我们准备生日礼物,现在我终于能把那些东西还给你了,它们可霸占我一整间书房呢。”
萧邦莞尔一笑。
“或许……改天我们四个人可以一块吃个饭。”
“太好了。”晓得大哥想通了,他也就放心了。
只有萧邦自己清楚,正因为他很爱他母亲相对地也就愈恨她的遗弃,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恨的滋味已淡,渐渐地变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没有母亲陪伴!
习惯不信任婚姻!
习惯一个人……
忽地,他想起了鱼可人。
唯有失去她,他怎么也无法习惯。
他,还有机会吗?
狠狠地血拚十天后,姚宁宁先行搭飞机回台湾。
挥别姚宁宁的飞机后,鱼可人心想既然要在这儿住上一个多月,倒不如找间便宜的房子租下来,也可省下昂贵的饭店住宿费用。
背起行囊,往机场外走去,她打算开始找寻合适的住所。
然而,惊喜却降临了——
“可人!”
这声音好耳熟……鱼可人闻声回头。
望着眼前愈来愈清楚的人影,鱼可人有些不敢置信。
明明说好要遗忘,偏偏又让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是爱神故意开她玩笑吗?
“阿邦?”
在公事上连续出了十几次错误,表哥终于决定放他长假,让他出国散心,而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法国。
在台湾遍寻不到鱼可人的踪迹,他想,这里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一起喝杯咖啡好?”
他很高兴上天并没有遗弃他,甫下飞机,竟然那么凑巧就遇上了她。
萧邦告诉自己,他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拒绝不了萧邦的提议,他俩此刻正坐在咖啡馆里。
浪醇的咖啡香,伴随着对彼此的思念与难忘。鱼可人每搅拌一次咖啡,内心就多一个问题。
阿邦为何会在这里?
出差?或是……来找她?她想,后者应是不可能。
“就你和宁宁来,没有导游作陪?”萧邦开始了一个话题。
“嗯,我法文还算流利,宁宁英文也强,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遭遇困难。”
“她刚上飞机回去了。”他提醒。
“没关系的,我独立惯了。”
原本熟悉的两人在异地重逢,显得如此生疏。或许是因为刚分手的尴尬,导致鱼可人不知该说些什么暖场才好。
“呃……你怎么会来这里?”萧邦一直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只好由她来。
萧邦浅笑,“工作上犯了太多错误,被强制放长假。”
鱼可人点头附和,“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这样也不错。”
“最近过得好吗?”
“嗯,还不错,圆了来法国的梦,这里的景致、佳肴都很棒……差点忘了,你来过很多次,应该比我还清楚。”说到法国,她小脸终于出现了一丝欣喜。
“去过哪些地方了?”他着迷地望着她。
“艾菲尔、凡尔赛和罗浮爆……”她扳起手指一一数着。
“去过‘枫丹白露’没?”他问。
“很远吗?”她露出期待之色。
“不,倘若你有时间,我带你去看。”他提议,暗自祈祷她会答应。
“太好了。”
结束闲聊,萧邦进入正题,“我找过你很多次,可惜都没找到你,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见你,幸好你不是在躲我!”
这次来法国见到她,让他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阿邦……”再次唤这个名字,鱼可人心中的悲伤已放下不少了。“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她坚定地表示。
“可人,有句话,我一直想当面告诉你,我——”注意她拿着一张纸,上头写满出租公寓的地址与电话,他转而关心地问:“你在找房子?”
“嗯,想省笔费用。”她老实回答。
“可人,我在这里也有房子,不如你住我那里好了,我也比较安心。”
“但是——”
“可人,考虑一下。”他极为真诚。
思忖一会儿,鱼可人轻轻点头,决定接受他的提议,毕竟她与萧邦还是朋友啊!
萧邦带着鱼可人来到他每年到法国出差时的落脚处。
“客房很干净,你可以睡在那里。这里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自由使用,不用问过我。”
“这里视野真棒!”鱼可人开了窗,迎面而来的风使人神清气爽。“不过也不能待太久,要不我会舍不得离开。”
“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若是介意我,我可以搬出去住。”萧邦急切地表示。
鱼可人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真实自然。“阿邦,我知道你想补偿我,可是不用的,因为你根本不欠我什么,是我自己犯规,明知你不爱提起婚姻,却偏偏——”
萧邦抢道:“不是的,可人……”
鱼可人低下头,双手抬起,手心朝向他。
“够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既然我们已经分手,而我也好不容易才接受这个事实,阿邦,你就不要再说了好吗?我很坚强的!”
心上的伤口才有转好的迹象,她不想再继续恶化下去。
她很清楚萧邦是想说些弥补的话,但,她不要听,与其得到这种温柔的伤害,她宁愿彻底让自己心死,不再存有任何依恋。
“可人,对不起……”在他面前向来都是那么有精神的鱼可人,此刻却显得如此落寞、憔悴、令人心疼,他难辞其咎。
鱼可人迅速背过身,“阿邦,自始自终,我都没恨过你,所以你不必说抱歉,就让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吧!”
朋友——这两个字好比锐利的刀锋,割开了萧邦的心,让他满腔的热情随之融化。
明明是他常对想跟他讨一辈子的女人说的两个字,如今从鱼可人口中吐出,他却几乎无法承受。
饼去他如何伤人,如今鱼可人真切地让他体验到了,她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勇敢,她由情伤中站了起来,此刻,换他跌入痛苦的漩涡里。
他真的挽回不了吗?
“只能是……朋友?”他低哑地又问。
“嗯,一辈子的朋友。”听不出萧邦话中的另一个意思,鱼可人诚心诚意道。
而她由衷的话语,听在萧邦耳里,带给他无比的伤害。
原来,不是每段感情都能破镜重圆。
原来,爱愈深,分离时就得愈绝情。
“我明白了……”萧邦淡淡地回答,眼神透着无尽的哀伤。
不能有怨言,因为,是他亲手将鱼可人推开的,而这苦果也只能由他自己承受。
深夜,接获一通紧急电话,鱼可人心慌意乱地冲进萧邦房里唤醒他。
“阿邦!阿邦!”
喝过酒才入睡的萧邦,睁开眼见到鱼可人泛红的眼眶,立时清醒。
“怎么回事?”
“我大姊打电话来,说小弟……出车祸,现在正在……加护病房……”鱼可人想冷静下来,无奈深深的恐惧让她怎么也无法保持镇定。
“别紧张,现在才四点钟,最早的飞机也要几个钟头后才飞。你大姊在电话里有没有说你弟是怎么出事的?”他一边安抚她,一边问清楚状况。
“大姊说海涛是因为车速过快,同时为了闪避一只狗,才会撞上安全岛……阿邦,我好担心小弟会……”她不敢再说下去。
萧邦抱着她,轻柔的嗓音试图安抚她的不安,“放心,你要相信你弟弟不会有事的。”
“可是——”
“嘘!别说话了,你只要专心想着你弟弟就好,为他祈求平安,剩下的就什么都别想了。等天一亮,我就陪你回去!”
“你是来休假的——”
“可人,让我陪着你,好吗?”他坚持。
凝望他深情的眼,鱼可人无言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她很庆幸这时有他陪在身边。
骗不了自己,她,仍爱着他,但爱又如何?他们……已经分手了。
等他们回台湾,抵达医院时,已是早上十点多。
两人问清楚病房在哪儿,便匆匆赶至。
推开病房的门,里面的笑声差点没让鱼可人气死。
“这是怎么回事?”
一眼扫去,她老爸、老妈,连大姊都在玩扑克牌。
坐在病床上的始作俑者尴尬地笑着,“呵呵!二姊啊,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对啊,可人,你不是说要在法国待一个半月,怎么提早回来了?”鱼母满脸不解,不过在注意到站在女儿身后那个英挺的男人时,她偷偷与老伴交换一个眼神。
鱼可卿连忙把牌收好,撇清关系道:“不干我的事,是他要我说的!”全然不顾小弟有可能面临惨遭肢解的命运。
“大姊!你不是最疼我的吗?”鱼海涛垮了一张脸。
本来他是想试试看二姊心里究竟有没有他这个弟弟,他发誓,等他们打完这一轮牌后,就会打电话自首了,哪知二姊回来得那么快。
又急又气,鱼可人没有骂人的心情,一看见弟弟平安无事,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大伙见状全傻眼了。
萧邦赶紧搂着她,拍拍她的背安慰,“没事就好了,别哭!别哭!”
他温柔抚慰的模样,看在鱼家四人的眼中,纷纷露出会心的微笑。
哭了好一会儿,鱼可人看看萧邦身上沾满了眼泪、鼻涕的衬衫,很不好意思地抬头,迎上他溢满疼惜的眼神。
“好多了吗?”
她点点头,随即对着弟弟放话:“鱼海涛,等你好了,看我怎么修理你!”
鱼海涛微笑的脸又垮下,见人都放任他自生自灭,他干脆跟未来姊夫求情。
“未来姊夫,救救我吧!”
他夸张的表情终于让鱼可人破涕为笑。
淡淡的月光洒满大地,连空气也掺了和暖的分子。
初夏时分,昔日的恋人再度并肩漫步。
“今天真谢谢你,要不是有你陪着,我想我恐怕会支持不住。”夜色尽避美妙,也得有人先开口吧!
“可人,不用谢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这两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抱歉!”她突然道歉。
“为什么?”
“因为海涛误以为你是我的男朋友。”当他们是情人时,他曝不了光,如今已分手,才让他被误会,说来还真是阴错阳差。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不远的距离,今天显得特别漫长。
萧邦护送她到公寓楼下。
“灯亮着,宁宁回来了。”这也意味着她该上楼了。
“可人!”
一声呼唤,鱼可人的视线焦点落在萧邦脸上。
萧邦定定地望着她。
“我爱你——这句话我从没当着你的面说过,可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的眼底就只剩下你了。一直以来,我习惯一个人、习惯不信任婚姻,这是我的信条,我不打算为了谁而放弃,直到遇上你。我的信念被你打乱了,因为我根本无法习惯没有你的生活……可人,你不是第一个跟我讨一辈子的女人,却是我唯一有念头想共度一生的女人,但是,你了解吗?我……真的不懂,不懂怎么与人过一辈子……”
如今站在鱼可人面前的他,已把心结解开了,却无法踏出第一步。
“阿邦,女人是很傻的,只要她爱的男人也爱她,她就会觉得快乐。和你在一起后,我就放弃了婚姻这条路,因为我知道,就算你给了我婚姻,你也不快乐,所以我愿意有所牺牲。可当你对我提出分手的那一刹那,我的世界崩毁了,那痛苦压得我快透不过气……”
不争气的她,又淌下泪水,萧邦欲上前拭去她的泪,却让她避开了。
“不过,在痛苦的同时,我却也感到一丝丝如释重负,你晓得为什么吗?因为我终究是个女人,再怎么满意爱情,没有婚姻的保障,我仍旧会不安。阿邦,爱你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你付出的爱很多,很重,相对地,你带给我的伤害也更大、更深,你让我幸福,也让我痛苦!”
鱼可人吸吸鼻子,又继续道:“阿邦,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想要一个平凡的婚姻,我不想再自欺欺人,倘若你无法给我婚姻,就请放我走,那么,我们至少还会是朋友。”她终于鼓起勇气把想说的话说完。
萧邦怔愕住了。原来,在不如不觉中,他伤害可人竟如此之重。
慢慢拭去残留在眼角的泪水,鱼可人试着不去看萧邦脸上的表情,毅然地转身。
这次,是彻底的分手了。
跨出第一步,身后一股强劲的力量将她带入广阔的胸膛内。
“别走!”失而复得的那种感受,他不愿再尝。“可人,我也是个平凡的男人,要放弃维持二十几年的信念并不容易,能不能看在你那么爱我、而我也那么爱你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泪腺受到刺激,鱼可人的眼泪扑簌簌直流。
“阿邦,我禁不起你带给我第二次伤害……”她晓得自己心软了。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他诚挚的说。
“我不要同情——”
“我只爱你!”他的爱情全给了她。
“阿邦,我怕在婚礼上对着牧师说你后悔了……”
萧邦笑出声音,随即扳过她的身体。
“可人,你爱我吗?”
“除了亲人、朋友,你是我最爱的人。”她慢慢收起泪水。
“有你这句话,我便不会后悔!”
她是他想共度一生的女人!
为了她,他愿意尝试信任婚姻,因为他清楚他爱可人比爱自己还多更多……
之后,他们订婚了,婚期订在一年后。
听到这消息,最快乐的莫过于姚宁宁。
一来好友有了好归宿,二来她也免于遭受“相亲追杀法”的攻击,自然眉开眼笑。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两个月后,她却比鱼可人还早被架上结婚殿堂,原因是——肚子大了,而罪魁祸首正是小她一岁的萧繁。
姚宁宁原本宁死不屈,但在父母与萧繁的合力夹攻下,最后也只得妥协,乖乖步入礼堂。
——这下,姚氏夫妇成了最大赢家,笑得合不拢嘴!
鱼可人与萧邦自然也参加了他们的婚礼,而接到新娘捧花的却是同样也不想步入礼堂的鱼可卿。
只见她满脸嫌恶地想将手中的花束转送他人,但当了她三年未婚夫的男人却从头到尾死盯着她手上的“证据”。
他能不能娶到新娘,就全看这束花有没有发挥魔力了。
“怎么办?我没接到花束。”另一头,鱼可人嘟着嘴抱怨,事实上是,她连抢花束的行动也没。
萧邦亲昵地亲吻她的脸蛋,“抢什么!反正八个月后,你是嫁定我了!”
现在的他,愈来愈期待婚礼,愈来愈期待与鱼可人组成一个小家庭。
“阿邦,我好紧张,明天就要去见你妈了,你想她会喜欢我吗?”
“她的儿子眼光这么棒,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最近他变得爽朗许多,眉头不再经常纠结。
鱼可人聣他一眼,佯装不悦,“少来,当初不如是谁想把我介绍给他的好友说!”这是后来认识了方耀日,他偷偷告诉她的。
萧邦假笑着,心里却暗自低咒,那个安耀日……回去有他受的了!
“我现在那舍得啊,宝贝……”
远处,传来鱼可卿的声音——
“可人,接着!”
鱼可人闻声便伸出手,一束捧花结实地落在她手上,才愣了没几秒,未来姊夫又匆匆跑过来抽走那束捧花。
“可卿,别再乱扔了吧!”
鱼可人摇摇头,颇为同情她未来的姊夫。
萧邦握住鱼可人的手。
未来,他们之间说不定还会出现需要沟通的场面,但他深信自己与可人会有能力解决一切,白头偕老的。
八个月后
由于上一本书“假使一个女人”的高畅销量,Deanna的专栏女作家——夜色,再接再厉推出了第二本书,不过,这次与她合作的还有安耀日。
书是专为一个人而写,也限量一本,所以,当然也只有一个人能拥有了。
她赠书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学长的新婚妻子。
书名——总编的秘密,里面抖出了萧邦学生时代的所有糗事。
新婚之夜,鱼可人看得欲罢不能、看得津津有味、看得拍案叫绝、看得浑然忘我、看得把丈夫完全冷落一旁而不自知。
使得萧邦决定度完蜜月后,先拿那两人开刀,以消他心头之恨。
他期盼许久的新婚之夜,就这么……泡汤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