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玩着手中的扣子,宇文烈的思绪不禁飘远,记忆拉回到十岁时,他父亲为了庆祝拿到欧洲第一品牌男士西服的代理权,准备在郊区的别墅举办宴会,与会的宾客都将穿着他父亲所代理的品牌西服。
还记得那一天,他拿着冰淇淋吃得津津有味,一个不小心,踢到石头,人摔了出去,结果冰淇淋就往他父亲的西装外套砸去。
“真糟糕,得换衣套了。”
“没关系,到了再换。”
他父亲把外套换下,打了通电话让人带一件代理的西装外套到会场,而他父亲就这么把那件外套一直搁放在车子后座下方。
抵达会场后,大人们忙着寒暄,小孩们则在庭院玩耍,只有他,对那些小孩把戏没有兴趣,反倒是对股票数据比较着急。
“你看得懂啊?”江振韬,他父亲当时的左右手,父亲视他如亲兄弟一般,跟了他父亲好长一段时间,据说在台湾就曾经在他父亲底下做事,直到他父亲在美国东山再起,才又把他找到美国来一起打拚。
“江叔,你穿这套衣服满好看的,来的时候我爸也穿这样式的外套,不过被我的冰淇淋弄脏了。”
“是吗?这是总裁送给我的。”
“咦,扣子怎会掉了一颗?”
“啊!要来的时候在家里掉了,一时找不到针线,所以没有缝上去。”
“那就别扣,扣上去显得更明显,而且不扣扣子比较帅气。”
“嗯,西服本来就太一板一眼,我就是这样才不喜欢穿西装,可这场合又不能不穿。不扣真的比较帅气吗?”
“当然。”
就这样,江振韬采纳了他的意见,西装外套没有扣上扣子。
那天回程,一切原本都好好的,却在中途发生意想不到的意外,他听到父亲紧急地大喊,“没有煞车了!煞车失灵了!”
因为煞车失灵,车子失控的撞上来车,他的父母坐在前座,当场惨死,而他整整当了两年自闭儿。
从记忆中惊醒,他的额前沁出了一堆汗水。
“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纪湘瑀看他满头汗水,忙拿毛巾替他擦拭。
宇文烈伸手环抱住她,把脸深深的贴靠着她的肚皮。
“怎么了?”
“好爱好爱你。”
“小Baby会知道你很爱他的。”
“我是说你,我好爱好爱你,你知道吧?”
他的告白总是说来就来,很入骨,常常会教她听得面红耳赤。“好啦,我知道了。”
“说你也好爱好爱我。”
“干么每天都要肉麻几次啊?”她很容易害臊,而且怀孕很容易有感觉,随意的磨蹭都是种折磨。
还好他的手机响了,也暂时拯救了她。
“好,我知道了,等下会过去。”接了电话之后,宇文烈的心情又变得低落。他的情绪都会显示在脸上,像个小孩。
“怎么了?谁打来的?”
“江叔,我等下过去他那里一趟,我会叫姜闵过来陪你。”
“干么叫姜闵来?这样很怪耶!”
“我信得过他。”虽然曾经是情敌,但是经过许多事情之后,他知道姜闵是个面恶心善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不会伤害湘瑀和小孩。
握了握手中的扣子,让它连同他的心一起沉入口袋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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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宇文烈把远菱部分股份还给纪胜荣,还让他回去管理公司,对这一点江振韬很不满意,所以打电话把宇文烈叫来兴师问罪。
“你是不是疯了?怎么可以把股份和公司交给那个人?他可是害死你父母的凶手啊!”
“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是凶手,他也否认了。重点是,他根本不知道我爸妈已经过世,如果是他做的,他知道我妈过世时不会那么吃惊。”
“演戏,这年头每个人都很会演,你不要被骗了!”
“是啊,这年头的确每个人都很会演,总是把人骗得团团转。”又模模口袋里的扣子,他的目光开始变得犀利冷漠。
“这样想就对了,快把公司收回来吧。如果你不想管理,我会帮你找个合适的人来管。”
“史蒂芬怎样?”
“不适合,史蒂芬分析很行,但是不适合在一个位置上当统筹。”
宇文烈听了莞尔一笑。
现在他可以放心,至少确定史蒂芬也是可以信任的人。
“那谁最适合,你吗?”
“你要我管理也可以。”
“可是我不希望你管理,甚至希望你退休……不如把公司都交给史蒂芬吧。”
“你真的疯了!我身体还很好,不需要退休,倒是你,该收收心回学校去上课了,那个女人你要就带着,我已经懒得阻止你了。”
“这样不辛苦吗?演戏演了那么多年,你不觉得累吗?”宇文烈把口袋里的扣子掏出来摊在手心里,一脸莫测高深的笑着,“江叔,认得这东西吗?”
江振韬看了一眼那颗扣子,一脸疑惑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谁的扣子?”
“我怎么会知道是谁的扣子,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净说些奇怪的话。”
“奇怪的是江叔吧?那时候扣子为什么会少一颗?掉在家里吗?像江叔这么注重形象的人,参加宴会,扣子掉了,至少会缝上去或者换别件穿吧?但是江叔却依然穿着掉了扣子的外套,为什么?”
“你想说什么?”江振韬警觉到不对劲,小心沉稳的应对着。
“这扣子是在我爸车祸时开的那辆车的煞车底盘找到的,原本以为应该是我爸的外套掉的,但我记得很清楚,我爸在参加宴会前就已经换掉了那件外套,而且我非常确定那件外套的扣子是完整无缺的,倒是江叔你,扣子掉了一颗不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车祸前,我爸高喊‘煞车失灵了’。去别墅前,我爸才把保养过的车子开回家,去的路上一切都很正常,这意味着,在宴会中有人对我爸的车动了手脚,是这颗扣子的主人吗?”
“车祸已经调查清楚,警方也说是意外,你肯定是太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我想我也该回美国去了。”
“是啊,该回去接受司法审判。”
“什么意思?”
“我没告诉你吗?我爸妈车祸的案子我去申请翻案了,这颗扣子将会成为呈堂证供,你回美国后,记得要把以前那件衣服的扣子找出来,不然要是造成误会就不好了。”
江振韬额头微微冒起冷汗。
宇文烈脸色一整,“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爸妈?我爸这么看重你、把你视为亲兄弟般提拔你,你怎么下得了手?”
“因为你爸抢走我最爱的人!”江振韬眼露凶光。
他也爱他母亲?!
“在台湾时,大家眼中认为只有你爸和纪胜荣配得上她;到了美国,当我能独当一面,不再是穷小子了,那天宴会,我鼓起勇气向你妈告白,希望她能跟我走,我可以给她幸福,她竟然断然拒绝我!为什么?我这么爱她,我哪里配不上她?既然得不到,我就毁了她!”陷入过往回忆之中,江振韬的眼神有些痴狂。
因为嫉妒纪胜荣的关系,所以他反对他和纪湘瑀在一起。
“当时,你可以不管我,任我自生自灭,为什么你要扶养我长大?”是他陪着他度过那段顿时失去双亲的痛苦岁月,又不遗余力的指导他、栽培他,他实在无法想像事事为他着想的江叔,竟是杀死父母的仇人!
“因为你的脸。你长得太像你妈了。”
所有的不幸与纠葛,只因为他太爱他母亲!
“我先回去了。”虽然早知道江振韬是凶手,但听他亲口承认,宇文烈仍一时无法消化。
他一转身,江振韬就取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刀,毫不留情的,朝他的背部刺去。
“烈,小心!”
史蒂芬适时推了宇文烈一把,自己却成了刀口肉。
“史蒂芬!”血在逆流,熊熊怒火在胸口爆发,他扑上前,扣住了江振韬的手腕,夺过瑞士刀,扣向他的脖子,“该戚谢你,是你的魔鬼训练让我强壮。”
“烈……”
“不要叫我!你这个人面兽心的魔鬼!”
最痛的,是他,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把真正的仇人当成了父亲看待,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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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芬躺在病床上,却一分钟都闲不住,才问完一个问题,就忍不住问下一个,“也就是说,你这颗扣子其实不是当年那颗扣子?”
“那颗扣子躺在美国警署的证据室里,不可能让我带出来。”
“那你怎么会怀疑江叔?”
纪湘瑀也问:“一开始你不是怀疑我爸叫人动手的吗?”那个江振韬真是个大魔鬼!拿子虚乌有的事情反对她和烈在一起,害所有的人都被他耍得团团转。
“本来我也没有注意到那颗扣子的事情,当年车祸,我吓坏了,有两年的时间我几乎不跟人互动,也是到最近我请人调出车祸证物,看见那颗扣子,我才把当年的事情做了一番联想。”
“这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有眼。”史蒂芬如是说。
“史蒂芬,谢谢你。老实说,猜想江振韬可能是害死我爸妈的人之后,我连你都快要不信任了。”
“不信任我?你这家伙!”亏他为他这么卖命。
“现在我知道你是最讲义气的哥们了。”
“我生气了!”
“别生气,我准备了大礼要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贿赂我啊,没用啦。”
“是吗?本来想让你去当总裁的,既然你没兴趣,那我就自己当好了。”
“总裁?”史蒂芬偏着头想了一下,就躺回床上。“我不想当总裁,比较适合当跟班,要谢就要有点诚意。”
“史蒂芬,谢谢你!”宇文烈整个人扑上去抱他,用拥抱戚谢他的救命之恩。
“哇!好肉麻!快放手!”
“习惯就好。”纪湘瑀笑着。这次,真的戚觉很轻松,不再有压力!原来幸福在简单的生活中随处可得。
“好了,你先好好休养,我们会再来看你,这个有空还是看一看。”把一包牛皮纸袋放在史蒂芬的棉被上。“等你伤好了,就准备上任吧。”
“就跟你说我要继续当你的跟班,你没听到吗?”
“可是我现在是个宅男,不需要跟班。”
“自己当宅男,就把重担丢给我,公司倒了怎么办?”
“有一群御宅精英随时供你咨询,你不会有问题的。”宇文烈笑搂着纪湘瑀往外走,把仍旧哇哇叫的史蒂芬给留在病房里。
每看完一份资料,史蒂芬就大叫一次。
“先生,你叫够了没?再叫,就拿胶带把你的嘴巴贴起来!”他太吵了,吵得附近的病房都在抗议,最后只好由医生出面来警告了。
“陈虹仪医师,你有没有兴趣嫁给总裁?”
“没兴趣,最近怎么那么多总裁,今天收到一束花,好像就是某公司总裁,叫什么来着?啊,姜闵。”
“姜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