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新娘 第九章

带着半是期待半是恐惧的心情,望儿怯怯的踏进琇儿的房间。

床边除了照顾他的侍女及大夫外,他的娘也蹲伏在床侧细心的照料着。从他们凝滞的表情看来……琇儿还没醒。

那位大伯骗他。

他小心的走到床前挨在青娘的身边,“娘,琇儿还没醒吗?”

青娘把他揽在怀里,柔声安慰道,“她当然会醒,她不会让你这个做哥哥的担心。

“希望如此。”他低喃,难受的看着床上涨红脸的锈儿,“那位大伯说琇儿已经醒了呀,怎么琇儿还在睡觉?”他不明白。

“什么大伯?”青娘顺着他的头发随口问。

“他说他是司徒大叔的堂兄。”

司徒文柳?

青娘停住了动作,期盼的看向床上的人儿,等待琇儿正如司徒文柳所料的醒来。

但琇儿什么反应也没有。

忍不住一股冲动,她坐到床头,不顾众人惊讶的反应,将琇儿抱在怀里,“琇儿,别睡了,醒醒,你爹在担心,你爷爷很伤心,娘……娘也在等你醒来……”她摇着琇儿激动的嚷,说得伤心之余,泪水竟纷纷滑下。

“娘。”望儿近乎被吓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从小到大没见娘哭过,今天是第一次看她如此难过。他不喜欢这样,弄得他也想哭了。

“少夫人。”旁边的侍女也吓得低呼,大夫们也无措的面面相视。

正当整个房间一团乱时……“娘,别哭了。”微弱的低语从青娘怀里送出。

“琇儿?”青娘睁大泪眼,惊喜的看见琇儿微微的睁开双眼。

“她醒了?”望儿兴奋的凑近。

“别哭,琇儿会努力好起来的。”琇儿有气无力的低语,小手颤颤然的举起。

“快,快去告诉老爷和少爷,说孙小姐醒了。”侍女们大叫,喜孜孜的冲出房。

危机终于度过,接下来是等待康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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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阁,是男人销魂索乐、浪掷千金的欢乐地。这里美女如云,个个千娇百媚、热情如火:这里也多得是风流俊俏的公子哥儿们,他们温柔多情,嘴里说的甜话足以迷死人。

但,每个人都知道,只要有钱,你可以在这里买到任何一种的虚情假意。于是在这送往迎来、谄富嫌贫的欢场里发生了很多故事。

今晚,在这笙歌达旦的舞台里,一出轰动的戏即将上演。

正如往常一般,迎春阁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在纷攘的人群中可以看见一个显眼的红色身影,那人儿正娇笑着飞舞穿梭在众位垂涎三尺的公子哥儿之间。

“王公子,你已经三天没来了,难道不想我?”鼎鼎大名的宋沅青娇嗔的用食指推了一下王公子快失魂的脸庞。

十镂。”王公子反手想要接住佳人的柔姨,但佳人却早一步抽身,转而飞向另一个人的怀抱。

“沈大爷,昨天你来怎么没有点我,难道你开始嫌弃我了?”宋沅青佯装伤心的轻轻捶打搏他的胸膛。

“怎么敢?”沈大爷宠溺的抬起她的下巴,“我让嬷嬷叫了好多次,是你不理我的。

“冤枉呀,我真的不知道哇!”宋沅青失声的叫,盈盈水波在晶黑的双眸中闪耀。

看得沈大爷色心大起,“事情过去就算了,只要你今天好好陪我……”

“死相。”宋沅青立刻踱离他的怀抱,转身贴向刘员外去,“刘员外,你看看你的好朋友,好讨厌,也不解释清楚就想蒙混过去,谁不知道他看上春院的芙蓉了,还想瞒我。”愠怒的往沈大爷瞪去。

“冤枉啊!”沈大爷立刻喊冤。

“还是我们方少爷对我最真了。”宋沅青又旋了个身子坐进方少爷怀里,“方少爷,你对我最好了,是吧?”她撒娇的笑着。

“当然,当然,只要你点头,我随时接你进门。”方少爷邪邪的笑着,想着将她纳入“后宫”将会增添多少春色。

“好呀,只要你把妻子送走,把所有的妾嫁掉。”她轻笑的捏捏他的鼻子,“否则我嫁过去不是被欺负死了。”

砰!一声巨响。

全阁的人皆震惊的看到冯云伸着脚,气势汹汹的往敞开的大门踢去。

“冯少爷呀,真是稀客。”宋沅青笑着一张脸,起身往他走去,“如果你不喜欢我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用说的就行了,何必跟门板过不去呢?”接着就举起双手想要往他脖子攀去。

冯云立刻退一步,“我是来接你回家的。”他酷酷的说。

“回哪个家呀?”宋沅青两手一摊,“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笑得冯云紧皱眉头,“别自抬身价了,我对你没兴趣。”

“你……你……”宋沅青立刻气得用发抖的手指着他,“你是在耍我吗?原来你跟那没良心的司徒文声是同一种畜生。”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些。”冯云气忿的抓住他的手,“要不是青娘念着你这个姊姊,直求着我让你们姊妹团圆,我才懒得理你。”

“谁是她姊姊?你叫她少管闲事。”宋沅青奋力挣扎着。

“我也巴不得她不理你,但既然她放不下,你就去让她彻底死心吧!”说完,就要拖着她走。

“放开,谁要跟你去……”

“不准走。”司徒文声突然出现,挡在他们面前。

全阁响起一阵嘘声,每个人都兴致高昂的在看好戏。

“让开。”冯云冷冷的瞪他。

“死没良心的,你终于回心转意来看我了。”宋沅青欢呼的叫。

司徒文声看也不看她,“除非你放开她。”他郑重的声明。

“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宋沅青喜孜孜的兀自说着。

冯云眉一扬,“怎么?难道舍不得你的老相好?”

司徒文声狠狠瞪他一眼,“大哥,这个女人是个祸水,带她回去,冯家就毁了。”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宋沅青立刻翻脸怒骂。

“我们家的事不需要你插手。”冯云冷冷的撇话,就想推开他离去。

司徒文声再次伸臂拦住他,“大哥,这女人惹祸技术一流,我也是个受害者。”

“混蛋,你胡说什么?”宋沅青老羞成怒,抬起脚往他踢去。

“臭女人,给我静下来。”司徒文声突然大喝。

宋沅青毫不在意的对他吐舌头,“谁理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臭男人。”

“你才是忘恩负义的臭女人。”司徒文声吼过去。

“够了,你们少啰唆。”冯云插了进来。

“当初是你有了新欢忘旧爱。”宋沅青继续叫,根本不理冯云气得快倒竖发须。

“那又如何,我何时说要娶你进门?”

“你……你让我以为……”

“就像现在你让他们以为……”司徒文声手指着阁里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们。

“我认为你们可以不用以为了。”一个浑厚的声音插了进来。

众人惊愕的往上一瞧,瞧见屋顶上站了个壮硕的男人,那男人大喝一声,如鹰般俯冲而下,不一会儿就气势昂藏的站在他们面前。

“放开我的女人。”那男人不是很高兴的指着冯云。

宋沅青立刻变得慌张,“我说妹夫,我们回家吧!”表现得似乎很害怕那男人。

“阁下是谁?”冯云无所惧的迎视他。

那男人手指转向宋沅青,“她的男人。”

“太好了。”司徒文声高兴的拍拍他的肩,“快把你的女人带走,瞧瞧她把这里搞得一团糟。”

那男人向宋沅青勾勾手指头,“过来。”

宋沅青马上挨向冯云,“我可不认识你。”声音微小,不似刚才有气势。

“是吗?”那男子沉静的眯起双眼,“再装,就难看了,女人!”

“这位姑娘是在下的小姨子,阁下无权带她走。”冯云挺身站在宋沅青前面。

“她我的女人。”那男子再次强调。

“他才不是我的男人。”宋沅青探出头,声音大了些。

“女人,你还想害人?”那男子挑起眉。

“干嘛啰唆这么多,抢了她不就得了。”司徒文声在一声鼓噪。

“好。”男子点头。

冯云很不高兴,“文声,你……”

说时迟、那时快,那男人突兀的伸出右掌击向冯云右肩,让他踉跄一下,并迅速的伸出左手将宋沅青拥了过来。一眨眼,宋沅青已换了怀抱。

“死人,你难道不会温柔些?”宋沅青重重的踩他一脚。

那男子吭也不吭,只是眼睛瞟向司徒文声,“走了。”

司徒文声笑嘻嘻的挥手,“好走喔!”

“哪里走。”冯云立刻扑了过去!

但那男子动作极快,竟在他扑到之前飞身掠上屋顶,还将宋沅青当布袋似的扛在肩上飞驰。

“该死的混蛋,放我下……”宋沅青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追。”冯云刻不容缓的追出了大门。

“大哥,别追了。”司徒文声明嚷着也跟着追了出去。

迎春阁一下子清静了不少,但这也是一下子而已。

明天,岳阳城里会流传着什么样的传奇故事呢?

不管那故事将会是什么,真正的宋沅青都不会被波及。

888

月明皎洁,被风清冷。

飒飒的风卷草起声和着隐藏在阒异中川叫壤的虫声,接着答答纷乱的马蹄声加入阵容。

在蒙陇的晨雾弥漫中,四匹并骑的健马从路的另一头驰来,接着是一阵马嘶。

“两位,送到这里就衍了。”说话的是一位娇滴滴的女子,赛霜欺雪的肌肤,水灵灵晃荡的黑眸,眉似弯月,唇若桃红,俨然是一位难得的绝色佳人。

“多谢二位鼎力相助。”冯云拱手向他们道谢,能从容的自怀中取出一张银票,“这里是五千两,敬请笑纳。”双手恭敬的伸了出去。

“谢谢。”段玉蓉伸手想接。

“嗯!”那沉默少言的男子立刻出声警告。

段玉蓉马上变成笑脸,娇笑一声将冯云的手推回去,“干嘛呀,谁说要收五千两。”

“可是,文声明明……”

“他听错了。”她笑吟吟的转向司徒文声,“这事是主人交代下来的,若要酬劳,们自当会向主人拿。”顺便瞪司徒文声一眼。

“你们的主人是……”冯云相当好奇。

“说起来可是会吓死你。”段玉蓉风情万种的轻轻推了他一下。

“段姑娘,你……”司徒文声有点担心她会照实说。

段玉蓉立刻望过去,“倒是你,你跟我们主人是啥关系?”竟让一国之君为这等小事派出像她这般高级的杀手,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就连那男人也好奇的沉声问,“你是谁?”

问得冯云莫名其妙,司徒文声就是司徒文声,是他的妹夫,也是司徒青城的儿子,这么清楚的身份在前,何以他们还要问──你是谁?

司徒文声只是露齿一笑,“有办法,你请你主人告诉你。”

“你真不识相,难怪我早看你不顺眼。”她掠了掠头发,“不过,猜也猜得出来,你和主人长得很……”

“多嘴。”那男人出声打断。

司徒文声立刻附和,“是呀,兄台,这多嘴的女人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男人皱紧眉头。

段玉蓉咯咯出声,“司徒公子莫非是在报复本姑娘在迎春阁让你身败名裂的话。”

被说中了,但司徒文声怎可能会承认,“段姑娘言重了,小生早已声名狼藉。”

段玉蓉不信的摇头,“公子,你心眼儿真小。”

“姑娘,这五千两?”冯云插了进来,再度伸出手。

“不能拿。”段玉蓉摇头,遗憾的看着那张银票,然后认命的看着那男人,明知故问的说,“你呢,拿不拿?”

“绝不。”他答得很肯定。

“可是,在下何以言谢?”冯云觉得有点不安,毕竟人家帮了他这么一个大忙。

“当然可以。”段玉蓉露出诡异的微笑,点点头的看向司徒文声,“只要你帮我查明他的真实身份。”

“段姑娘?”司徒文声低呼,难以相信她会这么做。难道老天爷还嫌他跟大舅子不够不合吗?竟还派个女人来挑拨。

冯云疑惑的转头。

“司徒文声真的只是司徒文声吗?他是否有其他你不知道的亲戚?”段玉蓉提醒的说道。

“段姑娘,看来我得跟你主人好好谈谈你不当的行为。”司徒文声威胁道。

“你去呀!”段玉蓉一点也不怕。

“该走了。”那男人插声道。

段玉蓉点点头,“好了,懒得跟你啰唆,驾!”健马一嘶,首先扬起尘土。

“后会有期。”那男人拱手向他们一敬,也跟着扬长而去。

在晨雾的掩蔽中,他们的身影迅速隐去。

“真是多嘴的婆娘,大哥,你可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司徒文声试图淡他冯云的疑惑。

云只是深思的看着他,“他们是谁?”

“他们?”司徒文声耸肩,“就我所知那男的是师兄,那女的是师妹。”

“他们是杀手。”冯云直接道明。

“那又如何?”司徒文声掉转马头。

“他们的主人是谁?”冯云追上。

司徒文声叫苦连天,开始恨那个多嘴的段玉蓉,真是给他找麻烦。

“我不告诉你。”干脆表明他绝不说的立场,管他是会生气还是如何,反正他们的相处也从不和睦。

“湘云知道吗?”冯云不放弃的继续追问。

“司徒文声这前连答都懒得答了,“我回山庄山,有事再联络,喝。”扯动缰绳他催促马匹起奔。

冯云待在原处细细的思索──他有可能会是谁呢?

堂兄是近乎无不知的半仙,那身为堂弟的司徒文声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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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子,望儿几乎不出书虬一步。

只见他翻着一本本厚厚的典籍,从其中找出有关“谦虚”的注解及相关的故事,并把他所收集的资料抄写在一本称之为“谦虚手录”的本子上。

经过三天二夜的孜孜不倦的学习,他终于满意了。随即步出书轩,自信满满的开始他“谦虚”的生活。

首先他第一个遇上的是前些日子被他害得去厨房理菜的老妇。

“孙少爷好。”那老妇见到他立刻打招呼,气势比以前消了不少。

望儿立刻有礼的对她打恭揖手,“小生冯成望见过夫人。”

吓得那老妇手上的菜全掉了,“孙少爷,我……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否则这骄傲滑头的小子,会这么假惺惺有礼过头的待她,恐怕是想到了诡计要害她吧?

望儿抬起头露出笑靥,“夫人,小生不知你有何错。”

那笑,笑得老妇心里头直发毛,“孙少爷,别叫我夫人,你叫我难受极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随即将地上的菜抱起来,匆匆的逃了。

但她那话却弄得望儿迷糊极了。书上说谦虚君子,人见喜之。何以她不喜反而难受?

莫非,他“谦虚”得还不够?

转眼一瞧,老皮正从转角处过来。

望儿立刻兴冲冲的跑过去。

噗咚!

他一古脑儿跪在老皮面前,还嫌不够的朝他一磕头,“小辈冯成望见过皮老爷。”

吓得老皮也咚的一声,跪在他前面,“孙少爷,你这是在干什么?”他拉着他,声音抖得夸张。

望儿抬起头,不解的看到老皮异常苍白的脸,“皮老爷,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这么白。”

冷汗涔涔的自老皮额上流下,他不明白聪明过人的孙少爷何以对他如此奇怪,是要整他?还是要赶地出冯府?

“孙少爷,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老皮担心的问。

怎么又问这个问题?

望儿爬了起来,“我怎么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他摊开手老实说。

但听在老皮耳里却像是──自己做错事,还要人告诉你,你这个没用的老头。

“孙少爷,老皮下次不敢了,你就原谅小的吧!”他近乎哽咽的拉着望儿哀求。

望儿被弄得一头雾水,“皮老爷,你在伤心什么?”

还叫他皮老爷?敢情是不原谅他啰?

“孙少爷,难道你是要小的跪下来求你吗?”那悲惨的表情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但他愈说只是弄得望儿更糊涂,“你求我做什么?”他天真的问。

可叹悲伤过头的老皮仍一迳认为望儿是在说──求我也没用,你认命吧!

呜,呜,劳心劳力在冯府辛苦了数十年,竟然换得如此下场,这叫他怎么不难过。

“孙少爷,我有一个老婆、三个儿子、八个孙子、三个孙女。”这么一大家子,开销那么大,少了他挣钱,以后日子可要好苦。

他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怪样,弄得望儿心慌慌的,“皮老爷,别哭了嘛!”

他试图安慰。

还叫他老爷,老皮泪掉得更凶。

望儿实在不知道怎么让他不再掉泪,索性耸耸肩,“你在这儿慢慢哭好了,我走了,拜拜。”就这么一溜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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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儿怀着疑惑进了厅堂,看见青娘和冯云正对坐着聊天。于是,他朝他们走去。

他在离他们数步之遥的地方突然跪下,然后小步移着双膝往他们接近。

“望儿?”青娘大惊,站起来往他奔去,强拉他站起,“你这是在干什么?”她斥问,心疼的拍拍他的双膝。

冯云则坐在原地,满脸狐疑的想要弄清楚儿子又在搞什么鬼。

“我想要向你们请安呀!”望儿理所当然的说。

“是谁教你这样请安的?”冯云有趣的问。

望儿摇头,“没人教我,我是从书上学的。”

“哪本书?”青娘拉着他坐下。

“周礼。”

“那么古老的书呀!”冯云失笑,“那已经是好几千年前的礼数了,你不觉得现在拿来用很不适宜吗?”

望儿了悟的睁大眼,随即又沮丧的低下头,“看书不行,那我要怎么学会谦虚?”

“你要学谦虚?”青娘讶异的看着他。

“你终于觉悟了。”冯云倒是高兴得很。

“为什么突然想学?”青娘觉得奇怪。

“我做了一个承诺。”望见答道,转头看向冯云,“我要怎么学?”

“从人身上学。”冯云露齿一笑,“当然,我和你娘都会教你。”

“会不会很难?”望儿问,他并不是怕难,而是怕若学得太久,那琇儿岂不……“不难,一点也不难。”青娘保证道。

“只要你够细心,很快你就会是谦谦君子了。”冯云鼓励着,与青娘柔情相视。

看来“大清的眼睛”逃过被奸臣陷害这一劫了,他无形中救了难以数计的黎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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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卷来花香,吹起佳人裙矜,荡起涟波。佳人莲步轻移,犹未察知清风的戏弄,仍自沉浸在无解的思潮里。

唉!

一声唷叹长长的泄出口,她抬头看着枝上的小鸟满足的引吭高歌。

莫非是她太不知足吗?青娘不由得如此自问。

如今的她,有体贴的丈夫,富裕的生活,生活一片和乐,就连一向令她头疼的儿子也在冯云的教导下,逐渐“乖巧”,如此美满的生活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但她心头却还是有着一份不踏实,仿佛这一切都能随时烟消云散,从此无踪。她知道这很容易,只要他是宋沅青的事实被揭露,只要冯云变心,弃她如敝屣。

冯云为她所作的一切安排,的确让她放心了不少,但谁能保证这秘密能永永久久下去。

再说,冯云是否能此生对她真心以待,可知,毕竟他之前曾婚娶她人。如果那位短命的前妻如今还在,冯云要如何处置她?

纳她为妾吗?确实无可厚祩,毕竟以她的身份当正房是高攀了。

如果那位前妻坚拒她入门呢?冯云能为她独排众议给她一片天地吗?

当初老爷如果反对她进门呢?冯云能为她违抗父命吗?

这一切都无答案可寻。但她真的好想知道──她在冯云心中到底占了多大重量?

真是贪心的女人呀!

虽然知道,却也无法不去想,想想这偌大的宅子里,人事可谓一片混乱,主不主,奴不奴的,早丧了秩序已着实让她管理得焦头烂额,但冯云和老爷却也因此轻松了不少。

这常常让她不自禁的想──冯云是不是娶她回来当管家婆的?

虽这管家婆谁都能当,却没人如她般生养了个天赋奇佳的儿子。有了这儿子以待将来光耀门楣,冯家富贵发达是必然的命运。

到底冯云是为什么娶她呢?

“青娘。”冯云一声叫唤打断了她的沉思。

“你来了。”她装出一脸笑,温柔的相迎。

“你一备人待在院子里啥?”冯云伸手顺了顺她被清风拂乱的秀发。

青娘心虚的偏过头,“没什么,只是图个清静而已。”

“没骗我?”冯云抬起她的下巴,双眸疑惑的微眯。

“当然是的,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青娘拍开他的手,口气露了点慌。

没有才怪,只是他怪不着也模不透。他自问已经善尽为人夫,为人父的职责,青娘应当不会有所不满。

但他总觉得不对劲,虽然青娘已尽贤妻良母兼管家婆的本分,但她却少了在乡下时的那份活力。

她变得唯唯诺诺,讲话轻声细语,好像一尊木女圭女圭般没有活气,他喜欢她在乡下时骂他,抗拒他的粗声怒斥,但青娘为什么会遗失了那股活力呢?

“下午,我要远行。”他突然宣布。

青娘愕然的看着他,“你要到哪里?”声音却平静如井。

“衡阳。”

那么远,看来她会有好久一段日子不能看到他了,那日子势必难捱,真不愿他去啊!

“要多久?”

“一……不,二个月。”中途改口是想知道她的反应。她应该会生气吧?毕竟他是不该在新婚期间远行。

如果她生气的话,那他会笑着告诉她──那是假的,是逗着她玩的。

但青娘竟面无表情的点头,“喔,我知道了。”

“就这样?”冯云冷了脸色。

青娘扯出一抹笑,“我会帮你准备妥当,让你安心离家。”

“我还能不放心吗?”冯云连声音也冷了。

青娘吓了一跳,不明白他在气什么,“你……你有什么不开心吗?”她志忑的相询。

冯云心一横,“我还想带望儿一同前往。”连宝贝儿子都想带走,她总该动怒吧。

“望儿也一起?”青娘惊问,心猛烈的抽痛。

冯云肯定的点头。

“需要吗?你是去治商,带个孩子在身边不嫌碍手?”她真不愿望儿离她这么远。

慌了吧?冯云的心情开始大好。

“望儿将来是要继承冯家家业的,早点学习才好。”他随便的掰着。

“但望儿不是要当状元吗?”青娘狐疑着。

“当状元也能继承家业呀!”他说的一副理所当然。

可怜的望儿才小小年纪,将来就已注定要劳碌过活了。

“能延些时候吗?望儿毕竟还小啊!”

冯云震惊的瞪着她,难道她听不出来他的玩笑口吻,难道她真的相信他会这么做?

她脑子退化了吗?

“好不好?”青娘祈求的问。

“不行。”冯云气得断然拒绝。

青娘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自料此事再无置喙的余地,心情不禁覆上一层浓灰,“那……请你好好照顾望儿!”

听得冯云心头火更大。

“不劳你担心。”他干脆甩袖离去。

青娘在他身后张口想要唤住他,但终究还是没出声。

多想高叫她不要他远行,不愿彼此分离那么久,更不想稚龄的望儿离开。但,身为一个妇人,她能如此气焰高张的抗议吗?

此乃大悖常理,就算冯云不计较,旁人也会说话,尤其老爷一定会大不悦吧?!

为人母简单,为人妻却难,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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