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幽华顺势吻了她手心,轻笑着将她抱高,月兑去碍事的鞋子,做势要将她抛进花里。“难得来一回,我们就学着山里的孩子在土地上翻滚吧。”
“啊一你、你把我放下来,马上。”她绝对不准他把她弄得一身泥。
“你确定?”他促狭的问道。
“百分之百确定。”她绝对不在人前出模。
他故作遗憾地摇摇头。“好吧!如你所愿,请小心别踩伤了花草。”
“什么意思……”呃!这是怎么回事,泥巴粘糊糊地淹过她足踝。
“我忘了知会你一声,前几天不是连下三天大雨吗?这儿靠溪边,泥土的含水量很丰富。”他说得正经八百,脸上却不由自主浮现恶作剧成功的笑涡。
“穆幽华!我要宰了你--”啊!拔拔不起来,她的脚陷在土里了。
他颇为同情地叹了口气。“那也得等你追得上我再说,以你目前的状况大概要等到花儿都谢了。”
“……把我抱起来。”试了又试的何桃花只好放弃,语气凶恶的下令。
“一下子放下,一下子抱起,你也挺麻烦的,我……小桃,你毁了我最好的衬衫。”穆幽华的上衣多了个泥手印。
“让你在我面前得意,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她捉起脚上的泥巴,意图涂抹他的脸。
“你要开战是吧!我奉陪。”他将她头下脚上的扛在肩头,在溪畔疯跑。
“啊!野姜花打到我的脸了,你你不要一直转圈,我头皇……”何桃花边叫边笑,身上染满香气。
不知不觉日落西山,两个大人宛如回到学生时代,纯纯的爱恋,又叫又喊地挥霍青春,在清净的花海里,一切都变得最纯净,不再有烦恼,轻快的笑声传遍整座山。
这一天,她玩得很开心,怯爱的心似乎勇敢了一点点,悄悄打开一条小缝,闯入一位名叫穆幽华的男人。
“嗯一红光满面,气色甚佳,眉眼笑得弯弯的,瞧这水喇女敕的肌肤多有光泽,桃花姊,你又谈恋爱了呀?”朱玉臻八卦的凑近问,在她看来是八九不离十,桃花姊身上都飘出粉红色泡泡了。
“谁……谁谈恋爱了,小孩子不懂事,一边工作去。”何桃花喉咙干噎了下,连忙喝口甘菊茶润喉。
“还说没有,别装了,打一进店里就看你眉开眼笑的,笑得像一朵花似的,笑容一直没消失过。”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姊姊我心情好不能笑呀,难道要哭给你看?”
“那要看你为什么心情好咯!有人看见你跟一个男人约会,是不是真的啊?”她一脸羡慕,桃花姊太强了,才刚和前男友分手又有新欢。
何桃花眉一挑,不以为然。“谣言止于智者,我还在疗伤期,谢绝一切男女情爱。”
“口卒,还疗伤呢!我看是你的前男友要去住院吧,被你打得重伤不起。”她才不信咧,谁像桃花姊被男友劈腿刚分手没几天就开心地笑着,哪看得出情伤。
“我有这么暴力?”也不过用特制的爱心红龟棵砸人而已,能伤得多重。
“雅淑姊,我怕被她揍,你是我们的大姊,你说话最公道,我说的对不对?”
她又不是铜皮铁骨打不痛,敢实话实说。
朱玉臻忙看向四十来岁的王雅淑,她有张秀致的瓜子脸,瘦高身材不太有肉,不笑的时候像婉约淑女,一笑像大嘴巴龙猫,落差甚大。
“桃花只打该打的人,她的牌气算是好的,只要不遇到劈腿男。”她合蓄的暗示,桃花不暴力因对像而异。
“把人当沙包打叫脾气好,雅淑姊你真会做人。”朱玉臻吐吐舌,又说:“不过,你也看到了是不是,桃花姊从某人的车子走下来。”
王雅淑偏了偏头,也来凑热闹。“那倒是,之前还看她不理人家,玲冷淡淡的不给人家好脸色。”她笑着问何桃花,“你是被雷打中了吗?怎么一反常态和穆幽华走得那么近,有说有笑亲昵得很。”
她只觉得反差很大,让人看得一头雾水。
“他……呱!我们顺路,他刚好是我的邻居。”何桃花眼神闪烁得厉害,有些心虚。
朱玉臻很是怀疑,“是吗?就这么凑巧,我和雅淑姊也住幸福里,怎么不跟我们顺一顺。”说谎不打拿稿,明明有暖昧!她压根不相信她的说词,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他住埃满街六号,我住埃满街八号,仅隔一道围墙,你要是不信大可去问小老板,他还送过他回家。”只是送错门,把人扔在她家就走了。
“真的?”还有点怀疑。
“真的真的,这种事骗得了人吗?随便一问就晓得了,我只是搭个顺风车,顺便在车上讨论公事,一点时间也不浪费,省得累了一天还得留下来加班。”何桃花说得煞有其事,把人唬得一楞一楞地。
半信半疑的同事捉不到话中破绽,只好信了,换个话题。
“那桃花姊我问你哦!最近,咱们店里有发生什么事吗?我看几位‘大头’脸色不是很好,常沉着脸进出小老板办公室。”好像问题很严重,不时有咆哮声发出。
“大头”指的是资历二字十年以上、同时拥有店里股份的三朝元老,一个个老得半截身体在棺材里。
“我只负责发薪水,管管原料的进货量成本和产品销售,其他的事还轮不到我插手。”何桃花避重就轻的说。
以前老老板还放心地让她管管事,所以她多少知道一些内幕消息,老老板病倒了以后,有些人开始不安分,有意接手经营糕讲店的,认为经验不足的小老板无担当重任的能力。
说白一点就是争权,某些人看着店赚钱就眼红,人人抢着坐大位,想把百年老店完全占为己有。
可是她能说吗?说多了只会惹来是非,别人的家务事好比放久的绿豆饼,一吃准拉肚子。
“桃花姊可以问问那位老对你笑得满脸桃花的穆顾问呀,你们最近关系不是比较好?而且他应该对你有意思。”眼睛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那股殷勤劲呀!教人看了好吃味。
“亲爱的小臻小姐,你叫我使出美人计?”何桃花的声音柔得足以滴出水来。
朱玉臻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三步。“桃……桃花姊,你不要笑得这么‘温柔’,我会怕。”
“还知道怕呀!你要我打听店里的机密耶,事关我们生计的大事你当是茶余饭后的闲聊?你怎么不叫我去问传统大饼的秘方,说不定阿鲁师傅会大方地通报小老板,炒我鱿鱼。”这小丫头越来越大胆,敢叫她去当炮灰?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晓得厉害关系了,以后绝口不提你的穆顾问。”朱玉臻笑得无比狗腿,拆炸弹专家快救命,她不小心敢动炸弹了。
“他不是我的穆顾问……”顶多认识久一点,交情比一般再厚一些……何桃花脸色一黯。
她仍有顾忌,不愿太快走入下一段感情,她被伤怕了,也没把握能留住爱她的男人,她仍采观望态度,小心地保护伤痕累累的心。
虽然那一天的出游让她很开心,两人目前的相处还算愉快,可是他的公司在美国,家人也在国外,他真能为她停留吗?不会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二十七岁的她没有十七岁时的勇敢,她想得很远,顾虑很多。
她知道爱一个人不难,难在如何走下去,不确定终点的那一端是幸福的青鸟,还是粉身碎骨的悬崖?
“好了,好了,你们别再吵了,小臻去门市部走一趟,看看要不要补货上架,桃花,我这儿有份文件要小老板签名,你看一下没问题就往上送,顺便告诉小老板国际原物料叉上涨了,我们要订多少原料好供师傅做拼。”王雅淑拍拍手盼咐。油涨、电涨、瓦斯涨、什么都涨,公司内部又有问题,没一样教人省心。
老大姊一咄喝,两个小的就安静了,朱玉臻往门市部众人座位走,何桃花草起待批的文件边走边看,确定原始资料无误便走出办公室。
不论是老老板或小老板都跟她很熟,所以她没有敲门的习惯,直接打开老板办公室的门。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送个文件也有危险,她一推开门才走进去几步把身一转正时,一本十公分厚的厚重档案夹就袭向她。
“小心”
伴随看声音,某人拉了下她,厚重档案夹撞上墙壁,然后砰的一声落地,来不及回神的人儿落入一具宽厚胸膛。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看她不顺眼想杀了她?
“你凭什么不准我调动资金?!我也是持股人之一,咱们这间百年老店是几名老股东合资创立的,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南部几间分店需要钱,我拿你一点钱有什么关系。”刚才乱扔东西的钟嘉铭忿忿拍桌怒吼。
“我说过先把企划案重来,把需要添购的东西--列表,填明款项,看钱花在哪里,五千万不是小数目,单凭你一句话我不可能同意。”陆清寒双手交错置于桌面,气定神闲的看向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表弟。
“好,这件事先不说,那我一千盒喜讲的订单呢!为什么你百般刁难,退迟不出货,我已经跟人家说好这个月十五送货,可是你的喜讲呢?我到现在连个鬼影子也没瞧见。”
陆清寒面带微笑,但声音极冷,“你连订购人的姓名都没填上,还强调要用最好的原料,一盒六入喜饼的成本是三百七十五元,我们的定价是六百三十,折扣顶多去掉尾数,整数六百元,但是你在订单上却注明单价三百,现赔七万五千元,有这么做生意的吗?”
“那是我朋友的婚礼,赔一点又不会怎样,人家是冲着我面子才下单,还把原本的五百盒提升一千盒,我是在替你拉生意你懂不懂,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钟嘉铭气焰高张的大喊。
“那好,你把差价三十万补齐了,看在是你朋友的分上,我多送一百份喜糖,算是添喜。”陆清寒冷哼,赔本的生意没人做,钟嘉铭以为他使的粗劣使俩没人看得出吗?
一千盒喜拼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说这订单压根有问题,就说现在是结婚旺季,加上杏仁、绿豆、芝麻、冰糖、冬瓜、干贝的存货不足,要是全拿去供应他的货,店里的供应量将会出现问题的。
而钟嘉铭便能以调度无方为由合众人之力罢免他,再趁机哄抬价钱扰乱市场,以维护老店百年不坠的声誉自请上台,担下重责大任。
钟嘉铭脸皮一抽,恶狠狠地沉下脸。“陆清寒,你别以为珍味斋是你陆家的,你就想一手遮天坑掉我们的分,我女乃女乃你还得叫她一声姑婆,陆家的财产有她的一份,你想赖也赖不掉……”
何桃花再也听不下去,走到桌旁开骂。
“钟嘉铭你脑子进水呀!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珍芽姑婆都死了七、八年了,你还搬出她的名字,而且你是猪呀!猪头猪脑,老老板当家做主的时候,珍芽姑婆已签下同意书,言明不和本家争产,你现在在闹什么闹,未免太可笑”
从小在珍昧斋工作,她也认识陆清寒的姑婆,对方也把她当孙女看。
“何桃花你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分。”钟嘉铭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地推了她一下。
“我希望你不要对女人动手,尤其是桃花。”穆幽华神色冷厉,单手接住差点跌倒在地的何桃花。
欺善怕恶的钟嘉铭脖子一缩,故作镇定的瞪回去。
“你别看他人模人样,实际上是猪脑子,是拿包一个,除了会摆少爷派头外,一无是处,吠两声是他的兴趣。”她心一暖,有靠山更不怕他。
“何桃花--”钟嘉铭咬牙切齿。
她瞪回去,冷笑嘲讽,“怎样,我有说错吗?要不然你也赚个几千万来瞧瞧,不要一天到晚想从别人口袋挖钱,窝囊废三个字你会不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