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抗议。
“这个方向。”
“啊——啊——”
“这个方向。”
“我不要——”
“这个方向。”
“大爷,饶了我吧——”
“这个方向。”
“我死给你看——”
“……这个方向。”
“七点半,我好饿啊——”
“这个方向。”
“……”
结束了长达三个小时的非人折磨后,九点才有气没力地回到宿舍,连饭都没吃,她就趴到床上去尽情与周公下棋了。当天晚上,她做梦梦到余泠变成森罗恶鬼,张着血盆大口,吞吐着血淋淋的大舌头,追在她后面要吃她。
“余泠——”就在她马上要被吞入月复中的那一刻,她猛然惊醒,看见宿舍三人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她喁喁私语。
“你刚才在睡觉的时候一直在说一句话……”
“什么话?”
“不要,余泠,不要……”声音极其妖媚,叫人一阵哆嗦。
额头上滚落一滴汗,“你们听我解释,其实我刚才的确是梦到余泠了,可是……”
“你们关系已经发展到‘不要,余泠,不要’这种程度了吗?”
僖之恶寒地抖了抖,“拜托你们不要用那么恶心的声音说话好不好?”
“泠学长想吃了你吗?”
“好有野性哦。”
“他吃了哪部分了?”
柳僖之整张脸“噌”地烧红,她大叫一声,把红透的脸埋进被子里,无颜再见江东父老。苍天啊,饶了她吧!
她实在不敢相信,闭上眼,再睁开,再闭上,再睁开,反复好几次,“他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她喃喃自语。
“小之,你没事吧?”石破学长关切地问道。
来协会一个礼拜,最多只能见到学长一面,最叫人抱憾,“学长你平时都很少来哦?”
“嗯,我事情比较多。”
“学长,你真的不能教我打拳吗?”再让余泠继续折磨她,她一定小命不保。
石破学长微笑,“余泠的太极打得很好,绝不逊色于我,而且他教得很认真,你好好跟他学,一定可以学好的。”
“我十分赞同你说的话,但是问题是……”她颤抖着指着远远走来的高瘦男子,“你看见他手上拿什么了吗?你不觉得其实他已经走火入魔了吗?你忍心看着可爱的学妹就此丧生在一代大魔头手上吗?”
“这个嘛,我相信余泠一定有他的用意的。”石破学长苦笑道。
“报告斯巴达教练,我要提问。”她立正稍息,把手举得高高的。
“请说。”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戒尺。”
“你用的吗?”
“对。”
“为我准备的?”
“请你尽情享用。”
“真是不胜感激……”小脸立刻皱成一团,“我以后再也不敢叫你斯巴达了,求你饶了我吧。哇——”她为了挽救自己垂危的小命,不惜牺牲自己残留的那么屁点自尊,痛哭求饶。
“过来练习。”他幽深的眼眸隐隐露出笑意。
会死人的,她不要——“学长,你看见了吧。这就是非置我于死地不可啊。你能不管不问吗?你忍心看着我惨死吗?”“小之你说得太夸张了。”虽然他也觉得这么做确实不太好。
“那就请你置之死地而后生,废话别那么多,快过来练习。”他拍打着手中的戒尺,不耐地说道。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今日一战。生死难料,学长,如果我不幸战亡,请你一定要告知世人,我是被他——”纤手遥指面色冷淡的余泠,“这个穷凶恶极的大坏蛋给用戒尺打死的。记得为我报仇啊。”
“你到底过不过来?”
“来了来了,小的这不就来了吗?”她点头哈腰,讨好地堆砌上满脸灿烂笑容,“这位大爷今天好生英俊啊,如果放下屠尺,肯定会让你光彩照人,夺目百倍。啊——痛!”一方戒尺不轻不重地打在她的上,她赧然地掩着受创的臀部抿嘴不语。
“今天学的是第七式左揽雀尾,第八式右揽雀尾。”他边打边解说,态度十分严谨认真。穿着白色宽大的绸衣套装,他打起拳来俨然是一代宗师。
他清俊的脸庞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稳重,如果他对人不是那么冷淡,如果他对她不是那么恶劣,该有多好。也许他们真的可以成为好兄妹,好朋友,她也就不会这么寂寞了。朋友,对于一直缺乏爱和关心的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啊痛——”又惨遭毒打。
“打一遍看看。”
“我……那个……”她嗫嚅道,“我没有看清楚。”其实根本没有在看,完全走神。
余泠瞪了她一眼,“我再打一遍,看清楚了。”
“哦,哦。”有时候她也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像这么一个英俊帅气的男生已经很少见了。他长得白皙,却不像女乃油小生,因为他长期习武的缘故吧。他虽然瘦削,却很结实,身体非常好。虽然人是冷酷了点,但是做事认真又负责任,算得上是个青年才俊吧。而她,正处在十九岁这般花季雨季,偶尔发发情也是很正常的吧?
“啊啊啊——”她眼眶飙泪,捂着直跳脚。
“打一遍。”他忍耐着说道。
“我……”
“你敢再说一次看看。”
“你打得太好看了,我想再看一遍。”条条道路通罗马这句话她一直奉为至理名言。
“刷”的一声,那方戒尺带着严酷的黑色冷然直指她的鼻尖,“为什么一直走神?”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觉得你今天特别帅。”她也很困惑着,“你以后可以用布把你的脸包起来吗?这样也许我会比较专心一点。”
俊颜难得地泛出淡淡的红,“你胡说什么?给我认真点。”
“你知道,虽然我们是兄妹,但是那只是名义上的而已,所以我看见你那实在帅到不行的脸我也会心动的,特别是你那千年大冰块化冰的时候,特别容易让人产生不是很正当的想法,所以我就走神了。你明白吧?”她义正严词地说道。
他冷然微笑,“多谢你提醒我一直想忘却的事情——我还有你这样一个妹妹。”
她张大嘴巴,“啊咧,为什么你们这么讨厌我?”
“讨厌你需要理由吗?”
她恼怒地按住横空指着她鼻子的戒尺,“你可以容忍自己被莫名其妙仇恨着吗?如果是为了一开始我取笑你们名字的事情,我可以道歉。”
他抽回戒尺,傲然挺立,“不必你廉价的道歉,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怀恨在心的。”
“那你给我个理由啊。”
“没有理由。”他冷淡回应。
“那也要给一个没有理由的理由!”
余泠深幽的目光在她粉女敕的脸颊上微微探索着,“什么叫做没有理由的理由?说来只是安慰你那可怜的自尊的吗?你确定有必要用这种谎言来建立自己的自尊吗?很抱歉,我对你的确是讨厌,而且是没有理由的讨厌。不是因为你的爸爸或者是我的妈妈!这样的答案你是满意了还是失望了?”
她只是需要朋友,面对全世界的冰冷漠视,她需要温暖。可是在本应该是最温暖的地方,她却只感受到寒冷。所以她不得不从别的地方来汲取幸福的感觉,一种可以温暖人心,让人重获希望的感觉。她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她为何不能要求友好对待?
“你们真是……”自私的大冰窟——可是她却妄想从他这里得到礼遇,简直是疯了。她深深呼吸,告诉自己从今往后再也不做无聊的白日梦,“今天不打了,没心情!”何止是没心情,心情简直恶劣透顶了。
一边咒骂着走向休息室,一边烦躁地月兑着身上的太极服,她真是笨蛋,竟然想跟他们两兄弟和解,竟然跟这种人说这样的话,难道是第一天认识他们,还没有尝过他们的恶毒心肠吗?抵着门,她委屈地将脸深深埋进自己的双手里,她真是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