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设得兰高等学院是近年来新建的一所全日制大学,看起来还不错,至少它吸引了六大家族的注意,并且把自己的继承人送来进修。
只不过那些孩子好像完全不喜欢家长的安排,三天两头闹退学。这种时候就轮到校长出马,一方面平息两位祖宗的怒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维持学校董事会的尊严。
懒洋洋地走进教室,白门把书包往课桌上一摔,整个人好像软骨头一样趴在了桌子上。
出乎意料的是,快到上课时间的当儿,教室里却几乎没有什么学生,就连教课的老头也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凉快去了。
“难道是我记错了课程表?今天下午不是老头的课吗?”
正在叽咕着,走廊—亡传来卿唧喳喳的讨论声,由于教室太过安静,白门想不听见也不行。
“快去校门口看热闹,听说校长和理事长全都出马了耶。”
“哇,真是奇观,设得兰创办以来从没有这样的仪式耶。”
“快走啦。”
女生们一路讨论着经过教室门口,把白门的注意力引了起来。
“奇观?难道苏伊士和罗凌又开战了?”
白门自言自语,简易山庄的苏伊士·方达和玫瑰军团的罗凌·仙内亚和她一样是六大家族的继承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大吵三六九,小架天天有,又干仗了一点也不奇怪。
“太好了,这样一来我又可以抽出时间养精蓄锐了。”
靶谢完了两位之后,白门背起书包准备回家。
校门口已经被学生围得严严实实,别说人类,就是蚊子也休想飞出去一只。
白门伸头一看,广场上根本没有苏伊士和罗凌的影子,那这些人是为了什么东东聚在这里开会?
白门随便地伸手一抓,揪过来一个学生,“出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那学生用好生激动的语气开怀大说,“设得兰要来转学生了!”
“……很稀奇吗?”白门怔了片刻,不解地问。
“若是一般转学生当然没什么稀奇的,可这回是朝仓太子耶,爸爸是朝仓冥,妈妈是裘芳·美第奇的那个,我的上帝啊,这回设得兰里面就又多一个六大家族的小孩在就读了,校长和理事长快要乐疯了……听说学校快要竣工的音乐厅就是朝仓冥捐资盖的,真是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几百万……”
不等那学生说完,白门已愤愤然将他甩开,暗自低骂道:“阴魂不散的死鬼!”
那学生可能是太过热心了,非要为白门解说详尽不可,又靠过来滔滔不绝地开炮:“算你运气好,我哥们在学生会里,昨天整理学生档案资料时看见了朝仓太子的照片,哎!同样是男人,你说怎么会差这么多呢?我那哥们当即就号啕大哭,说上帝真是瞎了眼,创造出这种抢光天下男人风头的小子,家世又好,长相又俊,智商还是他女乃女乃该死的两百,学校里有个苏伊士已经叫女人们都失了魂,再来一个朝仓太子,我们还有的混吗,哎哟——”
嫌他太啰嗦的白门抡起书包就赠送了一记重量级流星锤,砸得那厮滚倒在地,然而当事人却完全不顾对方的哀号,扬长而去。
“为什么转了三次学还是避不开那死鬼?”白门绕过大门和操场,预备从还未竣工的音乐厅施工工地那儿的矮墙上翻出去。
自从十年前父母去世,白门就当机立断地办了转学手续,从遥远的洛杉矶转到底特律,十三岁再到华盛顿。结果发现光是在美国好像根本甩不掉他之后,她就举家迁移到了国外,而且没有经过任何外人的手。想不到清静了四年后,那小子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了来。
“Shit!”她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把书包扔向围墙另一边,然后敏捷飞快地蹭上墙头,骑在上面。
坐在上面可以看见操场上面的情形,打头阵的一辆劳斯莱斯已经开进了大门,后面的几辆车也尾随而来。
“去他的朝仓家!”白门正要跳下去,冷不防一个声音在底下响起,
“上面好玩吗?”
白门眯起眼睛朝下望去,一个年轻人站在那儿叉着腰,悠闲地望着她骑墙头的傻样。
“关你鸟事?”
白门不客气地回敬道。
年轻人忽然神色大变,惊叫一声:“快躲开,有一只大蜘蛛啊!”
白门一听见蜘蛛就立即失去了一切本色,尖叫着闭上眼一头栽下来。
年轻人稳稳地接住了她,白门还在不断地叫着:“蜘蛛呢,蜘蛛呢,有没有在我身上——”
“我看看。”他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好像没有跟着跳下来。”
“真的……?”白门睁开一只眼,四下瞄来瞄去。
“你还是那么怕蜘蛛嘛,一点都没变。”年轻人笑容可掬地冒出一句来。
白门因为这句话足足打量了他一分钟,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你这欠揍的死鬼?”
太子露出肯定的笑容,眨眨右眼,冷不防白门一记老拳挥过来,他急忙伸手去挡,忘记了手里还抱着白门,好事瞬间发生了,白门的拳头就在离太子的俊脸还有0.1厘米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随着主人的一声惨叫消失在太子的视线中……
“啊噢!”
好半晌,白门才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地问道:“天杀的,你来干什么!”
“如你所见,念书。”太子轻松地回答。
“滚回你的老家去,别在这儿念!”
“为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行?再说这是我爸爸安排的,我也没有办法。”太子又露出了十年前叫白门恨得牙痒痒的无辜笑容。
“好,既然你决定死在这儿,就由你祖宗我亲自送你下地狱。”白门捡起背包,恨恨地甩在肩上,开路。
“白门,你去哪儿?”太子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似的,紧跟上来问。
“厕所你去不去?混蛋死鬼。”
“厕所在墙的那边。”
“呸!你别跟着我啊,惹得我一身霉气。”白门边走边回头比划,“像你这样的扫把星为什么不去参加中东战争?往恐怖分子那儿一站肯定鸡飞狗跳,令盟军不战而胜。”
“你倒是很幽默嘛,白门,星期六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好吗?”
“追悼会就去,生日会没得谈。”
太子微笑一下,“你真是太可爱了!那好吧,我就把我的生日会变成追悼会好了,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哦。”
白门吓得差点没一坐在地上,竟有这样的神经病,用生日聚会来报丧,这人脑子正常吗?“你有病!”
太子不在乎地仍然轻笑,“如果我把生日会变成追悼会你就来吗?”
白门的眼珠迅速转了转,噘着嘴说:“去也行,我就看你怎么办!”
太子微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更迷人,“那么现在,可以请你去冰淇淋店吗?”
这个该死的小子和十年前一样,熟悉她的各项嗜好忧缺点,把她吃得死死的。白门对甜点和美食最没辙,只要有人请就一定飞奔而至。
“只是吃冰淇淋而已噢!”她扯扯书包带子,不情愿地抬腿。
“你只想吃冰淇淋吗?那么我改天再请你吃那家城里最出名的意大利菜?”太子刚说到这里,衣领被白门揪住一拉。
“快走!慢了我砍死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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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门,我们去看电影吗?”
“嗯嗯嗯。”
“我们去游车河?”
“嗯嗯嗯。”
“反正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会了,你干脆住我家,啊?”
“嗯嗯嗯。”
不管太子说什么,白门始终是一副“嗯嗯嗯”的德行,说起来那要归功于意大利餐馆那杯开胃的红酒,两杯一下去,白门对什么的反应都是这模样。
“你这个样子好可爱啊。”太子感叹道,同时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酒这东西我以后一定要随身携带才行。”
“嗯嗯嗯。”
白门只管闭着眼睛胡说八道,把自己卖了也浑然不觉。
罢才在人家意大利餐厅,她又唱又跳地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搞得只能送往垃圾中转站之后,就满足地笑着在众位上层人士的注目礼下、太子的怀抱中乐悠悠地扬长而去。
太子“征求”过白门的同意之后就将车径直开到了自家大门口,然后把车钥匙丢给司机,半搂半抱着白门进大门。
“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年过半百的老管家德瑞安目瞪口呆地问。
“德瑞安啊?你看谁来了?”
太子腾出一只手,拍拍白门的脸颊,“嗨,到家了。”
“嗯嗯嗯。”
白门条件反射地弯下腰要换鞋子,手模到了德瑞安的皮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了就拼命拽。
“啊——”老管家惊呼道。
“不好意思,德瑞安,她被我灌醉了,你就让人给她收拾房间吧,呵呵呵……”太子偏要在这时候雪上加霜,将年纪一大把的老人家弄得惊慌失措。
“少、少爷——”德瑞安急急忙忙地喊着,可惜太子没有要甩他的意思,早就抱着人上楼去了,临了还抛下一句,“对了,在她的房间收拾好以前,她就在我的床上睡觉好了。”
德瑞安终于受不了地抽筋了。
走到一半的太子发现这样楼着白门走路实在不怎么符合预想中的速度,所以干脆打横里抱起她来,轻轻松松地进房间去了,留下一屋子快要疯掉的仆人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实在是比我想的还要轻。”
将白门放在自己的大床上,替她月兑了鞋子和外套后,太子自言自语地在床沿边坐下来,含笑的目光在烂醉如泥的白门身上四下梭巡:
她的变化一点都不大,小小的脸,大大的眼睛,卷卷的长头发,小巧玲珑的身材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再胖半点,要是她不言不语的话一定能给人芭比女圭女圭的错觉——不过要是那样,太子就绝对不会再为她魂牵梦绕了——
就是因为她的言语举动和小时候不差半点,还是那么令人赏心悦目的粗鲁,太子才会这样千里迢迢想方设法地跑到这么个既不是名校、又没有家人在的设得兰来,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些个不太对他胃口的家伙存在,诸如苏伊士、罗炎之流……
“你就在我身边了,真好,”
看似孩子气地说了一句话后,太子淡淡地勾起唇角微笑,堪称俊美秀丽的眼眸中缓缓流露出温柔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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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暖暖的朝阳晒在柔软的被子上,叫人不想早起。白门惬意地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刚想夸张地翻一个大大的身,动作进行到一半就扑通一声掉到了床下面。“啊呀!”
白门撅着又再度爬回床上,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在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太子那张又漂亮又有点讨人厌的脸。
“啊呀!”第二次掉到床下面的白门完全清醒过来,整个人活像安装了一个强力弹簧似的弹跳起来,她迅速伸出食指指向衣衫不整的太子,表情完全可以用惊恐万分来形容。
“你、你怎会在我床上?”
“别弄错好吗,这是我的床。”太子气定神闲地斜靠在白门方才躺着的地方,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的指关节顶着下巴。
“那么我为何会在你这死鬼的床上?”白门大睁着眼睛,表情夸张到足以去演肥皂剧。
太子笑得极贼极嚣张。
本来他是准备将白门安置在房间隔壁的客房里的,绝没有要占她便宜的意思,谁知当德瑞安前来禀报他房间已收拾完毕,而他也准备将白门抱至那里时,白门忽然一个鲤鱼跃龙门,跳到他的身上大唱西班牙斗牛士,令在场所有观众目眦俱裂,可是他们不能接受的还在后面——白门看上去简直是迫不及待地猛月兑太子的衣服,而且笑容还那么变态!
接下去,就是今早这副模样了。
听完太子的叙述,白门惨叫一声,一头裁倒在水床的大枕头中。
没错,她知道他没有说假话,这是真的!
她这么多年来始终有一个就连自己都不能解释和控制的怪癖,每次搬家,在一个全新的地方睡觉,她都要在第一个夜里梦游一番。但又或许是因为天生野蛮,她每次的梦游总是闹得惊天动地,人尽皆知,以至于一大堆的麻烦和误会接踵而来,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白门是绝不轻易搬家的。
但是却因为这个死鬼的缘故,她已经“万不得已”到那么多次,新仇加旧恨使白门将矛头指向太子这个罪魁祸首。“都是你!都是你!我恨你!我砍你!”她当然不会毫无建设性地只是嚷嚷而已,伴随着轰天般叫声的是那惊人的小拳头的降临。
太子任她捶打,脸上却还是那一副欠揍的醉人笑容。
“你还笑!你还笑!你这个破人,你这个死鬼!”白门的拳头可不是小女孩的花拳绣腿,每招每式都是货真价实不掺假的真功夫。然而她的左右开弓拳打脚踢却只能让太子越发开心,甚至哈哈大笑出来。
最后白门使出了绝招,便是当年叫所有人闻风丧胆的“泰山压顶”是也——只见她腾空而起,朝太子猛地砸下来。
不过,她屡试屡爽的绝招却在太子面前再度败下阵来,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家的水床太软,两人除了滚倒在床上抱成一团之外没有任何伤亡。
“白门,你的身上有一股清香味呢。”太子轻轻吸了一口气,露出迷人的笑容道。
“你这死鬼!”受够委屈又无处发泄的白门第一反应居然是拽过太子的手臂,张嘴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这样已经够叫人目瞪口呆的了,偏偏太子对于她这样的行为不但不叫喊不生气,还维持着一脸的笑容,好像被咬的人根本不是他。
几秒钟后,白门反而困惑地抬起头,“死鬼,你不疼吗?”
看着他手臂上的牙印,再看看太子脸上的表情,白门怀疑自己咬的人是不是他。
“是你咬的,怎么会疼呢?”他轻声细语地道,好像被她咬是一种荣幸。
生性暴劣的白门最怕这样的人,本来满肚子的怒火忽然无处发泄,变成一种怪怪的滋味回荡在心头,“你,你有病啊——”
到底为什么呢?为什么死鬼一点都不生气?还有,为什么当他温柔地说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会有一面鼓在嘭咚嘭咚地敲呢?
对于白门这种单细胞生物而言,什么烦恼都没有她才能睡得安稳,换言之,只要有一点想不明白的,她就会坐立不安,左思右想,直到解开心结为止。
回过神来,白门皱了皱眉头,“死鬼,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可是你抱起来好舒服,我还想多抱一会儿。”太子一脸小孩的表情,依恋地说。
“死鬼,快松手!”软的不行,白门就恢复本性,硬碰硬!
太子不情愿地松开手,微笑着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柔情似水,仿佛能融化世间一切冷硬,单单是这样的——瞥就已足够令所有女子为之震撼,更何况是再加上太子这样一张精美如画的脸庞。
即使白门再怎样不解风情,也不能对此无动于衷啊。
她本能地向前凑去,再向前一点……可是长期以来形成的对男人近而远之的原则在她脑子里猛敲警钟,像一个弹簧,硬是将她扯起来,向后弹去。
眼看着她又要跌下床去亲吻地板了,太子含情脉脉的眼中顿时精光一现,转瞬即逝。他迅即伸出手,拉住她的衣袖,然后拽向自己,动作之迅速,简直就好像是本能反应一样。
虽然两个人穿的都并不算暴露,和少儿不宜的标准差距很大,可这么一个的脸贴在另一个胸膛上的镜头委实还是把进来请两人用早餐的管家德瑞安给吓着了。
“少、少爷?”
老人家战战兢兢,在朝仓家这么多年,他可从来没有这种如履薄冰的危机感。
“这就来了。”太子放开白门,心情很不错地回答。
头发跌得乱七八糟的白门马上皱起眉头,猛跳起来,鞋子都不穿就冲了出去。
“白门,你去哪儿啊?”太子声音慵懒地喊,令人情不自禁就联想到了新婚的小夫妻,一个故意装做闹别扭跑掉,而另一个嗲嗲地呼唤的感觉。
德瑞安一身鸡皮疙瘩雄伟耸立。
他虽然年纪大了,可自认还不算保守,为何看着眼前这一对,却怎么都不能习惯呢?
“少爷,更衣吧。”
“不必。”
这个回答令德瑞安一怔,这个小主子是最注重衣着仪态的,要他衣衫不整地下楼吃早餐,这对德瑞安来说简直就像要教会小猪崽儿唱歌一样是天方夜谭——今天究竟是怎么啦?地球人都还正常吗?
等他反应过来,太子早跑得不见人影子了,只留下德瑞安在原地眨巴着眼睛,感受着天崩地裂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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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里啊,一大清早的。”
太子在白门就要冲出大厅时捉住了她,把她按在怀里问。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白门不断地蹦。
“回哪个家?这里不就是吗?”太子把她的脸颊捏住,“你昨天还答应我要和我一起过生日的。”
“我昨天喝醉了,说话不负责。”她竭力挣扎,然后转身就溜。
“昨天在学校墙根下你亲口说的,只要我把生日宴办成追悼会,你绝对参加。那时候你可清醒得很。”太子一个擒拿手,轻轻松松揪着白门的衣领让她原地转了个圈后又回到怀抱里来。
“你怎么可能办追悼会?你又没病!”白门又在企图往外冲刺。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办?正好我想来点新鲜的,这个提议很不错。”太子依样画瓢,用同样的招数把她再转了回来,
白门见—招不行,就换第二招,不顾一切地吼叫:“死鬼,你到底松不松手?!”
“不松。”太子悠然自得地回答。
“你松吧,你松吧?”实在不行了,白门只好装孙子,挣扎着要摆月兑太子的手,偏偏人家揪住的是她的衣领子,就像揪小狈一样,占据了得天独厚的优势,任凭她怎么摇摆,就是无济于事。
“你愁眉苦脸的样子真可爱。”太子乐悠悠地赞叹着,拍拍她的头,白门等着他的一句“那好吧”,可他忽然变了脸,一本正经地说:“但是我就是不放。”说完,继续笑眯眯地打量她。
这个混蛋!
“放开我啦,放开我啦……”白门呜咽道,忽然怒火熊熊,“你放不放!我要生气了!我真的要生气了!”
她那副龇牙咧嘴的表情令太子开怀大笑,笑得松开了手,白门一恢复自由,第一件事就是要将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暴打一顿,刚一转身,恰好给太子一个绝妙的机会,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抱了个整着,而且从那个角度和高度计算,他的嘴唇刚好亲到白门的额头。
……片刻之后。
“你放开我啦,我不跑了,我真的不跑了啦……”
白门脸朝下,两脚悬空哀叫不已,被太子夹着腰运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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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好臭好臭的小子!”白门一整天来只管闭着眼睛舒舒服服地坐在床上大叫,除此之外就是喝水吃饭补充能量,以便更加卖力地叫喊。
“也好,我就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把生日宴办成追悼会,哼!”叫得有点乏味之后,她改用缓兵之计,不再正面冲突。
客房的门开了,一群仆人鱼贯而人。
“白门小姐,请换衣服。”
说着,将精美托盘上的衣服摆放下来,一字排开。
白门定睛一看,差点没骂街。这顶臭顶臭的臭小子,居然让她穿丧服,还是中国古代披麻戴孝的那种,登时爆发,“臭小子,要我为你哭丧,你想得美!”
咬牙切齿之后,她又勉强冷静下来,
“好,只要你死,我就穿!我看你怎么死!”
说完三下五除二,换装完毕,大步流星直奔外间。
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过看那布置,却真的是灵堂的摆设。一个大大的“奠”字位于正中央,两边燃烧着黯淡的蜡烛,灵位前摆放着一束又一束的白菊。
白门呆得一句活都说不出来,直蹬蹬地向前走了两步。
这小子该不会真的把自己的二十华诞办成葬礼了吧?
花丛中,一张遗照显露出来,那是两个人的合照,那张照片顿时令白门打了一个寒战,情不自禁地走过去。
每一步都好像是自己的一个回忆,每一步都把过去重塑在自己的脑海里……
斯文俊秀的脸,神采飞扬的眼神,永远是一副自信满满,其乐融融的表情;秀美端庄的脸,温和俏丽的笑容,伴随着柔情蜜意的依偎。一对幸福的璧人。一对身在天堂已有数十载的夫妻。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啊——
“我想他们应该并不寂寞才是。”
猛地她的身后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一双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
白门惊跳着侧过脸,微有敌意地瞪着太子,把她父母的遗照放在这里,他是什么意思?
“听我说。”他扳过她的肩,“他们不孤独,可他们并不是没有遗憾地离去的。”
“……”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白门挑眉。
“十年前的那场事故,其实是人为。”片刻的沉寂后,他吐出一句惊人之语,“凶手至今逍遥。”
“你怎么知道的?”她紧盯着他。
“我父亲派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去查证,证实当年的事故另有隐情。”他正色道,绝无半点玩笑之色,“那人害死全球巨富之后,不能不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他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抛头露面。”
“那人是谁?”白门打断他,问。
“不好找,他还是处于隐居阶段。”太子将视线别开,“不过我父亲相信他一定会再度浮出水面,因为他的目标,绝不仅仅是打垮你父亲一个。”
“我不管那个!”白门走到灵台前,取饼遗照,看了太子一眼,“他要打垮谁我不管,我只要给我爸妈报仇。”
她转身要走,太子沉声低语:“他能在犯案后不被抓住,甚至不留一点蛛丝马迹给警方,还能在朝仓家的严密搜寻下隐藏得不露痕迹,这样的角色,你一个人能解决吗?”
白门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他在她身后站定,声音放软:“我想帮你。”
她没有反应,太子进而把手放到她肩上,“相信我吧?”
片刻之后,白门把照片抱紧,生硬地拒绝:“不用了。”
“这可由不得你。”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压迫性十足,然而就在白门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又恢复了温柔,“白门,如果你是真的想报仇,就不应该在这时候任性。”
思虑一下,白门转过身,挤出几个字:“好,你要什么条件?”
这下换太子发愣,“条,条件?”
“你总不会是无偿的吧?朝仓家能于这种事吗?”她一脸精明。
太子看起来足足用了一分钟才完全消化她的意思,他的表情迅速变换,先是皱眉,而后忍俊不禁。
“好,干脆!那么,用你父母最宝贝的一件珍品来换怎样?”
“珍品?”白门偏着头想了想,“我们家有那样东西吗?”
“你自己心里明白。”太子装模作样,心里暗自提醒——就是你,呆瓜。
“珍品?”白门反复思索这个东西,“什么珍品?”
爸爸爱好收集不少珍稀迸玩之类的艺术品倒是真的,为此跟朝仓冥在大大小小的拍卖会上不知道抬杠多少次。不过那个她不太了解,死鬼指的大概就是其中之一吧,反正现在给他们报仇要紧,什么古玩佳品能比这个更重要?死鬼要,尽避给他好了。
白门对自己点点头,一口答应:“好。”
“那就一言为定了?”太子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白门恰好沉浸在制定周密的计划上,因此也就忽视了他那转瞬即逝的奸计得逞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