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男人瞪着电视萤幕,耳边接收着记者慷慨激昂的语音,面上肌肉不住地抽搐。
“该死的女人!”在终于领略记者一连串旁白的意义之后,他发出一阵锐利的诅咒,“她竟有胆公布证物。”
“那徽章是属于组织高层的令牌啊!”另一个同样瞪着萤幕的男人失神地说道,“张永祥原来留了这样的东西。”
“还不只那些,最重要的是密码。”原先的男人神色阴沉,“我怀疑那女人连密码也知道了。”
“她说的决定性证据该不会是那个吧?难道她已经知道那组密码代表的意义?”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磁片在我们这里,她肯定还不晓得密码的意义,所以才故意用这种方式引我们采取行动。”
“不知死活!她难道不晓得我们随时可以要她的命?”
“超级女检察官是不惧怕威胁的。”男人冷哼一声,“看样子只要能破案,她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赌上。”
“我们该怎么办?”
“打电话给苍狼。”男人冷酷的指示,“要他把密码弄到手,然后做掉那个女人!”
电话铃声响起。
殷森接起话筒,在听见线路另一端男人急切的报告后,倏地刷白了俊朗面容。
他冷凝着一张脸,拿起电视遥控器用力一按,默然听着记者报完整则新闻。
“除了星形徽章,齐检察官表示检方另掌握了决定性的证据,距离破案之日应该不远……”
这女人究竟在搞什么?竟然公开在大众媒体上公布证物!她难道不晓得这样等于是将自己的性命暴露在高度危险中?
他明明提醒过她不要再理会张永祥的案子了,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听?
懊死!殷森在心底诅咒一声,忽地又苦涩一笑。
他早知她不会听的,她是齐思思啊,可不是一般胆小怕事的女人。
看样子,他一定得去找她了。
“什么!你收到恐吓信?”
入夜,鹏飞楼里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怒吼。
“思思,你究竟在搞什么?”男人高昂的语音带着责备,“为什么我才出国一阵子,回来就听见你胡来?”
齐思思捂住耳朵,一面朝正对着她侃然激动的俊秀脸孔送去一朵嫣然微笑,“之鹏,说话别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你听得见?”黎之鹏撇撇嘴,故意俯去细细端详她,“我才正想要找个医生来替你检查检查呢,为什么我们说的话你老不听,老爱为自己找这种麻烦?”
对好友义正辞严的责备,齐思思只能翻翻白眼,“不对吧?之鹏,一向都是我教训你的,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向我说教了?”她边说边瞥了眼黎之鹏坐在客厅一角的新婚妻子袁真澄。
后者正捧着杯红酒,一面轻啜着一面蹙眉,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
齐思思不觉悄然叹息,一张红唇却仍不平地微噘,“别以为你结了婚就可以摆高姿态。”
“我摆高姿态?”黎之鹏自鼻中逸出一阵不屑的气息,“我说的可是肺腑之言,不信你问问在座其他人。”
齐思思不吭声,她那些好友一个个都用不赞同的眼神瞪她,光用目光梭巡四周一遭,她就明白自己完全处于不利的状况,哪还蠢到去问他们的意见?
温文而雅的黎之鹤首先开口,“我赞成之鹏,他说得没错。”
“我也是。”齐晚儿轻柔的语音加入,“你做事真该多考虑一下的。”
“我知道你破案心切,”晚儿的夫婿严寒也插嘴,“但用这种方法挑衅凶手实在不是上策。”
“太危险了。”之鹤的妻子清晓说道。
齐思思试着辩解,“恐吓信不一定是凶手写的……”
“废话!当然是凶手写的。”黎之鹏抢过捏在她手中的一张信纸,“识相点,女人!小心性命!”他大声念出信中的字句,“这样的威胁还不够明显吗?”
“我当然看得出是威胁,只是未必是因为我在公众媒体上宣称有决定性证据那一椿,我还不确定……”
“不必确定,我有预感就是那一椿。”
“你的预感哪说得准?”齐思思撇撇嘴。
“因为若我是凶手,绝对忍受不住你公然挑衅!”黎之鹏再度怒吼。
“好嘛,就算我这个决定是轻率了点,只是——”
“只是你太过自信所以一意孤行?还是——”
“之鹏,别那么说。”袁真澄截断他,“思思也只是想早日破案。”
终于有人为她说句公道话了。
齐思思吐了口气,感激莫名地看了袁真澄一眼。虽然在嫁给之鹏以前,真澄跟她并不认识,但自从那次她亲自前去权充两夫妻的和事佬后,两个女人间逐渐形成某种默契。
“我会这么做也只是想唤起社会大众对这个案件的重视,希望握有线索的民众能主动联络我。”她尽量平静地解释,“方法是冒险了点,但或许可以抛砖引玉。”
听她这么说,当下就有几个平日较好说话的人动摇了。
“思思说得也没错……”
“用这种方法唤起民众也可厚非……”
“问题是我总觉得这不是普通的凶杀案。”黎之鹏赶忙提高声调,以免大夥儿被齐思思说服,“那个星形徽章肯定有问题,说不定还是属于某个见不得光的组织。”
“就是因为不晓得它代表了什么意义,我才会故意放出消息啊。”
“可是却因此招来横祸。”黎之鹏瞪她。
“什么横祸?”她无辜地眨眨眼,“不过是几封恐吓信嘛。”
“几封?”黎之鹏一声怒吼,“原来你收到不只一封?”
齐思思霎时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不该说溜嘴的,本来只是想和好友讨论讨论这椿案件的进展,没想到一时不察让他们晓得了恐吓信的事,现在又让他们知道不只一封。唉,看来今晚可难受了。
丙不其然,众人开始此起彼落地质询。
“到底有多少?都写了些什么?”
“除了信,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最近有没发生奇怪的意外?”
“上回你车祸住院,该不会就是跟这个案子有关……”
趁他们的问题还不至于纠成一个解不开的毛线团时,齐思思赶忙一一回应,“总共收到三封信,两封E—Mail,写的都是这些东西,他们其实没做什么,也没什么奇怪的意外发生在我身上,倒是我顶头上司,这两天感冒请假在家,我乐得没有人在我耳边唠叨呢。”她试着用轻松的言语缓和忽然凝肃的气氛,但似乎效果不大。
众人仍旧瞪着她,“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的黑道组织?”
“不会吧?”齐思思浅浅一笑,故作优闲地晃了晃杯中酒红色的液体,“你们别胡思乱想。”
“才不是胡思乱想!”黎之鹏驳斥她,“现在是恐吓信,下回搞不好就跑到你家。”他蹙着眉,“前几天我看到一本小道杂志,竟然拍到你家附近的画面……”
“你说的是那篇有我跟你共舞的照片的报道?”齐思思一扬眉,“那是好一阵子前的事了,你竟然还能看到?像那种不入流的杂志,要不是助理拿给我看,我还不会注意到呢。”
“就是那种不入流的杂志才可怕!”
“等会儿,你我俩究竟在说什么啊?”一旁聆听两人针锋相对的众人终于忍受不住了,纷纷开口质问,“什么小道杂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一家八卦周刊嘛,他们好像派人跟踪思思,拍到许多照片。”黎之鹏气愤的表示。
“你是说思思被狗仔队盯上了?”难得因为妻子以外的女人而激动的严寒双眉一拧,“怎么会这样?”
“就像他们当初对你和晚儿的婚姻紧盯不放的道理一样,这些人最喜欢挖掘名人的隐私了。”
“我有什么隐私好挖的?”齐思思凉凉的说。
黎之鹏低吼,“挖你的隐私还不打紧,我担心的是连普通杂志社的摄影机都随时可以对准你,偷拍你的私生活,何况那些黑道份子?只怕他们早已暗中跟踪你很久了。”
“放心吧,我可是国家检察官,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你敢确定?”
“不行!不能让思思这样下去。”
“我们替她请个保镖吧,二十四小时保护她。”
“对啊,这样我们也安心一点。”
“谁认识比较好的保全公司?”
“有了,我朋友好像雇用过保镖,我问问他好了。”
“我也知道一家保全公司……”
听着好友们愈来愈热烈的讨论,齐思思不禁翻了翻白眼,“喂喂,你们听我说,别那么大惊小敝嘛——”
齐晚儿的回眸一瞪令她倏地合上樱唇。
天啊,是晚儿瞪她呢,怎么连一向最温婉的她情绪也激动起来?
齐思思默默退开,决定自己还是离这些情绪激动的人们远一些比较妥当。她站起身,一个人来到鹏飞楼外的庭园,一面深深地吸了口外头沁凉的空气,一面轻啜了口杯中上好的勃根地红酒。
其实,说她不烦心是骗人的,不论再怎么镇定的人连续几天接到恐吓信也高兴不起来。
但就因为接到恐吓信,让她更确定她手中握有的证据果然是关键。
那枚徽章跟那组密码铁定代表了某种意义。
而凭着她多年来培养的敏锐嗅觉,她开始觉得张永祥命案并不简单。
或许正如之鹏所担忧的,这件案子的背后牵涉到一个庞大的黑道组织,而她,说不定真的会成为靶子。
不,齐思思摇摇头,跟眸点燃坚定的火焰,就算真因此置身于危险当中,她也非破这件案子不可。
她一定得破这个案子,否则……否则……
脑海忽然浮现一张俊朗的面孔,她不觉身子颤抖,心跳忽快忽慢。
别想。她命令着自己,强自压下阴暗的念头。在几次长长的深呼吸后,她的心跳终于恢复平和。
她伫立原地一会儿,接着开始沿着庭园中央的彩色喷泉绕着圈,微微仰头,享受清风拂面,月华洒落全身的宁馨感。
她喜欢鹏飞楼,这栋由严寒设计的楼宇不仅风格别致,更是他们几位至交好友经常选择的聚会场所。
许多最值得纪念的事都是在这里发生的——之鹤与清晓的初遇,晚儿与严寒的初吻,之鹏与真澄的初夜,还有今晚,真澄也是在这里第一次加入了他们的聚会。
她所有的好友都找到他们最重要的人生伴侣了,什么时候她也能寻着?
想着,齐思思扬高螓首,凝定高挂夜空的一轮明月……
连月儿也是圆圆满满,不带一角缺撼……
清澄的星空,清澄的月色,清澄的心痛。为什么在这样月圆人也圆的时候,她心中会忽然泛起一种类似寂寞的滋味呢?
莫非是因为他?
唉,不是说好不再想的吗?偏偏念头转来转去总是转回到他身上。
她幽然吐息,一面缓缓低头,直到一个修长的暗影忽地映入她眼瞳,攫掠过她所有心神。
小时候,他经常像这样站在人家屋外,静静地看着从屋里流泻出的一地暖暖灯光。
有时他也会冒险抬起头来,让渴求的眼眸接触窗内一团和乐的全家福画面。
通常他不敢看,因为看了只会让他原本就脆弱的心灵更加破碎,只会让他原本就发痛的胸口更加撕扯而已。
可是他也忍不住想看,他喜欢看一脸和气的父亲抱着爱撒娇的小儿女,喜欢总是带着柔柔笑意的母亲端出一盘又一盘热腾腾的食物。
偶尔,他会看见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女孩,看着女孩甜甜璨璨的微笑,然后想着她嘴角会不会也漾着同样的微笑?
就像她今晚的微笑一样。
今夜的她,在屋内暖暖的火光以及浓浓友谊的照拂下显得非常非常地快乐幸福。
他为笑得那样甜美的她心折,如果可以的话,他渴望自己是能让她展露如此微笑的人。
但他不会是那个人,他永远也不可能给她幸福……
殷森转过身,不让自己的眼眸再有机会接触屋内那群欢乐的人们。
或许他该走了,今夜她在这许多好朋友围绕下应该不会有事的,不需他在一旁守护。
他该走了吧?他犹豫着,理智要他离开这不属于他的地方,莫名的情感却让他无法轻易迈开步伐。
他陷入了成年以后不曾有过的天人交战中,许久,许久……
直到一声低柔的呼唤定住他挺拔的身躯。
“殷森,是你吗?”
他静定数秒,考虑着是否要回头。
“是你吧?殷森,你是来找我的吧?”
她的再度开口让他确认了,她果然是齐思思!
他有拔腿逃离的冲动,而他也真的做了,他迅速掠过庭园,往大门口急奔。
“别走!”慌乱的脚步声追赶着他,“别离开我,求求你!”
他头也不回。
“拜托你停下来!我有话……想跟你说,等等我……”她仍然追着他,娇喘细细。
他听到她急促不稳的呼吸声,心中一阵不忍,但脚步仍是一点不缓,直到一声尖锐的惊呼追上他。
他倏地回首,惊觉她竟然跌倒在地。
“你怎么了?”强烈的担忧让他再也顾不得躲她,几个箭步冲向她,有力的双臂温柔地扶起她,“有没有哪里摔着了?会不会痛?”
她不答话,只一直默默低垂着头。
强烈的惊慌攫住他,“会痛吗?思思,是不是脚扭到了?”
她忽然扬眸,“我没事。”璨亮的星眸闪着笑意,“只是想留住你。”
他一愣,“你是说你跌倒是装的?”
“嗯。”她坦然点头,“我想这是唯一能让你停下来的方法。”
殷森瞪着她,哑然无言。
“我很就兴你真的停下来了。”她浅浅的笑,“这表示你的确是关心我的,是吧?”
“这什么也没表示!”他粗鲁地应道,蓦地放开她,背转身子。
她没有因他的冷淡而退缩,“殷森,告诉我,今晚你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他默然不语。
“你是来看我的吧?”她迳自低语,“你想见我,就像我想见你一样。”
他心一跳,“你别胡思乱想。”
“是我自作多情吗?”她淡淡地自嘲,“原来你不是来看我的,只是偶然来这里散步,到别人家里散步,殷先生的嗜好果然不同凡响。”
“你用不着这样讽刺我。”他咬牙。
“我没有嘲弄你的意思。”她深呼吸,“要进来吗?”
这突如其来的邀请震摄了他,“什么?”
“要进来坐坐吗?”她笑得温柔甜美。
进去坐坐?进去那栋流泻着温暖灯光的楼宇,和那群笑得开心的人一起?
不!
他面色一变。
见他久久不答,她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不进来吗?”
“当然。”
“没关系。”一股莫名的失望攫住齐思思,她轻抬起头,眼眸凝定苍灰夜空,“我其实……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她没有立刻回答,缓缓低首,清澄的美眸凝望他许久,“我爱上你了。”
殷森倏地一震,半晌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才能缓缓旋过身子,一双无法置信的黑眸持住她。
“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她毫不犹豫地重复着,璨亮的美眸清澈坦然,“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你后我总是忘不了你。我想我大概爱上你了。”
殷森瞪她良久,“你不爱我。”他终于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可能爱上我。”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不配。”
“为什么?”
“因为你是齐思思,而我,”他一字一句,语音低哑,“什么也不是。”
她一震。
你是齐思思,我只不过是个最平凡的人。
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曾这样对她说过——为什么?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就像那是一个永远破除不了的诅咒。
“那又怎样?”她试图反驳他的论调。
“你还不懂吗?那表示你我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她蹙眉,“如果你指的是我们之间的身份地位,我不认为有什么鸿沟,如果你指的是我俩的出身背景,我更不认为那会造成什么影响。”
他闭了闭眸,“那只是你的想法。”
“难道不是吗?”她无法置信,“我承认,我是齐家的女儿,而齐家在政商两界有一定的影响力,而你,或许是来自于一个平凡的家庭,但——现在是什么时代?两个人交往还需要顾忌这些吗?”
“就算你我都不在意这些,我也不能与你交往。”
“为什么?”她不自觉地拉高声音。
他瞪视她,“因为你姓齐。”
“因为我……姓齐?”她更加迷惑了,愣愣地盯着他。
而他,回凝她的眸光高深莫测,不数秒,他忽地转身。
她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别走!”
他脚步不停。
“别走!”她再度扬高音调,一面举足试图追他,“等等我,殷森。”
她清脆的足音敲得他心慌意乱,“别跟来!”
她不理会他的拒绝,仍旧紧紧跟随着他,忽地,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讶异的男声。
“怎么回事?思思,你在跟谁说话?”
“一个朋友。”她急急回答。
“什么朋友?这是怎么回事?”
“我先走了,之鹏。”她似乎是一面追他一面回头扬声喊,“我会再打电话给你!”
“喂,思思!你究竟搞什么啊?”黎之鹏半带抗议的语音在夜空中回旋,没有人理会。
他不理,齐思思似乎也想理。
终于,在他刚刚坐上属于他的黑色宾士跑车,一抬眼,发现她在黑夜中显得纤细的倩影正正挡在车前。
轰隆隆的引擎声威胁着要撞上她,她却眉眼不动,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该死的!”他不禁一声诅咒,“快让开啊。”
两人僵持了将近一分钟,殷森终于认输,他下车走近她,不耐烦地摇晃着她的肩膀,“我要你别跟着我!”
她不为他的怒气所动,美眸仍然倔强地迎视他,“我要你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不是因为我姓齐,而是因为我本身。”
他浓眉紧聚,默然不语。
“告诉我你觉得我是个无可理喻的女人,你讨厌我。”她语音坚定,眼眸却掩饰不住忽然掠过的一丝脆弱。
他注意到了。“如果我真的那样说,”他厚实的大手柔柔抚过她下颔线条,“你是不是会当场落泪?”
“我不会。”她吐着气音,否认着他的疑问,然而却克制不住忽然涌上眼眶的泪意。
闪着朦胧泪光的眼眸令殷森蓦地呼吸一紧,他咬住下唇,狂乱的念头在内心交战许久,终于,抬起右手扣住她颈项,“这是你自找的”他哑声一句,一面低头攫住她温润的红唇。
她情绪激荡,不觉逸出一声嘤咛,热情地回应他细腻的吻;他倏地倒抽一口气,因她热情的回应而呼吸困难,而当她一双滑腻的素手笨拙地试图解开他衬衫衣扣时,他神智有一瞬间清明。
“别这样,思思。”他语音干涩,强迫自己冷静,然而全身上下已有如着火般灼烫。
她终于成功地将衬衫滑下他宽广的肩膀,“怎样?”
“别这样对我。”殷森抓住她不安份的小手,“我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他忽地身躯一颤,因她火热的唇瓣柔柔印在他胸膛,“你……不能……再继续,”他困难地阻止她,“我会在这里……要了你的。”
“那就要我吧。”她扬起头,送给他一抹迷蒙的微笑,“我愿意把所有的一切给你。”
“你……”他凝望她,无法吐出只字片语,脑海全然空白。
“拜托你。”她在他耳边吹着气,语音细弱初生猫咪。
他好不容易找回呼吸的韵律,执起她柔细玉手,深若寒潭的黑眸圈住她,“你不后悔?”
齐思思摇头。
“真的不?”他再度问一次,语音沙哑。
她轻声叹息,纤纤素手拉下他颈项,一向清亮的眼眸反映月光后显得迷迷朦朦,氤氲着雾气。“别再问我,只要吻我。”
他投降了。
殷森不再犹豫,狂烈袭来的情潮也容不得他再犹豫,现今的他已然迷失所有理智,沦为的俘虏——她的俘虏。
他拉她进车里,放下椅背,敞开跑车顶盖,就在星月交辉的暗夜里,在微风回旋的山顶上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