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怜儿真的没再回来。云天梦在屋内焦急地踱着步,终于他停形,想了想,毅然走向客舍之外。
在南宫婉儿的住处,她接到通报,赶快整装而出。见云天梦背对她独立窗前,不由得笑问:“这么晚了,你竟有兴致找我谈天吗?”
听到声音,云天梦迅速回头,沉声说:“我可没有秉烛夜谈之兴,我只想问,怜儿可来过这里?”
南宫婉儿皱皱柳眉,她语带幽怨:“原来又是为了怜儿,难道你心里就装不下别人吗?”
不耐地撤撇唇,云天梦断声说:“到底在不在?”
奇怪地看着他,南宫婉儿并没生气:“怜儿一直跟着你,现在为什么却又找我来要人呢?”
云天梦不悦地蹙眉,猜测着:“如果她没来你这里,莫非又去找白秋伤不成?”
南宫婉儿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是情海生波吧?”
云天梦冷哼一声:“随你怎么说,我想万剑山庄应该不会干涉这等儿女之事!”
摇摇头,南宫婉儿半带失意地说:“原来你真的喜欢上了怜儿。不过,若是别人还可,怜儿却是白秋伤看中的,庄中卜下众人皆知,并且姑父早已默许了,恐怕你……”
挥挥手,云天梦不感兴趣地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秋伤他现在在哪?”
“恐怕是回白云小筑了。”
“好,我去找他!”
当然,在路上的云天梦免不了又气又急,怜儿竞然一声不吭地离开山庄,这是他始料不及的。想到她会重新投入白秋伤的怀抱,他在怒恨之余又有些后悔;若不是他故作冷漠,怜儿也不会几乎彻夜不归。
罢走近白云小筑,屋内一条人影已闪身而出。灰衣轩然,正是白秋伤。见到云大梦,他惊讶地问:“你怎么会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听到他的问话,云天梦心一沉,因为他知道以白秋伤的为人不会明知故问。也没有这个必要。抱着一丝希望,云天梦问:“怜儿可来过这里?”
闻言一怔,白秋伤反问;“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听他的口气,云天梦已确定怜儿真的并没来白云小筑,心内焦急,表面却平静如恒:“既然如此,那我告辞了。”
“站住!”白秋伤拦下他,严肃地说:“一定发生了事情,否则你断不会深夜至此。版诉我,怜儿为什么离开山庄,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耐地皱眉,云天梦冷冷地说:“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不劳尊架过问!”
“怜儿的事我不能不管!”白秋伤语气强硬。
目光倏然变得森冷无比,云天梦两手后背,向着白秋伤:“如果你想长享太平,便给我滚远一点!”
剑眉微挑,白秋伤了然说:“这才是真正的你。不过,我现在只想先找到怜儿,我们之间的事日后自会解决!”
冷笑一声,云天梦道:“好,那么我们便各凭本事了!”
话一落,他衣袖轻拂,便如轻烟一缕消失在夜色中
话虽说得轻松,但飞驰中的云天梦却是毫无头绪,不由自问:怜儿会去哪里呢?难道只因为我的那此话,她就一去不回了么?又是气愤,又是担忧。心焦之余,他向着天空打出一束烟花,那烟花爆裂开去,五彩缤纷,笼罩在淮阳上空,煞是明亮好看。
不一会儿,两声鹰蹄由远及近,来到烟花出现的地方。云天梦就立在原地等两鹰飞到身前,两个人影从鹰被上一跃而下,匆忙来到他的跟前,单膝跪地,口称:“会主千秋!”正是龙五和龙七。
摆一下于,示意他俩起身,云天梦说:“我有任务交给你们!”
两人齐齐恭声问:“但请会主吩咐!”
“你们派人给我将淮阳山、淮阳城全面封锁,务必找到怜儿!”
龙七一怔,忙道:“少爷,怜儿又怎么了?”
“你不必多问,只要找到她!”
龙五考虑了下:“少爷,封锁淮阳城并非难事,但淮阳山却有五百里方圆,且草木丛生,藏身极易,若要在这偌大的山中寻人,恐怕……”’
一甩衣袖,云天梦冷硬地说:“我的话你没听懂吗?”是不计一切代价!还有,怜儿天生身带异香,醉而不腻,非常醉人,远远即可闻到。”
“对了,那种香味像是……”龙七回想着。
云天梦沉吟一下:“那种香气清爽宜人,有点接近……莲花之香。”心里却是一怔,他怎么从没想到怜儿的身上是莲花的味道?
龙五拱拱手:“少爷,属下与七弟这就去调派人手,一有消息,便与您联络!”
看到两人退下,云天梦的心依然沉重,看着繁星满天,他喃喃自语:“怜儿,如果你回来,云哥哥一定不会再怪你!”
已经两天了,不但天龙会的人在暗中寻找,万剑山庄和丐帮也派人四处搜寻,云天梦与白秋伤更是心急如焚。无奈,怜儿仿如银针入海,毫无音讯。
在这期问去各派送信的叶剑英等人都已回来,并且加入了寻人的行列,虽然每个人都在疑惑怜儿为什么不告而别,但看到云天梦阴沉的脸色,便没有人敢开口问了。
万无忧本应离开万剑山庄,但一听怜儿失踪的消息,便本着看热闹的心态留了下来万世豪却不遗余力地帮忙四处打听。很快地又是两天过去了,众人齐聚会客厅正在等待消息,叶秋枫高踞上座,捋须而叹。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做事怎会如此莽撞,凡事不思后果。尤其是怜儿,说不见就不见,就不想想有多少人为她操心!”
总管关人杰说:“庄主,您还说呢,这怜儿一向如此,我看呀,是少爷和表小姐把她宠坏的!”
南宫婉儿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云天梦:“我想怜儿一定是为了某个人才这样做的。”
万世豪满脸歉意:“都是舍妹不好,以至于怜儿姑娘挟怨而走。”
万无忧不甘心地叫:“怎么会怪我呢?谁让她不长眼睛,将酒洒在我衣服上!”
万世豪见云天梦眉头皱起,转身斥道:“你给我闭嘴,不许你再开口!”
纵是满腔愤怒,但万无忧似是极为害怕哥哥,也就不再吭声了。
叶剑英好心地打圆场:“算了,万兄!令妹也是无心之失,就不必苛责了。”
白秋伤这时却面向云天梦,似是经过一番思考,慎重地说:“二兄,怜儿缘何出走,我想你最清楚,那天她是去找你才会失踪不见。对此事我本不想再提,但云兄若是把真相坦白以告,或许会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重新聚回云天梦的身上。云天梦扫了他们一眼,平静地说:“这是我与怜儿之间的私事,与别人无关!包不会给你提供什么线索!所以,你还是省省吧!”
别人没想到他说话竞如此不留情面,叶秋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霄儿,怎可对白少侠如此无,况且你身负重任,前途多劫,怎能为儿女私情所累,还是将全副心思放在武学上才是!”
云天梦当然知道这是在暗示他放弃怜儿,心里冷哼一声:现在由得你们在我面前放肆,早晚我会让你们尝尝和我作对的后果!
白秋伤话中有话:“叶伯父,还是算了吧,您这位高徒并非人人可训得的!”
万世豪插言:“我看云兄也是因为怜儿失踪心情不好,语气才会冲了点,大家还是多体谅的好。”
南宫婉儿正要说话,蓦然听见菊儿的声音从厅外传来,急急地:“庄主,少爷,表小姐,你们快看呀!”
话落,菊儿已经匆匆地进厅,并且手里紧紧地拉住一个女孩。那个女孩身形娇小,白衣短衫,却畏畏缩缩地不敢抬头、但众人都震惊地站起身来,因为大家都已认出了那个将脑袋垂得快落地的女孩正是他们遍寻不获的怜儿。
菊儿一手拉住她,一手指点着她,嚷嚷着:“我们到处找她,可是你们猜她在哪里,她竟然躲在厨房中偷东西吃呀,幸好被我抓到!”
嗫喏着,怜儿的声音小得小能再小:“我才没有偷东西吃,我只不过是饿了,到厨房找点儿东西吃嘛!”
从惊震中回过神来,云天梦抢在白秋伤之前抓住怜儿的肩膀,急急地问:“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一见云天梦,怜儿眼圈突然红了,她嘴一扁,投到他的怀中,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又是担心,又是心疼,顾不得众目睽睽,他紧紧地拥住怜儿的身体,口中喃喃劝慰:“不哭,怜儿,不哭,听话,嗯?”
抬起头来,怜儿满面泪痕,委屈地说:“云哥哥,不要……不要不理怜儿,怜儿真的会好好地听话,不要……不要不理我!”
用手指抹去怜儿颊上的泪水,云天梦觉得心抽得好紧,坚定地点点头,似在宣誓:“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说完,又把她紧紧地抱回怀中。
众人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不敢去看白秋伤的脸色。
叶秋枫眉头一皱:“好了,怜儿,告诉我们,你到底去哪了?”
怜儿将头从云天梦怀中抬起,仍不舍地依着他,轻轻地答:“我哪儿也没去呀!”
“过来!”叶秋枫忍不住命令她,“像什么话,都这么大了!”
怜儿只得走了过去,向他福了一福,问:“庄主,您还有什么事呀?”
“我能有什么事?”白秋枫指着茫然的白秋伤,“是他有事,这几天他为你寝食难安,你总该有个交代才是!”
怜儿无奈何,又转向白秋伤:“白大哥,对不起!”
“对不起!”叶剑杰怪叫一声,“对个起就行了?这几天我们为你,差点将淮阳城掘地三尺,你到底藏哪了?”
怜儿委屈地答:“我真的哪也没去,就在庄里呆着,只不过没有出来就是了。今大我有些饿了,才到厨房吃点东西嘛!”
众人面面相觑,南宫婉儿奇怪地问:“你在庄里的什么地方,怎么大家都没见过你?”
“我就在……在……”不知为什么,怜儿不愿往下说。
轻吁一口气,白秋伤替她解围:“你既不愿说,那就算了,反正人安然无恙,但记住下次千万不可以再开这种玩笑!”
云天梦嘴角微撇:“怜儿没必要跟你开玩笑,那天若非你一意孤行,又怎会有怜儿失踪的事?”
任白秋伤有再高的修养这时也忍不住恼火起来。他定定地看着云天梦,目光中有说不出的凌利:“姓云的.你真当白某是好欺之辈吗?”
毫不在乎地一笑,却没有丝毫笑意,云天梦的语气中满含讥诮:“你只要别以为我是好欺之辈便行了,云某人行事一向不懂得何为退让!”
众人一看苗头小对,刚要上前劝解,叶秋枫却断声喝道:“霄儿,你今天怎么回事,处处与白公子为敌,还不给我住口!”
深深地看着白秋伤,云天梦又一撇唇:“既然师傅如此说了,我也无话可讲,愿你好自为之。”向众人一揖,“我还有事要问怜儿,先行告退,诸位海涵!”也不待别人反应。拉起怜儿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会客厅。
叶秋枫不由得眉头紧皱,叶剑杰不满地嚷嚷起来:“这算什么,我还有许多话要问呢?况且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呀,又个是见不得人……”
还没说完,就被叶剑英打断:“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向弟弟使眼色,让他注意一下旁边脸色越来越阴沉的白秋伤。
万无忧在旁煽风点火:“这云霄也太无礼了,欺负我也罢了.我看他连叶伯父都不放在眼里呢!好像凡事他说了才算,全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瞪了妹妹一眼,万世豪赶忙插话:“云兄性情是‘古怪’了些,但也情有可原。试想任何人迭遭巨变,也不可能仍行若常人。”
叶秋枫紧皱的眉无一时放松:“霄儿的确有些人性,行事也太过霸道,尤其是这件事,锋芒太露了。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和怜儿之间到底是……”
叶剑英迅速地瞟了一眼南宫婉儿,接着说:“爹,事情都摆在眼前了,您还怀疑什么?”
叶秋枫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只是没有想到,霄儿竞会……我一直还以为是白贤侄多虑了呢!”
白秋伤一脸严肃地向叶秋枫说:“伯父,我们不能再简单地看眼前人、眼前事了。并非秋伤度量小,实在是兹事体大,再若等闲视之,恐怕祸不远矣!”
大家都愕然不明所以,毕竟情场中的事外人很难干涉,况且这种语气也稍嫌严重了些。
暗一咬牙,白秋伤决定合盘托出:“云霄绝非普通的士绅子弟!我和他因为怜儿有过几次交锋,其人所表现出的锋芒绝非寻常人所能相比,那是一个真正的武者才有的气魄!”
众人都默不吭声,因为他们也不知该说什么。云霄的作风大家都领教过,当然明白,但若凭这点就判断其身份,却嫌不足。况且众人深知白秋伤与云霄一直不睦,可说是针锋相对。虽然白秋伤是磊落君子,但一涉及“情”字,便难免会偏激一些,或不够理智,大家也能理解的。
虽早知结果会如此,但白秋伤仍有些地泄气,却无可奈何。他早已确定云霄居心叵测,却苦无证据。又有怜儿一事,更使白秋伤处于微妙之境。恐怕这也是云霄早就预料到的,暗暗一咬牙,白秋伤在心底对自己说:我就不信查不出云霄的真正来历,只待江南的消息一到,必能掌握确实证据,那时你们不信也得信!
原来,阿新失踪后,白秋伤就派人到江南去查访云霄的家世。
冷眼旁观的万世豪不由得吁了口气。但叶秋枫看起来却是若有所思的样于,心思难测,目光注于几上的茶碗凝然不动。
将怜儿拥在怀中,云天梦竟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轻柔地抬起她的头,手已抚上了那还犹有泪痕的面颊,有些歉疚。他心疼地说:“都是我太固执了,其实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却被我莫名其妙地骂跑了。”’
跋忙摇摇头,怜儿急急地说:“不,都是怜儿不好,我……我太笨了!”
“不,不是你笨,是我太苛求了!”云天梦难得责怪自己,“那天我心绪太乱,竟不能自控,以至于伤了你的心!哎……这几天你一定吃苦了!”
欣喜地把头埋在云天梦的颈间,怜儿小声地说:“怜儿没吃苦,只是很难过,但现在我却很高兴。我就怕云哥哥不理怜儿,早知道云哥哥已经不生气了,我才不会躲到现在呢!”
轻抚着她的发鬓,云天梦一边贪婪地闻着这久违的馨香,一边好奇地问:“怜儿,你躲在了哪里?我自问淮阳地界五百里方圆无一处遗漏,即便万剑山庄也曾搜个底朝天,却怎么不见你的人影呢?”
“我……”怜儿嗫喏着,“我躲在一个你们都不知道的地方,噢,也不是每个人都不知道,因为庄主隔一段时间都要去那里看看的!”
闻言一怔,云天梦奇怪地问:“你的意思是说除了庄子和你,谁也不知道那个地方?”
想了想,怜儿点了点头。
云天梦略一寻思:“为什么叶秋枫只告诉你呢?”
怜儿眼里现出惊慌之色,她似乎想隐瞒什么,将头低了下去,以至于没有发现云天梦竟然直呼叶秋枫的名字。
在常人看来,这是一种对师傅异常不敬的行为。但云天梦却没忽略怜儿那细微的表情,于是他继续追问:“怜儿,为什么不回答我?”
很明显地,怜儿身形一颤,她突然扑到云天梦的怀中,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云哥哥,庄主没告诉怜儿,是我……我自己找到的!”
皱了皱眉.云天梦托起怜儿的头.细细地审视她:“怜儿,你是否瞒了我什么?”
“没……没有……”她的结巴却明显地在喻示什么。
摇摇头,云天梦并没有生气,他疼惜地轻吻一下怜儿有些发白的脸颊:“怜儿一定有什么为难的事,告诉我,也许我能为你解决?”
轻扭着他的衣襟,怜儿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呆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地说:“云哥哥,早晚有一天怜儿会告诉你的,但我真的好怕……”
“怕什么?”
“云哥哥,你别再问了,好吗?让怜儿冉想一想,我真的……”真的怎么样,却说不下去了。
虽然不愿就这样放弃,但一看怜儿那哀求的神情,却下忍再追问:“好吧!那你告诉我你那几天到底藏在哪儿?”
嘟嘟嘴,怜儿不满地问:“你干吗只关心怜儿藏身的地方,却不关心怜儿过得好得好不好?!”
模着她的秀发,云天梦缓缓地说;“我何尝不关心怜儿,但问那些只会增加我的心疼和内疚,于事无补。我会在以后的日子好好补偿你,这岂不是更实际一些。所谓,往者以矣,来者才可追呀,不是吗?”
怜儿想了想,无奈地笑:“云哥哥好像总有理说的!”
亲昵地刮了一下怜儿的鼻头,云天梦语带狂傲:“我说过,我的话便是奉行不渝的真理!”
怜儿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笑得娇俏:“云哥哥很骄傲,表小姐这样说过。”
云天梦无所谓:“管别人说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你躲到了哪处不为人知的地方,也许那个地方就有我要找的东西!”
云天梦之所以如此判断,是因为怜儿说过,那地方除了庄主叶秋枫,其他人都没去过。而寒池玉莲的事也是叶秋枫刻意隐瞒的,甚至连叶家兄弟都不知情。两相一对照,也许叶秋枫便把云天梦遍寻不获的寒池玉莲藏到了那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怜儿非常奇怪地问:“云哥哥,你到底在找什么?为什么总是那么神秘?”
轻撇了一下唇,云天梦笑得有些飘忽:“怜儿,云哥哥考考你花草方面的知识如何?”
一听“花草”,怜儿可来劲儿了。她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副认真倾听的可爱模样,但从她那微微弯起的嘴角来看,她一定很自信。
轻轻一笑,云天梦的声音也是轻轻的,似乎是不在意地吐出四个字:“寒池玉怜。”
轻轻的四个字却宛如焦雷轰在怜儿的头顶,她突然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得像见了鬼一样,瞪着云天梦,抖着唇却说不出话来。
云天梦却没想到怜儿会有这种反应,他赶忙踏前几步,将好似快要晕倒的怜儿扶进怀中,有些自责地说:“怎会把你吓成这样?我只是想问问你知个知道寒池玉莲在哪?算了,看你的样子,还是不回答的好!”
心中虽然好奇怜儿的反应,可云天梦不愿伤害到她,但很显然,怜儿已经受到惊吓。
抬起依然苍白的脸,怜儿似乎是鼓起偌大的勇气,问道:“云哥哥,你在找寒池玉莲吗?你找它做什么?”
云天梦不露声色地说:“寒池玉莲是天地至宝,谁不想得到?人若能服食一片花瓣,便可延年益寿,月兑胎换骨,其效用之大,简直不可想象。只可恨我当初慢叶秋枫一步,让他捷足先登,否则,这寒池玉莲早已是我囊中之物!”
脸色更是苍白,怜儿无力地说:“云哥哥,这只是传说呀!”
云天梦目注怜儿苍白的面颊,认真地说:“怜儿,空穴不来风,对此事我已调查多年,所以,我敢肯定‘寒池玉莲’一事绝非妄言。怜儿,你一定知道寒池玉莲在哪儿,是吗?”
有些伤感地看着云天梦,怜儿点了点头,她不想骗自己最在意的人。
忍住心头的狂喜,云天梦没想到他的试探成功了!包没想到他费尽心机却忽略了眼前的契机。他握住怜儿的手,轻轻地,他真挚地说:“告诉我,好吗?”
“你真的那么需要它吗?”怜儿迟疑地问。
“是的!”云天梦很严肃,“它关系着我的前途,我的事业,我的未来。但到底为什么,现在还不是直说的时候。”他心底却在不住道歉:对不起,怜儿,我若个说得严重些,你恐怕不会轻易告诉我它的藏处。做大事必须不拘小节,你可莫怪我!
怜儿听了他的话,却颤抖了起来。她使劲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突然,她扑入云天梦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像是在抓紧就要失去的东西。
云天梦心一跳,却毫不犹豫地紧紧回拥住她,只听怜儿埋着头轻轻地说:“云哥哥,过几大我再告诉你,好不好?”声音里明显带着哽咽。
不知为什么,云天梦心中涌起一股不祥之感,被这种莫名的感觉搅乱了思绪。所以,云天梦胡乱点了点头,亲了亲她的秀发,低声说:“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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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口
五个人五匹马踏着尘土飞速而至黄河岸边,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河,其中一个浓眉虬髯,紫色脸膛的男人看看已渐黑的天色,转头向其他四人说:“几位老弟,看样子今日是到不了万剑山庄,不如先找个客栈住一夜吧!”
另一个粗豪的男子声若洪钟:“但听大哥吩咐!”
几人拉僵转马,正要向附近城镇而去。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截住了他们的后路:“个必了!”
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大石后缓缓转出一个人,那人黑衣劲装,头戴鹰形金冠,俨然是天龙鹰使的装束。他玉面朱唇,眼神锐利,但举止沉稳却比龙五、龙七多了分成熟。最抢眼的是,他身上背着一张巨型大弓,那弓色泽乌暗,毫不起眼,仔细一看,竟有几分无法言喻的煞气那个人瞥了五人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风尘五侠,对吗?”
风尘五侠之首虬髯客宋明在他一出现时,就面现戒备之色,这时更紧盯着他身上的乌色大弓,沉声说:“玄杯一出,神鬼回避。龙三使,久仰大名了!”
龙三不以为意,慢慢地把玄铁神弓托在手中,目光一直停留在弓上,那眼神温柔得似是在看自己的情人,声音也和缓得像是在和朋友聊天:“天龙之主令:凡江湖人士不得前往万剑山庄,违令者,杀无赦!”
他的那句“杀无赦”说得毫无威势。嗯!不像是威胁,倒好像是在开一个毫无意义的玩笑。但风尘五侠却齐齐地脸色一变,手脚发冷,因为他们非常清楚眼前的人绝不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宋明暗里一咬牙,昂头说:“如果,我们说不呢?”
“既然这样。”龙三仍旧没抬头,声音也还是没有一丝火气,“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右手探向后背,他抽出五支长箭来,每支箭尾都插着三色羽毛,非常好看。但他的动作却太缓慢,以至于风尘五侠都怀疑他是假冒的。
左手执箭,右手拉弓,龙三做出瞄准的动作,看样子他是想五箭齐射。风尘五侠面色一变,不敢大意,赶忙下马凝神戒备。毕竟,能一下子射五箭的人不论是不是龙三,都不是易与之辈。
龙三温和地笑了笑,看着地面,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射!”五箭以风驰之速射向了风尘五侠。然而他却并没有停止动作,紧接着,他右手一翻,五支小箭又搭卜弓,“倏”地迸射而去。这次不但他的动作快得出奇,小箭的速度更是比先前五箭快了不知多少倍,宛如五缕流光飞向五侠。
五侠已躲过第一轮箭,刚松日气,小箭便已悄无声息地没人他们的前胸。五个人都不敢置信地瞪着深深插在胸口的黑色小箭,缓缓地倒向了地上。
龙三自始至终就没向风尘五侠看上一眼,他似早已知道了结果,右手一扬,本是已插在五人胸口的小箭又齐齐飞向他的掌心中,轻吐一口气,他漫不经心地说:“逆我者亡,这是少爷的话!”适时,一只黑鹰停在他身前,他跨上鹰背,飞入了云层中。
不久,一个人也来到了黄河口。那人身着锦衣,头戴紫玉冠,面貌中透着股雍容威武的味道。他看见地上已失去生命的五人,面色沉重:“妹夫,你可知道,你那一纸请柬,枉死了多少无辜呀!”
他正是南宫世家的主人——南宫飞虹。
自从怜儿回来以后,每个人都不对劲了。白秋伤整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南宫婉儿紧锁的柳眉更无一刻放松,叶剑英也是郁郁寡欢。更奇怪的是怜儿。明明她和云天梦已和好如初,却也偏偏经常露出神不守舍的表情,引得云天梦的疑虑越来越深。
秋风越紧,枫叶越红,站在一棵枫树下,怜儿抬起一片已经残缺的红叶,不由得发起愣来。
她一向乐观,从不懂什么伤春悲秋。但此时,却一阵悲从心来。因为她已决定将寒池玉莲的种植之处告诉云天梦,而这却意味着……
“怜儿,你在这个什么?”白秋伤悄然来到她的身后,关心地问。
其实这几天,白秋伤为了云天梦的事刻意躲避着怜儿。因为从那次会客厅的事发生后,他已能确定云天梦在怜儿心中的地位;既然这样,他若再去亲近怜儿未免无趣,但他却没有放弃对云天梦的调查。这几天他一边暗中等待消息,一边监视着云天梦的一举一动,意外地发现怜儿眉宇间竟隐现着前所未有的忧愁,忍不住担心,便现身询问。
“白大哥,是你呀,你怎会在这里呢?”怜儿低声问。
白秋伤皱下眉,掩藏不了满心的关怀:“怜儿,你是不是有心事?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对劲儿,全不似从前的你?”
黯然地摇摇头,怜儿答非所问:“白大哥,以后你要多照顾老爷、少爷和表小姐他们。还有你,若需要什么药材可以到后山小金住的地方去拿,还有……”
没等她说完,白秋伤就已打断她的话:“你说这些是为什么?你知道吗,你的话显示着你要离开这里!版诉我、云霄是不是要带你走?”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云霄行事竞如此迅速,他还没准备好怎样去对付他,若云霄此时一走,岂非前功尽弃。
但怜儿却轻轻摇头:“白大哥,你怎会这样想呢!云哥哥并没说带我走,是我自己……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我自己愿意的。白大哥……你会记得怜儿吗?”她的小脸上有着企盼。
她的话让白秋伤紧张莫名。他自然听出怜儿的话里有诀别之意,只是不明白是为什么。他再也顾不得许多,紧抓住怜儿的手,急急地问:“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怜儿,别让白大哥担心,嗯?”
怜儿看着白秋伤担忧的双眼,想起这几年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就像是亲哥将一样,可是又想到以后……再也忍不住伤心,怜儿趴到他怀中哭了起来。
白秋伤又是着急,又是怜惜,轻拍者她的背,口中哄劝着:“不哭了,不哭了!怜儿听话,嗯?”
怜儿边哭边悲伤地轻喊:“怜儿真的不想离开白大哥,不想离开……”
后边的“云哥哥”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声暴喝打断:“那么你是想离开我了!是吗?想不到我等了三天的答案竟是这个!”云天梦不知何时已来到他们身前,铁青着脸厉声质问。
白秋伤一皱眉却不愿说话,他不想惹人误会,更不愿多作解释,尤其是对云天梦。可以说,对于云天梦的狂傲和霸道他是敬谢不敏的。
怜儿有些怔忡,因为她不知道云哥哥什么时候来的,又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她抹了抹挂在脸颊上的泪,走上前去,拉起云天梦的衣袖,叫了声:“云哥哥!”
正在盛怒中的云天梦本想甩掉她的手,但一见怜儿红红的眼睛却又有点不舍,他‘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看向白秋伤,唇角又习惯地一撇:“姓白的,看来你还没死心!不过,我会教你怎样去做一个聪明人!”
白秋伤在情敌面前当然不会示弱,于是,他亦反唇相讥:“姓云的,看来你也不够聪明!否则,怜儿又怎会总是眼泪汪汪的?以前她可不这样!”
怜儿着急地喊:“云哥哥,白大哥,你们别吵了,好不好?”
云天梦脸色一变,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深晦如海,看着白秋伤,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白秋伤,你、该、死!”
一接触他的目光,一向无惧无畏的白秋伤忽然感到一阵心寒。那是一双冷厉,残酷的眼睛,可是却不协调地生在一张俊绝尘寰的面孔上。蓦然间,白秋伤心中一动,因为他竟泛起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如此清冷的眸子,在哪儿看到过呢?
云天梦认为既然已决定了白秋伤的命运,就不用再和他废话,双手抱起怜儿飞掠而去。留在原地的白秋伤恨恨地将身后的一块儿大石头击得粉碎。
来到一片阴暗的树林中,云天梦把怜儿放下,怜儿奇怪地问:“云哥哥,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
云天梦神色深沉,不答反问:“你不舍得那白秋伤,可是?”
怜儿一怔,瞬即明白,她再单纯,但有过几次教训,多少也懂得了一些。于是,她轻轻地说:“可是我更舍不得云哥哥呀!”将身子轻倚在云天梦身边,她的头也理入了他的怀中。
一阵欣喜,但云天梦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是用双手环住了怜儿的腰,下巴磨蹭着她的头发,轻吁一口气:“这才对!”
怯怯地,怜儿抬起头来:“云哥哥,以后你和白大哥做朋友好个好?不要再吵架了!”
不满地皱皱眉,云天梦将怜儿搂紧一些,低声斥道:“不许你关心他!”顺便亲了她面颊一下。
“可是……”不知为什么,怜儿眼眶一红,紧紧地抱住他,“云哥哥……”
云天梦也回拥住她娇软的身子,疼惜地拍着她的背:“怎么又哭了?不哭了,嗯?”
怜儿却似很伤心,仍然嘤嘤地哭泣。云天梦无奈,抬起她的头:“不许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伤心?”
“我……我……”怜儿嘟嚷着,却说不出什么
“或是你想要什么?”
怜儿却摇摇头:“怜儿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和云哥哥在一起,但我怕……”
“怕什么?”云天梦问:“无论什么事,有我在,你便不用怕了,嗯?”
“云哥哥,你会为了怜儿放弃你其他想要的东西吗?”怜儿怯怯地问。
“当然!”云天梦毫不犹豫,“什么宝贝能比得了我的怜儿?是吗?”云天梦忍不住又亲了她樱唇一下。
“云哥哥,怜儿……怜儿……好高兴!”怜儿愉悦地说,“那我就放心了。我真的希望永远和云哥哥在一起!”
“那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云天梦向她保证。
怜儿抿抿嘴,欣慰地笑了,后面的话却出人预料:“云哥哥,我带你去找寒池玉莲!”
云天梦精神一震,大喜道:“你终于肯告诉我了,嗯!这才乖。”又迅速在怜儿额头上亲了一下,以示奖励。
怜儿不依了,撒娇地说:“云哥哥,你总这样!”
“怎样呀?”揽紧怜儿,云天梦似笑非笑.
“没什么!大坏人!”怜儿向他扮个鬼脸,就跑了出去,云天梦随后跟上.
两人来到前院,是叶秋枫居住的地方。怜儿带云天梦走过书房,穿过湖上走廊,来到湖心亭。湖心亭只有一桌,一椅,桌上有一架瑶琴,正是叶秋枫最心爱的焦尾琴,叶秋枫常常一个人坐在这里弹琴品茗以自娱。
“寒斥玉莲会在这里?”云天梦见怜儿停下来,疑惑地问。
怜儿摇摇头:“不在这里,但这下面有一个通道。”
“可这下面明明是湖水呀!莫非……”云天梦猜测。“莫非真正的通道在湖水之下?”
怜儿佩服地说:“云哥哥,你真聪明,我若不是亲眼看到,一辈子都不会想到的!”
云天梦奇怪了:“怜儿,这湖心亭一向是叶秋枫独处之地,平常的仆妇、丫头都不准进入;况且以叶秋枫的小心,怎会被你发现,而叶家兄弟却毫无所知?”
“我……”怜儿支吾一阵,想不出理由,就低下头将瑶琴搬开,下面的石桌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只不过桌面上有细致的纹痕,想必是天然的。
怜儿用手按在桌面的一个圆圆的图纹上,同样的图纹桌面上还有许多,但怜儿似是极为熟悉,看也不看便按住了机关所在。只见桌子迅速向前移动,而原来摆石桌的地方却现出一个洞口,有石阶向内延伸。
“云哥哥,就在下面,你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云天梦抓住怜儿的手,才发觉她的手冰凉。于是,他轻轻搓揉几下,才说:“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
“我……云哥哥,我不去了!”怜儿抽回于,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云天梦:“云哥哥,你在采莲以前,先看一看怜儿的信好不好?然后,就随便你了!”
云天梦一皱眉,正要打开信,却被怜儿阻止了:“云哥哥,待会儿再看,好吗?我在这等你!”说完,踮起脚来,在云天梦脸上轻轻一吻。
云天梦无奈地拧了拧怜儿的鼻头,不在意地笑了笑:“依你,行了吧?”转过身刚要走,却又回过头,在怜儿的唇上吻了一记才跳下洞上。
怜儿抚着唇,痴痴地念:“云哥哥,你快些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