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衣快要被折腾疯了。
为什么会有人脸皮那么厚,在她如此明显地拒绝他来自己家之后,依旧可以没心没肺似的天天报到?
最最讨人厌的便是他那一脸笑容,有这么高兴吗?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犯到他了,值得他天天没事往沈府跑吗?
尤其如今更离谱的是,她连逛个街都能碰到他……
“如衣。”某人兀自笑眯眯。
她可不可以对他视而不见?
“怎么不说话?”唐隐担忧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她连看都不看他,走得飞快。
“你要去哪里?”唐隐这个人最好的优点就是脸皮超厚,一点儿也不在乎人家的态度到底如何,依旧紧随不放。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沈如衣不抱希望地问他。
“当然不可以。”唐隐立即回答。
街道上人来人往,沈如衣叹气连连,思谋着如何摆月兑他。
唐隐却突然问她:“锦姑娘呢?怎么不陪你一起?”
“她和她师父在一起。”沈如衣下意识地开口,等到话出了口,才有些懊恼于自己为什么要回答他这个问题。
“那么……舒夜阁呢?”唐隐脸上带着笑又问她。
“我怎么知道?”沈如衣蓦地停子,“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不要再继续这样跟着我了?”
唐隐却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似的,皱着眉很奇怪的样子,“也就是说,你最近没看到舒夜阁?”
沈如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奇怪了,不可能啊,”唐隐笑笑地看她,“难道他不想见锦姑娘?”
“他为什么想见织锦?”沈如衣初时还没反应过来他想讲什么,但是此刻一见他脸上那种促狭的表情,顿时反应了过来,“你也发现……”
“我看你和我想的事情也差不多。”唐隐笑得十分暧昧。
沈如衣没有理他,心下却因为他的话而悄悄打了无数个涟漪。
舒夜阁,这人似乎对织锦的确相当注意,但是织锦……
沈如衣摇了摇头,她不认为织锦会分神注意到这种事情,她性子一向豪爽洒月兑,这种儿女情长之事,她也一向看得很开,舒夜阁这个人又谨守礼教之防,看样子就不像是那种轻易就泄露自己心思的人。
沈如衣下意识地去看唐隐,却见他正闲闲无聊地看着她。
“你看什么?”她几乎有点恼羞成怒了。
“你。”唐隐再度对她笑了一笑。
沈如衣一口气堵在心头没有喘过来,涨得脸都要红了,索性东西也不买了,转身准备回家。
这人……胡言乱语!
不再理会唐隐,她径直回家。
洛织锦却正抱着菀菀教她说话:“来,跟我一起说,师父。”
小女孩儿笑得兀自开心,口齿不清地回答她:“西、父……”
“不是西父,是师父。”洛织锦很颓败地叹气,“小菀菀,你已经叫了我无数声西父了。”
沈如衣忍不住失笑,“织锦,你也太心急了,她才几岁?”
“教徒弟要从小抓起。”洛织锦将菀菀还给她,“你不是出去买东西,怎么什么也没见你带回来?”
“还不是、还不是因为我又遇到那个人……”沈如衣很是吞吞吐吐,“结果我一生气,就回来了。”
“他?”洛织锦挑眉,“还真是如影随形啊。”
“我都快被他烦死了。”沈如衣无奈轻叹。
“你当真认为他很烦人?”洛织锦要笑不笑地看她心乱如麻的样子。
“我不知道,不要说他了!”沈如衣赌气地哼了一声,决定此刻将他丢开远远的,“对了,最近怎么没有看到那个舒夜阁?”
“谁知道,”洛织锦不在意地站起身来,揉了一下拳头,“他说不定办其他的事情去了。”
“他上次来过之后,便仿佛突然消失了似的,”沈如衣疑惑地皱眉,“莫不是他那边很忙?”
很忙?
洛织锦蓦地心下一动。
她倒不相信他会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皇帝召天衣圣手进宫这件事,如今数日不见,的确是有些古怪。
或许,她应该再去看看……
夜半无人。
洛织锦如入无人之境,在房顶上轻松漫步。
远远看到有一处灯光如豆,来到跟前,才发现那正是舒夜阁等人的居处,怎地深更半夜还不睡觉?
伸手揭起一块瓦片,朝下看过去,就见有人无心睡眠,正在长吁短叹地发愁。
微微侧过身子朝下看去,看见门边居然有人把守着。
原来,他被监禁在这里了?!难怪数日不见他。
洛织锦略一凝眉,随即手指一错,一片青瓦被她弹出去,落在这静寂的夜里,分外地扰人。
“谁!”看守在门边的人顿时冷喝一声,随即便掠去那里察看。
洛织锦翻身下房,靠近剩下的那个门神,随即伸手在他颈上重重一劈,门神之一立即“咕咚”一声摔得结结实实。
她随即推门而入,目光落在舒夜阁身上,略带揶揄之色,“怎么?这就是你的办法?”
舒夜阁数日不见她,此时一见,心下大喜,却被她一句话说得面上讪讪不已,“我既已答应了不说出沈姑娘的行踪,自然不能说,即便是这样……总之我没有说出便好。”
他如释重负。
洛织锦忍不住哼了一声:“呆子!”
说着便带着他朝门外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舒夜阁好奇不已。
“难道你要在这里一直被人看着,然后交代出如衣的下落?”洛织锦微微扬了下眉,“不是我信不过你,我只是信不过别人而已,为了如衣,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比较好。”
“说得也是。”舒夜阁温和一笑,不再说话。
洛织锦带着他轻巧避开把守的人,随即将他一路朝沈府方向带去。
夜风拂过舒夜阁身上的布衣,他只觉得再没有任何时刻能比现在更欢喜了。
他很高兴她能够想起他,并且将他带离那个地方。
既然他已经无意回到织造局,那么以后……他该做什么?
难道他的归处……便是有她存在的锦绣江湖吗?
心神犹自捉模不定,洛织锦却突然放开他,对着暗处冷冷开口:“既已来了,又何必躲在暗处?”
有人轻笑一声开口:“看样子,你知道了?”
洛织锦也不跟他废话,“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想要的话,自己来拿!”哥舒彦轻笑一声,逗弄似的将圣武令放在手中一晃,随即抄在手心内。
洛织锦将舒夜阁朝一边推去,随即纵身而起,拦住了哥舒彦,伸手在他面前,“我再说一遍,东西还给我!”
“你知道了?”哥舒彦笑眉笑眼地看着他。
“我管你知道不知道!”洛织锦将那块玄冰令掏出来,“你的东西还你,我的东西给我!”
“想从我手里要回东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哥舒彦笑过之后,长袖一扬,竟是朝她攻了过来。
洛织锦自从知道玄冰令的来历之后,便对他无半分好感,是以也不再跟他?嗦,既然他要她出手,那她也就不必再客气。
“如何?枯木老人应该跟你说了这块令牌的来历了吧?”哥舒彦含笑看她,“既然知道了,也就该明白,我若提要求的话,你必然要为我办到。”
“你去做梦还比较快!”洛织锦横他一眼,与他继续交手。
扮舒彦将圣武令抓在手心,脸上犹自带着那三分笑意,“你终是要去做的。”
“不可能!”洛织锦“呼”地出了一掌,她既已决心压迫夺回圣武令,所以下手便极尽精妙之能事,便是哥舒彦,居然也无法拦阻她那一掌。
于是在哥舒彦猝不及防之下,他觉得手肘上顿时一麻,随即手中的令牌已经被洛织锦扯去,瞬间被她更换过去。
他蓦地朝后退了两步,苦笑开口:“你便那么不想收下这块玄冰令?”
洛织锦一击得手,心下顿时高兴,目光盈盈一转,在哥舒彦身上打了个完美的圈,“我只要属于我的东西,不属于我的,我连碰都不想碰。”
“是吗?”哥舒彦看着她无奈一笑,但是却没有动。
“你还要怎样?”见他依旧拦着去路,洛织锦皱眉看他一眼。
“玄冰令的主人多年来都不曾遇到过持圣武令的人,如今大好机会,怎会放过?”哥舒彦笑了一笑,虽然已经从自己手中失去了圣武令,但是他却似乎并不在意。
洛织锦见他仿佛并不在意的模样,略略有些奇怪,不自觉朝他看了一眼,但是就这一眼,几乎差点气倒她,“东西还给我!”
“你不是已经拿走了圣武令?”他佯装不解。
“还我!”洛织锦气势十足地一个冷眼扫了过去。
扮舒彦手指勾起那枚木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若不给,你又如何?”
“那就继续吧!”洛织锦微微勾唇,漾出一个笑容之后,随即板起脸,蓦地出拳向他袭去。
扮舒彦眼急手快,长袖拂过堪堪拦住,用力一掌隔开她的攻击,随即却又突然微微一笑,身形骤然后退,“这发簪,看来还是留在我这里比较好。”
他朗朗一笑,宽袍大袖在夜风中微微曳起,居然就真的这么离开了。
莫名其妙!
一想到自己的发簪还在他的手中,洛织锦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终于拿回了圣武令是多么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下一次、下一次她一定要把发簪从哥舒彦的手中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