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主治医生来巡房,询问尤昊檠身体状况后,评估他下午就可以出院,并交代他回台北后要持续搽退瘀青的药膏,注意多休息,不要做太剧烈的运动。
吃过午餐之后,任晶晶就去办理出院手续,并且付清医药费——她坚持由她来付。
离开医院后,他们搭计程车来到马场取车,因为昨天尤昊檠是自己开车过来,而任晶晶是和员工及婚友社会员一起搭游览车来,所以今天正好可以让任晶晶驾驶,尤昊檠只管坐着休息即可。
任晶晶开着尤昊檠的黑色BMW跑车,由台中开往台北的路上,她一直在想他说的话。
到底在暗示什么呢?意思是他也欣赏像喉糖一样的她?还是他只是想吃喉糖?
烦啊!想不通。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尤昊檠悄悄观察着她,发现她很好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嘟嘴,好像很困扰似的。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喉糖的事。”她分心回答。
在台湾开车真的很有挑战性,她在国外开的都是又大又宽的州际公路,现在要在车水马龙的路上开车还真是难以适应,也因此,她得十分专心地注意路况,脑筋无暇思考,变得直线条,问什么答什么。
尤昊檠暗笑,他就知道,自从他说了那句话后,她就不对劲了。
走路会踢到桌脚,开门会撞到门柱,收拾东西会落东落西,去办出院还忘了拿收据,看样子他的话对她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不错喔!那表示她对他也有一些感觉吧?
任晶晶眼角余光瞥见尤昊檠在笑,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怎么那么笨,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她神情慌乱,面红耳赤地赶紧自圆其说。“不是啦!我是说……我喉咙有点不舒服,想含一颗喉糖,前面有一家便利商店,我去买。”
说完,慌慌张张地打方向灯,把车子靠边停,然后急乎乎下车去,就怕被他看到她的脸酡红如醉。
任晶晶在便利商店里买了两罐饮料、一包喉糖,深呼吸,缓了缓心情后,若无其事地回到车上。
她把一罐饮料给尤昊檠,又打开喉糖包装,自己含了一颗,然后,很自然地把喉糖晃到他面前问:“你要不要吃喉糖?”
霎时,车内气氛很诡异。
任晶晶惊觉自己问了什么,懊恼地想砍自己一刀。
欧麦尬~~丢脸死了!
她是猪啊!吧么问他要不要吃“喉糖”?像在勾引他似的!
而尤昊檠在听了她的问话之后,眼睛一亮,果然就是一副很饥渴的样子。
毕竟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当喜欢的人这样问他,他很难不把她的问话扭曲成:“你要不要吃我?”
哦~~想像力真恐怖。
尤昊檠和任晶晶同时对看,四目相交,脑袋瓜里各有心思。
“你……我……算了,我自己吃好了……”任晶晶局促地收回视线,因为她发现尤昊檠的视线太灼热烫人,害她语无伦次,收回喉糖的手还在抖。
“我没说不吃啊!”尤昊檠抢在她把喉糖收好前接过手,打开,当着她的面含下一颗。
哦……任晶晶看得浑身躁热、热血奔腾。
她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很困难地把注意力从他身上收回,重新专注在路况上。
“你……你坐好,我要开车了。”
她手忙脚乱地发动车子上路,一时没有看见从左后方窜出一辆飙得很快的机车,尤昊檠看见了,赶紧提醒。
“晶晶!小心左边!”
任晶晶也看见了,立即转动方向盘闪开,将车子驶到路旁,并且紧急踩下煞车——
机车一个大转弯,呼啸而去,所幸没撞上,但是她和尤昊檠却因为紧急煞车的关系同时往前冲,要不是有系上安全带,恐怕脸颊已经贴在挡风玻璃上。
“啊……”尤昊檠因为这个前冲的动作,扯痛了受伤的背肌,痛得叫出声来。
“天啊!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没看清楚,你还好吧?”任晶晶看见了,好愧疚,急忙倾身靠过去,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让他的背慢慢靠回椅背上。
她焦急地看着他,他稍微一皱眉,她就觉得好心疼啊!
“要不要躺下休息?我帮你把椅背弄倒,你躺着好不好?应该会比较舒服一点吧!”
“嗯……”尤昊檠点头。
“那我帮你。”
她一心只想让他的疼痛减缓些,随即松开自己的安全带,倾身悬在他的身体上方,左手往下探,模到椅背调整杆,往下压——
咻!尤昊檠的椅背倏地躺平,任晶晶身子一个不稳,也跟着直接趴在尤昊檠的胸膛上。
“噢!”他痛呼出声。
这女人真是存心来折磨他的,可是……他却被折磨得很开心,因为,她的身体虽然压痛了他,却也让他享受到佳人在怀的甜美滋味。
“啊!对不起!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她急急地爬起来,忽然头皮传来一阵拉扯的痛,害她又倏地趴下,再一次撞痛了尤昊檠。
“啊……我的头发!”她的头发缠住了他胸前的钮扣。“不好意思,我马上起来,又压痛你了对不对?”
她决定硬扯,头皮痛也好过害他内伤,于是任晶晶手忙脚乱地拉住自己的头发,正要扯时——
“等一下,不要急,让我来。”
头顶上方传来尤昊檠沉稳的声音,他忍着背痛,从她头上拉下她的手,然后再慢慢地、轻轻地、很有耐心地、一丝一丝地帮她把缠住钮扣的头发拉出来。
“谢谢……”
她声如蚊蚋,糗到很想去撞墙,可惜车上没有墙,当然了,她现在也不能去撞,因为尤昊檠明明已经把她的头发解开了,却还不放手,温厚的大掌居然就顺势放在她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模着,像在抚模小猫咪似的。
噢~~好厉害,他的手有魔法是不是?模得她好舒服,好想一直这样趴在他胸前。
“你的头发好香。”尤昊檠称赞着。
他的声音让任晶晶吓得回神,赶紧坐起来回到驾驶座上,她热得直发汗,浑身僵硬,犹如惊弓之鸟。
“呃……我、我开车喽!”
尤昊檠眉眼含笑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觉得她真的好可爱,还以为率直的她不懂得什么是害羞呢!结果一整天下来他惊喜连连,原来一点小动作就会让她羞得跟颗红番茄似的,而且她一害羞就会手足无措,可爱到爆!
“嗯!小心开,别又慌慌张张的。”他故意提醒,但语气很纵容。
“知道了!”
任晶晶重新开车上路,嘴里小声嘀咕:“我会慌慌张张还不都是因为你。”
“嗯?”
“没事!”她摇头假笑。
没事才怪!都他啦!说什么也喜欢吃喉糖,还眼神炽热地看她,又说她头发好香,害她心情浮动难安啊!
★★★
他们在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回到台北,任晶晶把车子开进尤昊檠居住的那栋大楼地下停车场,依尤昊檠的指示停在他专属的停车格上。
停好车子后,任晶晶下车绕到另一边,开了车门扶他下车。
因为顾忌他背肌瘀青拉伤,走太快会痛,所以她脚步缓慢地配合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
他们走向电梯,任晶晶按了上楼的按钮,等了一会儿,电梯开了,他们一起进去。
尤昊檠按了五楼,电梯缓缓上升。
密闭的电梯空间里,气氛有点尴尬,两人看着镜子里的倒影,你看我、我看你,任晶晶受不了这气氛,尴尬地对他涩笑,他则对她含情脉脉地笑。
当电梯来到五楼,门还没打开之前,任晶晶深呼吸,鼓起勇气想乘机问他,在医院里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是不问清楚,今晚她肯定睡不着觉。
“那个……你早上在医院时说——”
哐!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问话,同时间,电梯里头的灯倏地灭了,电梯也跟着停止运转。
“啊——”任晶晶害怕地尖叫出声,双手胡乱地在幽黑的空中抓着,想要抓紧什么来安抚心里的恐惧。
尤昊檠感觉到她的紧张害怕,伸手探向她,手臂马上被她牢牢攀住。
“怎么回事?”她的声音抖得很。
拜托!她超怕电梯停止运转这种事,怎么那么衰,居然被她遇到!
尤昊檠很镇定,他拍拍她的手背,声音沉稳地安抚:“别怕!可能只是暂时的故障,我按紧急按钮问看看。”
他说完,一手模上电梯按钮的壁面,模索着找到紧急按钮,按下,与楼下管理员通话。
避理员告诉他:“真是抱歉,尤先生,早上电梯就故障过一次,已经请维修公司来看过,技师明明说修好了没问题的,没想到又故障了!你千万别慌,我马上联络维修公司派人过来。”
“我知道了,麻烦你请他们快点过来,我和我朋友都困在里面。”
结束通话后,尤昊檠无奈地跟任晶晶说:“你听见了,看来我们得再在里头待一会儿。”
敝的是,他没听见任晶晶回话,倒是听见她越发急促的喘息声,抓紧他手臂的小手也愈来愈冰冷。
“你怎么了?”他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她似乎超害怕,他连忙安慰:“没事的,只是小笔障,维修人员马上就到。”
黑暗中传来任晶晶颤抖虚弱的声音。“我最怕电梯停电了,好黑……”
尤昊檠立刻把怀里的手机拿出来,打开滑盖,萤幕发出湛蓝的微光,让电梯内没那么阒黑。
“没事,有我陪你。”
他不顾背痛,搂住她的肩膀轻拍安抚,也因此发现她在发抖,意外的脆弱让他好心疼,忍不住提议:“如果你很害怕的话,要不要抱着我?”
“嗄?”任晶晶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