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说要出府的?”
明玑迎视着他的怒容,害怕又直接地点头。“对,是我自己说的……”
“你为什么要出府,难道忘了我告诉过你,京城最近疹疫严重,万万不可离府吗?”
“我……”她不知该怎么解释,虽说她是因为他有事相瞒,所以才兴起出府的主意,但是她没有听话也是事实,都是她让他这么担心生气的。
见她语不成调,鄂士隆忍住想继续斥问她的情绪,黑眸一扫众人,要他们统统离开房里。“都给我出去,谁都不准进来!”
“是……”于是刘管事拖着碍事的绿豆赶紧退了出去。
门扉一闭,鄂士隆也拉起明玑,直接将她带往内室,来到寝室内的床榻边,他才让她在榻前坐下。
“你老实说,为什么私自出府?”
“我……”明玑垂眼,明明为他上天香楼的事痛苦挣扎,却只解释。“因为我听到了额娘没病的事……”
鄂士隆脸色一变。“谁说的?”
“是我问刘管事的,原本要差他帮我送药材给额娘,可是他却说额娘没病。”既然吐实,她也不再遮掩自己的疑惑了。“额驸,你为什么要骗我?”
鄂士隆自知理亏。“我不是骗你,今晚我的确有事。”
“有什么事?让你去天香楼那种地方……”听他这么说,她反而更难过,暗自咬紧牙根。
他立即解释。“其实我与费爵约在天香楼,是有重要的朝事相谈。”
原来他是去见舅舅,谈的也是朝事……明玑闻言松了好大一口气。幸好她的额驸不是真如舅母所言,是去见别的女子。
“可是为什么要约在天香楼?害我以为你……”她娇唇含嗔,话到一半却又不敢直言。
他柔问:“你以为我什么?”
明玑敛眉觑他,润润唇才道:“以为你在天香楼养了小妾。”
养小妾?鄂士隆啼笑皆非,没想到他的故布疑阵不仅骗了别人,连自家妻子都能发醋火。
“你误会了,都怪我没跟你说过,天香楼的杜鸨娘以前是爹的红颜知已,她自幼视我如亲子,我也一直把她当成姨娘看待,与费爵之所以约在天香楼,只是图个隐密,并非风流之事。”
“原来如此……”明玑明白其故,终于绽笑,也完全释怀了,只是想起自己竟不信任相处五年的额驸,只因一点风吹草动就怀疑他有不轨,这样的自己可真算妒妇了。
但明明她的本性并不是这样,这下,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坏呢?
懊恼地埋怨自己,她的喜色也转为忧容。
见她笑意一闪而过,鄂士隆以为她还气自己,紧张地握住她肩膀急问:“怎么,你还不相信我吗?”
“不是……”明玑仔细想想这些日子的事,不论是自己对他的感情,还有自己的胡思乱想,都是因为她太过喜欢他,若是能直接把心意说出来,会不会能与他更加心意相通呢?
她想着,下定主意。“额驸,记得我们成婚时,你答应过我,会跟安书哥哥一样保护我,对吧?”
“记得,我说过会保护你,小时候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打从她为自己戴上扳指,她就是他最重要的珍宝,是他一生想要保护的对象,所以不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这心意都不会改变。
“可是,我不想你当另一个安书哥哥,因为我喜欢上你了。”明玑深切地望着他,终于问了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额驸,你喜欢我吗?”
这是第一次,鄂士隆在她眼中确实看见她的爱意。以往,她对待自己就像依赖兄长,让他不忍要她的心,可如今发觉她对自己的感情,鄂士隆除了惊喜,更庆幸自己没有太早要她的爱。
她眸里的深恋令他动容,他捧起她的脸蛋,胸中已快压抑不住这份狂喜。“我当然喜欢你,比你知道的还喜欢,明儿。”
语停,他轻吻她被泪水浸湿的唇,宛如想吻去她所有的哀伤。
她柔顺地应和他,身体的记忆也回到那日早晨,让她不自主仰起下颚,一双无措的小手也不自觉缠上他结实的肩膀,既紧张又期待地攀住他。
他的吻越来越急促,动作也越来越大,害得她心儿娇羞,忍不住想闪躲他猛如烈火的攻势,频频螓首低垂,也引得他难耐。
……
日升东窗,当明玑睁开眼眸,也不觉地拉了拉覆在身上的锦被。
可被子没拉到,小手却碰到了男人结实的手臂,一瞬间,她也立即回忆起昨夜与鄂士隆辈度良宵的一切……
粉颊羞红,怕被身旁的男人瞧见,她连被子都不敢找了。
所幸他温暖的身躯正覆着她一半的娇躯,不但为她挡了一夜的寒冷,更成了她最紧密不分的“棉被”。
他的身体是那么暖,惹得明玑不禁往他怀里缩,要他再抱紧自己。
“醒了?”俊脸抵着她的侧耳,他摩挲着她的发丝,眷恋着她的甜。
“嗯……”她应得小声,以为他说梦话呢。“你继续睡没关系,我也想再躺一会儿。”她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人肉棉被好舒服呢……
他将她圈得更紧了。“你会不会冷?”
她抿唇羞答。“不会。”有他的拥抱,胜过十条被子呢!
“可是我会冷。”
此话一出,明玑立即侧过身子,紧张地主动环抱他。“真的吗?那换我抱你,当你的被子吧……”
她也想当他的被子,可是却发现自己的身材太单薄了,根本无法帮他挡风遮寒。
“你这么瘦,怎么当我的被子?”他笑了,抬手将她再度紧紧拥住,舍不得让她吹到一点风。“真要当我的被子,你还得吃胖点,我记得前些日子明明把你养得丰腴了点,怎么你又消瘦得这么快?”
她实在太瘦了,以前隔着衣物还没发觉,直到两人果裎相见,他才惊愕于她竟比自己想象的还羸弱。
不行,他可不允许她再这么瘦了,不管是要食补还是药补,他都决心要让他的明玑丰腴起来。
“那……我会想办法吃胖点……”听他这么说,她也动了想增肥的念头,心想为了有朝一日能当他的棉被,她会努力努力向绿豆看齐的……
“我也会每天测量你的成果,每晚都看看你今儿个长肉了没有……”他已经将唇贴在她的脸颊,又有一丝蠢动的。
“每天……每晚?”
意思是,他要天天都上公主府跟自己同眠吗?
“对,我会每晚都当你的被子,每天都这么抱着你……”他嗓音喑哑地低语,大手也揉进她的娇躯之中,如同昨晚她被他疼爱的那样,惹她全身颤抖,忍不住娇喘连连。
“额驸……”她唤他,心神已经彻底昏然。“现在,已经是早上了……”
那件事……不是只有睡觉的时候才能做吗?
“没关系……只要你想的话,随时都可以。”柔声引诱,他又教会了她一件事情。“告诉我你想不想,明儿?”
“想……”她细声,随即忆起昨晚他的问话,于是又羞怯地补一句。“想要你……”
原本便所剩无几的把持因她的话而彻底失控,他再也忍不住想要她的,好疯狂地宣泄他对她的爱……
自从两人合房之后,府里的奴仆都能感觉到两人之间有别以往离得近却隐敛的暧昧情意,如今的两人不管在府里府外都携手相伴,不仅明玑的笑容变得更加娇柔妩媚,连鄂士隆的笑声也越来越多了。
就算是仆役环绕的用餐时刻,两人的浓情密意仍甜得化不开,看得绿豆日日消瘦,日日为她的秋蟹哭相思。
“吃饱了吗?还有些蟹黄汤包,要不要多吃点?”别人府上劝餐的都是妻子,可没像他们这样,都是丈夫在费唇舌的。
“不了,已经吃得够多了。”这些日子以来,她三餐正常,胃口也养得正常了点,可毕竟还是女子,肚里容不了壮牛。
“好,那就歇歇吧。晚点再让厨房上你爱吃的金丝饼,还有银耳汤当宵食,好不好?”他监视她的饮食,细心无比,就是宵食也不放过。
“好。”她欣喜地接受,他的每一字关怀都让她心儿暖暖。
这时,刘管事踏进偏厅,对两人禀报。“禀额驸……广州来了家书,信使说了,老爷交代务必第一时间交给您……”
“是吗?”听是父亲来书,鄂士隆知道肯定与案情有关,立即扬袍起身。
见他起身,明玑奇怪地问:“额驸,是急事吗?”
“不,应该不是急事,只是父亲日前差我办件事,见我迟迟未回,来信催我速回吧……我顺便去见见信使,问问家里的状况,你不用担心。”明知广州来信多是为了父亲的案情,鄂士隆却故意扯谎。
“好。”明玑不疑有他。自从上次天香楼那件事后,她就决定永不怀疑他的话,所以也不多问。
鄂士隆傍她一个轻松的笑容,便起身去前厅了。
“格格。”好不容易抓到这空档,绿豆自是不会放过,便欣喜地问:“剩下的汤包,绿豆能吃吗?”
闻言,明玑立即被她惹笑了。瞧她都忘了绿豆的贪吃,这些日子额驸天天“伺候”自己吃饭,她肯定看得很闷。
“当然可以,快吃吧!”
于是绿豆喜逐颜开,赶紧伸手拿起那还热着的蟹黄汤包。
“会烫手的,用筷子。”明玑看着,随即递筷子给她。嗳,真不晓得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呢!
绿豆开心地连吞好几颗汤包,明玑也为她舀了碗汤在一边候着,汤里的蟹棒蟹脚,看得绿豆心花朵朵开,忙不停又去抓蟹。
“吃慢点。”她是馋了许久,可是这吃相也太吓人了。“汤很烫,你可别烫到口了……”
绿豆哪管烫不烫口,光折那些蟹棒蟹脚,都不顾自个儿的手痛不痛了。
“这儿还有些玉露酥,我帮你用手绢包起来,等等带回房慢慢吃吧!”
她口齿不清地道:“歇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