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救的。”只是淡淡地睨了一眼软轿里斜卧昏睡的少女,易问就转开了头,冷淡地扔下了这一句。
此言一出,一旁神情焦急望着他的老年忠仆便变了脸色,跪下来喊道:“易神医,我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家大小姐吧!我求您了,我给您磕头——”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情景,掩在面具下的脸仍是无动于衷,带着丝麻木的漠然,“祈福,送客。”丢下这一句,他转身便要走进府里。
“易神医,您莫要走啊,我求您救救我们家大小姐……”老仆心急地上前再次求道,神情焦灼难耐至极,却让一旁的少年给拦了下来。
易问身形没有停顿地往后头而去,对于身后的呼喊求救声丝毫没有在意及理会。这是司空见惯的事,他一向不爱救人,如果心情不好时,即使送来再多的奇珍异宝,他也没兴趣。
“等等,易神医—一”忽然一个怒叱声响起,另一旁杵着的四名丫环冷凛着俏脸望向他,刷地一声拔出了身上的佩剑,一并指向面前身形高大的男子。
“今天,你一定要救下我们主子,不然,我们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着绿衣裙的俏美女子神情阴冷,柳眉杏目瞪得大大地直盯着他。
他冷冷回过身,面具下那张弧度优美的唇忽然缓缓微扬了下,勾起一抹邪肆的笑颜,隐在面具后的那双魅人凤眸如黑曜石般炫亮,一笑,便倾国倾城般焕发出光彩。
四名女子望着他这样的一抹笑,身躯都忍不住微颤了下,心中有丝战粟升起,而后,全都撇开了头,不再望向他,但手中紧握的剑仍是直直对准了他,没有移开半分。
“四位姑娘,请你们立即离开——”他身旁的祈福上前一步,淡淡地道,“今天爷破例见了你们,就是天威山庄的福份了,爷不救便不救,你们现在请回吧。”
他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却说出了这样沉冷淡漠的声音和语气,让人微愣了下。
“不行,你们福寿居今天如果不救我们家大小姐,我们便不会放易神医走——”另一名粉衫女子怒叱,声音尖利。
“天威山庄在江湖上是素有名威,但爷不会因为如此便卖你们面子,爷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适合救人,你们还是请回吧!”祈福仍是冷淡。
“易神医,我们连血凤玉都献上了,你现在反倒说不救,你们福寿居说得过去吗?”粉衫女子朝后头喊着。
“血凤玉是让爷出来跟你们见上一面的,爷现在出来了,你们反倒是苦苦纠缠着——”祈福的语气开始有些隐隐不耐了起来。
“师姊,别跟他废话多说,我们把这个神医劫回天威山庄,一定逼得他救大小姐的命——”另一个怒气冲冲的尖锐嗓音扬了起来,蓝色衣裳的俏美女子扬起手中的剑对上他。
粉衫女子与其他三位师姊妹对视了一眼,忽然娇喊了句,“上!”
随即四条纤弱的身影便同一时间飞向那抹颐长的背影,但还有一小段距离,剑尖没有接触到的那时,忽然局势出现转变——
一道闪光掠过,只听砰砰砰的声响乍起,四条身影就从半空中摔下,倏地咳出鲜血,趴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知死活。
“青儿丫头,你们怎么了——”那名仍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老仆猛地抬眼,看到不远处这残忍的一幕,老脸立即变了色,失声痛喊起来。
“收!”易问没有回过头望他一眼,只是手一扬起,宽大的袖口带起一股小旋风,然后有什么东西慢慢撒下,只是瞬间的功夫,便只余空荡荡的地板,早已不见了那四条人影。
“你……你把她们都变去哪了?!”老仆瞪着他,语气极其愤怒地问。
“你回去吧!她们犯了爷的大忌,被收了回去炼药用。”祈福好心地对他解释,表情仍是平淡冷静,没有一丝的惊诧,好似对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映了一样,漠然且无视。
“姓易的,你好狠啊!”老仆死盯着他,颤抖着语气道,“天威山庄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痛下杀手?”
“要再惹爷的心情不好,你也会遭殃的——”祈福望向他淡道,但语气里的威胁相当叫显。
老仆闻言脸皮抽搐着,脸上的神情是悲愤的,“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山庄自会全还给你……”他缓缓地对着大门里越走越远的那抹身影道。
祈福没再看他一眼,便也走回了府里,门咿呀的一声在他身后轻慢地关上了。
门口变得平静起来,完全不像刚才这里发生过什么惨绝人寰的事。
“雷叔叔,送我回去。”微微的风里,传来一记几乎不可闻的轻柔女声。
正沉浸在巨大悲愤里的老仆蓦地回头,“大小姐,你醒了!”老脸上满是惊愕,跑到软轿前问道。
轿帘缓缓被掀开,露出一张犹如出水芙蓉般娇艳的面容,但她的脸色难看得吓人,血色全无,只余隆白的青紫,一股浓郁的死亡气息围绕在她身旁,但她的双眸却熠亮得惊人,透着隐隐的红光。
“雷叔叔,送我回家,不用找人抬轿子了,你把我抱回天威山庄,快点!”她缓缓地说着,语调温婉可人,但很清晰。
“是。”雷叔不再敢犹豫,伸过双手,小心翼翼地把软轿里的主子抱了出来,尔后,展开绝顶轻功疾跑起来。
罢才的悲伤委靡已不复见,他又恢复了天威山庄里的武师面目。
☆☆☆
天威山庄
“爹把我葬在姑姑的旁边。”回到山庄里里,杜无影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爹答应你。”杜天威沉着脸,缓缓地点了头。
“把影儿叫来。”她又道。
“同大小姐,二小姐不肯出来,她把房间设了结界,没有人能进去。”一名青年男子上前一步,说道。
杜无影缓缓扬起一抹笑意,“这个笨蛋,我只是想要她别做出什么冲动的事而已,但她既然不肯理会,那就算了。”她脸色虽然难看,但说话速度丝毫不受碍。
“回大小姐,二小姐想做的事,属下们从来没有阻止成功过,希望大小姐能再试一次让她觉悟吧。”青年男子面露担忧的要求。
“她现在不受我心力牵引,我的体力已大失,根本破不了她的心防。无涯,你以后自己好好照看她吧。”说到这里,杜无影的声音开始低了下来。眼神也黯淡了些。
“无涯会尽力,大小姐请放心。”他低缓地回道。说完,回过头望了眼随时待命的众仆佣,“去准备丧事!”最后一句是嘶吼出来的。
“是!”众人立即迅速敞开了。
“爹,记得……把、把我……姑姑……”话未说完,血红的双眸陡然一黯,恍如空洞了般,她便停止了呼吸。
☆☆☆
一个纤细柔弱的身影出现在福寿居大门前的屋檐角落里,这是祈福出府去办事时瞥到的,当然,他是不会在意这种事的,就算有一具死尸出现,他也毫不惊异。
但是,在他第二天、笫四天及第十天陆续出进门的三、四次时间里,都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对这样的情形就开始有点奇怪了。
“你们去把她抬走。”叫出府里的四名在药园里锄草的男仆,他淡淡吩咐道。
“是。”两名赤着双臂,肌肉发达的猛汉上前,各架起倚在墙角缩着双脚睡觉的女子的一边肩臂,便往门口正街中间一扔。
“砰”的一声,女子身子落地,她被摔疼了,睁开睡得迷糊的双眼,仍是有些茫然不已。
她爬了起来,揉揉眼,再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擦去眼角因打呵欠而溢出的泪水,又自动爬回方才睡得安稳的角落,维持刚才那个姿势,再一次睡了起来。
而远远的长街另一边,福寿居的侧门前,站着的那抹颀长身影的主人,眼眸是微微半眯的,神色有丝凝重地望着这一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升起浓浓的水雾,屋子里感觉很潮湿,让人很不舒服。
“喂,起来!”有人在叫她,但沉睡中的身子只是微微动了一下,便又转过身睡去了。
“姑娘,你快点起来……”见喊她不醒,有人干脆上前伸脚踢了她的身子一记,总算让她醒了过来。
话还没说,她就先漾开了一抹笑,那抹笑颜恍如日月之光华,一时之间竟把两人的目光看呆了。明明是那么平凡的脸上,竟然也能有如此惑人的笑意……
“你们在叫我啊?”娇软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顿时让两人从迷咒中回过神来。
较高的那个先低下腰,“姑娘,我们爷让你进府一趟。”语气和态度也没有了方才的随便。
“进府?”女子的脸上扬起一抹疑惑的表情,“为什么要我进府啊,你们的爷又是谁?”娇脆的嗓音仍带着甜美的童音,听起来很是舒服。
“哦,姑娘,我们爷的名讳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想让姑娘进府一叙,便没什么事了。”矮胖一点的那个男仆甚至有些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话。
这么可爱单纯的女孩儿,有谁舍得对她大声说话。
“哦,那你们爷有地方给我睡觉吗?”她站起身子,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眯眯笑着问道。
“姑娘,请进吧。”两人开了门,只朝她笑道,心里却在暗忖,这姑娘已经在他们府前大门角落睡了十几天,怎么还睡不够啊?
一进到福寿居,她吓了一跳,“这个黑黑的水池是个什么东西啊?”她走过长廊,在看到转角的乌池后,便停住脚步不再前进的争着大眼好奇问道。
“姑娘,这叫蚀骨水。”矮胖的男仆在身后解释,并客气提醒,“请你转过左边长廊再前去。”
“蚀骨水,蚀什么的骨啊?真是。”她嘟囔着,但仍是顺从的转了弯走。
“咦?你们还有个园子。”出了檐廊,她瞄到不远处,主屋后的那一片青翠红绿,兴奋地叫了起来。
“姑娘,那是园。”
“莉园啊,里面有什么奇花异草吗?”她又开始好奇起来,但那两名男仆显然没什么心情跟他解释这了。
“姑娘,失礼了,我们不希望爷等太久。”高个子说完,便朝另一边矮胖的同伴使了下眼色。
矮个朝他点点头,两人便一左一右地挟持着她的双臂,一招大鹏展翅,便向几尺前的主屋掠去,霎时引得她惊叫连连。
“爷在里面等你们。”一到红木筑成的主屋落脚,便见祈福出来冷道。
“是,我们这就进去。”两人敛起了脸色,毫不犹豫地将女子一把扯了进去,一块屏风挡在中间,他们立在屏风面前,低声禀报道:“爷,人带了进来。”
“你们先出去。”低缓的声音飘忽的传了出来。
“是,爷。”两人应了声,便松开手,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喂!你们……”女子一见,也要跟着出去但身子刚移一步,两扇门便忽然“砰”的一声关上了。
“搞什么?”她去拉门,却总是拉不开,两扇门依旧闭得密实,但让人怪异的是,对这些异况,她只是有些气恼的情绪,半丝害怕担忧的情形也没有。
房间里静悄悄的,好似半丝人气也没有,刚才那个低沉的说话声也似乎不存在一样,她沉默了下,不再试图开门,而是自动自发坐到了厅里的一张紫檀木椅上。
双脚分叉伸得长长的,甚至露出了那一双小巧的绣鞋,以及一截白袜的小腿。
“哗”的一声,屏风忽然往左移,露出屋子后面的空间来。
她抬头一望,顿时披引去了注意力,“是你叫我进来的嘛,为什么不说话?”
清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抱怨,双瞳望向正在蒲团上打坐的男子,一眨不眨。
半晌后,男子半合的眼眸缓缓睁开,他没有戴着面具,所以当妖艳绝美的脸庞一触上她的视线时,后者是大吃了一惊的愕然。
“你……你……”目瞪口呆地瞪着他,却半晌说不出话来,显然受到了惊吓。
心里有种欲吐感,她伸手捂住口,极力抑住那份想呕的感觉。
为什么男人长得这样的美艳,这是不是传说受宫中皇帝眷宠的男伶之貌啊?
但“啪”的一声脆响,却让她瞬间回过神来,原来捂着嘴的手抚上热辣的脸,眼瞠得更大了,真是让人担心眼珠子会不会从里面蹦出来。
他的视线对上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你——你打我。”好半晌,她才挤得出这句话来质问他。
“你的名字?”他阴冷的声音缓缓传来。
“笑、笑音……”无意识地呢喃出口,又一次被吓住了。
“以后别对我露出那利嫌恶的表情,不然我会让你在蚀骨水里彻底蚀掉一身血肉。”他的声音恍如腊月里的阴风,冻人且入骨。
笑音死死盯着他,咬着牙没有说话,但紫檀椅上的身躯却开始轻轻抖了起来,不是因为他的语气及那番话,而是——
他艳如妖的面容、勾魂摄魄的目光,简直看到了她的心里,而她的魂魄竟也不受控制地被牵引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仍在纠缠着,他缓缓站了起来,朝她慢慢走过去,而每走一步,她的身躯便更剧烈地抖动着。
终于,他走到了她面前,而她的眼眸仍死死瞪着,但剧烈抖动着的身躯遽地一顿,便停止了颤动,最后,身子一软,歪跌下了椅子。
他微眯起凤眸,优美的唇边带起一抹诡笑,望着她跌落至他脚下,嘴角流出了一抹血丝。
“祈福,进来。”他轻缓地对着门口低喊道。
门咿呀地打开了,祈福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等候指示,“爷。”
“把她抬到厢房里去。”他淡淡的吩咐道。
“是,爷。”祈福伸手一抓,便将她如破囊袋般抓走,刚要走出厅门……
“等等,先带她去净身。”他嫌恶地望着她一身脏污浊臭的衣裳,说道。
祈福高瘦的身形顿了下,后才点点头,“是,爷。”仍是平静的声音,但他看不见的表情却多出了一份淡淡的怪异。
☆☆☆
醒来的时候,笑音才发觉自己的身子好累好累,睡得全身都疲软了似的,用手使劲顶着床,想把身子撑起来,却发现全身上下都使不出一点力气,让她好气馁。
“笑姑娘,你终于醒了。”门口一个淡漠的嗓音响起,而后少年高瘦的身子走了过来,平静无波的眼眸盯着她道。
笑,笑姑娘?她牙一颤,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我不姓笑,我姓……”声音忽然断了,她咬着唇,才慢慢道,“你叫我笑音就可以了,我没有姓。”
“好,笑音姑娘。”祈福也不多说什么,“你醒了,我去唤爷来看看。”语毕,便转身走出房门。
笑音怔了下,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才又重新试着用手撑着身子坐起来,但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她半点力也使不上。
她,到底睡了多久啊?
轻轻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高大顽长的身形进入。
笑音一瞥到他的身影,立即瞪大眼睛望向他询问,“我睡了多久?怎么身子那么软弱无力的……”语气很不客气地道。
“你睡了五天五夜。”他缓缓朝她走近,高大的身子无形中带给她很大的压迫感。
笑音倏地转头,不让自己再望向他妖艳俊美的面容。“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不会睡那么久的……”
“谁给你服用过沉香屑?”他上前一步,冶艳的五官逼近她,带着森寒的语气问道。
牙齿开始有些微颤抖,“你——你先走开……”她不要看着他的五官,好妖。
修长有力的手指立即捏上她小巧的下巴,“别对我露出这副嫌恶的表情,我记得我警告过你的……”他的声音极寒,语气冷酷。
她顿了子,才缓缓克制住自己内心极端反胃的感觉,迎上他专注迫人的目光,但刚一对上他如花一般的脸庞,就开始忍不住害怕起来。
“谁给你服用了沉香屑的?”他再一次逼近她问道,不顾她的抗拒。
“不知道……”笑音努力地避开他细长凤目的探索视线。
“哼,沉香屑那么稀罕的药物,竟然会有人让你这乞讨小丫头服下了,真是可惜。”他望着她,似笑非笑地冷哼着,“不过,我早已用别的药物让你吃下,逼出你体内所有的沉香屑。”
“真的?”闻言,笑音惊喜地望向他,“不过逼出来了有什么用?”
尔后,她又莫名其妙地问道。
他冷眼一翻,有种想把她扔下蚀骨池里的冲动,“你每天都好似睡不足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服用了沉香屑,而现在,我已帮你逼出来,你嗜睡的症状就好多了。”
他神色中带着浓浓的不悦,因自己莫名其妙地跟这蠢女人解释而感到厌恶。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她又瞠大着眼望他,好奇地问道。
他的眼眸扫了她一圈,声青变冷了起来。“我需要沉香屑。”
“需要?不过它在我体内好似很久了,对吧?你怎么还能找得到,它不会化得无影无踪了吗?”
“沉香屑是一种蛊虫……”他脸色也开始冷了起来,“你已经睡够了,快点给我滚出府!”
“什么啊!你利用完了我,就可以这样没礼貌吗?”她忽地坐直了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生起气来实在太有力量了。
“祈福,把她给我扔出去。”只是淡淡睨了她一眼,他就冷硬起声音唤人了。
“搞什么……”笑音差点没抡起拳头挥人了,然而,在看到少年的身子进入后,才挣扎着下了床,“我有脚,自己会出去。”她很有骨气地挥开他的手,傲气地道。
但脚刚伸出被外,她就吃了一惊,“什么?”双颊倏地爆红,一直烧遍全身上下,觉得热乎乎起来。
“你你你你要负责!”她猛地抬头朝他吼道。呜……她的清白名节不保了,竟然被月兑得只剩下亵裤。
“愣着做什么?让人来把她扔到大街上,别再跟副寿居沾上什么关系。”他回过头对祈福道,对她呼天抢地的神情丝毫不加以理会。
“臭男人,竟然毁了我的清白,你死定了!”尖叫一声,笑音再也顾不得什么叫羞耻之心,猛地从被窝里窜出来,向床畔的男人扑飞过去,然后,紧紧抱住了他结实的胸膛,而只着一件短短亵裤,露出修长玉腿的双脚,则紧紧夹住了他的下半身。
“爷!”祈福忍不住叫了声。
好难看啊,这样的姿态不但暧昧且荒唐至极。
“下来!”被当成树的男人开始不悦起来。
“不要,你一定要娶我。”小小的螓首埋在他的颈间,剧烈地摇着,“你已经看光了我的身子,一定要对我负责任。”
他的鼻端充斥着少女的甜美馨香,但一点被挑起的情色也没有,心里却越发动起气来,“你不下来,我对你不客气了。”垂摆着的右手慢慢抚上她纤细的颈上,握住,开始慢慢收紧。
“不要,你就掐死我吧,反正……反正……”嘴一扁,就这样呜咽哭了起来,“反正我的清白已毁,始作俑者又不肯对我负起责任,呜……婬贼!”伸出粉拳忍不住大力捶了他一记,以泻怒气。
听到她这一番话,他慢慢收紧的手掌松了开来,“你的清白没有毁,我不会负这份责任的……”语气冷淡了下来,他缓慢地问道:“你这样无惧于我,你可知我是谁……”
“知道啊,你是见死不救的邪医易问嘛,对不对?”听他这样一问,笑音的兴致全上来了,“对了,你为什么只靠心情救人啊?你的心情会经常不好吗?”
罢刚哽咽过的声音,现在又奇异地变得娇柔了起来。
易问心头一紧,“你知道我是谁,为何还如此纠缠不惧?”鲜少有情绪的心情起了怪异的变化。
“反正我不怕死,如果你要杀死我就杀死我好了,要不然你可以娶我,因为你占尽我便宜了嘛……”
凤眸一眯,“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会任你摆布?”心头又烧着浓浓的怒气,觉得她烦人至极。
“我觉得你好厉害哦,有那么高的医术。还有,易大哥,你现在不想娶我没关系,等我跟在你身边久了,我们的感情就会培养了起来的,到那时,你就会想娶我了。”笑音眯眯笑着的样子很有小女人娇态,带着撒娇的意味。
这下,连他的用头也给皱了起来,实在忍受不了有这样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趴在自己的身上,他深吸了口气,便手掌运气将她一把扯下,再往床上“砰”的一声丢去,整个过程利落干净。
笑音一点都不设防,所以当她被摔到床上的时候,脑子有些空白,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把她给我扔出去!”头也没回地扔下话,易问转身就离去了。
随即,有两个男仆走了进来,想抓起床上的她。
“等等!我穿好衣裳先……”笑音手忙脚乱地套上长裙,打折、绑带等等弄了好一会儿,才自己跳下床,对着他们不高兴地道:“你们不用抓我,我有手有脚自己会走。”
☆☆☆
他在长廊里走着,没有丝带束缚的头发迎风飞扬,在午后灿烂的阳光斜射下,竟带着诡异的酒红色,但也只是一闪而过,让人以为只是看花了跟。
“爷……”祈福的脚步虽急,却仍很沉稳地追上了他。
“什么事?”易问回头,表情淡漠,跟方才在房里隐忍怒气的模样有很大的出入。
“爷,祈福以为,那个笑音姑娘有些诡异。”他开门见山地道。
“哪里看出来的?”易问仍是没有回头。
“她方才一直挨得爷近,但让人奇怪的是,爷身上的气味竟没能让她有什么不舒服。如果属下没记错,爷的房间前段日子开始用的是迷迭檀香?”
闻言,易问冷静的表隋有了些许变化,“你是说……”他真的没注意到,她调笑撒娇般的语气和神态都让他的戒备心减轻了。
况且,他怎么就忘了沉香屑是一种多么蚀人体质的蛊虫,她的体质……思及此,凤眸不禁微微眯起,迸出一丝精光,“祈福,先不用急着找她,过两天后再看看。”扔下这一句话,他便走远了。
“是,爷。”祈福点头,目送他离去。
☆☆☆
“喂,你们这有没有茅厕啊?”出了主屋往另一边的走廊走去时,笑音回过头,笑眯眯地问着身后那个看似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仆。
闻言,忠厚的老脸立即红黑了一片,“姑娘……”真不害臊,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大刺刺把这种要方便的话问出口。
“到底有没有嘛?我要解一下手。”她几乎皱着眉望他了。
“在那边……”男仆再也顾不了什么,伸出手往右前方一指,“罢了,姑娘,我带你去吧。”
“你疯了,姑娘家上茅厕,你一个大男人在旁边守着,我怎么好意思尿得出来。”
好、好粗野的话啊!她真是个姑娘家吗?男仆对她微一揖手,“那姑娘自个儿先去,我就在这等候了。”
“嗯,如果我上久了点,你就回去给我拿草纸在旁边等着,别乱想啊!”对他挥挥手示意道,她一溜烟跑远了。
听到她留下的话,男仆的脸上慢慢浮起了一抹尴尬。草纸……不行!他真的很想晕了。
另一方面——
一得到自由,笑音就提起裙摆没命地向前狂奔着,一直跑到了男仆所说的茅厕里,她回头,眼微眯地瞧向很远地方站着的男仆方向,尔后,趁他扭转头不注意的时候,身子一溜烟地向茅厕右边的窄巷挤了进去,再走过去就是另一边的药园了。
“怪不得茅厕会在这,这些药草吃得真肥啊!”笑音悠哉游哉地走了进去,偌大的园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她倒落得自在。
“血绒草?”看到血一般艳红,如棉般柔软的绒草,她连忙上前去拨弄,眼睛瞪得大大的,神情很专注地在研究什么。
“听说,血绒草的绒絮散开了,会顺着人的耳鼻口等处飘进,然后顺着血液流去,化开散出毒性,不到一个时辰便毙了命……”
对着血红的草木植物,她嘴里念念有词,而目光往旁不经意一扫,便惊讶地张大了嘴,“百毒不攻的慈芯?!”看到碧绿犹如雨后初晴天空般透明的植物,她的心竟怦怦地疾跳起来。
“可恶,竟然都只是随随便便一种,一点防备都没有嘛。”皱起了眉头,她继续朝它走去。
“好美啊,慈芯,有传闻说你是经过观音大士玉瓶里的圣水浇灌过,才长成了百毒不侵的圣物。”笑音趴在地上,对着这株圣草膜拜不已。
心里痒痒的,手忍不住朝它袭上,但还没碰到,又能硬生生地顿住了,“呼,差点忘了慈芯与我体质相抗,吃了就真成了以毒攻毒的反面教材了。”她的体质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好扼腕啊!
从午后的猛烈太阳一直看到傍晚的夕阳落尽,她仍是兴致勃勃地在药园里看得不亦乐乎。
而此时,在不远处屋檐下,有两抹身影隐在檐前的长柱后,都在紧紧盯着药园里那抹到处爬看的纤细身影的一举一动。
“爷,笑音姑娘身上有什么东西能让疏璃珠的毒气对她构不成伤害?”祈福沉静的脸上终于浮起了一抹异样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连龙魂那畜生也没察觉到她的进入,难道……”易问的双眸仍一瞬不瞬地锁住那抹纤影,紧蹙着眉头,脑中却是对她的来历百思不得其解。
眸中精光一闪,眉间不觉松懈少许,“若她真是百毒不侵之体,那我就用她来做药人,以身体试毒如何……”
“爷英明,笑音姑娘这副奇佳身子骨是用来炼药的最好之材。”祈福眉眼间也不禁浮上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