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过去,医生走出来,沈怀望起身焦急的看着医生。
“致芳怎么样?”
“身上的伤势还好,都是皮肉伤,不过……她怀孕了。”
“天啊……那她……”
“别担心,孩子抓得很牢,虽然受到惊动,但我们已为她注射安胎针,让她好好休养,现在已经没事了……”
沈怀望脸色震动,似乎又惊又喜,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喃喃自语,“她怀孕了……她怀孕了……”
“她没事了,只是,怀特,现在换你接受检查,你身上的伤势……怀特?”
“我要进去看她……”话才说完就跑,不给医生说话的机会。
“你这家伙……”
沈怀望跑进诊疗间,就看见陆致芳躺在床上,双眼持续张开,不愿意就此睡去;一旁的护士一边帮她包扎伤口,一边低声安抚。
“好好休息,没事了,放轻松……”
沈怀望冲到病床边看着她,她也看见了他,这男人的脸庞一进入她眼中,立刻让她原本紧绷的身体与情绪缓和下来。
原来她想见他,想确认他真的还活着,这一切并非她临死前的幻想,不是她垂死病中的好运,而是事实。
“致芳,好好休息……”
“你真的活着……太好了……”她眼眶一湿,伸手想要抚模他的脸。
主动抓住她的手,带着她抚模自己的脸庞。这里光线充足,他们都可以更清楚的看见彼此,暌违了一个多月,经历生死交关,他们终于又再见彼此了。
她很幸运,不用带着后悔过一生……
“你好好休息,跟你说个好消息,你怀孕了……”
“我?”另一只挂着点滴的手抚模自己的肚子,“我怀孕了?”
“孩子没事,抓得很牢。致芳,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他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甚至感动到眼眶全湿。
有她,现在又有孩子,他的生命直至这一刻才真正满足。
“你早就有孩子,你忘了吗?杰森啊……”
沈怀望苦笑,“那不是我的孩子……”
“你又来了……”
伸手轻轻抚模她的额头,“我是说真的,杰森不是我的孩子……他是大哥的孩子……”
陆致芳听着,眉头微皱,她想继续再听下去,可是此刻的她经历身体的痛楚,更经历差点失去孩子的恐惧,她真的好累了。
眼皮重到只要一瞬就可以立刻阖上眼睛进入梦乡,可是她好像听到了什么,怀望还没跟她解释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她不能睡着……
况且她还有话没跟怀望说,说她这阵子的心情,说她已经想通亲口告诉他,她好愚蠢……原来有爱才有永远的陪伴……
“傻瓜,别撑了,你好好睡一觉,醒来我们再聊。”
“你……要跟我解释这一切……”
“我会的,我一定会。”
陆致芳带着微笑,安稳的闭上眼睛,终于进人梦乡;沈怀望拉过椅子坐在床边,陪着她人睡,享受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安宁与祥和。
经过一个钟头,陆致芳睡得很沉。就在此时,保罗带着他老婆赶紧进了门,保罗太太怀里还抱着杰森那孩子,只是孩子早就进入梦乡。
保罗太太一看见沈怀望,先是吓了一跳,但随即镇定住情绪,开心得差点没眺起来,前后情绪落差实在很大。“沈先生?您没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沈怀望放开陆致芳的手,替她拉好被子,然后站起身看向眼前这对夫妻,当然也看见了杰森这孩子。
事情发展到这里,状况又有变化,他不能再躲起来。原先想避风头,等最危险的情势过后再说,但现在致芳真的卷进来了,他不能再躲了。“保罗太太,致芳麻烦你照顾。这阵子,你辛苦了。
“不会,你们没事就好。”
看向保罗,“保罗,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去见一个人。”
“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
“中央情报局。”
“沈先生,这太危险了,千万不要……”
“我别无选择。”如果他们连致芳都想除掉,他就不能当作没事。
他可以允许自己涉险,可以允许他们将矛头对准他,但绝不能让致芳冒半点风险,尤其现在致芳有孕在身,更不能大意。
沈怀望走到门口,保罗赶紧拦阻,“沈先生,您再考虑考虑……好不容易来到这一步,他们都以为您已死了,难道您还想招来危险吗?”
“他们已经盯上致芳,我不能容忍这一点……既然他们要逼我,那就摊开来说。”沈怀望很坚定。
从头到尾他都不是害怕,只是不想与对方正面对抗,如果还有全身而退的余地,还有回旋的空间,他就会努力争取。
但现在,显然没有这个余地与空间了,既然如此,他只好主动去找他们,然后把一切都摊开来讲。
才迈开步伐,他立刻感觉到身上伤势的疼痛,痛到让他缓下步伐,靠着墙壁不停喘息。
保罗焦急,还想再劝,却徒劳无功,因为他的心很确定,一旦沈怀望决定的事,真的不容旁人分说。
“叫医生来。”
“您觉得怎样?”
“叫他帮我注射止痛药……”不管多痛,更不管眼前要去的地方有多危险,这一趟他非去不可,很可能他一出现在对方面前,立刻遭到对方的毒手,但此时此刻想起那个全身是伤,甚至差点失去孩子的女人还躺在病床上,他就不能再让自己置身事外。
保护她是他该做的事,陪伴她,永远的陪伴她更是他从二十岁那年起就做出的承诺。
时间十点半,中央情报局局长室内,大灯已经关闭,让人误以为里面已经没有人在办公,但办公桌上的小灯仍旧开启,微弱的光线照着桌上散乱的文件。
只是办公室的主人不在位置上,不知去了哪里,但是主位正对面,横越办公桌的椅子上坐了一名男子。
他西装笔挺,但卸下领带;高挺的身躯,慵懒却透露着惊人的气力。他跷着腿,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搭成拱桥状横在胸前,似乎显示他的好整以暇,显示他的有备而来。
十分钟后门开启,走进的人端着一杯茶水,对方似乎没发现办公室坐了人,因为来人甚至将办公室门锁起来,打算继续花时间处理各顶机密文件。
冷冷的呼喊声音传来,“鲍德温局长。”
门才刚锁上,对方吓了一跳,手中的水杯差点打翻,他立刻打开灯,瞬间灯火通明,终于看见办公室内有个人。
“你……是你?!”强光照在那人脸上,看着那张脸孔,他惊恐到了极点。
沈怀望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对眼前矮胖的男人形成莫大约压力,他看着对方,语气充满笑意,但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对,是我,不用怀疑。”
这名中年矮胖男子就是中央情报局局长,他看见沈怀望,确实吓了一大跳,一个纪录上显示已死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怎么可能不让人惊吓。
局长勉强镇定,走回自己的位置,好似坐在主位上可以让他恢复理智思绪,可以让他维持居高临下、掌控一切的气势。
沈怀望径自坐下,不等对方吩咐,他一开口便是犀利提问。“怀特.威斯里.格鲁曼的死亡报告早就送到白宫椭圆形办公室了?”
这其实不是提问,而是肯定,“如果让总统先生知道我还活着,不知道池会怎么想,你的中央情报局局长的位置大概也不保了吧?”
“你是怎么进来的?”撇开那些最重要的关键,局长只想先弄清这个小问题。
中央情报局是联邦机构,受到层层保护、严密监控,他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甚至还掌握他这个局长的行踪,知道局长本人现在仍在办公室?该死!这男人怎会有这种本事?
“你在格鲁曼集团安插了多少眼线帮你做事,你以为这招只有你会吗?我在中央情报局也有眼线。”
局长有点慌张,看了看四周,不敢相信原来在他渗透格鲁曼集团的同时,自己身边也遭到渗透。“你有你的眼线……所以你早就知情,才能逃过一劫?”推论。
“对,但我还是吃了点苦头,受了伤,我昏迷了一个多月。”
局长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多年的情报经历竟被眼前这个不过才三十几岁的小伙子骗得团团转。
是的!他一直以为怀特.威斯里.格鲁曼已经死了,甚至还将这个消息早就通报给总统,他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心月复大患已除。
没想到这人现在又出现在这里……该死!真是太该死了!
“你为什么要出现?”他为什么不干脆就这么躲起来,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亡。
这是最好的结局,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如此聪明,相信他一定知道这个道理,他更该知道他死对所有人都好。
不管是真死,还是假死,只要他一死,整个秘密将永远埋葬,再也没人知道美国联邦政府曾经干下这么多恐怖的罪行。
死人是不会开口的……秘密也将跟着下地狱。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说。”
“你们是不是打算将所有知道那件事的人统统除掉.就算是女人也一样?”
“如果有必要,确实是如此。”
“很好,那就没什么话好说了。”沈怀望站起身打算离去,这下子,换对方一脸迷糊了。
眼见他掉头就走,赶紧拦人,“等一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没什么好回答的,鲍德温局长,你只需要知道,是你们逼得我必须反击,因为你们惹到了我最爱的女人。”
“你的女人?”突然想起之前探员的回报,说有个女人持续调查这起事件。
背对着他,根本不愿意看着对方,沈怀望铿锵有力的说:“我原本想息事宁人,假装自己已死在你们的攻击,然后带着秘密离开这里,带着我的女人到别的地方去过活……但现在,我的息事宁人却换来你们的步步进逼,是你们逼我的。”
“你要做什么?”他追问。
“你们怕什么?”他反问。
“你知道我们怕什么……怀特,你很聪明,原本可以作为联邦政府的好伙伴互谋其利,但是你跟你哥一样,你们走错了路。”
“所以你们就杀人?”
“你父亲靠着政府赚了多少钱,甚至可以游走华府,进出白宫与国会山庄,谁敢拦他?所有人见到他都要低头……但你父亲也知道,跟我们,你们只能合作,没有别的选择,怎么你们兄弟俩就不懂这个道理?”
“鲍德温局长,事已至此,我不想再跟你争辩谁对谁错,今天我来只想让你知道我有能力瞒着所有人来见你,然后安然离开,这就代表我已做好万全准备,你最好收手,叫你底下那些垃圾别再伤害我的女人……不然我们玉石俱焚,我保证你的晚年会在牢里度过……”
他说到做到,更不会心软。现在,换他来扞卫致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