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纳珍将包好的布匹递给他。“还要什么?”
“嗄?”接过布匹,他依旧是一脸傻愣。
“客倌,还要买什么布匹吗?”毕纳珍不耐地道:“我们这儿还有上等的丝罗,还有……”
“不用了。”他连忙阻止她。
再买?
再买下去,他肯定连仅剩的几套衣服都要拿去典当了。
“那还不快走?”
鲍孙辟元挑起眉,压抑着一肚子的怒气。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不过是落魄了一点,她犯得着这般整治他吗?
倘若不是他另有所图,她以为他会忍受她吗?
“银儿姑娘,咱们后天花舫见。”临走前,他还是决意同她打声招呼,就算她依旧不睬他也无所谓,反正只要她听见了便成,要不他这五两银子岂不是等于白花了。
话落,见毕来银依旧不为所动,公孙辟元略微失望地踏出铺子,然就在他转身离去的刹那,她却睁开眼看着他颀长的身影。
“二姐,他同你有什么过节吗?”见他离开,毕纳珍缓缓地坐到她的身旁。
“我不识得他。”毕来银淡漠地道。
毕纳珍挑高了眉,笑得有点诡异。“二姐,你这般回我的话,我就更加肯定你同他之间定是发生过什么事了,要不然你犯不着急着想撇清关系。”
“我连他叫啥都不晓得,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毕纳珍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二姐,他是不是长得很像咱们府内以往的一个长工?咱们以往受尽下人欺负,遂你一见着他,便觉得厌恶,是不?”
毕来银的身形一僵,但她随即勾唇轻笑。“还是珍儿好眼力,居然猜得不偏不倚。”
确实是如珍儿所说的那般,她是受了那人的欺负和背叛,所以那和他有些相似的倒霉男子,教她一看便觉得厌恶;不过,他们相似的似乎不只是一张皮相,就连心底打的盘算都一样,他们图的不过是她的脸和家产罢了。
后天的花舫游河,她可是期待得很,她一定要乘机好好地整治他,让他知难而退,别再到她跟前惹她心烦。
见鬼了,现下这是佛陀祭典还是天子出巡?
鲍孙辟元挤在人满为患的欢喜楼里,惊讶于一场花舫会竟会引来如此多的人潮,难不成大伙儿都是冲着毕来银来的?
那怎么成?
为了要接近她,他前天已经花了五两银子买一匹布,然后又为了今儿个的花舫会,特地拿一套衣衫去典当了一点银两花用,倘若他得不到她的话,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不成,他得要赶紧上花舫,最好是能坐在前几艘,这样才可以接近她一点,要不他为了上花舫所花的三两银子岂不是要白费了?
虽然他是这般打算,但天却不从人愿。
只见一群黑压压的人直往欢喜楼里头的河畔而去,但他愈是要往前,就偏愈被人潮往后推,然后就像被推散的浪花一般,愈退愈远,甚至已经快要被人给推到最后头……
“搞什么东西?”见花舫一艘艘地离岸,他禁不住怒火中烧。
他今天起了个大早,特意将自己给打扮得干净俐落,结果却被一群只会附庸风雅的之徒给糟蹋了,而且更可恨的是,眼看花舫已经所剩无多,他真怀疑剩下的花舫是否能搭得下岸上的这么多人。
没多久,只听见一干男子在岸边唤道:“已无花舫,各位客倌明儿个请早,要不自行到城门外头搭船相会亦可。”
这是怎么着?根本是摆明吞了他的银两嘛!
这种手段会不会太卑劣了?
难不成毕府可以富过三代,靠的便是偷抢拐骗的伎俩?倘若真是如此,无怪乎毕府可以在京城这繁华之地屹立不摇了。
瞧瞧,尚未搭上花舫的蠢蛋还有多少,他随意数数便有三、四十人,一个人要缴上三两银子,不过是半个时辰,她便可以骗上一百多两银子,而且搭上花舫那些还没算哩,难怪她会富可敌国!
混帐东西!简直是气死他了,怎么好似来到京城之后,他便一直诸事不顺?他是不是该去庙里改改运?
鲍孙辟元恼怒地退到角落,恨恨地盯着一群群打算到城外搭船的人,心里虽是嘲笑着他们的行径,但却又暗恼自己以往就是这种傻样,一夜掷千金亦面不改色,他过去怎会蠢得把大笔银两撒在这种地方?
除了恼怒,他还有一肚子的闷气,所以只能倚在拱门边思忖着往后还能用什么办法接近毕来银。
早知道会遇上这种情况,他就不会狠下心花那三两银子……
天晓得这三两银子在他的生活极为贫乏时,可以让他吃上几顿好的?想到这里,他的心又更痛了!
但若是花了三两银子,说不准这欢喜楼将来便会是他的。
瞧,这府邸简直是大得慑人,甚至还引进护城河,可以随着河流蜿蜒出楼,直通到城外的灞水。
而且亦有其他天然小支流横贯其中,形成水榭处处,让欢喜楼更像一座建构在水面上的楼台。
这若是他的,别说吃的,光是……
有香气,而这香得直教他饥肠辘辘的气味好像是从另一边传来的。
为了花这三两银子,他今儿个没用早膳,就一路往欢喜楼直奔而来,想不到没搭上花舫,倒是让他嗅到了令人垂涎三尺的饭菜香。
对了,那三两银子肯定是讨不回来了,而他也没那张脸去向她要回那三两银子,既然这样,他当然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讨顿像样的早膳。
香气从这儿传来,表示欢喜楼的庖厨必定是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