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爵企业的会议室里人声鼎沸,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坐满了全省镑分公司派遣上来的高级干部,准备参与今天的部门会报。
滕棠靖坐在副主席的位置上,仅次于总裁关崇?的决策地位,他手上所握有的执行权是其他五位秘书所不能及的。值得一提的是关崇?手下的六位秘书中有四位是男性,打破了一般企业采用女性秘书的惯性。
或许,这与关崇?遗憾自己膝下无子、只有一个掌上明珠关妮有关吧!
“棠靖,”一个与滕棠靖感情交好的秘书沈信真神秘兮兮地瞥了瞥四周,继而旋动椅子朝他滑了过来,“前几天我在处理关先生这三个月来的财务报表时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滕棠靖睨了他一眼,举起眼前的咖啡杯啜了啜浓郁的拿铁之后,继续将注意力投注在手上的开发计划。
“喂,你偶尔表现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会死啊?”
“说。我在听。”
“你这副冷冰冰的死人脸怎么勾得起我聊八卦的念头嘛!”
书页翻动的声音是他惟一得到的回应。
沈信真着实气煞!“别看得那么认真行不行?企划书又不是女人,瞧你那副专注不移的模样!”
滕棠靖顿了顿,停下翻动书真举动缓缓侧头睬视好友,此刻他的眼眸不再深邃,而是闪烁着恶意的光芒。“你不觉得男人聊八卦很无聊?去检查检查脑子,你可能被你家里那五个姐姐给传染了。”
沈信真像是被毒蜂螫了似的涨红脸庞,“又提我家那五只母老虎来刺激我?算你狠!”
只见他恼怒地撇过头,忿忿然的滑开椅子。
滕棠靖也不留他,反正自己早模透了沈信真的个性。他瞟眼睨了手表一记,九点二十六分,再过三分钟那家伙一定会再滑过来大吐八卦,他还有三分钟的清静可以读完这分企划书。
丙真,当滕棠靖阖上手里的企划书时,沈信真的椅子又滑了过来。
“喂,关总是不是有意要涉足旅馆业啊?”
“什么意思。”
“我前几天发现关总花了八千万的代价买下一间亏钱的渡假山庄耶!不是我在说,关总这一次的行动实在不怎么聪明。以这种价钱买下一间只有十个小木屋的渡假山庄,根本是把钱送给人家用嘛!要是派我这个出价高手上场啊,肯定砍到一千万成交!”
滕棠靖深邃的瞳眸闪了闪,默默收拾着资料不置一词。
沈信真继续自夸,“关总也真是的,放着我这个人才不用,偏偏爱当‘盘仔’让人家坑。”
“你若是真将价钱砍到一千万,我确定卷铺盖走路的”定是你。”
“嗄!嗳,棠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信真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只见一个矮胖的男人走了进来……
“关总早!”
“关总您好。”
沈信更尴尬怯然地咬着唇,悄悄将椅子滑了回去。
“所有人出去。”关崇?突然开口。
“嗄?”众人愕然。
“棠靖,你留下来。”
不明所以的高级干部们鱼贯走出会议室后,关崇?砰的一声躺进牛皮椅里。“你昨天去那里情况如何?”
滕棠靖没有开口,只是端了一杯咖啡过来放在关崇?面前。
“阿翟的丧礼……办得还好吧?她的遗照是用哪一张相片?是不是我和她去泰国渡假的时候拍的那一张?”
必崇?喃喃自语着,有些苍老的脸庞上挂着一抹回忆的笑容。“阿翟她还常常笑说那是她拍过最自然、最漂亮的相片,日后一定要拿来当作遗照不可。”
“关先生,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唉,我怎么也没想到阿翟的照片那么快就派上用场了……走得这么突然,我真的无法接受……”
滕棠靖没有开口,他默默递出一包面纸。
必崇?接了过来,揩揩眼,吸口气。“好了,你还没跟我报告未央的近况。”
滕棠靖的眼眸终于有些变化,他顿了顿,炯然发光的瞳眸有些深邃。
“关先生有位极为漂亮而出色的女儿。”
“是吗?”
必崇?缜细地娣着他,似是想分辨出滕棠靖话中的真伪,几秒钟后蓦地笑开,像个骄傲的父亲。
“我早知道!阿翟的女儿绝对不会差,可惜我始终不能给阿翟一个名分。虽然她不怨我,但是我总觉得对她们母女俩很愧疚……”
忠心耿耿的滕棠靖不让关崇?陷入哀怜的深渊,适时转移注意将他拉了出来。“我已经遵照您的意思转达给翟小姐,下星期我会去向她确定是否有继承的意愿。”
“好、好,你办事我放心。总之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未央受到半点儿委屈就是了。”
“棠靖知道。”
必崇?满意的瞅了伟岸沉稳的滕棠靖一眼,大有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姿态。“对了,妮妮她要你今晚六点到远企那儿等她。那丫头晚上和朋友有饭局,她希望你陪她一起出席。”
“但是早在月初已经敲定今天晚上要和尊秦企业的总经理餐叙,棠靖恐怕无法——”
“没关系啦,不然就由我替你去好了!总之你今晚一定要去远企接妮妮哦,不然她可是会把我这老爸给骂得奥头的!唉,那丫头……我真的宠坏她了。”
“可是关先生,今晚的餐叙很重要,已经到了双方谈定契约细节的部份——”
“好了、好了!我就说我替你去了。喀,去把外头那些人叫进来吧,开会了。”
“……是。”
当门外一干枯等的高级干部们缓缓步入会议室,所有人的口口光皆不约而同的望向滕棠靖。
他懂得所有人眼神中的含意。
必先生对于他的器重与信赖几乎已是众所皆知,而众人接着期待的,便是关崇?何时正式宣他与关妮的婚期。
必妮是关先生的掌上明珠。
滕棠靖在会议开始的前一刻瞥了总裁位置上的关崇?一眼。
那么翟未央呢?
她又拥有什么样的地位?
会报开始,灯光暗了下来。望着投射在白布墙上的图片,滕棠靖不解……
自己为何会想起那个女子?
那一头咖啡色的温暖发瀑。
***
翟未央走到窗前伸手轻轻推开木窗……吸口气,她闭上眼静静聆听林鸟们一声声悦耳的音符跃入耳里,唱成一首愉悦的交响曲。
睁开眼环顾小木屋的四周,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林木香。
多么纯朴的味道,是她母亲投在一生心力的地方。
“未央?你在里头吗?”葛如云站在门外轻问。
“葛姐,进来吧!”
翟未央旋过头,波浪般的褐色发丝在空中划出了半个弧。
“你和老板娘果真是母女。”
“嗯?”
梆如云瞅了她一眼,笑了笑,径自走到窗边远眺台北盆地的蒙雾。
翟未央跟着踏近,双手搭放在窗棂上沉默不语。
“老板娘也和你一样,最喜欢待在这间小木屋里。她说坐在这儿静静的回想一些事情,对她而言就是一种小小的幸福。”
“是吗?”翟未央的眼神有些木然、更有着遗憾,“其实我对妈妈的事情还有好多都不知道。”
“尽避这样,你还是老板娘最疼爱的女儿啊!”葛如云轻轻安慰。
“嗯……”
望着笼罩在台北盆地上的蒙雾,翟未央黯然地沉默不语。
饼了几分钟,“未央,别担心这里的事情,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纽西兰完成学业才对。”
“可是……”
“老板娘她一定会支持你这么做的。当初若是真的执意要你继承这间渡假山庄,她就不会把它卖给……别人。所以你就放心的回纽西兰吧,老板娘她一定希望你走你自己想走的路。”
“葛姐……”
不知为何,翟未央突然觉得鼻头一酸、眼眶一热。
其实这些天来她好烦恼!
说不想要完成纽西兰的学业是骗人的,过去这十多年来她的生活、她的朋友都在那儿,纽西兰对她而言不只是一个读书的地方,更是她的家啊!
可是这里……翟未央眷恋不舍地环顾小木屋的四周。
这儿的空气、这里的一切……每一处都有妈妈的影子,是妈妈灌注一生的地方,她舍不得丢下。
梆如云看穿她的烦虑,在认真思索下终于替翟未央作下对她而言最好的决定——
“李妈!”葛如云朝门外喊了喊,李妈圆胖的身躯没多久便奔了过来。“李妈,你去帮未央把行李整理好,晚一点儿我就送她去机场。”
“嗄?未央这么快就要走啦……”李妈难掩失望。
“未央多留在这里一刻,就会越觉得不舍。李妈,我们还是让未央早点儿日复以往的生活吧!”
“好……好吧……”李妈神色泫然的转身走开。
“葛姐,我若是离开了,那你和李妈、陈姐该怎么办?”
翟未央仰起螓首忧凄的望着葛如云。
让她迟迟无法离开的除了母亲一手开创的山庄之外,便是这三位忠心耿耿的长辈。她们三人的地位在她心目中早已超越了雇主与职员的关系,而是她的亲人!
“别担心我们,我相信那位关先生会答应让我们三个人继续留在这里工作的。只要老板娘这间渡假山庄不关门,我们三个就会永远留在这里!”
梆如云这番劝慰的话却惹得翟未央益发泪涟涟。“可是最应该留下来的我却要第一个离开这儿……”
“未央,别哭了。这里永远都是老板娘的渡假山庄,是你的娘家,随时敞开双臂欢迎你回来!”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姐跑了进来,气喘吁吁。
“未央、如云,那个……那位先生又来了!那个姓滕的先生……”
一道清晰鲜明的颀长身影突然跃进翟未央的脑海,她惊讶于自己对滕棠靖的深刻印象,更在此时才恍然想起……
“对了!他那一日说过十天后会再来……”
“走吧,出去见他,告诉他你的决定。”葛如云轻轻催促着她的脚步。
踩着踌躇的步伐,翟未央缓缓的步下小木屋的阶梯。
苞在葛如云和陈姐的身后,她顿了顿,迟疑地往回望,瞅睽着后头的小木屋和那一扇开启的木窗……
恍然察觉到自己就要离开这儿、离开这空气中隐隐飘浮的朴拙木材香——
不知为何,她竟有种想痛哭的冲动。
***
咬着唇瓣微低着螓首绞动双手,翟未央迟疑地走到大厅前,脚步是难掩的沉重。
原本站在落地窗前的滕棠靖听见步履声转了过来,笔直对上翟未央扬起的眼眸。
又是那一双清澈雪亮的瞳眸!
滕棠靖的双眼间了闪,飞快刷下自己眼神中对她的赞赏,迅速换上公事化的淡然。
“翟小姐,”那一双擦拭得晶亮不苟的麂皮皮鞋朝她跨近几步,“十天的期限已过,能够告诉我你的决定了吗?”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空荡的大厅上响起。
翟未央有些惊愕的仰头瞅望他。
这个人的声音……好诡异!为什么一听见他的声音,她就不再感到慌张无措?
有一种……神奇的抚慰。
“翟小姐?”
“嗄?”
“未央,你在发什么呆?”葛如云推了推她,继而决定替她开口回答。“请你回去转告那位……关先生,我们决定让未央回纽西兰完成学业。”
“是吗。”
滕棠靖将视线转向翟未央的脸庞,专注而凌厉的双眼在触及她眼眸中的迟疑与脆弱的时候转为悄然的深邃……
“所以翟小姐确定不留在台湾管理这一座渡假山庄了?”
“我……”
她绞动的双手益发纠结。
想留下……但是纽西兰那儿呢?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这般为难,无论作下哪个决定都让她感伤啊!
“我知道了。”
滕棠靖突然开口。
在翟未央还没能反应之前,只见他干练地拿出行动电话拨下一串号码……
没多久,大门口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翟未央、葛如云、李妈、陈姐好奇的往前一看……
敝手机具、吊车、铲土机纷纷开了进来,还有一大堆看似水泥工人、建筑营建商也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那些庞大的怪手机器几乎要碾过母亲亲手栽种的花园,翟未央气愤的浑身发抖。
滕棠靖漠然地收起行动电话。“关先生交代过,如果翟小姐不打算接下翟女士的职位,那么这间渡假山庄便要改建成一所现代化的休憩宾馆。”
“你说什么?!”
翟未央发现自己握紧了双拳……在尖叫!
滕棠靖睬了她一眼,没再开口,转身与上前询问的建商工程师讨论起改建的设计图。
“喂,你快叫他们住手!你不能……”
看着滕棠靖不理她,翟未央气愤的巴不得上前痛揍他一拳!然而当她曾见外头的重型机具颇有大兴士木的企图,她顾不得冷漠的滕棠靖飞快冲了出去……
“住手!快停下来……你们压到我妈妈亲手种的花了,住手……该死的!我叫你们住手!”
没人理她。
事实上重型机具的运作声轰然大作,早已掩盖掉翟未央声嘶力竭的嘶吼。
不知何时,滕棠靖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翟小姐。”
她倏地转身面对他!
又是那个低沉磁性的嗓音。
但是她恨他!此刻的自己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个声音好听。
“叫他们停下来。”
翟未央定定的看着滕棠靖,小拳紧握、浑身颤抖。“他们不能这样破坏我妈妈这一生的心血!”
滕棠靖的眼眸闪了闪,“翟小姐,你该知道这间渡假山庄的所有权已经归属关先生所有。”
“我管你那个关先生是谁?该死的!这是我妈妈生前最心爱的山庄,是她用一生的生命换来的成就,不准你们这样破坏它!”
泪水在翟未央的眼里翻腾狂奔,就是不见泪珠滚落。
滕棠靖知道她在强忍。
真是个倔强的女孩。
“关先生给过你选择的机会。”
再开口,滕棠靖的口吻有着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轻柔。
“我……”
翟未央哑然。泪眼迷蒙的她愕然地瞅望着滕棠靖,仿佛在他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中瞧见自己此刻的狼狈。
“即将离开这里的你不能要求别人继续守着这一间亏损连连的渡假山庄,没有人该为你母亲曾付出的心血而倾心倾力的死守。”
翟未央知道他是对的,但是……
后头的怪手发出铿隆一声巨响,接着葛如云、李妈和陈姐的尖叫声响起
“别碰那一座花园!那是老板娘为了思念未央而栽种的!她在那里流下多少思念的眼泪……别破坏它们啊!”
一听见这番话,翟未央鼻头一酸,只觉一股热气冲到了头顶,她无法思考,简直不要命的冲到怪手的前头——
“住手!”
滕棠靖大吼。
操控机具的工人赶在怪手挥向翟未央之前停住运作!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骇然地瞪大了双眼……
“你找死吗?!”滕棠靖难掩愤怒的拉扯翟未央的手臂。
她摊开阻挡的双手仍旧不肯放下,一双含泪的眼眸坚强却倔强的瞅着他,雪亮得像是会慑人……
“这里是我妈妈留给我惟一的东西。”
“你……”
“除了这里,我已经不知道该到哪儿去寻找我妈妈的影子了。”
滕棠靖只觉喉头一紧,在她光辉灼然的泪眼注视下,他头一次发觉自己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回去告诉你那个关先生,我,翟未央决定接下妈妈的职位。”
“未央?!”葛如云、李妈和陈姐又惊又喜。
滕棠靖几乎无法转开视线,“你……”
“给我时间,我绝对会让这间渡假山庄转亏为盈的!到时候,请你那个关先生等着,我会捧着大把钞票砸在他的脸上!”
“未央……太好了,这真的太好了!”
“是啊、是啊!”
一旁忠心耿耿的葛如云、李妈和陈姐激动的抱头痛哭。
滕棠靖缓缓松下双肩,昂了昂下颚,笔直回应翟未央澄澈雪亮的双眸。
“我会将你的话一五一十的传达给关先生。”
“很好,拜托你。还有,请把这些人和机器给我带走!”
半晌后,滕棠靖冷傲地收回与她对望的视线。
悄悄掩起眼底的激赏,他转身弹了弹手指,所有机具、建商工人立刻效率十足地走得一个不剩。
“期待翟小姐日后的成果。”
扔下这句话,滕棠靖一身傲然的跨步离开。
夕阳早已西斜。
望着那一片落日余晖洒耀在滕棠靖西装笔挺的倾俊身形上,翟未央眨了眨眼,充塞在眼眶中的泪水立刻被挤落,这时的她才知道要为了自己先前的冲动而发抖……
***
还是朝阳初升、晨雾迷蒙的时分,翟未央捧着怀里堆积如山的床单小心翼翼的走下小木屋的阶梯。
呼!这是最后一间待洗的床单了。
总算,没想到妈妈这间渡假山庄小虽小,可是一一收拾起来还真的挺累人的!
将娇小的身躯倚靠在木梯旁轻歇,翟未央一身利落朴实的工作服将她那属于青春女子般的清新甜美悄悄包裹住,随性扎起的马尾巴像一束荡漾着微微波浪的咖啡湖,自她圆巧的头颅一倾泻而下,纯真而甜美。
“未央?”
从员工休息室里走出来的李妈惊讶地低叫,“你别做这种粗重的工作啦!这些东西交给我和陈咪就行了——”
翟未央望着浑圆矮胖的李妈一阵轻笑,“我想帮忙嘛!”
“不用了啦!这些粗重的工作本就应该交给我们这种强壮有力的人来做啦!”李妈豪气地拍了拍胸脯,例落地接下翟未央怀里庞大的床单山。“哎唷,还挺重的呢!你一个人怎么抱得动?”
“呃,我也蛮有力气的嘛!”
翟未央不好意思说自己此刻的一双手,几乎要因为方才的重量而颤抖个不停。
“哎唷,这么重不找个人帮忙实在不行!”
李妈喃喃自语着,翟未央正想开口自告奋勇,哪知李妈旋即扯开嗓门大吼,“陈咪!吃什么吃?你的饭团不会有人抢啦,还不快过来帮忙,难不成真的要未央动手哦?”
吼声才方歇,员工餐厅的后门立刻被砰然推开。陈姐走了出来,嘴边还挂着一两颗饭团的“遗骸”。
“你这人怎么这么会记仇?不把饭团分给你吃,你就记恨哦?”
“陈姐早!”翟未央浅笑盈盈。
“哎,未央!你穿这么少会着凉啦!”陈姐赶忙月兑上的大外套,热心地披在她的身上。
“陈姐,你的脸上有饭粒哦。”
翟未央轻轻伸出青葱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上缘。
李妈立刻嗤鼻,“别告诉她啦,未央,那是陈咪的‘胎记’!”
“胎你个头啦!”陈姐略显忿然的伸手捻下嘴边的饭粒咕噜塞进口,“差一点儿浪费我两粒饭。”丰厚的大嘴嘀咕着,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下李妈怀里的部份床单,“给我啦!”
两个人就这么杠上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往洗涤室走去。
翟未央望着她们两人的背影,唇角不知不觉的抿起。
蓊蓊郁郁的林木间传来小鸟们嘹亮的悦唱声,渐渐露脸的太阳自摇曳风动的叶稍间撒下一束束光芒,璀璨中隐约可见晨雾因子在空气中浮动着。